第15章
人走后,把头突然拍了拍我肩膀,我知道他的意思让我去他那儿坐一坐。 “怎么了把头,你有什么线索?”进到把头房间后我关上了门。 把头指了指门,意思让我反锁上。 “卡嗒一声,”我直接锁上了。 “云峰,我想知道你怎么看这件事?”把头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我摇头说“一筹莫展,什么线索都没有。” 把头叹了声,他有节奏的不停敲击着桌子。 忽然间,把头起身走到床边,拉开了他的床头柜。 “这!” “这!”我瞪大眼睛,看着床头柜下层抽屉里的那个长方形东西,看傻眼了! “怎么在这!这是装阿育王塔的铁盒子!” 见我愣住,把头马上关上了床头柜。 “把头....铁盒怎么在你这,不是在豆芽仔房间里?我们东西没丢??”我吞了口吐沫问。 这心情就像是坐过山车一样,让我产生了一种在做梦的不真实感。 把头平常抽烟不多,这会儿意外的点上了一根。 呼出一口烟雾,把头弹了弹烟灰,开口问:“云峰,你说说,谁去买的盒子和铁锁。” 我说把头你去买的啊,这我们都知道。 “等等.....” 我瞪大眼说:“把头你....你该不会一次买了两吧?” 把头抽了两口烟就掐了,他起身道:“云峰你要记住一件事,混江湖的,在涉及利益的时候,要记得永远为自己多想一步后路。芽仔什么性格秉性我很清楚,如此重要的东西我怎会放在他那里。” 我心头直跳,小声说:“把头你是不是知道谁干的这事了?” “你说是谁?”把头没回答,反而反问我。 “我,我不知道,”我摇了摇头。 “是不知道还是不敢说。”他看着我的眼睛问。 ...... 离开把头房间后我有些走神,豆芽仔还在生闷气,他在生自己的气,还有一件事,我出来之前把头说他觉得昨晚的酒喝起来不错,他让我去楼下小饭馆买瓶酒,就买老银川九曲河殇酒, 我去小饭馆问了问,老板说九曲河殇是好几年前出的烈酒,现在贵的很,一瓶炒的要七百多块,他这小饭馆没人喝这么贵的酒,所以根本从来就没有进过。 听到老板这么说,我心里已经有了结果,而那个有问题的人是谁,结果已经呼之欲出。 这行当里,卖人背后捅刀收黑钱的人很多,但这些事有一天突然毫无预兆的砸到了你头上,你就会觉得不适应,难受。 “秦哥打扮这么帅,这是准备去哪啊?”回到旅店后我看到秦兴平正对着镜子整理衣服。 他脸色有些不好看,系好扣子道:“我们一路费了这么多人力物力,好几次差点折在沙漠里,好不容易搞到了点东西,结果可好,煮熟的鸭子就这么飞了,不说了,我出去转转,透透气。” 我看着他眼睛道:“秦哥你不用太担心,把头朋友多,他正在联系朋友,看这次的事情能不能帮上忙。” 秦兴平哦了一声,抬头问:“那王把头有什么对策?明天那三个买主要来了怎么办。” 我回答说不清楚,我不知道把头是怎么想的。 “好,我知道了,”他说完扭头走了。 看着秦兴平下楼的背影,我心想着他下一步的动作是什么? 他有没有外援帮手,如果有的话会是谁,对方有几个人?这些我都还不知道。 是把头买的铁盒,他习惯性的多买了一个,没想到机缘巧合的碰上了,把头不愧是老混江湖。 别的不说,至少通过之前的几天接触,我一直觉得秦兴平此人胆大脑子活泛重义气,可.....在硬生生利益面前,人是会变得。 我就看着他这么离开。 我猜测,他一旦发现那个铁盒里没有阿育王塔,是不会在回来了。 事实果然如我所想那样,一直到了晚上也没见他回来。 我生气的去找了把头,我说这是坏规矩,就这么放人走了?咱们闹翻了,不是应该.... 把头看了我一眼,揉着太阳穴说了一句话。 “我老了,你们还年轻。不值当。” 当初我以为把头是害怕,毕竟孙家兄弟,还有红姐和她那帮小兄弟都不在了,把头是不敢和秦兴平翻脸。 现在。 我是感激他的。 把头这样的冷处理和秦兴平自知之明的一去不回,让我现在还有机会重新步入社会。 把头对外称,秦兴平因为家中有急事连夜离开了银川,而阿育王塔是他昨晚喝醉了酒,自个从豆芽仔房间里拿回去了。 豆芽仔听了这话楞了好半天,反应过来知道不是他自己弄丢了东西,表情都快激动的哭了。 而小萱更是不明事实真相。 交易明天会继续进行,秦兴平在利益面前没忍受住,偷鸡不成蚀把米。 最后结果是一分钱都没分到。 而他,也不敢再回来。 第30章 铁塔的秘密 现实中,有时候往往比电影还精彩。 秦兴平走后,本来第二天就要到了和三个买家的约定日,我之前猜测这东西一旦出手,必定能上七位数。我们几个分分,每人分几十个应该问题不大。 事情的转机出现在交易前一晚。 那天我冲了澡拿着脸盆正准备回屋睡觉,突然被把头喊到了他房间。 房内窗帘拉着,西夏阿育王塔放在桌子上,而把头此刻脸色凝重。 我疑惑的问把头怎么了,塔出了问题? 把头指了指,意思让我看看。 我看后说,“没什么问题啊把头,这就是那天我们带出来的阿育王塔。” 把头脸色凝重的说:“在看看,仔细看,如果看不到的话我这里有放大镜。” 我拉来椅子坐下,双手拿起阿育王塔翻了个看。 “没问题啊把头,全品啊这是,没修没裂。” “等等.....” 我重复刚才的动作,双手把铁塔拿起来,轻轻晃两下。 可能是刚才晃的力气小了,我把耳朵贴过去,又上下晃了晃。 此刻已是深夜,周围寂静无声,有点小动静都听的很清楚。就在我上下晃动塔身的那一刻,我听的很清楚,在第四节塔身里,传来一阵异物响声,传出的声音很小。 我放下铁塔,惊疑不定的说:“这.....第四节塔身里藏着东西!” 把头神色凝重的点头说:“之前忽略了,我想不通,这铁塔是一体浇铸的,为什么当年只单单在第四节塔身里放了东西?” “如果这塔是七百年前的党项人信徒铸的,那他们会把什么重要的东西封进塔里?” “把头,”我猜疑着说道:“藏传佛物佛像和明清造办处里做的东西,当年做好后会剁底封藏,有的信徒会把自己的指甲,头发或者是随身携带的经文经书封藏进去,然后盖上底盖用锉刀压平。我们要这么看,阿育王塔会不会也是这样?” 把头缓慢摇了摇头,说道:“阿育王塔是佛类艺术品的至高神物,虽然咱们得到的这尊个头小,但也是如此。能达到这个等级的除了布达拉里藏的金瓶挚签和九眼天珠外,只剩下那八大唐卡了。” 我知道把头的意思,他的意思是阿育王塔是至高神物,这里面封藏的不可能是普通信徒的指甲头发,很可能是和阿育王塔一样重要的圣物。 那么问题来了,目前知道的,能达到这个级别的圣物有哪些? 屈指可数。 金瓶挚签存世仅有一个,这瓶子用十六斤纯金打造,瓶子分为三截,每一截都用刀子攒刻了一副主题画面。 瓶子中部刻的人间界,瓶子底部刻的地狱界,瓶子最上部刻的是极乐世界。金瓶是用来投签用的,是用投签来辨认上一世活佛的转世童子身份。据传,只有活佛的转世灵童能把竹签投进金瓶里,换做其他人,就算离的距离在近也投不进去。 九眼天珠更有名,在布达拉神像额头上镶嵌着,这东西是天珠界最牛逼的存在。天珠以前是圣物,现在成了文玩,那些什么药师天珠,虎牙天珠,九页岩天珠,缠丝玛瑙天珠等等都是现在人冠名的东西,和真正的佛教圣物蒙天珠不是同一类东西,都是垃圾。 八大唐卡也叫八大神卡,排名不分先后。一是迦诺阎尊者唐卡,二,萨迦派祖师唐卡,三,贝吉多杰喇叭山洞修行唐卡,四,打籽绣岩甘露璇明王唐卡,五,双身连体金刚萨?侍瓶ǎ?六,大威德金刚黑卡,七,五彩宝生佛织锦唐卡,八,承德须弥福庙寺御制释迦摩尼本尊唐卡。 除了这些,别的要想和阿育王塔平级,可能都要靠后站了。 我们在哈拉浩特挖到的这尊塔里藏了什么? 从那些东西的大小来分析看,金瓶肯定塞不进去,九眼天珠有可能,唐卡的话得是尺寸很小的才有可能,而且还得卷起来。当然,在活物里也有一种东西够资格进阿育王塔封藏。 那就是。 舍利子。 而且得是大牛高僧的舍利子。 这塔建造成于西夏时期,后世的元明清肯定排除了。 也说不好是装的释迦摩尼真身舍利子,我说的就是真真正正的如来佛本人舍利子。 可别觉得神话,释迦摩尼是两千前真实存在的人。 阿育王塔最早的雏形是在阿三国的孔雀王朝出现的,阿育王是孔雀王朝第三代国王,他晚年时期尊崇信佛。 据传,释迦摩尼圆寂数百年后,孔雀王朝阿育王收集起来释迦摩尼的真身舍利子一万四千颗,其中包含了一块头骨,四颗牙齿,一节中指指骨。他共铸造了铁塔一万四千座(也有说八万四千座)来供奉这些舍利子。 所以,在我们史书上记载的有,佛顶骨舍利,佛发舍利,佛指骨舍利,佛牙舍利,还有最后一种佛影骨舍利。 我们当时并不知道,佛顶骨舍利是在多年后的2010年出土的,出土地点在大报恩寺,有纪录片可以看看,如果想知道阿育王塔长什么样的也可以看看,因为当时佛顶骨就供藏在阿育王塔里。 不过那个阿育王塔很大,有一米多高,我和把头这个很小,只有三十公分左右,算是缩水版的吧。 我和把头讨论了一晚上,把能想到的所有结果都推测了一遍,最后大概猜测,我们这尊塔里,装的有可能是九眼天珠,佛舍利,小型唐卡中的其中一种。 如果要卖了还没那么多事,可偏偏这时候才发现这件事。 卖,还是不卖,成了我和把头当下的难题。 可能有朋友说,“你们傻不傻,不会把东西拿出来再把塔卖了啊,卖双份钱啊笨比,就这还盗墓,我都比你们聪明。” 肯定有人会这么说,说的也是对的,但我们起初做不到啊,大报恩寺的阿育王塔几年后才出土的,那塔想要完整的打开有多费劲自己去看看吧。当时军工科研所那么多大佬,画了三个多月研究图纸,最后才完好的打开。 我们这个小,虽然没那么复杂,但还是有难度。 卖是先没卖。 不过,为了打开这东西看看里面有啥,我们是废了老鼻子劲了。 预知在不影响销售的情况下,我们如何完整的打开阿育王塔的。 请看下回分解。 第31章 时间就是金钱 上午八点多,三位买家如约而至,我看那个叫秦娟的女人一脸底气十足,好像对我们的铁塔势在必得,王如海也想出价试试,至于那个姓刘的男人,他坐下后就面无表情。 王如海笑着说:“王把头,人都到齐了,快把东西拿出来给大伙开开眼,那东西我只在博物馆见过一次,买不到能摸一下也不虚此行。” 把头压了压手示意稍安勿躁,随后给了我一个眼神。 我点头会意,快步走到门口打开门看了一眼,随后我关上门示意安全。 这时把头才说: “诸位,昨天出了点状况,那东西还得多留几天。” 话一直很少的刘元宁腾的站起来,他眯着眼说:“什么个意思,有人截胡了?还是你王把头不懂规矩?”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请注意我刚才说的话,我说多留几天,可没说不出货。”把头看着三人说:“所以,你们可以继续出价,价高者得这条规矩依然适用。” 刘元宁看着把头道:“所以你的意思就是,先交钱,晚给货?” 把头摇头说,“先交总价百分之十五当定金。” 刘元宁马上摇头说:“这我不同意,以前和孙老大合作都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王把头,我看你招了几个新面孔,可这规矩.....还是得守着老的啊。” 把头说这我知道,他又看向秦娟问:“秦姑娘看你的意思。” 秦娟犹犹豫豫的问:“那....把头你说的几天,具体是几天?” “五天。”把头伸出一巴掌。 秦娟听后面色为难的说:“不是我不信任王把头你,你也知道我的钱不是我一个人的,老孔老赵他们都有参股.....” “可以付定金,先不说了,你们看看货。”把头指示我把铁盒拿过来。 等我用钥匙打开铁盒那一刻,所有人都不吵了,全都眼神发光的盯着铁塔。 我只让他们看了几分钟就把铁盒收了起来。 “我出40,”王如海开口道:“别暗着来了,就明着来。” 秦娟刚要开口说话,刘元宁直接站起来说:“438,我能凑到的全部。” 把头和我都楞了,还有这么买东西的? “等等,付定金推迟五天交货的事我要跟几个股东打电话商量,”秦娟拿出手机说。 刘元宁耸耸肩,看着把头说:“行里规矩,玩牌不等人,广东那边儿是十分钟,把头你看,就十分钟怎样?” 我心说,这姓刘的厉害,把头用规矩说事,他也用规矩说。南边销赃确实有这么个说法,叫玩牌十分钟,规矩不等人。 把头要说没时间限制,他肯定会说,“我守了规矩,你不守规矩。这是反将一军。” 秦娟背后有合买股东,他实力最强,姓刘的这也是在尝试着抓住机会。 这场的结果,姓刘的中了标。 秦娟电话还没打完时间就到了,至于王如海,我猜他当时的实力上限应该在200个左右。 把头并不太满意,他说秦娟应该能给更高的价,但要是那样做,他王显生在道上的名声就不好了。 事后刘元宁和把头出去了一趟,按照双方的约定,我们收到了65万多,五天后他来拿塔,到时在付剩下的。 离开时姓刘的和把头握手说:“王把头,我半辈子老婆本全压,就是一辈子赌这一把,希望不要出岔子。” 把头说知道了,放心。 既然事情已经定下,我们钱也收了,那我们必须要在五天时间内,取出铁塔第四节塔身里装的东西。 一般说阿育王塔外面都有石函铁函包裹保护,我们这个来历特殊,要说起来可能算“人函?”因为这东西是从干尸肚子里取出来的。至于为什么藏在人肚子里,不知道,无从考证。 我和把头昨晚就研究了一晚上,拟定了几个方案,头天我们试了所有方案,都不行。 豆芽仔性子急,他嚷嚷着说:“妈的费劲死了,干脆拿电锯锯两截算了。” 我说芽仔你别乱说,我们都收了钱,锯成两半人怎么会要,到时说不定我们还要赔违约金给人家。 豆芽仔挠头说:“那怎么办吧,我要是孙悟空就变小进去看看,看里头到底藏着啥东西。” “变小?” “变小进去看看?”把头突然起身拍了桌子,“有了!芽仔提醒我了!” 把头马上开口问道:“芽仔,你以前常年跑船的,应该见过船上的管道工维修吧?” 豆芽仔若有所思的想了几分钟,忽然一拍手大声说:“我知道了把头,你想用修船用的内窥镜进塔里看看!是不是!”豆芽仔神情激动。 “好小子,你不傻啊,”把头笑呵呵道。 “可是....把头,”豆芽仔又像想到了什么事,他开口说:“这东西我老舅船上确实有,一般都是机修工检查管道内部腐蚀和看焊点用的,要是发物流过来,时间肯定不够了。” 把头连连点头,说芽仔说的对,我们要买这种内窥镜高科技装备只能在本地买。 当时市面上内镜主要分工业级和医用级(不要想歪),我和豆芽仔问了当地市场上的人,问哪里能买到工业用的内镜。 这东西不好买,当时银川本地的五金商店都没货,最后还是通过一个五金店老板的路子,我们花了一千多块钱租来了一个,价格贵但是没办法,可能这价都能买一个了。 而此时距离交货日越来越近。 那天下午,把头在纸上画了草图,画了个塔,然后把塔分为五段,把头指着图说:“佛塔最下端是实心,中间可能是空心的,要实心的没法藏东西,所以我们要用钻头在塔底钻一个眼,然后把内镜线送到塔身内。” 我听后问:“可以是可以,可这小洞最后怎么修复掩盖,整不好了没法跟刘元宁交差。” 把头说那不难,我们留下铁塔的铁屑就好,他已经找了高手过来,这个不用担心。 就这样,那天晚上在房间里。 我们几人围在一起开始动手。 第32章 开塔发财 借来的内镜装在皮盒里,连着线,样子像大号带屏幕的测温枪,当时屏幕清晰度不高,只能说是模模糊糊。 把头把铁塔平放倒,用钻头顺着边缘打了一个点,随后就是不断往里钻,刚开始不好弄,经常打滑,钻头稍微下去点就好多了。 阿育王塔,塔基部分大概7公分厚度,就是一点点换着钻头磨进去的,磨了三个多小时。 我听到钻头突的一声,这声音说明塔底打穿了,和把头猜的一样,中层是空的。 把头擦了擦汗说:“芽仔把线捋直,看看能不能顺进去。” 豆芽仔说好,他捋直皮线,一点点往里塞。 “不行啊,这线头上带着个小灯,眼小了点,卡住了,”豆芽仔说塞不进去。 把头又磨了好大会儿,才让线能成功送进去了。 “怎么样云峰,能用不能?” 我调了调亮度,看着两寸多的小屏幕说:“能用,有图像了。” 把头和小萱都围过来看。 通过内镜我们看到了塔里的画面,原来内部是每一截塔身下都横插着三根铁棍,这应该是加强塔身承重强度的。 “往里塞啊芽仔,你稍微使点劲。”我指挥道。 豆芽仔又往里塞线。 “又卡住了。”豆芽仔说。 我看着小屏幕道:“你挨着铁棍了,往左拽拽。对,在走点。” 我指挥着豆芽仔,把内镜线从三根铁棍中间的缝隙穿了上去。 “嗯?等等”把头一眨不眨的盯着内镜屏幕说:“这什么东西?” 我疑惑的看着内镜上的小屏幕,只见在三根短铁棍上,横躺着一卷纸一样的东西,由于屏幕分辨率不高有些模糊,看这颜色像黄白色。 “纸??” “不是唐卡,不是九眼天珠?” “西夏的一卷纸?这能保存下来?” 把头看着小屏幕,惊疑不定的说:“这不好说,科滋洛夫当年从黑水城带走了不少文献,现在乌拉国博物馆的那本《番汉合时掌中珠》,不就是纸张的汉文对翻西夏文辞典吗。” 豆芽仔侧着脖子看着屏幕,“草,完了啊,就一小卷破纸!我们赔大了!” 我咬了咬牙,指挥豆芽仔继续往上送线,结果顺到了塔顶也没发现有别的东西。 我问把头,“咱们晃塔身传出来了响声,纸能响?” 把头摇头说搞不清,得把这东西拿出来看看。 我们找来一根铁丝,把铁丝前头弯成小勾,豆芽仔用铁丝捅了捅,一点点的把那东西赶到了边儿。 “掉下来了!” “拿不出来啊!”豆芽仔急声说:“钻的眼太小了!拿不出来!” 都走到这一步,要不把东西拿出来心有不甘,把头没办法,又用电钻扩充了孔洞。我看的都出了汗,这么大的窟窿该怎么修补,买主刘元宁要是看出来不要了怎么办。 等东西掉出来,我们一看,原来不是纸,而是一小块羊皮似的东西,因为很薄,又氧化变色了,看起来像是纸。 这块羊皮卷成了筒状,中间用银线捆着,银线早已氧化的发黑。 把头很小心,他捏着一角,慢慢打开了羊皮卷。 打开巴掌大小的羊皮卷,我们看到羊皮右上角写了一排排西夏文小字,小字下方画了几座山,山前有立着一些炮楼样式的建筑物。还有几棵树。 把头一脸迷茫,“这是什么,西夏文,画?地图?怎么看着还有炮楼?” 把头都看不懂的东西,我们几个更不知道,豆芽仔老嚷嚷着完犊子了,亏了亏了,亏大发了。 的确,要是九眼天珠就发了,舍利子也行,可这羊皮纸上都不知道写的啥,根本不值钱。 把头看了下时间,深吸一口气吩咐道:“把这东西先收起来,过后再好好研究研究,云峰你拿上东西,跟我去找一个人,芽仔你和小萱留下来看家。” 把头说要我拿上的东西,指的是铁塔和钻下来的那些铁屑,我们去找的这个人很厉害,是做赝的高手,做赝不光有作假,还有非常厉害的修复手段。 这人前天秘密到的银川,如今藏在一家小旅店里,道上管这人叫廖三钉,把头让我喊他廖伯。 廖伯五十多岁,脑门上有一大片红胎记,他修东西的手段都是不传之秘,他看到阿育王塔底下的电钻窟窿后只是摇了摇头,说需要五个小时。 我至今都不知道他是怎么做的修复,只知道他要走了塔底打下来的一些铁屑,用了四五个小时就把阿育王塔塔底的窟窿补好了。 五个小时收费五万块钱,合算着一小时一万块,又速度又高效。 回去后豆芽仔看直了眼,他说这也太神了,谁修的,天才啊这人。 我悄悄问过把头,我说这种修复能保多久,把头笑着说,“你这辈子应该坏不了。” 刘元宁收货时也仔细检查过,他没说什么,这就是代表没看出来,我们顺利拿到了余下货款。 分钱的时候豆芽仔高兴坏了,他说这辈子没见过那么多钱。按照规矩把头拿百分之四十,剩下百分之六十要刨出去百分之十当团队经费,剩下的由我,豆芽仔和小萱三人分。 原本有秦兴平我们分不到这么多,现在等于我们四个把他那份吃了。这都是按人情分的,按理说我应该多拿点,不过也就那样了,小萱是混子,我不会说什么,就先让她混着。 钱包鼓起。 那天晚上豆芽仔跑来说:“云峰啊,谢谢你带我入行。” 我说怎么样没骗你吧,是不是比跟着你老舅跑船挣的多。 豆芽仔说那是,跑十年船都攒不下这么多。 过了片刻,豆芽仔又笑呵呵的说:“云峰你是不是忘了点什么啊。” “忘了?忘了什么?” 豆芽仔嘿嘿笑着搓手道,“你在好好想想,想想咱们在船上的日子。” 我这才恍然大悟,记起来了,原来是那件事。 这小子记性真好,我当初给把头交手术费借了这小子两万多块钱,我记得他藏钱那小铁盒里有零有整的。 我笑着说没问题,两万块明天就给你。 “没事没事,我不着急的,是两万七千六百五十块。”豆芽仔挠着头说。 我们在银川留了几天,把头一直在研究阿育王塔里的羊皮卷,至于豆芽仔小萱还有我,我们对羊皮图兴趣不大。 我们兜里有钱了。 都出去浪去了。 第33章 送礼 那几天我们三个在银川玩了个遍,吃驼峰美食买名牌衣服,逛街消费想买啥就买,小萱买了好几件手工回族衣服,豆芽仔买了几瓶很贵的枸杞药酒,我问豆芽仔你年纪轻轻买这干什么。豆芽仔笑着说,“宁夏枸杞可是全国最好的枸杞,我买的这酒老板说颗颗都是枸杞王,一颗顶十颗,我这是为以后结婚做准备啊。” 该有两个地方我印象深刻。 我们在腾格里沙坡头那里玩了滑沙,现在不知道还有没有,滑沙就是两三个人坐一块木头板上,然后从沙坡上往下滑,非常刺激。还有一个地方就是西北影视基地,我们上那个城墙上玩了,就是大话西游电影里至尊宝和紫霞仙子见面那个土城墙。 玩了几天,我回去见把头还在研究羊皮图,便问:“把头你纸上写了这么多东西,研究出来啥了?” 把头将十几张白纸叠起来,摇头说:“太难,我前天去了银川博物馆,抄了羊皮图上的一个字跟一位副研究员请教,结果.....他也不认得。” “专科班出身的也不认识?”我有些意外,这类地方性博物馆科班研究员很多都是大佬,他们对当地的历史研究功底扎实,西夏文是很难辨认,可应该有少部分人认识才对。 “是啊,”把头叹声道:“那研究员姓马,他看了我抄的字直摇头,说这是西夏文中特殊的一类文字,类似宫文,只在党项人贵族王族的小圈子里使用,现在要想翻译非常困难。” “宫文?也是西夏野利荣仁造的?”我知道当初是这个叫野利荣仁造了6000多个西夏字。 正说着话,豆芽仔端着酒进了屋。 “聊什么呢把头,尝尝我买的枸杞王酒,大补!”豆芽仔笑呵呵的给把头倒了一小杯。 “云峰你小子也尝尝,”豆芽仔也给我倒了半杯。 把头神情放松了不少,抿了一小口说好酒,药味挺足。 “把头,你的意思羊皮上的西夏文字咱们认不出来了?”我问。 “现在暂时没苗头,”把头放下酒杯说:“不过国内文史界卧虎藏龙,既然当初野利荣仁能造出来这种文字,我相信如今也有人能翻译出来。” 话题扯到造西夏文的这人身上来了。 这七百多年前的野利荣仁是个鬼才,当初元昊称帝时西夏还用汉文,元昊野心大想做功绩,于是他命令大臣野利荣仁创造一种属于西夏自己的文字。 野利荣仁带着一大帮子读书人日夜校对,经过两年多的奋战,终于在汉文字的基础上创造出了西夏文。元昊起初对他提的要求是:“爱卿,朕希望把我们自己的文字做的高大上,,独一无二,让宋朝人金朝人一眼就能认出来这是我们西夏文字。” 野利荣仁掉光了头发才满足了元昊要求,最后这造出来的字笔画繁多难写,要是搁到现在,让小孩子用西夏文写个自己名,估计看一眼能吓哭。 野利荣仁除了发明这种全民用的西夏文,还额外发明了一种贵族用的西夏文,版别字义也不一样,算是西夏文pro版。 现在没人专门学这玩意,看着都跟鬼画符一样。 隔天上午把头找到我说,“东西都准备的怎么样了云峰,玩也玩够了,我们回一趟扈特部,把东西给阿吉他们送过去。” “都准备好了啊把头,不过那个发电机有点重。” “没事,我跟商总讲过了,他答应借咱们几匹好骆驼用。没什么事的话下午去把骆驼牵回来,明天就出发。” “好嘞,哦,对了,还有一件事,”我快走到门口时扭头问:“咱们那些东西.....” 把头眯着眼说,“带上。” 我们几个去驼园牵了几只骆驼,小萱有心,她在超市买了一大堆小孩儿吃的零食,装满了两个蛇皮袋,这都是带给扈特人小孩的礼物。 休息了一晚,早上将发电机洋娃娃零食玩具装上骆驼,我们大概上午9点多动身出发。 我本来打算叫上向导老张的,不过把头说不用叫他了,路线应该记得差不多,扈特部的人也在等我们,应该暂时不会迁移。 我其实心里清楚,但我没多问。 不叫向导老张,是因为把头这次还会有所行动。 有两次来往经验,这次返程我们走的异常顺利,路上没遇到沙城暴行军蚁那些东西。 前段日子参加了火祭,部落里大部分人都认识我们,我们刚过了月牙绿洲,几个放羊小孩看到了我们,都跑回去报信去了。 阿吉兴冲冲的出来迎接我们,他看到骆驼背上捆的新发电机后两眼直放光。 “怎样阿吉?我说话算话吧,大宇牌的,比你那破发电机不知道好多少倍。” 阿吉高兴坏了,一路帮忙牵骆驼回到了扈特部。 小萱给了忽碌叔三套洋娃娃玩具,给了老族长小孙女一套,那些零食吃的也让我们全分给了放羊小孩。 晚上在吃饭,把头对我使了个眼色,我点点头走了出去。 扈特人住的土窑洞是一排上下两行,中间立着梯子,这里风俗是部落里结了婚的都要住下窑洞,没结婚的男女都住上窑洞。 豆芽仔知道这事儿后打趣分析说:“窑洞不跟宿舍上下铺一样吗,结了婚的就应该住下铺,要住上铺,说不定哪天给摇塌了。” “干嘛呢阿吉?”我爬上梯子往窑洞里看。 阿吉回身见是我,他着急的指着发电机说:“这个怎么不能用,不转啊。” 我看到他窑洞里的发电机,问这是你一个人爬梯子扛上来的? 阿吉点头说是。 我说阿吉你可真牛逼,这玩意一两百斤重。 我爬上来看了眼我们买的新发电机,一眼就看出了问题。 “哪不能用了?” “没油,你加点油啊。”我说。 阿吉这才反应过来,把他藏桶里的柴油倒进了油箱里。 加了油,这次一打就着火了,咔咔的声音老大,跟拖拉机一样。 我指着发电机说:“先关了!太吵了,我跟你说你说个事。” 阿吉关了发电机,问我什么事。 扭头见四周无人,我小声说:“阿吉,你想不想要个更好的手机?带的新游戏绝对比雷电好玩,我下次给你弄一个。” 阿吉楞了楞,眯着眼睛说:“你们是不是还要去找哈拉浩特?你们想让忽碌叔带你们走,还要我当翻译。” 我说你太聪明了。 见阿吉脸色阴沉,我以为自己哪里说错话了。 忽然,阿吉脸上露出了笑容,他突然走过来和我握了握手。 “可以。” 第34章 二进哈拉浩特 不爱吃鱼的猫不是好猫,盗墓其实也和各行各业差不多,勤劳能致富。 不论南派北派,吃这碗饭的都讲究个快进快出,在好看的古董,在有价值的文物看多了也就那样,跟小两口结婚一样,日子久了就平淡了。 把头和我们一样分到钱尝到了甜头,他怎会不心动,上次离哈拉浩特已经近在咫尺,而这次,我们有备而来。 阿吉挺会说的,他又说服了忽碌叔在带我们去找一次黑水城。 休整了接近两天,把头和忽碌叔交换了意见说可以出发了。 上次从枯井那里返回来用了三天半,这次在去只花了两天半不到,等到了那个地方,我一眼发现了有处地方不对头。 我们上次埋骨头堆了个坟包,这次来竟然看不到了,原先坟包的位置已经变成了平地。 这时忽碌叔说了几句话。 阿吉翻译道:“叔说这应该是前几天刮了大风,那些土因为干燥所以流动性强,都被大风吹散了。” 把头摇头说:“不对,我们埋的那些骸骨哪去了?怎么这里一根都看不到?就算土刮跑了,骨头也让大风刮跑了?” 阿吉听后脸色一变,他可能意识到这个说法站不住脚。 阿吉又问忽碌叔,结果忽碌叔也说不上个所以然。 豆芽仔说道:“这可真是怪事,会不会是让野狼野狗的叼走了?” 我说芽仔你怎么没点常识,那种死了几百年的白骨,野狗不会吃的,闻都不闻。 突然,小萱喊了声你们快看。 我们一直再聊骸骨的事竟然没注意到,小萱最先发现,枯井那里竟然又盖上了一块青石板...... 我们跑过去一看,发现现在的这块青石板和之前那块差不多大小,但石板上雕刻的题材有所不同,眼前这块石板雕的是众佛讲经,看石雕板的断面风化程度,像是新的。 这哪来的? 我们走后谁又用石板盖住了井? 而且这张石雕板看刻工手法和风格也是西夏的,因为西夏做的佛菩萨一类都有特征,基本上佛像开脸都是低眉,厚唇,长耳,佛像眼角处下刀痕迹明显,如果雕刻的佛像是全身像,其佛像衣领形状都是u形的。 把头问忽碌叔,难道说附近有人住在这? 忽碌叔立马摇头,说了一些话。 阿吉同步翻译说:“叔他说没人住这里,在往下走有一条小河床,七月八月雨季时会有水,现在不是雨季,河床里应该没什么水了。” “那还真见鬼了,”豆芽仔咋咋呼呼道:“没人住井盖哪来的,这井盖能卖不少,正常人傻啊丢到这里。” 这时把头开口道:“算了,大家还是别乱想了,想了也没用。这里还在哈拉浩特地界边缘,在往里走走看。” 我们决定继续向里走,豆芽仔知道这块青石板值点钱,本着不走空原则,他把石板绑在了他自己的骆驼上。 井下情况我们也看了一眼,没有异常。 走了不到一小时,我们看到了忽碌叔说的小河沟,站在这里,人牵着骆驼能闻到一股很重的臭味,臭的炝鼻子。 这季节过了雨季小河沟里却还有水,说明都是死水,我们看那水质又黑又混,水面上漂浮着一些烂草根和几只野鸟尸体,臭味就是从这里传来的。 “噗通”豆芽仔朝水里丢了块石头,随后说:“水不深,大概一米多点。” 就在这时,我们的骆驼想凑过来喝水,拉绳子都拽不住,绳子带的小萱往前滑。 “不用管,”阿吉说道:“让骆驼喝吧。” 我说这水这么脏能喝吗,别把骆驼喝拉肚子了在。 阿吉解释道:“不碍事,沙漠里骆驼多脏的水都能喝,只要不长喝就没事。” 阿吉是扈特人,他常年生活在这片地区经验丰富,既然他说骆驼能喝了,我们几个也没说什么,于是便放开缰绳让它们去喝水。 骆驼是真能喝,我感觉陆地上动物数着骆驼最能喝水了,它们不停喝了半个多时,估摸着一头骆驼喝了有一两百斤。 看骆驼不停的喝了这么多脏水,阿吉有些忧虑的说:“骆驼对水源很敏感,现在喝了这么多,这说明往前很大一部分地区没有淡水了,为了安全起见,大家都检查下水源吧。” 豆芽仔挨个检查了一遍,大声说水没问题,够喝二十天的。 “等等,先别走,”阿吉发现有情况,他突然指着水里说:“那.....那些是骨头?” 我本来牵着骆驼都走开十来米了,一听这话忙跑回去看。 骆驼喝了很多水导致水位下降,只见水底隐约有些白色长条状物体,水比较黑,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到。 阿吉一说看着像骨头,我们脸色都变得难看。 豆芽仔找来烂树枝下水捅了通,挑上来一块。 黄白色的,不是骨头是什么! 是死人骸骨! “他妈...冷不丁吓了我一跳”豆芽仔骂骂咧咧又用树枝弄上来两块。 我看着把头惊疑道:“是我们埋的那些?这谁给扔这里了!” 小萱开口问阿吉,是不是我们走后你们部落里其他人干的? “不会的,”阿吉摇着头说:“我们住的窑洞都在西边,放羊在月牙绿洲附近,平常几乎不会有人往东边儿这走,况且要走好几天的路程。” 豆芽仔托着下巴自言自语:“那就奇怪了,鸟不拉屎的地方没人来,难道那些骨头自己动的?” “别猜了,总之先离开这里再说,”太阳即将落山,把头环顾四周说道:“这附近地带不像有城址,我们往前走找处避风的地方吃东西过夜。” 说完把头又问忽碌叔该往哪个地方走。 太阳即将落山,忽碌叔指着远处暗红色的地平线说了几句话。 阿吉边听边点头:“叔说往前走一个多小时,有一块很大的石头,石头上很光滑,我们晚上可以在那里过夜。” 把头点头说好,听忽碌叔的安排。 到了地方我们一看,只见荒凉的硬沙地上凸出一块七八米的大石头,可能是风吹的,石头表面很干净。 沙漠里一般除了沙子就是小石头子,突然见到这么大的一块石头都感到很奇特。 我们紧赶慢赶,总算在天黑之前搭上了篷包生了火堆,晚上围着火堆吃干粮喝水,捡来的干草树枝烧的霹雳吧啦,没人说话,大家都在享受阿拉善沙漠中这片刻的宁静。 忽碌叔躺在石头上翘着二郎腿,他就那么看着天上的星星发呆。 突然,他扭过头对阿吉说了几句话。 “说的什么啊阿吉。”我问。 阿吉道:“叔说他想起了小时候的一个朋友,那时候他们就像现在这样,躺在石头上看星星。” 豆芽仔嚷嚷道:“小时候的朋友?男的女的?要是女的,你两大晚上跑这里来看星星,这是有故事啊。” 忽碌叔看着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大牙。 第35章 捡破烂 忽碌叔讲了他当年一个故事,关于他初恋的,从他讲故事的语气中能听出来一些伤感。 我听后说道:“人啊,都是这样,叔我看你现在就挺好,老婆孩子热炕头,也不用为钱发愁,当年的事都过去了。” 豆芽托着下巴,故作深沉道:“这就是青春,没人有完美的青春,多少都带点遗憾。此时此刻我想做诗一首:青春啊青春,少年啊少年,初恋啊初恋,我的梦我的梦。” “呕!” 小萱不停呕吐,说快停吧,就你那小学五年义务教育的文化程度,别恶心人了。 豆芽仔撇撇嘴不以为意,说有种你也来一个。 “怎么了?”欢声笑语中,我看到把头眉头紧锁在发楞。 “把头?把头?”我叫了两声。 把头回过神来,轻咦了声说:“云峰你把针拿过来,往这里下下看。” 我看了眼她手指的地方说:“那是大石头,突然下针干嘛,又不是打灌顶。” 把头说你试试看,他觉得有点不对劲。 我说好,跑骆驼那里取了灌顶针。 明清多砖墓,在往前的朝代石头墓多,灌顶针也叫金刚针,专门用来对付石头墓顶,北派有些人还在用,而南派有部分人已经抛弃了这种工具改用炸药。灌顶针一米到一米五常服的都有,前段尖头带小勾,用法是在石头墓顶上画个圆圈,交叉打两个眼就能在墓顶上开个窟窿。 “这里?”我对准了位置问。 把头说差不多,他喊豆芽仔过来帮我忙。 找了块石头当锤子,定了点就开砸,豆芽仔经验不足,刚开始几下差点砸我手上,我往下挪了挪手,说芽仔你看准点。 灌顶针破石头威力大,结果砸了没几下我就感觉到不对头。 这块大石头,上层硬,下层软,根本不吃力。 很奇怪。 我说这怎么回事,是在沙漠里年头太久风化了?还有一点也很奇怪,打上来的石头碎末颜色发暗,发黑。 “看来我猜的没错,这块石头以前被长时间烧过。” “烧过?把头你的意思难道是......” 把头跺了下脚说:“我们脚底下这块是砂石,砂石被大火烧过硬度会降低,过多少年都这样,鹅软石青石类就不会。看来,这石头当年经历过黑水城那场大火。” 这块石头当年具体做什么用的我们不确定,有可能是当年城内某处建筑的承重墙,也有可能是黑水城东西大道上的铺路石,这说明我们已经踏进了黑水城的范围领地了。 把头之前研究过黑水城,他说从为数不多留下来的史料看,原来的黑水城是长方形,是西夏十二监军黑山威福司的驻扎地,城分为东西两部分,西城都是官兵官府机构和佛院寺庙,东城是平民商铺居住区,东西城中间有一条数十米宽的东西大道,这条路贯穿整座城市,大道两旁有酒楼茶馆,妓房粮铺,还有数以百计的小商小贩,像什么卖糖葫芦的,卖卤煮的,修马蹄的,剪头发的等等。 过去了七百多年,又历经了天灾战乱沙尘暴,当初这座丝绸之路上繁华的城市早已消失不见,在阿拉善只留下一捧黄沙碎石和些许残垣断壁。 这时,忽碌叔指着东北方向说了几句什么,顺着他手指的地方看过去一片漆黑,什么都没看到。 阿吉道:“叔说如果他没记错,往那个方向走半天能看到几个倒在地上的石头塔尖,那是我们计划里明天要去的地方,两三年前塔尖还能看到,现在不知道还有没有了,有可能被沙子盖住了。” 我和把头对视一眼,能感受到他眼神里那种激动。这火烧过的铺路石和石塔尖,已经足以证明我们没有来错地方。 “都赶快休息吧,明天早些赶路,”把头吩咐道。 众人应了一声各自回篷包休息睡觉了。 一夜无话。 第二天天还没亮把头就把我们叫醒了,忽碌叔说的那个地方离这里大概三十多公里,我们要早起赶路。 没水洗脸又起的这么早,路上豆芽仔趴在骆驼上无精打采,我说芽仔你精神点行不。 豆芽仔打了个哈欠指着天上说:“天都没亮,多睡会不行嘛。” 小萱骑着骆驼靠过去踢了豆芽仔一脚,“猪啊你,一天天就知道睡,忘了我们来干嘛了?” 豆芽仔趴在骆驼脖子上嘿嘿一笑,说大小姐踢的真舒服,在来一脚呗。 贱死了。 走着走着天色渐亮,阿吉忽然指着前方说:“看那里。” 顺着阿吉说的方向看去,只见黄沙地上横七杂八躺着一些石头塔尖,还有两块打磨修整过的长条状石条,看起来像是门梁或者地基。 加快速度跑过去,把头率先跳下骆驼。 佛教是西夏国教,当时地方官府允许普通人造塔供养,这就造成了全国佛塔都多,黑水城作为西夏边陲之地的重城,信徒们自己出钱修的佛塔更是类别繁多,这种塔叫供养塔,大的有十几米高,小的有一两米高。 我们看到的这几个塔尖半截埋在土里,丛露出地面部分的大小看,这几个供养塔若是完整的话,原先高度应该在三到五米左右。 黑水城是个城,不是墓,我们目标是能挖到一些当年城内的东西。 这么大的地方,谁知道能挖出来什么,石雕石碑,房屋建筑构件,木板书,金银器,生活用品,锅碗瓢盆等等都有可能挖出来。 虽然知道机会渺茫,但我们都想着在从哪里挖出来个阿育王塔,那东西有多好卖我们经历过,都尝到甜头了,太香了。 这地方打盗洞不用什么技术含量,没山没水一望无际都是平原沙漠,观山水看龙脉没用,真没什么好办法。 当年科兹洛夫是雇人在沙子里乱挖的,我们也一样,就一人扛一把铲子,这挖一个坑那挖一个坑,挖到一米多深没出东西就换地方。 别说,乱拳打死老师傅,还真有东西。 第一天豆芽仔就挖到了个青石雕的小狮子,可惜坏了只有一半。小萱挖出来个烂蒲团,念经用的那种,把头和我运气差没看到东西,阿吉翻出来个类似擀面杖的物件,石头的。 在这里第一天的收货总结起来就一句话。 一毛不值,全是破烂儿。 第36章 白马铜扁壶 这种大海捞针般的盗墓方式出货率低,出精品货的几率更低,我们在这地方扎了营地,每天啃着干粮扛着铁锹,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一直干到第四天,豆芽仔终于忍不住了,他扔了铁锹抱怨道:“叼毛都是些什么玩意啊,一件像样东西都没,加起来还没有上次那个玉熊值钱,别干了把头,咱们换个地方吧,说不定这里以前是黑水城贫民区,压根刘没值钱玩意。” 把头看了周围一眼,摇头道:“在干今天一天吧,要还是不起货,那就换下一个地方。” 豆芽仔悻悻的不敢说什么,只好捡起来铁锹继续干活。 “阿吉呢云峰。”把头扭头问我。 “在那呢,”我指着远处一个黑点说:“阿吉跑的远。” 我也有些沉不住气,眼看着带的水和干粮一天天减少,这要是在不出个货提提神,太打击士气了。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天无绝人之路。 阿吉就是我们的福星,拿最少的工资干最多的活,他出货了。 见到阿吉在老远的地方挥手,我们小跑着过去找他, “卧槽!”豆芽仔是第一个到的,他看清东西后忍不住爆粗口。 我们看到,阿吉挖的沙坑里零七零八散落着一些铜扁壶,粗略扫一眼有十几个。 党项人是马上民族,这种铜扁壶都是挂在马背上用的,由于带着西北一带游牧民族风格,这种铜扁壶一个完整的能卖五六千块,当然,这价是我们出货给中间商的价格,要最后到普通藏家手里,价格肯定过万。 这一坑十好几个,大几万肯定有了,我们都夸奖阿吉,说他很有盗墓的天分。 这一坑最后共清理出十六个西夏铜扁壶,十六个扁壶其中有一个有工,正面用错金银加浅浮雕工艺刻了一匹白马,白马前蹄高高扬起,马头左摆,马身上肌肉线条活灵活现,正眼一看,给人一种很强的动感。 这东西的学名应该叫,“西夏浅浮雕错金银白骏马储水铜扁壶。” 我也是后来才知道宁夏博物馆有一个这种铜扁壶,而且尺寸工艺大小都和我们这个一模一样,说不定当年都是出自同一位西夏工匠之手,可能唯一有区别的是宁夏博物馆那个不卖,我们这个卖,只要你出个好价钱就行。 不过,这扁壶后来出手的时候惹出了麻烦,引起了某些人注意,这个到时再讲。 要不说阿吉是福星,这还没完呢。 因为扁壶常年埋在黄沙下,壶里基本上都灌满了沙子,小萱负责倒沙子,她在倒其中一个扁壶时倒出来了三十多枚铜钱,沙子有良好的干燥性,铜钱品相很好,我和把头都知道,外面市场上西夏铜钱数量不多价格高,在清代以前收藏家们都不认识西夏钱,那些学者们甚至都不知道以前有过西夏这个国家,他们把这种钱叫梵语钱,西夏钱被归类为地方少数民族的私铸钱。 我们这几十枚都是光定元宝铜制小平钱,当时的价格大概五百块一枚,现在的话价格应该翻倍了。 有了这些货,几天总算是没白忙活, 现在有一种东西叫探宝仪,对地下的金属物检测效果,十几二十几年前这东西还不流行,当时要有这东西就好了。(想尝试的就算了,这地方划到了保护区。) 收拾了收拾,第六天我们离开了这里继续向深处走。 路上,把头时不时让我下几铲洛阳铲看看,当初科兹洛夫在这附近找到了三个地宫,地宫里东西档次肯定比外面强,我下了几十次洛阳铲,但是比较遗憾,几天时间一个地宫都没找到。 我们带的食物和水大概还能坚持一礼拜左右,在沙漠里没水活不就,刨去返程的三天半,剩下的水大概还能用四天。之前那些骆驼预测的很准,怪不得当时它们喝了那么多脏水,原来这附近真的没什么水。 把头注意着全局,他判断我们什么时候要走,什么时候该回,我们都听他的,把头说如果三天内找不到可以补充的水源,我们就要打道回府了。 这天晚上露营,大家天天挖沙子都累,都休息的很早。 我刚躺下睡着不久,忽然听到篷包外豆芽仔小声喊:“喂,云峰,云峰。” “干嘛啊芽仔,刚躺下。” 豆芽仔说:“我又发现了一处地方有宝贝,快起来,咱们去挖吧。” 我有些困了,便敷衍豆芽仔道:“有啥事儿明天再说吧,这大半夜的好好睡觉。” “你快起来行不,”豆芽仔声音急促的说:“不骗你,真是硬货。骗你是小狗。” “哦?你发现了什么硬货?”我来了兴趣。 “你出来我跟你说啊。” “咦?” 我有些搞不明白,往常豆芽仔找我时都是直接钻进来,这次为什么一定要我出去? 现在是晚上十点多,外面还生着火堆,火光照亮了这里,我看到篷包上豆芽仔影子拖的老长。 “芽仔,咱们这两天挖到最重要的东西是什么?”我试探着问。 “这我哪知道,挖了那么多东西,记不住啊。” 我疑惑的又问:“再好好想想,你忘了?见到那件东西你还夸阿吉来着。” “云峰,你说的是......” 我灵机一动,道:“我说的是那个青花瓷瓶啊,雍正的釉里红官窑。” “对,对,就那个瓷瓶,老好了嘿嘿,”豆芽仔在篷包外嘿嘿的笑了起来。 我脸色刷的一下白了。 哪有什么雍正釉里红瓷瓶!我就随便说说的!我们在这里干了这么多天,压根一件瓷器都没见到过! “云峰你快出来啊,你要不出来....那我可进去了!”豆芽仔突然提高了音调。 撕拉一声,我看到篷包直接被一把小刀划开了。 “芽仔!你干什么!”我下意识往后挪了挪身子。 豆芽仔脸色发白,白眼上翻,他手里举着一把小刀嘿嘿嘿的笑着说:“你割的我肚子好疼!你割的我肚子好疼!”豆芽仔声音尖锐,变成了一个女人的声音! 他双手举着小刀朝我肚子上捅来。 我大叫一声,直接坐了起来。 整个后背都湿透了,我大口大口的不住喘气。 原来是在做梦。 第37章 闲聊潘家园 “起床吃饭了!” 早晨我被小萱的大嗓门喊醒了。 昨晚上做的梦离谱,直到后半夜我才迷迷糊糊又睡着,早上吃的是热水泡馕加了点咸菜。 “芽仔,昨晚上交待你的任务完成的怎么样,东西清点好了?”把头端着饭盆问。 “好了啊,”豆芽仔用筷子指着骆驼说:“都清点好捆好了,十六个铜扁壶,几十枚铜钱,还有一大包不知道是什么的铜杂件。” 豆芽仔问:“我们的铜杂件还是出给姓刘的?” 把头点头说是,出给姓刘的方便,姓刘的在潘家园有很多下线。 铜杂件价钱不高,但有量了好出手,我们主要卖给批发商,批发商在分散到各个一二线城市当地的古玩市场,顾客买走时可能都不知道自己买的是个啥,全凭卖家一张嘴乱说,有的会说:“我这快铁片可是好东西,以前是某某庙里垫香炉用的香炉垫,这个铃铛也不错,是以前打仗时战马脖子上挂着的。 一个铜杂件几十进卖几百,成本小全凭忽悠,就等门外汉充专家的二百五上套。” 上次提到那个刘元宁,他是潘家园杂件大王,现在这人六十多岁得了中风,走路都是斜着走,吃饭都端不住碗。 不过我知道他有个外甥,他外甥个子不高比较瘦,每隔半个月周六那天会去潘家园摆一天摊,有这方面小爱好的可以去找这人,他背着个黑色的双肩包,摊上铺的就汽泡膜和报纸,位置大概在西地摊露天区3排30号到40号之间,江西地区口音。 他卖的铜杂件铜钱全是真货,基本上都是老客户来买,我估摸着没准这小子是从刘元宁库房里偷来的,比如有朋友想买套五帝钱放家里镇风水就可以去找他,买到的肯定是真的,一套五枚大概650块左右吧。 普通的真货五帝钱一套就这价,没想的那么贵,主要是贵在雍正通宝和顺治通宝上,我估计刘元宁那里怎么着也得有个上千套。 一连忙了几天,这天上午豆芽仔提议休息半天,把头同意了,吃完饭我们坐一块闲聊,我和把头因为潘家园相识,聊着聊着就谈到了潘家园, 我有些事不吐不快,想说说现在的潘家园。 现在的潘家园卖家分为四大帮加倒爷散户,四大帮是江西帮,福建帮,河南帮,新疆帮。 福建帮以景德镇为中心主要卖高仿瓷器,值钱的品种他们都仿,像粉彩,斗彩,五彩,珐琅彩,红绿彩,浅绛彩,釉里红,单色釉中的祭蓝,豇豆红,孔雀绿,胭脂水,珊瑚红,柠檬黄,撒蓝。青花瓷仿的那就更多了,外面能见到的国宝瓷都能在潘家园找到一模一样的,景德镇那些做假师傅真是太刑了。 想买个像古董的好看花瓶摆家里看样子,不用去摊上转,直接去大棚四区铁柜子区买,价格大都在几十块一两百,仿的很好,别的地摊上也是从这里拿了去卖,等卖掉一个了在回来拿,这里就是批发性质的。 福建帮,主要做新老紫砂和茶具建盏生意,建盏这东西就是广告里烧红的碗浇水那种,都是瞎拍的广告,浇完水拍完视频就都扔了,底足全是裂。 有人说这种碗有毒不能喝水,其实这是误解,应该说有部分不能拿来喝水,就是看起来五颜六色发光的那种,美约其名叫曜变盏,打的旗号是复原了苍井国静嘉堂那只国宝曜变,差太远了。 那种曜变是柴窑烧的,用的草木灰矿石釉加建阳古龙窑当地的红泥铁胎土,现在的,为了彩色敢往釉里加化工钴,不懂的真就拿回家喝水了,所以说买茶具还是老老实实的用玻璃杯最好。也别在潘家园买,网上买就挺好。 河南帮。主要卖汝窑杂项和藏传佛教的一些东西,汝瓷,天珠,九宫牌,佛像,是重灾区,汝窑遗址在河南所以做的多,就说汝瓷,我不是说河南帮地摊上的没有真货,的确有,梦里有。 河南帮在潘家园很多都是全家上阵的,而且摊位一摆开就是好几个摊连着摆,财力雄厚,最喜欢说的一段话:“好几天没开张了,朋友你说,你说多少钱,我看看能卖就卖,不能卖拉倒。” 人要价3000的东西,你一听太贵不想要了,随便说了句,“300卖不卖?” “好好给!你看看这都手工雕的花,300赔死了!” 你放下东西要走,此时他们不会说话,等你走开两步了就会拿着东西追上去塞你手里,“300就300吧!赔钱开个张!交朋友!” 微信收了钱,破报纸给你一包,塑料袋给你一套,含泪赚你两百八十五,回去坐凳子上继续斗地主去了。 新疆帮就是和田玉,有和田碧玉和田白玉,如今的潘家园市场部一直致力于打击假货,尤其是染色玻璃冒充的翡翠玉石类,啤酒饼子那种满绿翡翠现在基本早上都不敢摆出来,都是等过了中午吃了饭了,才敢拿出来摆摊上卖,他们卖的有技巧,你要问这手镯是什么材质的,人会说是翡翠材质的。 等你买了去鉴定做证书,发现是染色的b货假货,拿回来找人家退,人不会退的,因为人当初说的只是翡翠,又没说我这是a货翡翠,就和海参炒面差不多。 和田料头几年都不让挖了,他们卖的都是韩料,俄料,昆仑料,青海料。北门一进口有个北大宝石鉴定中心,50块做一张证书,这些料子拿过去做证书,结果出来的还是和田玉,就是会在后面加个(透闪石)。 在潘家园新疆帮这里买了假货,数额不大的话就认栽吧,因为搞不好会挨顿打,数额大的,保存证据报警解决,尽量不要正面和这些人硬杠,原因是他们人多势众一条心。 我知道这些,是因为后几年经常和潘家园古董商打交道,我记得我还问过几个人脉广的贩子,我问你们这圈子里有没有一个大金牙。 他们都摇头说不知道啊,没听说过有大金牙这人,带大金链子的倒是有几个。 第38章 无疾而终的意外 休整了半天,下午我们继续深入黑水城遗址,忽碌叔说这地方他只来过一次,阿拉善这么大,至于在往前面走是哪里,他也没去过。 我抬头看了看天空,天色阴沉的压抑,地上是干沙碎石风滚草都少了很多,这里是真正的无人区。 把头道:“大家别走太远,尽量保持在彼此的视线范围内,芽仔你和阿吉一队,云峰你和小萱一对,都注意脚下的东西,如果发现有石砖残件就要仔细留意。” 我们都说收到了,随后一人拿上把短柄铲散开了。 在阿拉善跑了这么多天,小萱脸上大小姐的气息少了太多,谁说女子不如男,小萱虽然是个混子,但一路走过来没听她抱怨过,不容易的。 “快过来,看这是什么?这是砖吗?”她像是有所发现。 我看了眼说,“是青砖,你等等,砖上好像有字。” 从地上捡起来仔细研究了一遍,青砖表面有一个刀刻的西夏文字,有些模糊,砖头不值钱,我喊小萱让开点,我准备在这里下个探洞看看。 刚开始洛阳铲前端带上来的都是沙子,又往下探了一米五,见到了土。 看带上来的土是熟土,我知道可能有戏。 商周战国的大墓是青白泥,鼻子一闻有很重的味道,唐宋墓多是糯米泥,糯米泥握手上很黏会沾手,到了明清墓多数用生石灰,由于石灰吸水,这种土发白发干,都说盗墓的看土能断代其实就是这些窍门。 那么什么叫熟土,什么叫生土呢。 生土就是死土,是自然界的原始土壤,这种土抓一把放手里看颜色和周遭环境基本一致,结构细密。熟土就是经过人为翻动过的土,熟土抓一把放手里,肉眼能看到些许颜色不匀,质地疏松混杂,放嘴边吹一下扬尘不大。 在盗墓行里,洛阳铲打上来的土要是熟土,还不能认定地下有古墓,有可能是以前古代的庄稼地,但是,熟土要是带着青白泥或者糯米泥,那地下一定有古墓,百分百的。 黑水城是西夏古城遗址,他不是个墓,所以没有糯米泥是正常的,洛阳铲带上来了熟土,说明几百年前有人翻动过。 我看着小萱,指了指脚下说:“就这里,挖挖看,深度要下一米五。” 随后我们一起挖坑。 一米五深的盗洞,要是二哥三哥他们打,最快只要八分钟,我两挖了半个多小时,我还好,小萱累的出了不少汗。 “这没什么东西啊?”她仔细打量着说。 “怎么了,是不是出货了?”豆芽在扛着短锹跑过来问。 我站在坑里说:“没,这不刚打下来吗,在看看,” 我一边说话一边往坑上扔土。 “铛!” 忽然,我手中的铁锹碰到了硬物。 “草了,又是石头,我还以为出青铜器了,”豆芽仔看到了露出地面的石头。 我又往下挖,结果铁锹铛铛铛的,到处都是石头。 这时把头和忽碌叔也过来了,把头说扩大盗洞看看。 我点头说好,又向周围下了几铲子,这才逐渐看清这东西。 原来铁锹碰到的不是石头,是一个石磨盘。 这个磨盘斜着插在地下,估计直径超过了两米。 我有些失望,因为磨盘没人要,就算有人要这东西也带不走,太重了搬不动。 此时我们注意力都放在了石磨盘上,忽然就听到阿吉大喊道:“有人!那是谁在那!” 所有人吓了一跳,我们顺着阿吉指的方向一看。 只见远处几百米远的地方,有个人正看着我们! 我们看到了对方,对方也肯定看到了我们。距离太远,看不清是男是女,也看不清这人穿的衣服,我们只看到这人好像牵着一条狗。 豆芽仔喊了一嗓子,这人牵着狗立马掉头跑。 “完了完了,我们被发现了,”豆芽仔惊慌失措的说:“不是说这里是无人区吗,刚才分明是个人!” 忽碌叔立即讲了一些话,阿吉着急的翻译道:“叔说这地方不可能有人住,这里没有水没有吃的,鸟都不会往这里飞。” 把头脸色阴沉的说:“都别猜了,跟上去看看。” 这地方因为没有人所以我们警惕心都不高,这还了得,搞不好了下场就是银手链窝窝头。 顺着那人离开的方向,我们骑着骆驼一直追了两三个小时,愣是没看到一个人影,别说人,狗影也没看到。 奇怪了,这里四周开阔,没山没水没树,一个大活人怎么就跑没影了? 难道说我们都花眼了?都看错了? 要说一个人眼花了还有可能,可一群人,这不可能的。 把头经过深思熟虑,说不能干了,离开这里,把东西出手后先避一避风头,况且我们水也不多了。 这第二次在阿拉善沙漠里找黑水城,就这么无疾而终。 隔天早上,在忽碌叔的带领下我们一路往回赶,路过扈特部也没停留,我们几个直接带着东西回了银川,为了保险,这次我们换了一家新旅馆。 旅店房间内。 “峰子啊,我这两天右眼皮老是跳,不吉利啊,”豆芽仔耷拉着脸说。 “别说丧气话,没准那就是个牧民,他是看到了我们在挖土,可不一定知道我们是干什么的。”我说这话自己都感觉没底气。 小萱双手托着下巴道:“我觉得我们应该买点水和食物,然后藏起来,等过个一年半载的在出来。” 我,我说那你过不过日子了。 我可受不了那种日子。 “吱呀一声,”这时突然间房门被推开了,吓了我们一跳。 看到进来的是把头我松了口气,我问现在该怎么办,还敢去黑水城附近挖宝吗。 把头脸色平静,他点头道:“去,但不是最近,最近我们要老实点,躲一阵看看情况再说。” “那这次的东西我们还出不出了?” 把头想了想道:“原本计划回来就联系买主,但昨天我又想了想,安全起见,这批货先等等,在等一礼拜看看。” 那一个多礼拜我们很少出门,旅馆窗帘白天都一直拉着,吃饭都是晚上派一个人出去买,旅店房间里有一个vcd,我和豆芽仔天天躺沙发上看影碟机,有时也怕陌生人敲门。毕竟老鼠怕猫是天性。 等足了一个礼拜,见外面好像没什么事发生,我们都松了口气,那堆货和几大包工具都藏在把头床底下。 本以为没事了,接下来就是卖了货分了钱就离开银川换地方。 没曾想到,接下来,我们团队第一次碰到了危险。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而发现我们有问题的,是旅店男房东正上高三的小女儿。 小苗。 第39章 麻烦的小苗 房东小女儿叫苗羽彤(化名),比我小一岁,当时就读于银川市兴庆区宗睦巷九中,就是老九中,如今那里已经没有学校了。 我们住的旅馆是三层楼,一楼底商房东开了个小超市,小苗放学后会帮他爸看超市。超市除了卖烟酒零食外还有一项业务,租影碟。 豆芽仔和我都爱看林正英演的僵尸片,每天晚上下去买烟都能见到小苗,有些新的僵尸片因为没开封,小苗不想租,她怕我们把碟搞花,花了影碟机不读盘,就放不了。 豆芽仔有法子,这小子能说会道,没几句话就把小苗逗的捧腹大笑,豆芽仔明明比小苗大,却喊她小苗姐,一来二回就混熟了,豆芽仔想看什么碟小苗都会给,后来豆芽仔才小声告诉我,说小苗背着她老爸跟他好上了。 我当时就训斥豆芽仔,“你一个干盗墓打洞的怎么敢这么干,啊,不要命了!她爸要是知道了不把你腿打断!” 豆芽仔笑着说让我对把头保密,这不是一时情不自禁吗。 把头房里有影碟机,我和豆芽仔跟把头换了房间住。 那天九中放假,昨晚上看了一晚上影碟,早上都9点多了我和豆芽仔还在呼呼大睡,小苗进来了都不知道,他买了小笼包来给豆芽仔,还帮我们打扫卫生。 我平常睡觉浅,但那几天太放纵了,直到小苗搞出来动静我才在沙发上睁开眼。 小苗在卧室帮我们扫地,地上有不少烟头瓜子皮,我看到小苗正在打扫床底下,她撩开床单,正鼓捣着我们床下的包裹。 床下几个大包,包里装着分截洛阳铲短柄铲篷包手电等工具,还装着我们在黑水城挖出来的那批货。 我瞬间清醒了,腾的从沙发上坐起来,差点就吓尿。 “别动!”我鞋也没来穿,几步跑过去一屁股坐在卧室床上。 我黑着脸大声说:“你怎么进来不敲门!不知道这是私人空间吗,这么没素质,你是小偷吗!” 我情急之下言辞过激骂了小苗,她受了委屈看样子快哭了,豆芽仔这时也醒了,他看到我脸色不对,立即意识到情况的严重性。 豆芽仔把小苗拉到客厅,问她进屋干什么。 “我....我来给你送包子,看到你们房间这么脏,就....就想着帮忙扫扫地。” 豆芽仔点点头,眯眼说你没看到什么吧? 小苗立即摇头,说什么都没看到。 我脸色阴沉,知道小苗在说谎。 她要是说看到几个行李包还好,怕就怕她说什么都没看到。 “我.....我先走了。”小苗转身想要跑。 豆芽仔一把拽住她胳膊,把人拽了回来。 我跑去卧室看了一眼,果然发现床下的包被人动过,因为之前背包上的拉链是拉到头的,现在,拉链没拉到头,还剩五厘米左右没拉上。 我和豆芽仔把小苗堵沙发上,不敢让她离开。 豆芽仔使劲的挠头皮,问我怎么办。 我骂道:“都怪你小子比事多,你要不浪她会早上来给你送包子?她不送包子会帮我们打扫卫生?” 豆芽仔急道,“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我怎么知道她会过来打扫卫生!赶紧想想办法吧!” 小苗肯定看到了铜扁壶和洛阳铲,她不傻,在加上这几天我们都是晚上才敢下楼活动,白天窗帘都拉着,稍微过过脑子,她都知道我们是干什么的。若自我安慰她什么都不懂,那真是我们把别人当成了傻子,自欺欺人。 “还能怎么办,看着点人别跑了,等把头过来在说吧,”我说完一屁股坐在了凳子上。 小苗害怕,她求豆芽仔让她走吧,她真的什么都没看到。 豆芽仔黑着个脸也不敢回话。 随后小萱来了,小萱恶狠狠的吓唬小苗,说要是敢接发我们就去九中打她。 情况危急,可把头一大早出也不知道去哪了,时间到了中午,我听到楼下房东的喊声。 “闺女?闺女你在楼上吗?” “别乱说话就没事,知道没!”小萱拉开门把小苗带到了门口。 “我在楼上爸,打扰卫生呢,有户退房了,屋里太乱。” “吃饭了啊打扫什么,快下来吃饭。” “你先吃吧爸,我刚吃了凉皮不饿,忙完就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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