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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豆芽仔正坐在一块石头上,低着头一动不动,我走过来他都没反应。 我捡起干草丢到他头上。 豆芽仔猛的抬起头。 “谁!有情况!谁!” “你刚才在干什么,你不说保证不睡?” 一看面前站的是我,豆芽仔松了一口气,犟嘴道:“我哪睡了?我眼睛都没合!一直盯着!” 我懒得和他扯皮,只是说可能有情况,让他和我一块去看看。 “走,小心点儿,”豆芽仔拍拍屁|股站起来,开始沿着营地巡逻。 我们还没走到半圈,小米便自己跑过来说他怕鬼,一个人不敢呆着,要和我们一块。 我看他一脸紧张不像是在说谎,也没多说什么,要真有什么东西,多一个人也多一双眼睛。 结果猜怎么着? 小米真没说谎,还真是有人用石头子砸他帐|篷。 我们巡逻到营地西边儿就发现了,那个头发乱的跟鸡窝一样的红眼睛,正蹲在地上冻的瑟瑟发抖。 “先别动。”豆芽仔发现人后吓了一跳,他准备上了,被我摆手制止。 这个红眼睛自打在盐湖出现后,除了行为怪异以外,没怎么主动伤过我们(不算石棺那次),甚至他还拖走了放狗的,主动救了我一命。 我想试着和他交谈,看看此人到底是何来头。 左手胳膊上的伤还没好,我当即摊开右手,向他表示手上没东西,自己并无恶意,随后一步一步向他靠近。 红眼睛蹲在地上一直看着我靠过来,也没有跑。 我慢慢蹲下来,和红眼睛保持两米的安全距离。 “你叫什么名儿?是从哪来的?一直住在沙漠里?” 红眼睛听着我说话不断挠头,可能是觉得我对他没危险,他喉咙里先是发出了阵阵吃东西的声音,随后小声开口说了几句话。 “什么?” 看我这样,他又低声说了几句话。 “你讲的什么?听不懂?你是国内人?” 我之所以突然这么说,是因为他说的话听起来好像棒语一样,类似哦爸那种语调。 红眼睛急了,他突然从地上抓起一把沙子,扔了我一头。 随后他掏出来一部白色手机,这手机我知道,是他那天晚上从小米手里抢走的。 红眼睛指着手机上的一张照片,嘴里不断说着一些话,语调时快时慢,我都怕他会突然出手打我。 小米手机上的照片我晃了一眼。 是一张景物照,背景是一群人有男有女,这群人身穿红白两色长袖子的衣服,一个人拽着另外一个人的长袖口,在慢慢往前走,这群人身前有一座1米多高的红砖塔,塔底掏空了,有人正往里扔柴火,火势旺盛,青烟袅袅。 “峰....峰哥....” 小米突然举起右手,脸色怪异道:“他不是外国人,我能听懂他说话。” “你能听懂?红眼睛说的什么?” 小米放下手道:“他说他救了你,想从咱们这儿要两块糖,还要一双厚袜子。” 听小米说完我才注意到。 红眼睛脚下只穿着一双布鞋。 他光着脚没袜子,布鞋破了,脚拇指漏在外面,冻的颜色发紫了都。 第151章 流浪的小米 这人不是傻子,还知道冷,还管我要糖,要袜子穿,糖是没有,只有干馍,袜子有多余的可以给红眼睛一双。 我又疑惑的问小米,“他手里拿的不是你的手机吗,那张照片怎么回事,还有,他说的哪里话,为什么你能听懂?” 听我这么问,小米脸上的表情明显有些慌乱,他虽然想掩饰但还是被我看出来了。 小米肯定有事情瞒着我。 “喂,”豆芽仔上下打量看着小米,疑神疑鬼的说:“你不会是特务吧?长春会的特务?要不你就是回关那些人的奸细?你潜伏在我们身边想要干什么?” 小米脸色发白,后退两步咬牙道:“我什么都不是,我不是特务,我也不是奸细,照片的事我不知道。” “别吵。” “小米你跟我过来,”我指着红眼睛说芽仔你看着他,我去给他拿东西。 看小米要跟我走,红眼睛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他突然起身,一把从身后拽住了小米!不让他走! “你干什么!” “放开!东西我拿给你!” 红眼睛还可能处在精神恍惚的状态,我怕他伤到人,便用力往回拽小米。 我和红眼睛一人拉着小米一条胳膊。 这一拉一扯,小米不断喊着说疼,胳膊疼,别拉我了。 红眼睛不但不听,还变本加厉! 他薅住小米衣服,撕拉一声!把人棉袄给拽烂了,露出来了里面穿着的紧身保暖衣。 “啊?” 我看傻了眼,好半天没反应过来。 我刚好看到一幕,小米里头上半身可不是一马平川,就这么形容吧,是有弧度的....... 豆芽仔也看到了,他惊的合不上嘴,一口一个卧槽,指着小米大声说:“你......你是女的??” 小米脸上一点儿血色都没有,哭着就跑走了。 我和豆芽仔面面相窥,眼神古怪。 这么扯淡的事儿怎么会发生在自己身边! 以前电影里演女扮男装,都一眼看出来了,这怎么会看不出来! 不是我和豆芽仔瞎! 那是因为小米一身打扮就不像是个女的,只是长得秀气了点,况且廖伯刚开始见面就和我说过,说小米既是他徒弟又是他孙子!他孙子怎么会是女的! 之前我有过感觉,我感觉小米可能有玻璃倾向。 眼下突然大反转。 他变成了“她”..... 我们为什么都没看出来?这其中是有原因的,我跑着追上了小米。 没回帐|篷,就在营地外头,在我的一再追问下,小米像个可怜的小孩,抹着眼泪,断断续续对我讲了她的身世。 我听她讲了一个多小时,当下只能感叹。 可能古代的花木兰从军的故事是真的,一个女的装成男的,剃短发,穿男式衣服......或许时间久了,真的雌雄难辨,成了真正意义上的“假小子。” 她本名儿不叫小米,也不姓廖,更不是廖伯从河南捡回来的野孩子。 她原姓林,真名叫宜修,林宜修,是个女孩儿。老家在广东潮汕地区的饶平县上饶镇农村一带。 现在不知道怎么样了,但二十年前,零几年那会儿,潮汕一带重男轻女的思想非常严重,具体严重到哪种地步?有数据显示。 2002年,上饶镇一共有253名新生儿出生,而这其中,父母拿着出生证明去上户口的,有177名男孩,只有76名女孩。 这数据比例,不用想都知道有问题,虽然有关部门明令禁止,但在那一带还是屡禁不止。 为什么。 因为在小米老家,男娃可以入宗族祠堂,女娃不受待见,家里来客人都不能上桌,只能在厨房吃饭,她父亲做梦都想要男孩,结果她妈怀第三胎还是个女孩,流了。 所以,本该是老四的小米成了老三,她老家还有两个姐姐。 那时候去医院做孕检,正经医生是绝不会告诉人怀的是男孩还是女孩的,因为有的家里知道了是女孩,就不生了,还有不知道的心肠歹毒的,生下来后会溺死在尿盆里。 像这种人,绝对应该都逮起来,判个故意杀人罪,枪毙了也可以。 当初做b超要是知道小米不带把儿,百分之百她就没了,她能生下来还得感谢一个叫马医生的人,这个马医生在上饶镇开的诊所有b超机(非法),那天马医生喝了酒,把显示屏上小米的小鼻子看成了那个。 马医生当场就恭喜了她爸,还不忘要红包。 她父亲高兴坏了,给马医生发了红包,回去后逢人便说:“男的!是男的!大家都来吃饭啊,摆酒席!庆祝!” 酒席花不少钱摆了六七桌,这事儿在她们村传的人尽皆知,家里还没儿子的,除了羡慕还是羡慕,暗中都说老林时来运转了。 1985年,11月26。 小米呱呱坠地,健康洪亮的哭声传出了产房。 也就是那天,她父亲脸上的笑容消失不见。 她父亲嫌丢人,嫌小米妈不争气,他父亲不知道以后怎么面对村民,毕竟摆了酒席,事都传开了。 当天晚上回到家,她父亲就要把小米丢尿盆里溺死,然后好对外报称他的“儿子”不幸夭折。 小米妈死死抱住不大点儿的小米,哭的撕心裂肺,跟她爸说,说你打我吧,都是我不争气,老三流了,老四咱们就养着吧。 她父亲怨气有了地方发泄,还在做月子的小米妈被打的手腕骨折,鼻子骨折,别说吃鱼吃肉补身子,顿顿米汤咸菜,小米妈人也逐渐消瘦。 有一天。 小米父亲看孩子已经睁开了眼,想了个办法。 为了不在村里丢人,他决定就把她当个男孩养,取名林宜修。 小米很小开始就站着解手,穿男孩开裆裤,剪光头,摔面包,放炮,踢球,推铁圈,掏鸟窝,她小时候,男孩干过的没干过的她全干过。 因为那时候小不懂,人家站着尿就没事,她一站着尿就湿裤子,回去一说就要挨打,快十岁了父亲都没让她去上学。 小米整天在村里闲逛,所有人都不知道她是个女孩,因为她叫宜修,当时比她小的孩子都喊她“一休哥”。 一休就是动画片里挠头想办法的那个小和尚。 到了青春期,小米已经懂事了,她知道自己压根就不是男孩,为什么要一直剃头,这时候是叛逆期,有一天小米又挨打了,她再也忍不下去,便偷偷藏在村里一条渔船里,离家出走了。 那几年她在好多地方待过。 宜昌,漳州,随州,宜昌,清远,后来又北上去过北|京,正定,又到了河南。 因为还未成年,一路流浪,其中心酸可想而知。 端盘子洗碗,捡瓶子捡纸壳子,发传单扫大街,这些都干过,直到她前两年遇到了廖伯以后才稳定下来,不在流浪,她改了名跟廖伯姓,从此以后变成了廖小米。 小米为什对自己的过去不想提起,应该能理解了吧? 从小当男孩子养的,所以慢慢也就成了假小子,我说的可是真的,她自己要是不说,真就看不出来。 后来廖伯说此事当有个了断,如果对那个家没什么感情了,就回去看最后一眼,然后开始新的生活,以后就不要在留恋了。 她恨她爸,但是离家出走了好几年,还是想见她母亲一面。 2002年,廖伯带着小米回到了潮汕上饶镇。 那天是农历八月十二,当地正在准备过“烧塔节”。 潮汕地区除了祠堂文化,还有不少民俗节日,像烧塔节,孟兰盆节,庆生节(人庆节),吊灯节,童容节(重阳节)等。” 2002年八月十四是烧塔节,这天除了用泥浆糊砖塔,还要“拽袖口”和“送油麻”,油麻是一种芝麻做的丸子,用来吃的。 小米也就是在这一天,拍了手机上的这张照片,如果以后她不在回潮汕,手里有张照片看看,留个念想。 红眼睛对过烧塔节的这张照片反应这么大,是因为他也是潮汕人...... 他说的我听不懂的那种方言,小米能听懂,还会说。 这种方言属于闽南话闽方言的一种,闽方言地区性很杂,不是本地人绝大部分人听不懂,这其中又包括有潮州话、雷州话、福佬话、学佬话、海话、隆都话,饶平话、诏安话、平婆话等。 我听的红眼睛一直说哦爸哦爸,像棒语的这种其实是方言,就是闽方言中的饶平话。 具体我问了小米。 “哦爸哦爸”,大概就是“冷啊冷啊”的意思。 第152章 拷问养狗人 深夜,腾格里大沙漠营地外。 小米有些紧张的握紧手掌,她低着头用很小的声音说话,像是怕被人听到。 “峰....峰哥你是不是看不起我,觉得我不正常。” 我马上摆手说没有,绝对没有,不管你是男是女还是假小子,都是我朋友,自己不要胡思乱想了。 小米慢慢抬头,她抹了把微红的眼眶,点了点头。 “我帮你保密,咱俩不要提这事了,说说那个红眼睛,你怎么看那人?” 小米神情恢复正常,点头说:“红眼睛对烧塔节反应那么大,而且开口说的是饶平话,这个人应该能确定是潮汕一带的人。” 红眼睛藏在金阿龙的砖室墓里,我感觉他有可能和我一样,是为了黑水城受邀而来。 “可,潮汕一带.....有厉害的盗墓贼?” 我皱眉考虑了半天,那片地区我只想到了一伙比较出名的盗墓贼,是南派的,只知道姓黄,有几十个人,算是一伙类似盗墓家族势力的盗墓贼,这伙人都姓黄。 在以前,南方越靠近沿海地区古墓越少,书上多形容为蛮瘴地区,但古墓少是相对于北方来说的,少不代表没有,还是有的,芥候就算一个,此外,那边儿盗墓贼还有另外一个发财路子,“捞沉船”。 就拿我知道的黄家来举例,黄家祖上七八辈就开始靠采珍珠为生,有句话叫“一蚌一世界,采珠勿惊龙,”这种活儿风险极大,自国内开始大规模养殖珍珠蚌以来,职业采珠人逐渐销声匿迹,以潮汕黄家为代表的采珠人开始慢慢转型,变成了专盗水下大墓和古沉船的一伙人。 在古代海上沉船众多,只说汕头南澳海域那里,就最少有不下于5000艘以上的古沉船,后来南海一号的发现只不过是冰山一角。 我们那时候有关部门对水下考古不够重视,就因为这样,让那帮采珠人发了大财,这帮人混起来的人不算多,但个个身价百万,就此咸鱼翻身了。 我迫切的想要知道红眼睛是不是姓黄,回去后我随手拿了一双袜子,这袜子还是我在银川买的,穿了有快二十天了,沙漠里水很珍贵一直没洗,就一直放着了,红眼睛脚冷要袜子穿,那正好给他。 和小米一块儿到了地方,我一看就剩豆芽仔自个了。 “人呢?人去哪了?” 豆芽仔指着远处说:“你慌什么,人又没跑,那不在那儿吗。” 我一看,看到远处红眼睛正蹲在地上,裤子退下来大半,光着|屁股正在方便...... “喂。”我走过去喊了他一声。 “给你袜子,穿上吧。”我直接伸手递给了他。 他伸手接过袜子闻了闻,随手就拿了一只袜子开始擦屁股,然后他脱下鞋把袜子穿在了脚上,把我人都傻了。 “呕!” 小米隔老远看到这一幕,当即开始干呕。 我嘴角抽搐,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红眼睛不知道以前正不正常,但现在肯定不正常,我感觉他应该和谢起榕待在一块儿,没准能成为朋友,谢起榕是东北的,红眼睛是潮汕的。 一南一北,卧龙雏凤。 “怎么样?是不是脚指头不冷了?”我问。 红眼睛兜着裤子站起来,向我伸过来一只右手,还说了两句话。 我听不懂他们方言,便问小米他刚才说什么。 小米脸色古怪的说:“峰哥,他想和你握握手。” 我看他那手又黑又亮,指甲缝里好像还有黄颜色的东西,当即摇头说握手就不必了,你问问他是不是姓黄。 小米点点头,帮我用饶平话问了。 红眼睛听后不断挠头,随后说了两句。 小米翻译道:“他说他忘了,好像是,又好像不是,他只记得和好几个人一起来这里的,他的朋友们不知道去哪了,他留在这里想要找到他们。” 又问了几个其他问题,都没有得到确切答案,我听的一阵头大,最后我又问那晚他从甬道里拖出去的那个人在哪,这总该知道吧。 小米帮我问过后,红眼睛拍拍手转头就走,那意思是要带我们过去。 我和豆芽仔小米跟着他去了一个地方,那地方离我们营地有两公里左右,是一个沙坑,是徒手挖出来的。 沙坑底部有块破木头板子,木头板子上放着那床银川中学的被褥,看来他前两天就住在这沙坑里。 没看到放狗咬我的人,我说人呢,人在哪? 红眼睛不紧不慢跳下沙坑,他坐在木头板上用被子裹住自己,伸手指了指角落某处。 我一看。 角落里有一个人的脑袋露在地面上,脖子以前全埋在了沙子里,满脸是血,正耷拉着脑袋一动不动,不知道是死是活。 “卧槽!” 豆芽仔惊道:“他怎么把这人活埋了!” 跳下沙坑,豆芽仔看过后又惊呼道:“还有气儿,没死!” 我说快把这人弄醒,我还有问题要问。 豆芽仔点点头,啪的扇了这人一巴掌。 这人还是昏迷着,没醒。 看到这人满脸是血,嘴唇也干的裂了大口子,小米于心不忍,可怜他道:“豆哥,这人好惨,你别打他了。” “啊!呸!” 豆芽仔啪的又扇了一巴掌,声音清脆响亮。 “可怜他?” “可怜谁都不可怜他!” “他当初怎么捅小萱的!小萱那么好一女孩,让他用刀捅的肠子都露出来了!多疼!现在小萱肚子上还有刀疤,一会儿我就打死他!给小萱报仇!” 豆芽仔大嗓门喊的小米不敢求情了,小米用求助的目光看向我,那意思估计是让我劝一劝豆芽仔,不要这么暴力。 我背着小萱跑出沙漠那一幕历历在目。 要不是在国道上碰到个好心女司机,要不是运气好遇到了粱医生给治疗,小萱应该已经没了,我和豆芽仔一样,没忘记,我又怎么会劝豆芽仔。 我越想心里越憋屈,走过去抬腿一脚! 一脚踹到了他脑袋上!狗东西! “快看快看,有反应了!” 这人眼睛慢慢睁开了一条缝。 豆芽仔蹲在地上,薅住这人长头发,又左右开弓扇了他好几个大嘴巴子,我也加入欧打,朝这人头上踹了好几脚。 这人脖子以下埋在沙子里,就算这样,竟然还用恶毒的眼神瞪我们。 就这时候,在旁观看的红眼睛突然扔下被子,也凑了过来。 随后,小米惊叫一声忙转过身去。 原来红眼睛脱下了裤子,对着这人就开始哗啦啦放水,浇的他满头都是,这么冷的天儿,这人脑袋上不断冒着热气。 他起初还努力闭着嘴不吭气,后来就呸,呸的开始吐唾沫。 见他这么惨。 我和豆芽仔互相对视一眼。 我两阴险的笑了笑,右手开始慢慢下移。 第153章 死结 “住....住手.....” 豆芽仔兜好裤子道:“原来你会说话啊,在不说话我还以为你是哑巴。” 我绕过豆芽仔,蹲下看着这人问道。 “我问几个问题,你如实回答能少受点罪,懂?” 看这人点头后我便问:“马德明尸体是不是你挖出来的,人骨头倒三角是不是你摆的吓唬人的,我和扈特人去黑水城时曾遇到过狼群,是不是你招来的,还有,你叫什么?” “快说!” 豆芽仔骂道:“在墨迹我这儿还有,昨天水喝多了!尿你嘴里!” “别.....别了...” 他点头承认都是他干的,说原因是因为我们偷走了属于本该哈拉浩特的东西。 我瞬间联想到了那口枯井,青石板,阿育王塔。 没错的。 阿育王塔被我们卖了,钱也全分了,还有之前那一次遭遇狼群,忽碌叔当时就觉得奇怪,说这个季节不应该在这里遇到狼群,如今看来都是这人在暗中捣的鬼.... 这人交待完后慢慢转过头。 他看着我突然笑了,此人脸上有血还有尿,那抹笑容怎么看都是又歹毒又怨恨。 “还他妈笑!”豆芽仔用脚使劲踩着他头骂道。 “我看到了....” 不知是不是失血过多而神志不清,这人斜眼看着天空,眼睛眯成一条缝,喃喃自语道:“我看到了,我的祖先们骑着马来接我了,我,华秀卫藏,没丢掉党项一族的荣耀。” 我听着他自言自语,当下眉头直皱。 “这人叫华秀卫藏?” “难道此人是党项人后裔?” “如今是千禧年,都已经过了七百多年,真的还有血统纯正的党项人存在?” 震惊之余,我开始盘算起此人这番话的可信度。 当初成吉思汗屠城,围杀了四十万党项人,如果有党项人趁着混乱逃出围杀,按照当时的实际情况推测,其逃亡路线应该只有三种。 一是向西逃亡到祁连山一带,越过祁连山后就是青海最北端的祁连县,祁连县境内有一座山叫“多杰华”,根据当地文献记载,说是一伙留着辫子发型的土著人给起的名儿,这样就有人猜测,说这伙外来土著就是逃出来的党项人。 二是向西南方逃亡,越过岷江后就进入了四川西部高原的羌人生活区,融合进羌人中。 最后一条路线,穿过青南大草原南下,到康定西部地区定居。 此外,党项人的确有“华秀氏”这个名儿,除此之外还有掖合氏,嘉秀氏,没藏氏,达合秀氏等。 我下意识倒吸一口气, 这个人,还真有可能是党项人后裔...... 我知道了他为什么要捅小萱,为什么要放狼放狗想咬死我们,那是因为我和把头挖了黑水城的东西,相当于挖了他们党项人的祖坟...... 我闭上眼想了想。 在睁开眼后,我对豆芽仔说:“不要动手杀他,就留把他在这里自生自灭。” “啊?” “那不行,峰子我当初可是答应过人小萱的,要是在碰到这小子就弄死他给小萱报仇,你要是不敢下手那我就下手,”豆芽仔说完掏出来一把小刀。 我摇摇头:“如果小萱死了我肯定会杀了他,小萱大难不死,究其原因,是我们先招惹他的,把他留在这里自生自灭是最好的选择。” “不啊。” “我不同意,”豆芽仔少见的强硬说:“咱两都别争,把小萱叫来,让她自己看着办,怎么样?” 我点点头,转身吩咐小米跑一趟,去把小萱带过来。 ...... 一小时后。 小萱看清了长头发的长相,她身子止不住的发抖,不知道是气的还是害怕。 我把选择权交给了小萱。 我以为小萱会心软,不曾想我错了。 她夺过来豆芽仔的小刀,二话没说就扎了这人脖子,血喷了很多,看的我眼皮子直跳。 这人咳着血,临死前说:“七月爬会为我报仇,党项的.....党项的万万英魂诅咒你,诅咒.....诅咒你今生.....” 话没说完,这人嘴角滴着血闭上了眼睛。 死了。 小萱脸色煞白,她胸口止不住的上下喘气,手里小刀上还沾着血。 “别看了。”我挡在尸体面前,让小米扶她回去。 豆芽仔呸的一口痰吐在尸体脑袋上,说活该,然后拍拍手追小萱去了。 小米不知道对红眼睛说了什么,红眼睛也跟着小米回了营地,只剩我一个人留在尸体旁。 他死前说了一句话。 “七月爬会替我报仇。” 我不知道七月爬是什么,但如果是个人名儿,那一定是其他的党项人后裔。 我不能说小萱有做错,因为她是受害者。 我并非怕事,而是我知道,如果还有其他党项人后裔存在,那双方之间已经结下了死粱子,而且是不死不休,永远无法和解的那种...... 我就那么站在尸体前看了十多分钟。 此时还是深夜,今夜腾格里的月光格外的亮,亮到不用开手电都能看清楚地上的一草一木。 月光照进沙坑中,尸体嘴角还在不断往下滴血,就在转身准备离开时,我突然有了个骇人的发现。 我发现这个自称叫华秀卫藏的党项人后裔,他嘴角的鲜血一滴一滴落在地上。 不经意间流成了一个形状。 是一个倒三角形..... 和之前用人骨摆的那个倒三角形,竟然一模一样! 看这人歪头闭眼,我想起来了刚才他死前没来得及说完的那句话。 “党项的万万英魂会诅咒你....诅咒你......” 我直接转头就走,同时心里不断安慰自己,说一切都是巧合而已,别放在心上,要是怕了就输了。 (如今过去了这么多年,我还会想,那个党项人后裔诅咒我什么?难道冥冥之中真有这种东西存在?我朋友不少,但都是酒肉朋友,年过而立之后我时常会感到孤独,那一刻,我不知道自己为了什么活着,可能党项人的倒三角真是一种诅咒也说不定,诅咒我这辈子无亲无故,孤独一生。) ...... 有些失魂落魄的回到营地,火堆因为没柴早就熄灭了,我看到小萱正坐在火堆旁发呆。 “云峰,我是不是杀人犯?” 我摇头,“不是,因为没人看到过。” 小萱撩起棉袄让我看。 我看到她白白的肚皮上,有一道吓人的狰狞刀疤,跟蜈蚣一样。 “云峰,你说以后如果有一天咱们被逮到了,我会不会被判死刑啊,因为我杀了一个人。” 我帮小萱把棉袄放下来,大声说:“人在江湖飘,哪有不挨刀,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他捅了你一刀,你还他一刀,扯平了而已,你两谁都不欠着谁。” “再说了,一代天骄成吉思汗,弯弓射大雕,当初他闭着眼杀了四十万党项人都不怕,你才杀了一个,怕什么?” 小萱抽了抽鼻子,小声说我又不是成吉思汗,我也不会射雕。 我摸了摸小萱头,开怀大笑道: “没错,你不是成吉思汗,你是成吉思萱。” “孛儿只斤氏?赵萱萱!” 第154章 潮汕大力猴 清晨。 “水开了。” 廖伯用布垫着手,递给了我饭盒。 这个天气,喝口烧开的热水只觉得身子暖阳阳的。 吹了吹气,我放下饭盆跟廖伯聊天。 我们讨论的话题是,红眼睛会不会是受了金幼孜墓里的“猴抱石”影响,才变成了如今这个样子。 因为我和豆芽仔都有过类似经历,只不过被叫醒的早,豆芽仔症状最严重,我差点被掐死。 廖伯沉思说:“潮汕人(红眼睛)如果的确是你想的那样姓黄,百分之90和回关的某人有关系,眼下我们失去了王显生的方位,这个人或许很关键。” 我点头说是,并且说了一处反常的疑点。 这么看。 金幼孜墓里的秘密甬道,藏在金阿龙墓志铭之后,那道小门是用青砖砌死的,在我们无意中发现之前,从未被打开过。 婆婆珂邪教(我这么叫是因为那群纹身和尚显得诡异),猴抱石在墓里,如果红眼睛变成这样是因为那东西造成的,那么他怎么进去的? 怀着这点儿疑问,上午我叫上豆芽仔鱼哥又跑去那里勘察,一直找了近两个小时,我终于有了大发现。 离金阿龙砖室墓西北方向,有处地方的土不一样,土上用沙子做过掩盖处理,但这次我有心找,所以还是被我发现了,人踩上去能明显感觉到土软。 随便挖了挖,土下露出来一块横着的木板,移开木板,我看到了一条有坡度的大洞,是条盗洞。 豆芽仔伸脚下去探了探,忙收回来。 “凉嗖嗖的,这洞是怎么回事?” 我说还能怎么回事,我们运气好发现了直通墓里的甬道,另外一伙来这里的人没发现甬道,所以直接用了最费工的办法。 “挖横井。” “我就说奇怪了,之前咱们捡到的短柄洛阳铲是哪来的,现在清楚了,是之前那伙人挖横井留下的,八成红眼睛当初也参与进去过。” “那看来应该就是这样了。” 鱼哥拍拍手说下去看看,看看尽头是不是通到了那个墓里。 别看现在腾格里是白天,但横井里光线很暗,下去后得用手电照明,这伙人看来赶时间,我们走了一阵没看到加固横井的豁子板。 猫着腰走了几分钟,鱼哥忽然停下来嗅了嗅。 “你们闻到味儿了没?” 豆芽仔闻了闻说没有啊,是不是我感冒了? 我闻了闻,好像闻到了一股死老鼠味,有点臭,就那种腐烂的味道。 横井向下的坡度越来越大,等走到一定距离后是一段平路,在往前走是一段上坡,我知道,如果之前这伙人挖的方向没错,现在应该是在铁灌顶墓的墓底之下,顺坡挖上去,就能进到墓里。 就在这时。 “等等!” “你两快看!”豆芽仔一摆手电,瞳孔瞬间放大。 手电扫过去,我看到就在我们身前七八米的地方,好像隐隐约约趴着几个人,都一动不动的,刚才闻到的死老鼠味儿在这里更明显。 壮着胆子上前一看。 尽管有了心理准备,但我还是差点把早上吃的饭给吐出来。 一共四具尸体,三女一男,有的脸朝上有的脸朝下,男的都是四五十岁,女的看起来年纪小一些,三十出头的样子,身高都不高,身子都已经僵了,尤其是这个矮个子女的,脖子扭转成了60度,双眼睁着死不瞑目,鼻子和嘴巴周围有已经干涸了的血迹。 豆芽仔结巴着说:“赶....赶快把脸扭过去,这他妈的她瞪着我。” 那三具男尸中有一个人年龄最长,留着八字胡,耳朵上打着眼带着耳钉,我们在这人棉袄口袋里翻出来了半包烟,两颗山楂糖,还有个包裹着的塑料袋。 半包烟是硬包的红双喜,塑料袋里放着好几张身份证,还有个巴掌大小的笔记本。 鱼哥帮我照着明,我挨个看了看。 身份证上写着。 “黄浩,黄志强,黄小楠,洛小波。” 三个人姓黄,一个人姓洛。 三个姓黄的人均来自一处地方,上饶市沙溪镇前陇二村,这个岁数最大打着耳钉的人叫黄志强,家住前陇村135号。死了的那个叫洛小波的来自潮州市潮安区枫溪镇。 潮汕地区在盗墓行里出名的人不多,之前我就有过怀疑,没想到真是姓黄的。 南派里的确有这种习惯,支锅(相当于北派眼把头)会在行动前同一收缴上来手下人的身份证,这么做或许是怕跑或许是怕别的。 鱼哥靠近了点儿帮我照明,我又看了看那个小笔记本。 黄志强是南派这伙人的支锅,他有记笔记的习惯,本子上记录下来了每次下墓的情况,看看谁干的活多谁干的活少,以便于事成卖了东西之后按劳分配。关于这点南北都一样,北边儿是把头拿的多,然后依次排下来是卖米郎(销售),土工,后勤,散土。不过把头不记笔记,事后谁该分多少钱他心里都有数,我之前就是最垃圾的散土,就这,第一次都分到了12万。 这是我们当时的情况,但现在不是这样了。 现在盗墓的都是支付宝转账,成规模的团伙都是固定工资加绩效提成,你就是几个月不下墓也会发固定工资养着,像干散土活的,现在都是被买断性质的,比如这个新来的散土欠了赌债或者网贷,团队领头的会一次性帮他处理掉,然后,你这辈子就算是卖给人家了。相比于我们那时候,现在更正规化,也更冷血。 黄志强小笔记本上记录了很多东西,比如其中有这样几条。 “2001年7月14,龙虾弯子(可能是南海某处),发现一艘明代小型商船,7月16号打浮漂,7月20号下水,出水74个盘子,16个瓶子,一箱银元宝,卖给老尾巴(可能是潮汕某个收东西的古董商)共得14万2600,按劳分配。” “2002年1月初三,刚过年,沙礁岛寻到宋代沉船,船上只有水泡茶叶,刨除气瓶损耗,亏损4000元,流年不利。” 像这种类似的片段记载了几十次,我挨个翻页查看,很快,一条笔记吸引了我注意。 “9月22,接到洛姨邀请要去沙漠,庄子不对口,但这是打开名气的好机会,最终大宝劝我,说此事可行,当去。” “大宝”这个人名引起了我的注意,好像以前听说过。 开始没想起来,后来也是猛然间想起来了。 之前在顺德的时候天天吃鱼,有次我和红姐去市场买鱼,见到了一种长着厂尾巴的大扁鱼,很丑,我没见过啊,问红姐这是什么鱼,这么难看谁会吃。 红姐告诉说:“这是鳐鱼,大补的东西,浅海有深海也有,要是在浅海区想抓这种鱼,人得有水猴子那种水性才能抓到,咱们行里也有这种水性好的高手,我知道这两年有个叫黄天宝的,外号大力猴。” 在横井里发现的这个死了的支锅,叫他大宝。 突然回想起这段事情,我觉得自己基本已经确定了红眼睛的身份。 红眼睛的真实身份就是。 “大力猴,黄天宝。” 第155章 离开 死人的身份证上有照片,看着就晦气,我不想要这东西,只是把黄志强的笔记本揣兜里了,因为时间有限根本看不完,本子上记载了大量的南派人物和黑话,我准备拿回去慢慢看。 这些人为什么死在横井里,谁害的,为什么只有红眼睛活着。 除了三个姓黄的还有一个来自潮州枫溪镇的洛小波,这人我没听说过,身份暂时不明。 有些事情已经浮出了水面,种种迹象表面,包括红眼睛在内,这伙来自潮汕一带的盗墓贼,是受一个叫“洛姨”的邀请,才来到的银川。 这时豆芽仔喊道:“峰子你快过来看,这有好几个大包。” 在尸体前方不到二十米的地方,豆芽发现三个大背包,拉开包一看,包里有防寒帐|篷,手电筒,折叠式旋风铲,绳子,还有几瓶水,巧克力糖,和几袋子干粮。 不用想都知道是这伙人留下来的,这些东西对我们有大用,当下也不嫌弃是死人的东西了,我让豆芽仔归拢好先放这儿,等下走的时候都拿回营地。 等快走到横井尽头时,我发现前面塌下来了,可能是赶时间,挖这么长的盗洞没打豁子板,两三月下来有地方坍塌很正常,我们不能往前走了,当下也只好作罢回去。 跨过这几具尸体时我还拜了拜,毕竟这伙人和我无冤无仇,都是同行,如今死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家里人恐怕一辈子都找不到了。 我不像红姐那样对南派意见那么大,拿了人这么多东西,拜一拜没什么的,我也只能做这么多。 从横井里钻上来,日上三竿,已经是中午了。 我们一人提着一个大包回到营地,红眼睛正坐在一旁发呆,他身上穿的好像是小米的衣服,布鞋也换了,原先他手上有屎,现在整个人都被收拾干净了,我猜是小米给他弄的。 我悄悄走到他身后,突然开口叫道:“黄天宝。” “谁啊?”红眼睛下意识转过来头。 就被我这么一叫,他突然腾的从地上站起来,脸上阴晴不定,像是想起了什么。 看他反应这么大,我趁热打铁,又开口报了横井里另外几人的名字。 红眼睛愣了几十秒,突然毫无征兆的冲过来,直接双手掐住了我脖子,像提小鸡一样把我提了起来! 我使劲用脚踢,他都没反应! 他口中只是一个劲的重复:“在哪!他们在哪!” 眼看我就快翻白眼了,鱼哥两步冲过来,一脚踹他腰上,把人踹倒了。 “黄天宝....黄天宝....” 红眼睛一点事儿没有的爬起来,指着自己大声道:“想起来了!我都想起来了!我就是黄天宝!” 我喘了一会儿才缓过来,看着他问:“你...你们支锅叫黄志强,都死了,全死了,他们怎么死的。” “死了.....支锅死了.....” 他双手抱头,不断拽着自己头发,眼神迷茫道:“鬼,是鬼!有个鬼杀了他们!我藏在棺材里才活下来!” 红眼睛越说越怕,他恐惧的看向周围道:“这里有鬼,晚上就会出来吃人,我得藏在棺材里,不行,我得藏在棺材里....” 他说完就跑,我们几个忙追过去,想拦住他。 他跑的非常快,边跑还边回头看,一看我和鱼哥在追他,他吓得大喊道:“鬼来了!鬼来了!不要吃我!” 到了盗洞那里,他直接钻进去,我和鱼哥追着进去后,他已经躺进了石棺里,还自己把棺材盖给盖上了,也不知道哪来那么大力气,几百斤的棺材盖都能推动。 “黄天宝,黄天宝?”我拍拍棺材盖儿,朝里喊道。 “走!” “走!” 棺材里传来他的大喊声:“都死了,全都死了!我找不到他们是因为他们都死了!这里有鬼!” “你冷静一下,先出来行不行,我们不是鬼,你忘了我还给你袜子穿了?想想?” 过了几分钟,石棺的棺材盖儿被人从里面推开一条缝。 他露出半个脑袋,偷偷打量我。 我说你出来,别躺里头,出来说话,我们没恶意。 他这才慢慢从棺材里坐起来。 见他神情平静下来,我开口问:“你还见过其他人没有?知不知道他们在哪?记不记得一个叫洛姨的?” 他想了一会儿,点了点头。 我脸色一喜,问他知不知道路,能不能带我们去找这个叫洛姨的。不是因为别的,是因为我想到了这个人有可能是谁。 姓洛,和盗墓贼有打交道,只有一个人嫌疑最大。 回关九人中的一人。 洛袈山! 就是那个会沧州缩骨术的女人。 他叫红眼睛也好,叫黄天宝也罢,重要的不是这个,重要的是他认识洛袈山!如果找到了洛袈山,那就能到把头! 把头,九清水,老学究,朱宝扣...... 马德明是九清水的人,而这伙人又是洛袈山从潮汕叫来的帮手。 天南地北五湖四海,我不知道诺大的阿拉善沙漠里到底来了多少人。 红眼睛跟着我们回了营地,他时而精神恍惚,又时而变得正常,他和小米关系很好,有些话我问不出来,换小米一问他就肯说了。 让他领路也是死马当活马医,眼下没什么好办法。 这人全天不睡觉,一到晚上眼睛睁的跟铃铛一样大,正好我们晚上睡觉的时候让他守夜,也算物尽其用。 还有一点我一直在想,但我没敢说出来,我知道鱼哥和我想的应该差不多。 没有鬼。 在横井里死的那几个人,都是他自己当初发疯时弄死的,就像豆芽仔差点掐死我一样,他把当初的自己想成了一个鬼,所以才会一直说,有鬼,有鬼追他。 此人和谢起榕还不太一样,谢起榕是真正的精神病,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用波浪鼓拍人,但这人不会,他其实会说普通话,有时也能正常和我交谈。 尤其是小米,不知是不是因为小米帮他洗过脸,他对小米有种保护欲。 有天晚上我半夜起来解手,看到他正蹲在小米帐|篷后头,我问你蹲这干什么? 他就指了指小米的帐|篷,也没说话。 金幼孜的墓还有谜团没解开,那三块石板上记载的东西也没有完全解开,我是盗墓的又不是考古的,当初要是让我住那里住几年没准能完全解开,但我没那个时间啊,我得去找把头,去送鸟。 金阿龙墓志铭后头藏的那条甬道,甬道上有文字我照了一张照片,快两年以后我突然记起了这件事,通过关系,我把照片发给了一个高手高手,请他帮忙看看。 我朋友研究了一个多月,有天突然给我打来电话,说他认为事情应该是这样的。 金幼孜被活葬之后没有死,她当初应该是怀了小孩,墓里藏着的小棺材其实是金阿龙的孙子,这孩子活了一段时间后夭折死了,被金阿龙葬在了铁卷顶墓里,至于金幼孜,我那朋友认为应该没死,金幼孜在墓里住了一段时间后,在他父亲照顾下病情逐渐好转,最终逃了出去。 至于金幼孜的孩子是谁的。 还记不记得,第三块石雕板场景中有个人? 这个人长头发,远远看着下葬那一幕,场景中他手里好像藏着东西,像是在偷看,又像是在记录。 怎么看,石雕板上这个人都和周围环境格格不入,他右手藏着的东西倒过来看,其实是一把刻刀。 就是这个人,这名工匠,用西方写实派的技法雕刻了三副场景图,同时也故意把自己刻了进去。 这种无声的记录,像是在几百年后无意中向我诉说。 他,就是金幼孜的男人........ 总结。 此事就是邪教害人,封建制度下的一对苦命鸳鸯,和一个父亲老丈人之间的家庭鬼故事。走进科学或者经典传奇应该来找我谈谈,能拍一集了,收视率应该有了,顺便帮我研究研究,婆婆珂教的猴抱石是怎么把人催眠发疯的。 ......... 离开盐水湖又走了三天,在红眼睛的带路下我们到了一处地方,这里有扎营后留下来的痕迹,我看过后推测,应该找对了地方,红眼睛带着我们,正一步步接近洛袈山,换句话说,我们正在一步步接近把头。 此人虽然脑子不太好了,但记路和方向感非常好,后来不是出了部美剧叫越狱吗,第一部里有个傻子叫海威尔,就是这个海威尔完全记住了男主后背纹身的地图,并且靠着记忆力补全了地图。 别的不说。 红眼睛像不像越狱里的潮汕版海威尔? 第156章 终寻到 腾哥里深处,下午4点半。 “峰子你坐上来啊!” 豆芽仔不停对我挥手,他和小米小萱坐在一块木头板上,前面拉着木头板子的正是红眼睛,我以前听说过狗拉雪橇,眼前这个估计算是人拉沙橇。 红眼睛像是一头任劳任怨的老牛,木头板上坐着三个人滑过沙丘,在原地留下一道长长的拖痕。 我跟在后面摆手笑道:“你们几个也太坏了,咋这么坑人黄大宝啊。” “什么叫坑啊!” 豆芽仔盘腿坐在木头板上,不以为意道:“有车不坐是傻子!是他说要拉着小米走,小米又叫了我和小萱,都他妈走了个把月了,我人都瘦了十来斤,以后回去人家不叫我豆芽仔了,改叫我金针菇仔了。”说着话,豆芽仔掏出少半包烟,小心翼翼的抽出来一颗点上,他盘腿坐在板子上深吸了一口,对着小萱头发就是一阵吞云吐雾,样子说不出的惬意。 “咳!” “咳!” “滚啊,呛死了。”小萱一脚把豆芽仔蹬了下来。。 “哎我草,”豆芽仔人摔烟未灭,他又想厚着脸皮往车上挤,结果这次小萱和小米拿脚蹬他,不让他上来了。 我无语的看着这一幕摇了摇头。 就在这时。 鱼哥忽然拍了拍我:“你看前面那些。” 我举目眺望,看到远处半空中有几缕青烟,像是有人在生火做饭。 “人!” “前面有人!” 难怪我激动,这趟路实在走的太艰苦太远了。 “有人生火烧饭?那不是海市蜃楼吧?”这一幕来的太快,豆芽仔也看到了,他擦了擦眼睛在看,有些不敢相信。 我们用了老办法,我和鱼哥抱着豆芽仔双腿,把他顶了起来。 看了一两分钟,豆芽仔蹬腿激动道:“不是!不是沙漠里的海市蜃楼!是真的…真的有人在生火做饭!” “快走快走,争取天黑之前到那地方去。” 感谢红眼睛,我选择死马当活马医赌了一把,而我赌赢了,他记忆中的方向和路线是正确的,前两天我们就找到过有不少人扎营的痕迹,这才一路追着跟了过来。 腾格里沙漠一马平川,没有山,一眼望去除了沙子就是沙丘,远远看到天上这缕青烟,看着没多远,到自己脚踩沙子往那边儿走去,那就远了。 我不到5点看到了冒烟,6点多了才靠近那片区域,而这时候已经是傍晚,还没全黑,四周的光线也暗了下来。 “嘘.....别说话....” “都蹲下。”鱼哥招招手,随后我们都躲在沙坡上,偷偷打量前方。 沙坡下,前方不远处的开阔空地上,扎了很多野营帐|篷,帐|篷有红的,蓝的,方的,圆的,有大有小,五颜六色的都有,牌子也不一样,像我们用的是得高力牌的,而那些帐|篷有骆驼牌,牧童牌,还有看不懂的英文牌,粗看之下,数量最少20多顶。 豆芽仔低声说:“怎么这么多人?峰子你还记得吧?上次咱们过来一共就几顶,怎么现在这么多了?都哪来的这些人。” 我皱眉说我也不知道,感觉不太好,先别露头,看看情况再说。 我们这伙人藏在沙坡上正小声交谈着,随后我看到远处帐|篷里不断有人进进出出,有人拿着饭盆,有人提着塑料袋,这些人进进出出,互相碰到了也不打招呼。 这是到晚饭点了,都出来生火做饭了。 “峰...峰子.....”豆芽仔眼神直勾勾的看着一处地方,不停的用手晃我。 我说你他妈别晃我了,怎么了。 说完我定睛看去,瞬间定格在了原地。 快入夜了,光线不是很好,我看到一名七十多岁的老人慢慢走到了一处火堆旁,火堆刚生起来没着大,这老人头发乱糟糟,两鬓斑白,双手端着个破破烂烂的铁饭盒,他嘴唇干裂,双颊消瘦,看起来饱经沧桑。 我听不到对方说话,只看到有两个不认识的年轻人推了老人一把,把人推着踉跄了两下,以至他手里的铁饭盆掉落在地。 “把......把头.....” 隔月不见,他怎么瘦成这样了..... “等等!你干什么!”看豆芽爬起来冲过去,我一把拉住他把他拽了回来。 豆芽仔甩开我胳膊,怒声说:“你瞎了!没看到吗!把头让人推了!” 廖伯此时看向前方,皱眉说:“现在对方没注意到我们,暂时不要轻举妄动,以我对王显声的了解,他就是一头老狐狸,在差也不会混成这样,这其中肯定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隐情。” 廖伯目光灼灼盯着远处说:“你们太小看王显声了。” 打仗时不是有那种匍匐作战吗,我们一伙人趴在沙坡这边儿,就很打仗一样,一直潜伏着,一直在等待机会。 之前捡来的包里有个小望远镜,是潮汕人的,我找出来这东西,就用望远镜一直看,这期间除了把头,我还看到了好几个熟悉的身影。 有坐着轮椅烤火的老学究,东北小凯帮他推着轮椅寸步不离的守着。 腰上缠着一圈黑色铁链子的朱宝扣,相比于一月之前,朱宝扣现在身边多了好几个人,这些人一脸江湖气,看其他人的眼神中带着几分杀意,一看就不好惹,是真正的狠角色。 还有九清水,这女人被七八个人护着,只出来短短的露了一面,随后就钻进了帐|篷里,再也没露面。 杰克马,就是那个会双手打洞的厉害土工,他身边也有四五个人,互相之间不时低声交谈,说着一些我听不到的悄悄话。 我不看还好,越看越心惊。 这么多人..... 看这些人举手投足间的动静,估计全是回关那些人找来的帮手。 我们过来之前碰到了一伙潮汕人,他们也是受人之邀过来的,只不过出了意外横死在了沙漠里,最终没能汇集到这里。 阿拉善那么大,我们这伙人走在沙漠里就像一只只蚂蚁,只是机缘巧合之下碰到了潮汕人,没能碰到其他人。 北派的这次回关最早是把头发起的。 我当初就知道! 回关一但发起来,把头最后就会控制不住局面! 看看把头的惨样,这些人根本不吊他!我劝过,他没听! 我让自己冷静,同时心里也在默默分析。 如今不光是北派,南派也来了一些人,这些人里面有厉害的土工,厉害的眼把头,肯定也有厉害的后勤办。 这股人聚在一起,若是齐心协力,怕是骊山始皇陵都能挖进去! 我在银川被金风黄和长春会限制住了,在我不在的这个月内。 阿拉善,黑水城。 肯定有“大国宝”。 出世了。 第157章 跪 前面不是说到饭点了吗,这帮子人各自为营,都出来吃饭了。 我和廖伯小声一商量,觉得应该这样干。 就是先在这里藏着,等深夜人都睡了,我们派人偷偷将把头找过来,具体行动等我们和把头见了面后在做打算。 计划是计划,但计划有时会出岔子。 本来我们都藏的好好的,对过营地的人都在吃饭各自交谈,没人注意到沙坡这里,却不想这时走出来一个人,也就是这个人打乱了我的计划。 一个身材高挑大长腿的女人,端着饭盆走了出来。 看到这女的,之前一直安安静静的红眼睛突然爬了起来,他起来就往那边儿跑。 我脸色大变,想拉住他没拉住。 红眼睛神情激动,他一边跑一边大声喊叫,用的是饶平话。 小米听了听,脸色难看的说他喊的是,“洛姨,洛姨,洛姨.....” 看到沙坡上跑下来一个人,这人还在大呼小叫,所有人瞬间起身,好几道强光手电照过来,我们全被发现了。 洛姨还能是谁,就是大长腿洛袈山。 有一个男的离得最近,他冲过去想拦住红眼睛,结果被直接推飞了。 洛袈山楞楞的看着跑过来的红眼睛,神色复杂。 既然被发现了,自然没办法在藏下去了,我硬着头皮站起来,举手带头往过走。 这时,吃饭的人中有人大笑道。 “我以为都来齐了,怎么还有好几只王八啊,趴那里一动不动。” “哈哈,王八?老八你这比喻好,不愧是念过初中的人,就是有文化,喂,带头的小子,你哪的人,报上名号。” 我看着周围几伙人,开口说:“北派的,散土项云峰,跟着王显生。” “散土的?怎么散土的也有资格过来?” 几个人交头接耳说:“北派的项云峰?你们谁听说过?” “没有没有,没听说过,谁知道是哪个犄角嘎达出来的土包,王显声身边儿一直没来人,好家伙,这次终于来了帮手,没想到就是个听都没听过的散土的,笑死个人了,看来他是真没人用了。” 说话嘲笑我的这几个人,他们都有名头,我目前确实只是个散土工,看不起我很正常。 有个姓曹的,他在道上的外号叫曹扁担,曹扁担是家族式盗墓贼,所谓家族式就是爷爷带孙子叔叔带侄子那种,这个姓曹的爷爷当年是个石匠,跟过琉璃厂大古董商岳斌一段时间,岳斌当初为了盗龙门石窟宾阳洞的帝后礼佛图,买通了河南扬沟村附近的大土匪,大土匪又找来9名石匠,这个姓曹的爷爷,就是当年九名石匠之一。(据我所知,这姓曹的儿子前段时间被逮了。) 除了曹扁担,随便拉出来几个人都比我名头大。 像活跃在江西一带姓马的那几个人,这几个人都是一个村子的,领头那个人,头比较大,北派的人都叫他马大头,马大头有本事的,他学的盗墓技术来源于长沙帮那伙人,以前有长沙帮,并没有那什么老九门。 我记得应该是去年吧,我听朋友说马大头搞人家老婆,被别人砍死了。 长沙帮那伙土夫子是技术派,究竟有多厉害,我在告诉你们一件事,马大头活着的时候,11年,他在江西省南昌新建区大塘坪乡北边儿的山上发现一个大墓,本来盗洞已经挖下去了,用电锯已经锯开了最外层的棺椁,只要再有一天时间,他就能摸出来东西。 偏偏第二天,大塘坪乡种苹果的一个村民发现了盗洞,考古队和文物局来了之后,马大头在没敢露面,这个墓出了几万件文物,光汉武帝赏赐的马蹄金,麟趾金,金板子,这三样金器加起来有160多斤重,这个墓是昌邑王刘贺的墓,后来出土情况拍了部纪录片,叫《海昏侯》,网上能看。墓主人就是电视剧乌龙闯情关里的那个废皇帝,电视剧里的主角叫刘病已,也就是后来的汉宣帝。 看过纪录片的都知道,考古队清理完后,发现几吨重的棺椁上被电锯切了个口子,那个盗洞,不偏不倚,左右误差不到十厘米,正正好就打在主棺椁之上,把考古队的都看傻了,反正人早死了我说出来也没事,就是马大头干的。 不说别的人,就随便拉出来这两人,曹扁担马大头都有背景有实力,相比之下我岁数太小,太年轻了,没人认识我,因为我的团队还没成型。 在次相见,把头看我的眼神有些复杂。 九清水见到是我,只是眉头皱了皱,根本没把我放在心上,她一挥手,周围人没有拦我。 把头眼神复杂的拍了拍我肩膀。 而后,我跟着他进了一间小帐|篷。 “哎......你们还是来了。”把头背对着我叹了声。 我眼神坚定道:“是的,我们来了。” “你们来干什么?” “来帮你。” “帮我?”把头若有所思的转过神来,看着我道:“你知道为什么来了这么多人?” 我说知道,除了妙音鸟,应该有国宝出世了。 “呵呵.....”把头看着我突然笑了。 “没错,是西夏灵武窑的大泪佛。” 听到“泪佛”二字,我右眼皮止不住的狂跳。 我颤声问:“泪.......泪佛在谁手里,妙音鸟在谁手里......” 把头靠近我,他帮我整理了衣领,又拍了拍我肩膀上的沙子,眼神慈祥道:“我这次回关,已经走到了最后一步。” “稍有不慎,万劫不复。” “妙音鸟如今在九清水手里,现在这里属她人最多,但如今九清水也在怕。” “怕什么?”我问。 “怕成为众矢之的。” “她想要争,随着北派南派的人马陆续到来,局面已经失去了控制。” 把头神情一冷,继续道:“现在暂时维持的平衡都是假象,只要第一声枪响了,就都乱了。” 我皱眉道:“把头,当初我就说过,回关到最后,你一定会控制不住局面,如今看来我猜对了,因为你身边没有厉害的帮手,只有我们这伙撑不起台面的人,所以你在这里才会被人看不起,我都看到了,你受了委屈。” “云峰,你啊你啊....” 把头说着话,突然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 他突然表露出来的这抹笑容,看的我心头狂跳。 就像把头说的,眼下阿拉善这帮人来自五湖四海各自为营,只要第一声枪响了,那就乱了。 而有一个人。 在努力维持局面,不想让这第一声枪响,因为有这个人在,所以局面才能维持到现在。 而这个人,就是九清水。 把头身边儿因为没有厉害的帮手,在这里已经被边缘化,很多人都无视了他这个回关的发起人。 而就是被忽视的把头,秘密隐藏了一枚超级大炸弹。 等时机到了,他就会悄悄点燃引线。 等引线烧到了头。 到时不管是谁,一股脑全都会被炸死。 至于这个超级大炸弹是什么。 等时候到了我自然会讲。 ..... 这晚11点,所有人都聚集到了营地外的空地上。 九清水,朱宝扣,老学究,洛袈山,小凯,杰克马,他们各自为营,站成一排,我们跟在把头身后,站在不起眼的边缘处。 夜风咧咧,黄沙飘舞。 几十把强光手电同时打开,照的营地周围宛如白昼。 九清水穿着高领棉袄,走到了中间。 这女人冷眉环顾四周,声音清冷的开口道:“诸位都来自天南地北五湖四海,你们为什么来这里,想必各位心里都有数。” “我九清水身为一介女流,能混到今天,全凭道上兄弟们支持,一旦乱了,有死有伤,而你们,你们,”她抬手一一指着说道:“你们中将有人永远留在阿拉善,在无可能和父母相见,再无可能和儿女团聚。” “战乱年代,我们为了一口吃的盗墓刨坟。” “和平年代,我们为了一叠钱财盗墓刨坟。” “我们父辈那代先不谈,”九清水指着自己道:“我这一代,我九清水,半件文物都没有往国外卖过。” 她说完这句话,大手一挥。 很快,有四个男人抬着一个东西走了过来,这东西蒙着红布,看不清真容。 四人把东西轻放到地上,依次退下。 随后,九清水走到一旁,伸手抓着红布一角。 猛的一扯。 瞬间! 所有手电光齐刷刷对准了这里。 看到红布下的东西,我感觉自己呼吸都快停滞了。 那是一尊一米多高的佛像,佛像u字开领,盘腿而坐,佛像胸前衣决飘飘,双手结伏地手印自然垂落,在往上看,佛像男相开脸,因为材质干裂的关系,从嘴巴到头顶上,裂了一道触目惊心的伤口,裂缝两边是左右双眼。 佛像双眼向下俯视,仿佛站在宇宙之上俯视众生,眼皮之下,有两道黑色的色釉滑落,像是流下了两滴黑色的眼泪。 裂缝之下是布满干裂的嘴巴,泪佛嘴唇轻抿,勾起了一抹淡淡的笑意,这抹笑意,仿佛能从心底给人希望,让看过的人下意识想顶礼膜拜。 千年一笑。 这就是西夏佛国的国宝。 灵武泪佛。 深夜,在阿拉善大沙漠的深处。 这么多手电照着,好像泪佛背后亮起了一层光晕,这一幕我永生难忘。 这时九清水开口道:“佛祖面前,理当一拜。” 她说完直接双膝跪地,磕了个头。 护在九清水旁边的是一名中年男人。 这人五官清瘦,眼神冷的可怕,脑袋后留了个小辫儿。 见九清水跪下了。 他当即看向周围,对着所有人怒声道: “跪!” 第158章 快手卢 (此事我考虑过,决定还是用两章写完然后跳到下一个故事比较好,如果仔细写能写十几章。) 以下正文。 ....... 辫子男挥挥手,意思是让在场所有人都跪拜佛像。 的确有人惧怕他,但更多的人则无动于衷。 朱宝扣摇头笑了笑,他身边有个40多岁的男的,这男的光头,脖子上纹身纹了只蝎子。” 就这人率先开口喊道:“崔兄弟,你让跪我们就跪?我这双腿,除了我爸妈之外还没给其他人下过跪,不好意思了,恕难从命。” “没错,谁都想要这东西,你们也别站在道德制高点假心假意了。” “就是就是。” 四周人群顿时议论纷纷,而且反对的声音越来越多,场面有些控制不住。 辫子男冰冷的眼神扫视一圈,右手缓缓摸向自己裤兜,九清水起身后看着他摇摇头。 我小声问把头,这姓崔的辫子男什么来头。 “你没听说过这人?涞水的崔振东。” “崔振东?” “他就是那个崔振东?” “这人不是被判了八年吗?”我有些意外。 这个名儿我听过,这人当初盗高家嘴山汉墓被人举报了,他和手下挖土的两个人都被逮了,因为那两个土工把带着青膏泥的土堆山里被人发现了,这事儿在道上闹了笑话,都笑话这伙人找死。还有另一种说法,说是有人故意搞他,不管怎么说这人都坐了几年牢。 把头小声说:“职业盗墓贼不可能犯那么低级的错误,他就是被人卖了,但这人心狠手辣,绝不可轻视此人。” 九清水又开口讲了一段话,随后让人用红布把大泪佛上抬了下去。 她这番话中暗含的意思很明显。 大概意思就是:“各位五湖四海的朋友们,不管你们替谁卖命,结果没什么好结果,大佛应当交给有能力的人保管,这样才能避免不必要的伤亡。” 至于这个“有能力”的人是谁,不用说都知道她说的是她自己。 散场后,把头偷偷把我拉到一旁,问我对刚才的事有什么想法。 于是我便把自己想的告诉了把头。 把头听后神情肃穆的摇摇头说:“你说的只是表面现象,今晚你告诉我们的人,绝对不能睡,感觉可能要出事。” 一听要出事,我心里咯噔一下。 “云峰,附耳过来....晚上你....” ....... 我们这几顶帐|篷扎在营地西北角,我让人都别睡,红眼睛不知道去了哪,估计是去找他的洛姨了。 关了手电,我们的帐|篷里一片黑暗,一直等到凌晨两点多,营地外嘈杂的声音才逐渐小下来。 离我们不远处有顶骆驼牌帐|篷,就这时,我听到男人女人的说话声从那里断断续续传来。 “厉害不,我厉不厉害,说。” “厉害厉害,你太厉害了。”随后还有一些不可描述的声音传来。 所有人都挤在帐|篷里,我面色古怪,其他人也一样。就豆芽仔竖着耳朵听的带劲。 “几点了?”我小声问。 “差五分钟3点。”黑暗中小萱小声说。 我点点头,时间应该到了。 果然,就在这时,我们帐|篷外多了道黑影。 这黑影停下脚步,咳嗽了两声。 我也咳嗽了两声。 对方又咳嗽了三声。 我忙拉开帐|篷,让这人进来。 “东西呢,给我。” 进来的这男的五十多岁,身材瘦小,和小萱差不多高,他穿着个蓝色的棉袄马甲,马甲背后印着一行白色的广告小字,“北|京豆汁协会。” 我点点头,让廖伯把一个塑料袋递给他。塑料袋有个木盒,盒里装的是假妙音鸟。 这人提起塑料袋就走,一句话没说。 这人是个小偷,但可不是普通的小偷,事后用把头的话说,这人是个会“隐身”的神偷,他姓卢,叫卢坤,外号小快手卢。 05年到10年,他在北|京团结湖胡同开了家豆汁店,后来这家豆汁店倒闭,现在变成了一家卖宫廷菜的店,店名叫小吊梨汤,小吊梨汤和798艺术街的那家小馆其实是一个老板所控制,这两家店的配货中心,在香山四季青的旱河路附近,挨着万寿公墓不远。 卢坤的爷爷,就是当年北平涿州大名鼎鼎的神偷快手卢,属于八门中的“彩行”,快手卢在光绪年间是彩行二把手,据传和后来去了米国的朱连魁是好朋友,他表面上是个变戏法的,实际上是个小偷,会的绝活共有四样,分别是,十三太保,宝莲灯,九龙闹海,观音上莲。 有件趣事。 当年朱连魁在波士顿大火以后,一个叫码其师的外国人来到北平找他,希望能带快手卢加入自己的马戏团出国去表演,结果被快手卢骂走了,隔天,码其师一伙人一夜之间被偷了个干干净净,据说在睡梦中连穿着睡觉的小裤衩都被偷走了。 他们家从清代传到现代,不论后代干了什么工作,神偷的本事都没落下,可谓是真正意义的家学渊源,神偷家族。 把头交给他的任务,是“换鸟”,把廖伯做的假鸟换成真的,然后我们拿着真妙音鸟跑路,就在九清水眼皮子底下换。 在把头的计划里,这事儿还需要一个人帮助,一个九清水身边的“内鬼”接应,这样才能做到里应外合,神不知鬼不觉。 这个内鬼我开始时不知道是谁,把头也没告诉我,他就说内鬼有个弟弟,而这个弟弟在内蒙混了很多年,一直忠心耿耿的跟着姚文忠。 小快手卢是3点05分拿走了假鸟。 到了三点20分他回来了,并且交给我一个塑料袋后就匆忙离去,全程不过一刻钟,我收到塑料袋后一看,里头装的正是妙音鸟。 我只看了几眼就匆忙收起来,此时按照把头告诉我的悄悄话,我们必须在凌晨6点之前离开,他特意反复强调了那句话,一定要在6点之前。 我把装着妙音鸟的塑料袋藏在包底下,心里砰砰直跳。 此事如果让九清水发现,估计她会把我剁烂喂狗。 “东西都检查的怎么样?” “没问题。” 我又低声问豆芽仔:“你包里的那件温明怎么样?” 豆芽仔拍了拍自己的包,小声说:“放心吧,没问题,我把我妈丢了都不会丢了它,这可是几十万。” “嗯.....” 我慢慢拉开帐|篷一角,偷偷向外打量。 每个阵营都有派人守夜,都怕对方有可能半夜下黑手,我眼前诺大的营地上有七八处火堆,有些零零散散的人围着火堆烤火,不时的互相低声交谈。 离我最近的火堆旁有一男一女,不知道是谁的人,男的四十多岁,女的岁数看起来好年轻,这男的右手塞在女的棉袄里一脸开心,二人挨在一起。 看了一会儿,我发现这男的突然手上没动作了。 过了几秒钟。 那女的轻轻把男的放倒在地上。 我刚好看到她把沾着血的小刀收到了袖子里,动作很隐蔽。 这女的看了看周围,不知道是不是发现了我在偷看。 她看着我这里的方向。 伸出舌头舔了嘴唇一圈。 第159章 银狐 乱了,乱了,全乱了! 把头猜的没错,就在九清水说完话后的这天夜里,出事了...... 叫喊声,惨叫声,骂人声,不觉于耳,有不少人在睡梦中都被同伴下了黑手。 火堆被人踢翻,到处都是人打着手电跑出来,朱宝扣身边儿的纹身男一脚踹飞了一个人,随后冷着脸朝自己手下挥了挥手,我看他衣服整齐,像是早有准备。 有个人掉进了火堆里,下半身烧着了,他大喊大叫的乱跑乱冲。 “走!” 鱼哥推我一把,他直接钻了出去。 把小刀递给小米防身,鱼哥赤手空拳闯出去见人就干!他打人非常狠!一拳一脚全冲着要害! 有个男的我有点印象,这人想偷袭我们,结果被小萱慌乱中扎了一刀,一刀扎在了他两腿之间,他裤子上流的全是血,躺在地上疼的直打滚。 “砰!” “砰!砰!”一连几声,不知道哪里有人开了枪。 我背着包,一边儿跑一边儿在混乱中搜寻把头的身影。 “站住。” 突然间,一把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鱼哥,而拿枪的人一脸冷意,正是九清水身边儿的辫子男。 鱼哥放下手,停了下来。 “砰!” 辫子男忽然一枪打在了廖伯腿上!廖伯站不稳直接倒在了地上,捂着自己小腿一脸痛苦。 小米见状像疯了一样就要冲过去,被我死命拉住了。 营地这里一共几十个人,数九清水的人最多,而这晚最先动手的也是她,谁都没想到,这女人搞来了好几把真枪! 像鱼哥这样的高手,碰到枪也没办法,任你武功再高,直接一枪撂倒。 本来一场火拼,在九清水突然出手的绝对压制下,前后不到半小时,九清水就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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