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盖着盖儿,铁皮盖上有直径二十多公分的窟窿,不知道干什么用的。 此外,这里还看到有锈迹斑斑的铁锁链,一把老刷子。 把头仔细看过后深吸了一口气,突然开口说: “我认出来了,这里是折磨人的地方,受刑室,可能是以前用来惩罚溶洞采石人的一间密室。” 把头转身,指着锈迹斑斑的铁桶继续说:“你们知道这东西是什么?” 我想了想:“看着像是洗澡用的,把头,电视里演的不都是这种吗,不过那些是木头的,这个是铁的。” “云峰你只说对了一半。” 把头说:“这可以叫浴桶,但以前可不是用来洗澡的。” “我九几年时认识一个女的,那女的专门收藏以前折磨人的刑具,她写了一本古代刑具书投了江苏出版社,因为内容太血腥不给出版,后来非法印了几本,我翻看过。” “这东西在清代早期有过,叫脏桶。”把头告诉我说。 “脏桶?什么意思?” 我听不明白,于是把头解释了两句。 据说,“脏桶”是一个姓徐的男的发明的,当时清军入关,让人剃头发留辫子,“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这条命令遭到了强烈反对,尤其是一些读书人,宁可被杀也不愿留辫子。 姓徐的人说:“想干干净?好,那就让你们干干净,”后来他便找铁匠做了这种桶。 先让人脱了衣服,掀开铁皮盖儿,让人光着身子坐到桶里,然后合上盖儿,因为盖上有窟窿,人的头会露出来。 这时候,用刷子蘸糖和蜂蜜,刷到人脸上,夏天时,甜的东西会招来蚂蚁蚊子苍蝇等,坐桶里的人会感到奇痒难忍,但因为只有头露在外面,挠痒痒挠不了,很快被蚂蚁蚊子咬的面目全非。 这期间正常给吃的,而且给的很多,吃不下就硬塞,吃的肚大了总要方便。 大的小的,都只能方便到桶里,慢慢积攒的越来越多,生了蛆,细菌滋生,奇臭难忍,基本都是感染死亡。 可能联想到了这里可能存在过的一幕,小萱“呕”的咳嗽干呕,离这桶远远的。 “把头,那这个是干什么的?”我又问那把看起来像是酒吧高脚凳的铁椅子,这椅子面上,也有一个拳头大小的窟窿。 把头犹豫了几秒钟,皱眉说:“这东西叫开花椅,也叫梨花椅,在明代时短暂的存在过,很少,我也是第一次见实物。” “呼!呼!”豆芽仔使劲吹了吹灰尘,咳嗽说:“梨花椅?这名儿听起来还挺好听的。” “好听什么。” 把头摇头道:“刑讯逼供,折磨人开口,这都是古代的变态才会想出来的东西。” 把头说了这东西怎么用的,我第一次听,以前只知道有老虎凳夹手板什么的。 怕有人在吃饭,我尽量讲的不那么恶心吧,这东西是真的。 “开花椅,”不分男女都能用,用法是把人绑在椅子上,脱掉裤子,双腿悬空,椅面上不是有个拳头大小的窟窿吗。 这时施刑者钻到底下,用一根棍子插一只大梨,把梨硬往里塞,能疼死人。 塞进去以后就拽不出来了,这时不断用棍子来回捅,直到梨烂那儿开花。 鬼崽岭的石雕比兵马俑还多,这样一来用的石灰岩量会很大,当年不知道是谁看着这些石匠,但能通过这几样刑具看出来。 那人不知道害死了多少石匠,很可能在史书上能查到这个人。 还有一点能看出来。 此人是个心理扭曲的死变态。 第45章 蘸会 “哎......” 鱼哥叹声说:“我们现在没时间,要不然我会念念经,替那些逝去之人做场超度。” 豆芽仔转头问:“念经?鱼哥,你不是说过那些你都忘了吗?” “也没全忘,”鱼哥挠了挠头道:“地藏经和往生经还记得一些。” “别留在这里了,这里让我感觉很不舒服。”阿春皱眉说要出去。 “把头?把头?” “在想什么?”我问。 把头走前两步,弯腰捡起来一个香炉,我之前注意力没集中,都没看到地上有个香炉。 把头用袖子擦了擦灰,仔细看了看。 这是个黄铜做的马槽炉,底下刻了“大明宣德年制六字款,”铜质精良,做工精细,擦干净后黄灿灿的,看着像黄金做的。 “云峰,你仔细看看,说说这东西,”把头递给了我。 “芽仔你帮我照着点儿。” 仔细看过后,我说:“把头,这不是明代宣德炉。” “继续说。” 我点头道:“这马槽炉也是用的精炼黄铜,但分量不够,手头达不到宣德十二炼风磨铜的重量,还有这个德字,心上故意少写了一横,也是故意仿的明代炉,这应该是个清代的炉子,光绪左右。” 把头连连点头,“不错,你眼力可以了,这东西就是光绪仿明的炉子。” “你看这炉子里堂,”把头伸手一抹,手上沾了一层黑白灰。 “这不是灰尘,这是香灰。” 把头打着手电环顾四周:“这代表以前有人在这里烧过香,祭拜过,留下了这炉子。” “拿走,这东西能卖钱,” 我点头,把炉子递给豆芽仔。 一听把头说能卖钱,豆芽仔立即把炉子塞到了包里。 “走吧,其他东西带不走,这里太冷了。”把头说要出去了。 走之前我还回头看了眼。 那些锈迹斑斑的刑具,静静的摆在那里。 阿春走的最快,小萱有些怕,紧挨着我,我们刚拐了弯准备钻出去。 这时把头突然“咦了一声”,停下了脚步。 他眉头紧锁,停下脚步说:“不对...不对,我们回去,在看一眼。” “怎么了?”我问。 “还不能确定,先回去。” 又回到密室中,把头指着摆在角落的铁桶说:“文斌,你把这桶移开,云峰你去搭把手。” “好。” “这东西不轻啊,云峰你抓这里,我数数,咋们一起发力,” “一!” 我和鱼哥推着铁桶瞬间发力,一点点的把铁桶推到了一旁。 桶后是墙,看起来没什么问题。 把头走到墙那儿蹲下来,仔细看了看,又伸手敲了敲,突然回头说:“豆芽子,把你包里的针拿出来,从这里打打看。” 金刚针有两截,针头是破灌顶用的。墓葬青石的硬度要远比这种石灰岩高,打下去很容易。 豆芽仔对准位置后扶着针头,鱼哥找来块石头就开始发力。 “砸!” “在砸!” 伴随着缝隙越来越大,突然塌进去了,墙壁上露出来一个大窟窿。 竟然是空的! “把头!你怎么看出来的!”我吓了一跳。 把头说:“刚才我就觉得有些地方不对劲...” “香炉摆放的位置,以前应该有张桌子,铁桶两侧的墙上有的地方颜色深,可能是烧纸烧香熏的,可为什么偏偏中间没有烟熏过的痕迹?” “只有两种解释,要么有人清理过,要么是有人动过手脚。” “如果是清理过,应该不会只清理中间部位,留下两边儿,所以我觉得有问题。” 我听的暗自咂舌,把头观察力太强。 从这窟窿钻过去,这里还是一处溶洞密室,不同的是这里有很多东西,像是道士用的东西。 有很多木头神牌,香炉等摆在桌上,都落了厚厚一层灰。 洞顶处还用绳子吊着数量众多的明黄帆布,时间久了,那些吊着的帆布有些氧化,看着很旧很脏。 还有个古代很老式的破柜子,像是以前有人在这里住过。 打着手电挨个看去,每张木头牌位上画了一些看不懂的图案文字,像是某种符。 鱼哥突然开口说:“这.....这好像是蘸会的布置。” 把头皱眉:“蘸会?” 鱼哥摇头:“你们们看这些黄布,”鱼哥指着洞顶上用绳子吊着的黄布说:“以前我们寺里会做祈福,有次我见道士们做做,叫罗天蘸,和这个很像,也是超度祈福用的。” “快来这!这桌上有字!”小萱喊道。 摆牌位的桌子上有一张黄布,布上用红毛笔抄了两段话。 “符者,整合万物阴阳,心诚者方能用之,以我之精,合天地万物之精,以我之神,合天地万物之神,方寸之地,尺寸之间,号召鬼神,不敢不从。” “罗起蘸会,度枉死之人,以身作则,百年之后,烟消云散。” 看完了这两段话,我和鱼哥对视一眼,都看出来了对方眼中的震惊。 这字迹一模一样,我们见过! 小唐奶奶在红薯窖藏的那张布,上头也是这种字迹! 是那个晚清女道士,陈妹晴! “你们看!上头有东西!”阿春抬头举着手电,突然大声道。 我连忙抬头朝上看。 “有什么?在哪儿?” 我只看到了吊起来的一层层黄帆布。 “那儿!看到没有!” “在那两层黄布后面!挡着了!是个人!” 我顺着她指的位置仔细一看,瞬间看的我头皮发麻! 是有个人吊在洞顶上! 这人周身被一层层黄布掩盖着,只露出了一只穿着鞋的脚! “卧槽!这有人上吊!” 豆芽仔也看到人脚了,吓得他当即后退一步。 “别慌,”把头抬头盯着说:“就算是个人,也是死人,怕什么。” “文斌,把洛阳铲接起来,挑开黄布看看。” “好,”鱼哥点头。 洞顶离地面不低,我们将包里装的洛阳铲套管接起来,一截截拧在了一起,做成了一根铁制长棍子。 鱼哥扶起杆身,靠近那只人脚。 慢慢挑开黄布,杆子碰到了吊着的人。 只是轻轻一碰,吊着的人像是没有重量,开始背对着我们左右摇摆。 逐渐能看到了。 看体型像是女的,长头发散开。 身高不高,脖子上挂了粗绳子,身穿一身道士服装,因为背对着我们,还不能确定是女的,要看正脸。 “文斌,看看能不能把人转过来。”把头打着手电皱眉说。 “好,我试试。” 鱼哥用洛阳铲尝试了几次。 我感觉有问题。 这人怎么这样?轻飘飘的,洛阳铲一碰便头发乱摆,身子也来回乱晃。 可等转过来那一刻.... 看清楚了。 这就不是一个完整的人.... 脸烂完了,只有白骨,眼眶是一对黑窟窿,但头发保存的很好,像是被沾在了头骨上。 道袍穿在身上,正面看全是烂草。 怪不得那么轻,洛阳铲一碰就来回晃。 原来身子是稻草人。 头是真头。 第46章 碧落黄泉 稻草身子,真人头。 没见过这东西,不光是诡异,是吓人。 可以想想,如果一个人走夜路回家,路过一片农田时看到一个插在木棍上的稻草人随风摇摆,一阵大风刮来转过了身子,却看到一张人脸。 空气潮湿,光线黑暗,吊在顶上的草人来回摇摆。 小萱立即捂住了嘴,她忍着没叫出声。 别说我,鱼哥也下意识后退了两步。 “把....把头,这!这是个什么鬼东西?”豆芽仔结巴的说。 饶是见多识广的把头也深呼吸了两口,他抬头看着洞顶,开口说:“结合田广洞村的传言看,有可能是那个陈妹晴。” “人早死了,没事。” “文斌,想办法把她放下来。” 缓过来后,鱼哥想了个办法。 那些明黄布和绳子时间久了很脆,用锋利的洛阳铲用力一拍就烂了。 我们帮忙照明,鱼哥把洛阳铲插在草人身上,慢慢挑了下来。 弄下来后我们围着看。 只见,草人穿了身老式道士服,衣服上绣有八卦祥云图案,领口开的很小,紧紧卡在脖子上。 也是放下来近距离看才看清楚,不光是干稻草,还有藤编,是滕编做了固定,把人头和稻草做的身子拴在了一起。 时间太久了,人头已经变成了白骨,牙齿外漏,眼睛是两个黑窟窿。 我们在看它,它似乎也在盯着我们。 “等等。d.....” “嘴里好像有东西。” 把头伸手过去,一阵摸索,慢慢从骷髅头嘴里摸出来一件东西。 这是一件白瓷香合。 香合盖着盖儿,釉色润白如纸,底部有很小的芝麻钉,是件一眼货,北宋白定小香合。 打开香合,里头用油纸包了一丸丹药。 这枚丹药不怎么圆,深黑色泛点灰,看着像羊拉的屎,就是羊粪蛋。 “这是道士炼的丹? “把头,这什么药?怎么藏在这里?”我问。 把头仔细看了看这一丸丹药,摇头皱眉说:“我也不清楚,我们对这东西都不懂,得找人问。” 豆芽仔小声说:“这女的嘴真够大啊,这么大的香合都能吃进嘴里。” 鱼哥说:“那不一定,说不定是在她死后,被她徒弟塞进去的。” “我们别看了,这东西好吓人,”小萱对这草人有些抵触。 “云峰,我们下来第几天了?” “这应该是第三天了,过了今晚就是第四天了,怎么了把头?” 把头皱眉道:“我们找的地方不是这里,是胡公墓,要加快进度,我怕师弟突然回来。” 这里没找到有其他东西,我们拿了香合和丹药后顺原路钻了出去。 豆芽仔说药丸过期了,赶快扔了吧,不值钱。 这是他不懂。 老丹药,尤其是有名的道士炼的,不管过不过期,现在都有人愿意花高价买,不管那些有钱人怎么想的,反正这东西确实能卖钱。 我听说过,前几年有三枚明代晚期的玉枢丹卖了三十多万,合一颗十万块了。 吃了能不能升天不知道,反正我决定把这东西带出去,出去后找人问问。 几个时辰后。 “小心!” 豆芽仔眼急手快,把头扶着豆芽仔才堪堪站稳当, 我们背着包走到了一处斜坡处。 这地方太滑了,有地下暗河流过的地方就会有溶洞,我大致算过,如果按照我们走的路程来说,应该离开田广洞村十多里了。 “把头,之前那条路就不通,我们是不是走错路了,这怎么越走越难走了。”豆芽仔疑惑问。 把头站稳后叹了声说:“在这种环境下,哪还能分出来什么对路错路,如果我们的回声鸭还在的话会方便一些,那东西受过训练,知道哪里好走,在这种幻境下能帮我们带路。” 小萱捡到一根烂树枝,她拄着木棍道:“现在说那些没用,那鸭子不是丢了吗,而且把头你说过,我们还要陪人钱。” “别说那些了,手给我。” 我拉着小萱,小心翼翼的向下走。 走半道的时候,能听到下方有水流的声音,我们没其他路可走,其他路基本都是死路,过不去。 “哎,峰子?” “干什么?” 豆芽仔朝左努了努嘴,意思让我看。 我扭头一看,刚好看到鱼哥拉着阿春手。 豆芽仔说:“他两之前不是要干仗吗?怎么又拉手了?” “你真能想,这地方一个人不好下,怕滑下去,找个人帮忙不是很正常?你不也和把头拉着手吗。” “我草,那我不想拉把头啊,我也想拉个女的。” “快滚吧,照着点路,别说废话。” 下来后看到是条暗河,河面儿很窄。 岸边能下脚的地方大概一米多宽,地上到处都是碎石,有的石头很尖锐,踩上去咯脚。 把头随手捡起来一块,看了看说:“你们看这里,看见没?” “从边缘痕迹看,这些碎石灰岩,应该是从大块石灰岩身上凿下来的。” “是做鬼崽雕像不用的料?”我问。 “可以这么理解。”把头说。 我又问:“把头,这地方也太偏了,太难走了,如果关在这里的石匠们曾经在这里取料,他们怎么运到地面上的?毕竟我们背着个包都走的很费力。” “你看。”把头突然伸手指向暗河。 “把头你说走水路?” “这么窄的河面能划船?” 把头摇头:“我们只能猜想,说不定是小船,只运取好料的石头不坐人,飘到下一处地点后在倒船送石头。” “把头!峰子!别聊了!” 头前的豆芽仔突然大喊道:“你们快过来!前头又有一个钟乳洞!” 踩着碎石结伴走过去,等靠近山洞时,豆芽仔用手电一晃。 我看到好像在洞口上方两米左右处,有几个红色大字。 豆芽仔也看到了,他惊讶的抬头看了一会儿,念道:“盘....盘丝洞?” “什么盘丝洞,” 我抬头打量说:“是篆体,的确是字,就是看不太清了。” 因为石灰岩本身裂缝比较大,下雨涨水时会向里渗水,时间久了加上风化,这七八个字真不好认了。 小萱举着手电筒,尝试着开口念道:“洞....洞地,碧...碧什么落。” “洞天福地,碧落黄泉?”我几乎是下意识脱口而出。 “唉?好像真是啊。” 豆芽仔疑惑的说:“不过也可能念,碧落洞天,黄泉福地。” 我心想,“鬼崽庙的庙碑上有提过“碧落黄泉”这几个字,难道是说的这地方?” 我们背着包,踩着一地碎石,都拿着手电向里走。 这溶洞是天然形成,但通过墙上隐约可见的凿痕能看出来,曾经被人为的修整过。 挨着暗河,四周时不时能听到,“滴答滴答”的水滴声。 洞里有一些石灰岩做的生活用品,我看到有小石桌,石凳。 有的石凳倒在了地上,落了一层灰尘。 石桌上有个香炉,材质是普通的黑陶,香炉后,倒着个石头做的牌位。 而在石桌之后,背对着我们,盘腿坐着一具白骨骷髅。 来之前路上见了很多白骨,我们只是惊了一下,并未感到害怕。 盘腿坐着的骷髅,身下有个暗黄色蒲团,可以看出来之前穿了衣服,只不过没保存下来,烂成了一条条烂布条,横七竖八挂在骷髅身上。 在把头示意下,豆芽仔大着胆子,小心绕过去,扶起石牌位吹了吹灰。 吹掉厚厚一层灰尘,可以看到,牌位上刻了一行小字,刀口清晰可见。 牌位上写了, “烟霞子羽化之地,康熙四十二年,留刻。” “烟霞子....烟霞子....烟霞?” 把头念叨了两遍,皱眉说:“好熟悉的名字,我好像以前在哪儿听过。” “你们别出声,让我想想。” “滴答,滴答。” 听着洞内的滴水声,把头似乎在努力回想着什么。 我们也不敢打扰,怕打断把头思路。 让豆芽仔放下石牌位,把头突然问:“豆芽子,之前我们见到的庙碑,你背一遍给我听。” 豆芽仔想了半天说“我忘了把头,没记住啊。” 把头又看向我。 我尝试着回忆道:“坤炼师陈,遂道县寻碧落黄泉,终得见七道金刚门,然,自知大限已至,天下胡陈本同宗,皆舜禹之后,炼师陈亦效仿陈大真人,头下黄泉身作庙,不枉人间来一遭。” “对!” “没错!” “全对上了!” 把头看着我,脸色惊咦不定的说:“遂道县寻碧落黄泉,碧落和黄泉,我们应该分开来念。” “黄泉,代表的是死亡,是葬身埋魂之地。” “碧落于洞。” “那就是那一派的道士....” “一定是这样....不会错。” “陈大真人,能当起大真人名号的,只有他了。” 把头说完话,看了眼盘腿坐在蒲团上的骷髅骨架。 “我说怎么烟霞子这名听起来有点熟悉。” 把头表情凝重,指着我说:“云峰,你上次在道县文管局见到的那两件东西,一件脸部涂了红朱砂,就那个断手的鬼崽石像,”把头比了一根小拇指。 “第二件东西,你看到的那块陈姓石碑,你在仔细想想,石碑的落款时间,还有,想想石碑第一行,排在前头的几个人名。” 我在脑海中努力回想,那天在文管所和杨雄心的碰面。 “把头,第一排的人名好像是...陈一庆。” “落款的时间,是...清乾隆五十五年,岁末甲寅,孟秋月记立。” “对,没错。” 把头又问我:“鬼崽庙的庙碑,落款时间是哪年。” 我说:“是光绪二十一年,岁乙末冬,坤炼师陈,弟子留刻。” “好。” 把头接着问:“你在看这石牌位的时间。” 我边看边听把头说道: “康熙四十二年留刻,是1703年。” “鬼崽庙1895建立,也就是说,陈妹晴这一年出现在了田广洞村。” “1895减去1703,190多年,我们把三代人算60年,6代人就差不多190年。” “应该是,陈妹晴是陈一庆的后代,这个陈一庆是乾隆年间人士,而他的师傅。” 把头指向骷髅说:“就是他。” “那他是谁?”我问。 “呼....” 把头深呼吸一口气,开口说:“怪不得那些搞研究的弄不明白,没想到竟会如此复杂。” “如果我们运气不好,漏掉了其中一块碑文,恐怕也解不开这个谜。” 这时豆芽仔急声说:“把头!你就别卖关子了,到底是谁,都把我绕糊涂了!” 把头伸出一根手指。 “这几个姓陈的道士,是鬼崽岭最后的祭祀者。” “他们同认一位祖先,那就是,陈国国君.....陈满公。” 见我嘴巴张的老大,把头看了眼骷髅继续说: “此人号烟霞,早年是个很有才华的读书人,年轻时中过进士,他入道以后看破红尘,康熙八年,也就是1669年,到青城山当了道门天师。” “十八年后,1687年,他卸下青城天师的身份,到青羊宫继续修道。” “康熙四十一年,1702年,康熙皇帝亲自请他入皇宫为其母祈福,随后便赏赐给他碧洞丹台的牌匾,并且御封为大天师,赐碧洞真人道号。” “这人,就是碧洞派开派祖师。” “在当年曾以一己之力,力压龙虎全真的大道士.....” “陈清觉。” 第47章 拜一拜 康熙到现在几百年,没人能活几百年,当年发生了什么,如今不存在目击者。 在厉害的人,现在想知道几百年前的事,只能通过传说故事,文物留存,正史野史,民俗故事等来还原。 把头就是这样的人。 小唐小时候挖洋姜见过的红脸石雕。 八十年代后期,在田广洞村阴阳洞(村里人也叫阴阳堡),发现的清代时期道士石雕,就是留下来的文物证据。 那代表了,几名陈氏道士,就是鬼崽岭最后的祭祀者。 他们在祭祀什么? 祖先。 祭祀春秋陈氏之祖,舜帝后代,妫满,胡满公。 .... 把头说了事情经过后,阿春指了指骷髅骨架问:“王把头,如果这个人就像你说的,是陈清觉,那你觉得他有没有进到胡公墓?或者说,有没有见到胡公墓?” “这不好说。” 把头沉思后说道:“真正的道士,处事方式和普通人不一样。只能说陈妹晴是效仿陈清觉,我们之前看到的清代早期四目神壁画,应该是陈清觉所为,阿春姑娘你可明白?” 阿春点头,“你的意思是说,壁画是陈道士画的,但胡公墓迁移至道县的时间,要远超过清代早期。” “嗯,没错。”把头颔首表示同意。 “啊....” 豆芽仔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眼说:“照我看啊,咱们还是赶快找大墓,早点挖到青铜器,拿出去卖掉才是正路。 “这钻洞钻了几天了?死人骨头见到了不少,可就得到一个破香炉,一颗过期几百年的羊粪蛋儿。” 把头和豆芽仔的立场不同,把头想的是搞清楚,豆芽仔想的是挖到青铜器卖钱,至于什么什么之谜,他一点都不感兴趣。 我和豆芽仔不一样,我和把头差不多,我被某些东西吸引了。 这溶洞很清冷,现在是冬天,如果在夏天的话,听着潺潺流水,烧上一炉清香,的确有几分水月洞天,洞天福地的感觉。 把头静静的看着枯坐在破蒲团上的白骨,突然开口说:“此人生前是道门天师,修为高深,可他却干愿在死后隐姓埋名,不受香火,的确值得敬佩。” “云峰,文斌。” 把头看着我们说:“虽然立场敌对,但冥冥之中,既然我们无意间来到这里了。” “那就拜上一拜吧。” 从豆芽仔那儿要来一包烟,撕开包装。 我点着后抽了一口,让烟烧的更旺些。 头朝下插在地上,用土埋住,我看着骷髅架子说:“无意中闯入道长清修之地,打扰了。” 我说完微微躬身,以烟代香,算是拜了。 豆芽仔不知道是好奇还是咋回事,他走过来伸手在骷髅架子上点了一下。 “别动!” 喊的晚了,豆芽仔用一根手指轻轻一碰,好像打破了这具骷髅几百年来维持的稳定性,听的非常清楚。 哗的一声,本来盘腿坐着的骷髅架子散了一地,头骨还在地上滚了两圈。 “你没事动他干什么!” 豆芽仔嘴巴张着,慢慢收回手,有些心虚的小声说:“我就想试试,没想到这么脆弱,还没碰就散架了....这可不怪我啊,我真没用力。” 小萱大声说:“我看你就是手欠,一天天掉钱眼里了,除了吃就是睡,你说说,你还能干点什么好事。” 豆芽仔这次自知理亏,他挠着头尴尬的笑了笑。 “哎....” 看着散落一地的白骨,把头重重的叹了口气说:“这山洞没什么东西,走吧。” 众人陆续出去。 “走啊云峰。”鱼哥拍了拍我。 “哦,鱼哥你先走,我解个小手马上出去。” “那你快点啊。” 鱼哥走后我站在原地,低头看着脚下散落一地的白骨。 我埋在地上的一支烟,半截烟头红通通的,突然烧的很快,像是有人在拿着抽。 引起我注意的不是烟头,而是我脚下的几根白骨。 刚才光顾着说豆芽仔,没仔细看。 三根肋骨掉在地上,形成了一个倒着的三角形图案。 我盯着人骨倒三角一直看。 “云峰,快出来,解完手了吗,都等你了。”洞外传来鱼哥的喊话声。 我又看了眼,骷髅头掉在地上,两个眼眶正对着我看,似乎是想告诉我一些什么。 “快点峰子!” “来了来了!” 我心想应该是巧合,也没敢去动,转身小跑着出了山洞。 出来后,把头叮嘱我们道:“你们都注意下周遭环境,陈道士自己选择在这里羽化,我估计,大墓可能藏在周围不远的某处地方。” “那具体我们要注意看什么?”鱼哥问。 把头接着说:“春秋战国的大坑有制式,西周和春秋早期都有土坑椁式墓,这种墓会在地面上留下小型封土堆,以前我们都叫锥头,云峰,你还记不记得飞蛾山的那棵树?” 把头一说我想起来了。 当时的顺峰山半山腰上,确实有个很小的尖头土堆,土堆上还长了一棵树,我们第一次晚上去时记得清清楚楚,二哥说树后头有报丧鸟叫(猫头鹰),还说不吉利。 把头又道:“陈国是候国,初代国君是诸侯级,之前一直很少发现,不过,83年在大连乡发现了大型的陈国贵族墓葬群,有上百座。” “当时我也有参与,那次动静太大,去了大量行内人,很快引起了考古队和文物局注意,导致我们没吃到多少肉。” “我们一来要注意哪里有锥头,二来注意山洞溶洞,知道了吧。” “明白。”众人异口同声。 鱼哥想了想问:“咱们6个人,要不在这周围分开找?两人一组。” “嗯.....这里很黑,而且地势复杂,我怕出意外。” “没事把头,”鱼哥说:“咱们时间也不多了,分开找更效率,也不走远,就在这周围。” “咱们每隔半小时,互相照下手电,不论是谁,一旦有所发现,就闪三下手电,怎么样?” 把头想了想说:“这样吧,分两组,三个人一组安全些。” 鱼哥说那也行,我们分成两组行动。 豆芽仔立即跑过去,“哎,春姐,咱们一块吧,我可是行里人,经验丰富着呢。” “算了吧。” 阿春笑道:“我还是跟鱼大个儿一起吧。” 第48章 黏泥 你看,阿春开始叫鱼哥傻大个,现在叫鱼大个。 虽然鱼哥薅了她头发,但现在看,他两关系似乎没那么僵了。 我和小萱豆芽仔一组,鱼哥和阿春跟着把头。 我们沿着地下河周围分头找,希望能有所发现。 “小心点,别绊倒了。” 小萱不时扭头,用手电照向周围。 “你看那块钟乳石,像不像孙悟空的金箍棒?” 小萱说的钟乳石模样细长,十几米高,上下连在了一起,天然的石纹表面像刻了花纹,就像是东海龙宫里的定海神针。 乱找乱看着,小萱又突然小声说:“哎,我问你个事儿,年前,你和那个姓白的有没有过?” “什么?你说谁?哪个姓白的。” “就那个嘛,你知道的。” “白老板?” 我马上摇头:“不看看现在咱们在干嘛,你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没有的事,过年那天她给我打电话我没接。” “我就是突然想起来了才问问,你说的真的?” “我骗你这干什么,以后别提这事,应该到半小时了。” 按照约定,我让豆芽仔走到一处视野相对开阔点的地方,晃了晃手电。 很快,在不远处传来回应,也有手电晃了晃。 “哎,我说你两过来看看,”豆芽仔突然说:“那个,是不是把头说的鬼头。” “什么鬼头,是锥头,哪呢?” “就那儿,看到没?” 豆芽仔指的地方离这里百十米,在地下暗河西北角,看不太清楚。 “走,过去看一眼。” 逐渐接近那里,我看的确像锥头,一个尖尖的小土堆。 河水只有一米多深,我们淌水走过去上了岸,接近了小土堆。 “你铲子在包里没,给我用一下。” 豆芽仔拉开包,看了眼说:“在,不过我这里就两截杆子,小萱你没带?” “没,我带了绳子和吃的罐头。” “不用,两截也差不多,拿来给我。” 豆芽仔拧好丝扣递给了我。 下洛阳铲取土看着简单,其实有很多窍门,除了我之前说过的正手三圈反手两圈外,还需要注意两点。 向地下打垂直探洞,姿势很重要,就像军训时踢正步一样,走着走着顺拐了就不合格了。 要和外人搭伙,老把式一看你抓铲子的姿势,就知道你是不是新手。 身体站直,两腿分开,在胸前用双手握杆,铲头挨着地面的时候,一定要刚好处在两脚中间,这是站姿和握姿。 现在网上能买到的洛阳铲,基本都是大半圆铲,也能用,但是不太好用。 好用的是小半圆铲,铲头那层生铁是开过刃的,姿势正确能保证打的探坑不歪,下铲时也有讲究。 一般我们都说,“有没有石头,上没上冻,七分硬还是五分硬。” 土七分硬的话要少回铲,回铲就是往上提的那一下动作,土五分硬的话要多回铲,往下怼两下,就往上提一下。 这都是老辈经验,具体有多好用,买把铲子在自家地里试一下就知道了。 打完以后有检测办法,拿一面镜子,借助阳光,向探坑底下照,如果镜子能把阳光直射到洞底,那证明洞是直的,合格了。 如果阳光射到洞壁上,下不下去了,那证明探坑弯了,不合格。 如果洞弯了还硬往下打,那很快就会发现,“唉?我怎么怎么打着打着趴下了?” 两截杆子接起来,小萱蹲在地上帮我照明,我往下打探坑下铲。 “这不行,”豆芽仔抓了把土说:“这都是死土,在深点看看。” 二十多分钟后。 “停!” 豆芽仔抓着一把土大喊道,这是刚带出来的。 放鼻子边儿闻了闻,豆芽仔抓着土让我看。 “峰子,你快看看,你见过这种土层?” “怎么这么粘?怪不得老沾铲头。” 下了三米多深时,铲头带上来一层灰白色土层,看着像是泥浆,非常的沾手。 我抓一把攥在手心里使劲一握,在松开手都不掉,沾手上了。 “可奇怪..这肯定不是白膏泥,这是什么土层,没见过,小萱你去发信号,喊把头他们过来,就说我们有发现。” 过了半个多小时,把头鱼哥和阿春过来。 看到尖头土堆,把头眼神一亮说:“这就是锥头。” “啊?” “还真是啊,”豆芽仔说:“就这么点?我拉泡翔盖一盖,也有这么大吧。” “你错了。” 把头说:“秦国以后的封土堆,是越大越好,到了汉代,王陵一级更是挖山造墓,可在这之前的土椁墓,留在地面上的锥头是越小越好。” “那把头,你看看这种土层,我没见过。” 把头伸手抓了一把。 “咦?” 把头一愣说:“这么粘手?这不是白膏泥,也不是石灰泥。” 石灰泥多流行在明清时期的砖室墓中,夯土中加白石灰是为了吸水防潮,防止雨水过多渗透到墓室中,这种土是微微发粘,但绝不会这么沾手。 这土层跟抹了胶水一样,我估计,要往人脸上糊一块,时间久了都抠不下来。 把头考虑后说:“文斌,你包里还有杆子,在接一根。” “云峰你在往下打一米看看,我干了一辈子,还第一次见这种土层。” 结果是越打越粘铲,我又往地下打了半米,和之前不一样,往上回铲都废劲,差点拔不出来,还是豆芽仔帮我一块拽上来了。 把头凑近先闻了闻,又用手指蘸了一点,放舌头上尝了尝。 “怎么了?”我看把头愣住了。 把头让我尝。 我试了一点,睁大眼惊讶道:“怎么是甜的!” “什么玩意?我也试试,”豆芽仔尝了口后,呸呸吐了两口,大声说:“还真是!有点像加了糖的皮蛋瘦肉粥!” “把头,这是不是三合土,或者是五合土?”我问。 “不是,三合土五合土都是硬的,这土层这么软,绝对掺有水,我猜测,发白是加了大米汁,发甜的话.....可能加了麦芽糖。” 把头摇头说:“没见过这种东西,但我听说过类似的,那个也是战国墓,夯土中加了蔗糖,某种树的汁液,蛋清,还有一种动物血。” “看来是这里了。” 豆芽仔笑比哭还难,他苦笑着说:“那不完了,在硬的土都不怕,我们有金刚针,有雷管,可要是这样,咱们怎么往下挖?” 这时,小萱举手说:“这不是史莱姆吗?” “史莱姆是什么?”我问。 “嗯....”小萱想了想说:“史莱姆是以前在香港,别人送我的一个玩具,就和这个一样,一坨软泥。” 豆芽仔瞪眼说:“那照你说,这里不是胡公墓,是史莱姆墓?” “我可没那么说,我就随口一说而已。” 没有石头,别说下旋风铲,连洛阳铲都下水,如果是墓,那这种墓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我知道了....” 把头似乎想明白了什么,他左右看了看说:“湖南永州夏天多雨,这地下全是石灰岩和溶洞地貌,缝隙很大,雨水下来汇到地下暗河,这样就会导致雨季时,暗河水位上涨。” 把头后退两步,指了指脚下说:“几个月之前,我们现在站的地方应该泡在水里,暗河水位下降后又露了出来。” “这样一来,水会蔓延到地下深处,导致这些白泥这么黏手。” “把头,就算咱们分析出来了也没用了,你就说怎么办吧,”豆芽仔说。 把头考虑了几分钟,最后无奈摇头。 我用小萱的话说个笑话。 史莱姆墓谁见过?怎么挖? 第49章 戒尺 地上零零散散多了些木板,我们生起了火堆。 “这能行不把头?”豆芽仔吃着罐头问。 把头说试试吧,随即看向河对岸。 鱼哥带着头灯淌水过来了,他随手将一堆木头板扔到地上,擦了擦汗说:“两个地方都找了,应该没了,就剩这些。” 老木板是从之前陈妹晴待的山洞里拆来的,基本都是清代晚期的,烂了的我们烧火了,好的留下来,用刀做成豁口板。 史莱姆墓只是一句戏称,这种墓以前考古队发现过类似的,只不过因为这里环境特殊,地下进了水,导致了这种特殊情况,把头认为是孤例。 “别在那儿坐着吃了,过来挖。” 豆芽仔喝了口罐头汤,起身拍拍手,拿起旋风铲向我走来。 在原探洞位置,我们打了个直径70厘米左右的盗洞。 人跳下去,挖到一定深度时,我在坑下大声喊:“鱼哥!递给我!” 脚下像浆糊一样的土层很沾脚,我在四周打了一圈木板,用旋风铲铲背拍下去,做成了一个能钻进去人的模具。 接下来,清理掉模具里的泥浆。 由于木板之间互相有豁口死死卡着,周围泥浆基本灌不进来,只是从角落里偶尔能流进来一些,问题不大。 空间狭窄,只能一个人下来作业,裤腿上满是泥,非常耗费体力,我干了一个多小时换豆芽仔下来轮换,豆芽仔干累了换鱼哥。 小萱和阿春也没闲着,她们用刀在木板上做豁口。 很快时间过去了大半天,众人脸上疲惫之色尽显,除了两个女孩显的干净些,其他人都抹成了泥人。 把头说:“看大家都很累了,赶着这里干净,都找地方眯会儿,困了的就睡,好几天都没怎么休息,休息好了再接着干。” “知道了把头。” 用包当枕头躺在地上,我打了个哈欠,掏出手机翻了翻。 手机还有三格电,但没有一格信号,我随手翻起了相册。 有在银川西北影视基地照的相,和小鸡脚婆在金太阳门口照的相,和鱼哥在西岭湖大石头下照的,还有和邹师傅在珠宝展上照的。 困意来袭,我看了一会儿,放下手机睡着了。 可能过去了几小时,正睡得香,恍惚之间有人拍了拍我肩膀。 我一睁眼,看到了鱼哥的一张脸,他和我贴的很近,四目相对。 “嘘.....” 鱼哥做了个禁声手势。 “怎么了?” 我小声问后,又扭头看了一眼周围,大家都在休息睡觉。 鱼哥用很小的声音说:“有动静.....我刚才睁眼,好像有个人走过去了,走的很快。” “有人?男的女的?不是小萱或者阿春?” “应该不是她两,你跟我过去看看。” “去哪咱两。”我小声问。 鱼哥指了指西南方向,说:“去那儿瞅瞅,要没什么情况,就说明我看花眼了。” 把头离我这里还有些距离,我说要不要叫把头? 鱼哥说不用,让他们睡吧,我们看看马上就回来。 鱼哥打着手电领路,我把刀攥在手里,当下摸了过去。 我怕什么,我怕我们这里生着火,引来一些什么动物。 拐过去弯,鱼哥眼疾手快,他立即关掉头灯,一把按住我肩膀,让我蹲下。 “别吭声。” “看到了没?是不是一个人?”鱼哥压低声音说。 关掉手电后周围很黑,我费力看了一会儿,发现在我们身前一百多米远的地方,有个黑影。 看不清男女,这黑影坐在地上伸着腿,手在脚上摸索,好像....在剪指甲。 我和鱼哥贴着墙壁走,慢慢靠过去,那黑影好像没看到我们。 “谁!” 走近了后,鱼哥大喊一声,打开手电筒,照在了这人身上。 这人看不清长相,因为他低着头不动,只不过,我看他穿了一身很破的潜水服。 “说话!你是谁!” “抬起头!”鱼哥举着手电筒大喊。 听到了厉喝声,这人反应很奇怪,他像机器人低着头,不停的左右扭头,停顿了几秒后,又慢慢抬起了头。 就在他抬起头那一刻,我和鱼哥几乎是同时的,瞳孔瞬间放大! 老田! 是被我们丢下暗河的老田! 怎么会! 他应该早就死了! 我牙齿都打颤,因为在他抬头那一刻,我看清了。 老田的脸被水泡发了,又白又肿,他右眼球像是被什么鱼吃光了,只剩黑窟窿眼眶,而他左眼翻着白眼。 “鱼.....鱼哥,这,这什么鬼东西...”我声音发颤问。 鱼哥咕咚一声咽口吐沫,攥紧拳头没说话。 “小心!” 本来坐在地上的老田,突然站起来向我们冲来! 速度非常快! 慌乱中,鱼哥一个正蹬踹过去,本以为老田会被踹倒,没想到他只是上半身向后一仰,直接抓住鱼哥右脚!张嘴就咬! 鱼哥反应很快,靠着左脚支撑,直接向前一步,一拳砸在了老田脸上! 寻常人挨这一拳早趴下了,可老田像是没了痛觉, 他搂住鱼哥,像狗一样,冲着鱼哥耳朵下口! 老田咬住鱼哥耳朵,用力一扯! 鲜血喷出,鱼哥疼的啊的大叫。 “鱼哥!” 我大叫一声,红着眼冲上去,拿刀就捅! “噗嗤噗嗤”,就像扎豆腐,我瞬间朝老田后腰处捅了五六刀! “啊!” 鱼哥张着嘴大喘气,老田咽下去耳朵,无视了我,又咬到了鱼哥脖子上。 大量血喷出来。 “放开!放开!” “我草拟吗!快放开!”我红着眼睛大喊,想拽开老田救鱼哥,都不知道捅了他多少刀。 无济于事.... 我看着,看着鱼哥动作越来越慢,声音越来越小。 我举着刀,一刀顺着老田眼眶插了进去,拔都拔出来,卡住了。 “噗通....” 鱼哥倒在地上,我连滚带爬跑了过去。 “鱼哥!鱼哥你怎么样!” 鱼哥右半边儿脸被咬的血肉模糊,脖子上少了一大块肉,不断向外喷血,怎么压都压不住。 我急的哭了,鱼哥喉咙蠕动,张嘴说不出话,只能往外吐血泡泡。 我又冲过去,和满嘴是血的老田扭打在一起,他没有痛觉,就在即将咬到我脖子时,我闭上了眼,心想完了。 “嗯?” 睁眼一看,我看面前有一把红色戒尺。 老田一口咬在了戒尺上。 第50章 战国大墓 我胸口起伏不定,不停的大喘气。 抬头一看。 一位身穿道士衣裳的老人出现在眼前。 这老人五官清瘦,须发皆白,留了一撮山羊胡,一袭青衫道袍,手拿戒尺,正在笑着看我。 他虽面容苍老,但那双手细皮白肉,五指修长,像年轻女孩的手。 他用手轻轻一拍,老田就像泄了气的皮球,噗通一声,躺地上不动了。 “你....你是谁....” 老人收回戒尺,捋了捋山羊胡,笑着说:“居士,老道烟霞子,御封碧洞真人。” “你...你是陈清觉??” 说完我楞住了,反应过来后哈哈大笑了两声。 老道士微笑着说:“居士为何发笑?” 我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土说:“我笑我在做梦,我笑鱼哥没事,鱼哥没死。” “哈哈,这梦做的,太他妈牛逼了,还见到了清朝道士。” “你说牛逼不牛逼,”我笑着对老人说。 这仙风道骨的老道士表情一愣,问:“居士,敢问牛逼所为何意?” “这你让我怎么解释?” “牛逼就是牛逼,你都死了多少年了,怎么会知道?我们还说牛逼扑拉斯呢。” “哎....” 老道士叹了口气,摇头说:“居士,你六根不净,作恶多端,虽说和道门无缘,但和我有缘。” “道长啊,你说对了,我就是作恶多端,怎么,你要感化我?我马上就醒了,这种梦我做多了。” “非也,非也。” 老道士仍然面带微笑,看着我说:“居士受过落阴观,所以你我二人才有此一会。” “你身上带有无法根治的古巫之术,老道也是看不透。” “今日一幕,几日后会印验,我救你二人一命,确有一事相求。” “你说吧,我听听。” 知道梦里话都是瞎扯淡,我也不怕,就陪他聊天。 老道士声音缥缈的说:“一件事,你帮我打开最后一道门。” “再会。” ..... “喂!喂!” “峰子!峰子!” 我睁开眼,先看到了豆芽仔一张大脸。 “我草!你咋了,还喊鱼哥名儿,又哭又叫的,吓人呢。” 我坐起来,看鱼哥好好的还在,把头阿春小萱也都没事。 这梦做的邪乎,我也不敢说,只是说太累了,睡着后做了个噩梦,没事。 小萱说:“真没事?你不知道,刚才确实吓坏我们了,几个人才把你按住,你又是喊什么牛逼,又是喊什么道士的。” “哎,没事,你看我像有事吗,别说了。” “把头,咋们接着干?”我问。 “那就接着做吧。” 把头点头说:”我们能用的木板不多,希望能快点挖到灌顶。” “有灌顶?” 把头回答我说:“以我的经验看,早期不用空心砖,大概率用青石条,说灌顶也行,说青石顶也行,看这样子,我就怕碰到积石。” 怕什么来什么,把头预估的没错,挖到了石头。 这像浆糊一样的土层,在挖到地下六七米深时突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出现了一层大小碎石。 像这种垂直盗洞危险性很大,我们顺着木板中间向下钻,腰上系了绳子。 这还不像李乡发现的郭庄楚墓,那个墓是流沙加上积石,夯土层上有二十多个盗洞,没一个能打下去。 我们挖的这个,浆糊夯土层下有很多大小碎石,大的石块有一二百斤,小的有拳头大,石头中间填了土。 对付这种一定要小心,我们带了东西,在把头背的包里。 金刚针只能用来凿穿灌顶,对这种石头没用处,我们用的东西叫大炮针,因为长的很像迫击炮的炮弹,所以也叫炮弹针。 (我忘了在哪刷到过一个视频,盗墓贼在现场留下了这东西,想看看什么样的可以去找找。) 炮弹针个头不大,也不小,尾部能接到洛阳铲的杆上,接上后把针头对准石头,那头用力一砸,砸几十下,很大的石头都能破开。 小心翼翼忙活了六七个小时,力气活,累的满头大汗。 我们开了个小洞,钻下去穿过了积石层。 这冒了很大风险,一旦其他石层之间活动了,我们打下去的小洞会瞬间被埋住,人也会被石头砸死。 我腰上缠着绳子,朝上晃了晃头灯,示意可以下。 “呸。” 吃了一嘴灰,我下到了墓道中。 其他人也陆续下来。 怕洞口塌,我们下来后还用两把旋风铲,一把洛阳铲,搭了个架子,顶在了洞口周围。 墓还没塌,现在站的地方在墓道中,周围很黑,长长的一条墓道通向前方黑暗。 把头看了后说,这是战国甲字形墓,甲乙丙,甲字墓是最高等级的墓葬规格。 墓道挑高两米多,我们带着头灯,慢慢向前摸索。 豆芽仔小声说:“把头,这墓道也太长了。” 把头停下脚步,指了指前方黑暗说:“走到尽头应该是一排向外的台阶,台阶越多,证明墓主身份越高贵。” 果不其然,顺着墓道向前走了七十多米,出现了一层向下延伸的台阶,一层一层,全部用黄土夯实,目测最少有三十多阶。 把头提醒我们说:“小心点,注意脚下,别踩空了。” 像这种大墓,按照以往经验看,墓道,台阶,在往下就是耳室,主墓室,椁室。 我们从甬道中间钻下来,本以为已经绕过了墓门,可从夯土台阶下来后,出现在眼神的一幕,让人感到震惊! 从未见过这样式,台阶越往下越窄,被一道约两米多宽,高约近三米的泥墙封死了。 而且是完全堵死了,地上有不少半米多长的青石条,原先应该是铺在地下的,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这些青石条绝大部分都翘起来了。 这种墙,唐代以后叫断龙石,明代时期因为定陵万历墓的打开,把这种封门墙叫金刚墙,寓意坚不可摧,我们现在也都叫成了金刚墙。 挖山建陵的汉墓也有,目前知道最厉害的是乾陵,探索后发现共有十七道断龙石,每一块重达十几吨。 我们震惊,是因为从未听说战国墓中有这种东西。 鱼哥用铲子试了试硬度,非常的硬,开过刃的铲子砸墙上,一点用都没有。 “把头怎么办?”鱼哥沉声问。 “没想到,会用这种东西封墓.....”把头皱眉,低头看了眼脚下,说:“向下挖,看看能不能绕过墙基,然后在定个点儿向上挖。” “挖横井?” 把头看着眼前,点头说:“没错,这种墙厚度超过了半米,封死的,只能挖横井试试。” 我又问:“把头,那当初定陵的金刚墙是怎么开的。” 把头想了想说:“那是石砖墙,几十个人,敲了两天两夜,一块块砖取下来的,我们没那么多人,要么用雷管,要么挖横井,没其他办法了。” “雷管.....” 看这里结构,谁敢放雷管?会塌的, “不能耽误时间了,”把头环顾四周说:“动手吧。” 地上的青石条本来就翘起来了,很厚,我们几人合力才能搬动一块,移开青石条,露出了地面。 这些铺地的青石条就是防止有人向下挖,可能因为地震或者什么,现在青石条翘起来了,也算无意中帮了我们。 金刚墙的墙基地下埋了一米多,我们就像穿山甲。 向下挖,在向前挖,最后在向上挖,最终花了几个小时时间,挖了一条“u”形盗洞。 顺着u形盗洞爬过去,我们绕过金刚墙,露头爬了上去。 结果..... 金刚墙之后,竟然还有第二道墙! 而且不是合土墙,看着锈迹斑斑,像是铁水或者青铜浇注的。 把头脸色变了,我脸色也很难看。 因为,我想起了陈妹晴庙碑上的一句话。 这东西。 说不定有七道.... 第51章 知难而退 <!--go-->金刚门,第一道是四合土或者五合土,可能掺杂有黄泥,米汁,动物血等,强度丝毫不弱于现在的钢筋混凝土。 第一道和第二道之间,有段一米五宽的狭窄空间,我们就挤在这里。 根据探测,乾陵的十几道断龙石闸门之间,也有这种空间,不过后者加入了小石子和铁水浇灌。有人预测过,说想在不损伤的前提下打开乾陵,要动用30台挖掘机同时作业,一天不停,要连续挖五年。 鱼哥用铲子刮了刮二道门,只留下道白印子。 “把头,你看这是不是青铜合金?这锈,虽然表面坑坑洼洼像蛤蟆皮,但我估计这东西很厚,这封死了,咱们怎么进去?” 把头将头灯开亮了一点,仔细看过后摇头说:“看来这道门自运下来那天,估计就没在想打开过,金刚针炮针也打不开,很棘手.....” 看了眼地面,把头皱眉想了想又说:“目前只能用刚才的老办法,挖横井。” 我瞥了眼豆芽仔,看他双手不断在墙上摸索,我问你干什么。 豆芽仔回头说:“找机关啊,说不定哪块地方能摁下去,我一摁下去这铁墙就开了。” 我没理会豆芽仔,这是防盗墓贼进来的金刚门,怎么可能留下那种东西, 如果这里是战国胡公墓,就相当于墓主人套了七个保险箱,把自己锁在了最里面。 第一道墙多重合土,第二道是青铜合金,而且我猜测,这道门的材质类似越王剑那样,加入了别的东西,所以才没烂完。 两小时候后。 鱼哥扔上来铲子,满头大汗的说:“不行,把头,地下全是石头地基,密密麻麻,根本挖不到头,而且很容易塌。” 豆芽仔满头是土的钻上来,咳咳的咳嗽着说:“不行!挖不动,也不敢挖了!在挖地基就要塌了!” 从地下挖横井也进不去,鱼哥深吸一口气说:“把头,要不.....要不我们上三组雷管?” “不行。” 把头带着头灯,抬头看了眼洞顶说:“我们头顶上有上千吨碎石,火雷管威力太大,我怕墓顶整个掉下来,如果有专业的老手或许可以试试,但我们不行,搞不好,会埋了自己。” 把头说的是实话。 眼把头不代表万能,在团队里也不可能什么都干,我之前说过,很多盗墓贼爱用炸药,但我们用的比较少。 以前,盗墓的黄金时间段就在过年前后,一来这时都换了新衣服走亲戚,没人去山里田里,二来是以前过年晚上,会成整晚的放炮,这时候趁着炮声掩盖用炸药,不会被人发现。(现在也不少。) 把头口中所谓的“老手”,是指有丰富的爆破经验,比如孙老二二哥,还有田三久团队里,那个给花园浇水的老头。 这种人虽然没有爆破证,但信不信,他们指哪炸哪,大致炸多大的洞,用雷管还是火药包,用不用打眼儿,这炮放了会不会塌,这只能靠常年的经验累积。 在没有这种经验的情况下,尤其是在墓里,不到万不得已,少放炮。 说不定下一秒连自己都炸死了。 02年在河北正定,一伙盗墓放炮,墓塌了,当时除了一个放风的,其他人全死了,还上了新闻。 墓主人当初没给自己留后路,同时也没给活人留后路,除非我们会穿墙术,能一连穿过七道门,否则.... 把头沉思良久,问我:“云峰,你看下手机,今天几号。” “把头你没带手机?” 我之所以问这一句,是因为自从下来后,把头最少问了我五次时间。 把头突然看了眼阿春,有些意味深长的说:“我不能带,你赶快看一眼。” “好。” 我看了日历后,脸色有些不好看。 “现在上头是晚上8点半,从我们下来那天看,今晚过了十二点,就是第六天了....” “都六天了....” 把头当机立断,决定说:“这第二道门就把我们拦死了,更别说可能后头还有,目前为止我们没发现铭文,不管是不是胡公墓,在这座战国大墓中心地带的主墓室,一定藏着秘密。” “师弟马上要从医院回来,我们先离开,不行的话,找田三久借用一下他的炮工,约下炮工时间。” “啊?” 豆芽仔一愣,脱口而出道:“约泡?和那个在彬塔浇地的老头?谁和他约啊。”豆芽仔看向了我。 本来心情都不好,又紧张又累,结果都被豆芽仔这句话逗笑了,大家都看他,豆芽仔也不好意思,嘿嘿的笑着挠了挠头。 上去时有惊无险,也是差点出意外,我们用木板隔离出来的盗洞发生了变形,白泥浆已经开始逐步向中间灌。 石头层也一样,噗噗的大量掉灰,还好之前用了三把铲子顶着,我弄了一头泥。 “咳。”把头年纪大了,爬上去后喘气吩咐说:“豆芽你去把绳子解了,文斌,你贴反光牌,回去的路上都要贴。” “云峰,你清点下东西,别拉了东西。” “好。” 我们在盗洞这里留了记号,随后顺来路返回。 鱼哥每隔百十米,都会在墙上找地方贴一块反光标牌,这种反光标牌在暗光环境下很显眼。如果几天后我们在下来,能在一天内,顺着这些反光牌直接找过来。 把头爱用这一招,也确实好用,就像当初沙漠里的小白旗。 踩着一地碎石走着,我走在队伍末端,这时豆芽仔突然跑来说:“哎,峰子我问你个事。” “什么?” 豆芽仔眼睛滴溜溜一转,偷偷摸摸从口袋里摸出个东西,说:“这是我前天在山洞里捡到的,你看看能值几万。” 我一看,豆芽仔拿着枚铜钱,是光绪通宝。 豆芽仔说这是那天我们移开铁桶后,他在铁桶下捡到的,就是那个脏桶。 “怎么了?值多少?” “你留着吧,能换一栋别墅。”我随口说。 “真的?” 豆芽仔瞪眼说:“能换多少平的别墅?” “换个蚂蚁住的别墅,能卖五毛钱。” “五毛??” 我说是啊。 也没骗他,光绪通宝那时候确实是一块钱三个,好品相的一块钱两个,我当初从漠河收了几百个来北|京卖,在报国寺,一共卖了两百多块钱。 豆芽仔有些失望,不过本着五毛钱也能买两个馍的原则,还是把铜钱揣到了兜里。 要是我,估计就随手扔了。 洞里黑,光线不好,也是后来无意中才发现。 这枚铜钱不简单。 <!--over--> 第52章 小妹 除了老田,一直没看到过其他人,地下溶洞很大,薛师叔的老相好王军华,还有笔记中记录的南派靓仔哥和感觉哥,都没看到。 路不好走。 淌水,钻洞,爬坡,看了下时间,我们大概是当晚九点半返程,一路没停,在凌晨四点多的时候,发现了几天前贴的反光标。 顺着路标,我们找到了之前堆在一起的气瓶,手机没有夜拍功能,一路上我打着手电拍了十几张照片,随便看了几张,照的不好,太模糊了。 带好气瓶,把头指了指水面。 豆芽仔比了个ok,率先一马当先,噗通一声跳进了水里,随后我们也跟着先后下了水。 早晨6点左右。 鬼崽岭水塘荡起了水花,几颗人头先后浮出水面。 我摘下面罩抹了把脸,先看了看周围,又看了看不远处老胡住的小平房。 还没出正月份,天短夜长,这时天还半黑着。 农村地区冬天起的晚,早上五六点钟,最多出来倒个尿盆又回屋睡了,藏在水里等了七八分钟,见四周没一个人,我对把头比了个没人的手势,带头向岸边游去。 上了岸,快速卸掉气瓶,把头将事先藏好的纸箱找了出来,当时我们本来就是抱着箱子来的,这里头藏的都是干衣服。 藏在一棵树后面,把头催促说: “快点,找自己衣服赶快换上,阿春和小萱你们先换,我们其他人回避一下。” 我们四个男的转过身,很快,只听身后传来淅淅索索的换衣声。 豆芽仔头不动,眼睛老是斜,我踩了他一脚。 “王把头,我们好了。”身后传来阿春声音。 “快些,我们也赶快换。” 把头看了看周围,从箱子里找出一条牛仔裤丢给了我。 急匆匆换好,将潜水服放到箱子里,这才松了口气。 把头把钥匙递给鱼哥,说:“文斌,你们三个先走,如果路人碰到有人问,你们就说开车去宁远旅游去了,我们一小时后在回去。” “我没拿手机,如果有什么情况,给小萱打电话。” “好,那我们先回了把头。” “去吧。”把头摆了摆手。 穿过田间小路,几十分钟后,我们三个背着包走到了村口。 “?g崽们哦,夜饭里去哪儿耍来。” 村口,树下坐着的老头跟我们打招呼,我认识他,之前还给过他一包烟。 我背着包摆手笑道:“呵喽,大爷起的挺早啊,我们去宁远玩了,才回来。” 老头坐在石头上,屁股下垫着纸壳子,他咧嘴一笑道:“?g崽们心不直哦,狗肠子一根,不会拐弯弯。” “卧槽,”豆芽仔靠着我说:“峰子,这老逼登骂我们是狗肠子啊。” “不是,你听不懂别乱说,他应该说的是咱们心眼直不会说谎,直肠子的意思。” “别理他,走吧。” 推着豆芽仔走过去,听到老头嘟囔着说了些什么,没听清,我回头看了眼,他就那么靠在树上,微笑着看我们。 “哎呀,是街溜子回来了啊。” 进村口见到了小唐那个女同学,她手里提着个红色小皮桶。 我尴尬的笑了笑,也不能发作,她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路过唐贵家门口时我停了停,大门紧闭上着锁,我心想,难道唐贵媳妇被村里送走了? 因为按照之前的经验看,不分白天黑夜,唐贵媳妇就不睡觉,每当有人路过时,她就会拼命的推门踢门,晃的铁锁链咔咔响,很吓人。 到了我们住的小院,鱼哥左右看了眼,掏出把头给的钥匙准备上前开门。 “吱呀....” 只是轻轻一碰,门竟然开了。 鱼哥疑惑的回头问我,是不是把头走之前忘锁门了? “不会的,不能。” 我话音刚落,突然看到西屋门开了。 院里一个中年男人拿着刷牙杯,满口泡沫出来了。 “薛师叔....” 怎么会....他不是明晚上才回来? 撞了个正着,我和鱼哥脸色都不太好看。 薛师叔咕噜噜漱了漱口,吐掉了刷牙水。 “云峰回来了啊,我看你们背着包,东西借回来了?”薛师叔笑着问。 借东西?什么东西?我没反应过来。 薛师叔随手把刷牙杯放到窗台上,说:“我昨天下午回来的,还是显生打电话给我的,我们晚上还通了电话,他说你们去外地借火子(炸药)了。” 我更听不懂了。 昨晚? 昨晚我们还在溶洞下挖横井!手机根本一点信号没有!怎么打电话!还有,把头说他就没带手机! 鱼哥碰了碰我,我回过神,马上笑着说:“是,没错师叔,我们去外地借火子了,现在查的严,不好弄,就在鱼哥包里,是吧鱼哥?” “是。” 鱼哥马上脱下包,从包里掏出木盒打开。 “就这些,老式火雷管,威力大的很。” “行了,快盖上。” 薛师叔看了眼雷管让我们进来,关上门,随后当着我们面,给把头打了电话,开了免提,我听的很清楚。 薛师叔之所以没怀疑,是因为他在医院那几天,“把头”每天都给他打一个电话,主要问问李铁成的伤势怎么样,什么时候回来,诸如此类。 甚至昨天还告诉了薛师叔,说我们去外地找人借雷管去了。 我脑海里瞬间反应是,这肯定不是把头,把头自始至终和我们在一起,再说,水塘下没信号怎么打电话,还每天一个。 是阿春? 也不对......阿春也全程和我们在一起。 薛师叔没看出来我的小心思,他叹了声,开口说:“哎,老李病情暂时稳定了,但也留了后遗症,听医生说要常年吃药,人醒来后说话都说不清楚。” “这马上就要下水了,少一个人帮忙,不知道还能不能找到老王。”薛师叔眼中闪过一丝忧虑。” 屋里水壶开了,我倒了两杯热水,借口说水太热要晾一晾,随即悄悄出了院跑到了厕所。 “小萱,把头呢,快把电话给他。” “云峰。” “把头,出事了。” 我躲在厕所里,压低声音说:“薛师叔提前回来了,而且已经看到了我们几个,怎么办?你什么时候回来。” 没料到,把头声音听不出来慌乱,他说:“我知道了,不用慌,一切在预料中,你就装作这两天没见过我,其他就不用管。” 话说到这儿,把头声音逐渐低沉。 “如果他是我师弟,就能看出来。” “相反,如果他看不出来.....那就不是我师弟。” “我马上回去,挂了。” 一个小时后,把头他们也回来了,薛师叔和把头聊了一会儿,没看出来什么反常。 趁二人聊天喝茶的功夫,我给阿春使了个眼色,意思是出去说。 走到大门外,我忍不住了,直接皱眉问:“到底怎么回事?这几天一直打电话的假把头不是你,是谁?” “假把头?” 阿春掩嘴笑道:“我听说过假把式,还没听说过假把头,你还是太嫩了,这些事,王把头在十天前就安排好了。” “既然你是他徒弟,王把头也那么看中你,跟我来吧,你以为我这三十万是白拿你们的?” 村里没人住的老宅很多,年轻人结婚,女方都要求有新房,这些年在村里翻盖老房子的越来越少,家里有点积蓄的,都跑去了县里买房。 把头和薛师叔还在屋里喝茶聊天,阿春带着我拐了几个弯,最后停在一处村民的老宅前,伸手敲了三下门。 有人开了门,我看到,门后站着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女孩,这女孩长发,牛仔裤,有些奇怪,她带了半边儿脸的金属面具,只露出来半张脸。 这女孩和阿春抱了一下,从兜里掏出一部手机,递到了我面前。 我一看,正是把头的手机。 阿春扭头看着我说:“介绍下,她不爱说话。” “这是我小妹。” “京中口|技,真正的传人。” 第53章 去给送袋面 阿春往外看了眼,确定没人后直接锁了门。 这女孩子,比阿春年纪小不少,她脸上带的金属面具是全封闭式的,连眼睛都整个直接挡死了。 只能看到左半边脸,而且,我看她也不想跟我说话。 “这位是....” 阿春脸上露出一丝笑容,说:“她是我亲妹妹,名字很多年不用了,就叫小妹。” “小妹,你还是打个招呼吧,毕竟我们也收了人家不少钱。”阿春说。 犹豫了几秒钟,面具女孩说了声你好。 我一听这就是假声音,听的怪不舒服,就跟现在人开变声器说话一样,变声怪。 阿春有些小尴尬的说:“小妹就这样,她平常除了我,几乎不跟别人说话,你多担待点吧。” 我说没问题,应该的。 聊到正事,面具女孩自顾自离开,进了里屋,阿春告诉了一个月前把头的安排。 李铁成在医院做手术那几天,就是这个“小妹”在每天装把头,同时用把头手机打电话,稳住薛师叔。 根据我的经验看,把头决定开始施行某个计划时,不会和任何人说,包括我在内。 坑小绺头,对付长春会,真假妙音鸟,压制田三久等,这一系列事件我都是后知后觉,等我知道的时候,往往事情已经接近了尾声。 到现在为止,我见到的,几乎没有任何人能让银狐吃亏。 除了一个例外....红姐。 我问:“阿春姑娘,薛师叔现在回来了,你们两个打算怎么办?” “我们啊,我们听王把头指挥呗,”阿春笑着说:“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在事情尘埃落定之前,我和小妹会尽量帮你们。” “另外,我这几天只能和小妹住在这里,白天我们不会出门,如果你来找我们,记住敲门的暗号。” “重敲三下,轻敲三下,共计敲六下门,可清楚。” 我说记住了,她又道:“这时间,你不方便出来时间太长,回去吧。” 阿春起身送客,那个小妹看我要走,躲在里屋一把放下了门帘
相关推荐:
[综漫]从带货直播开始的万界交流
我只想当一个安静的氪金玩家
毕业
糖罐子老板很小气
玄学大佬为人民服务后爆红了
七十年代白富美(全)
我在仙界当女掌门
女巫的异世界生存实用指南
新欢就爱
孔苏别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