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里休息,我来开这棺材。” 把头今年七十多,他身体一向硬朗,以至于我很多时候都忽略了,忽略了他其实是个半截身子进了土的老人。 我们没带感冒药也没有退烧药,我扶着把头,把头靠在我怀里浑身发抖,闭着眼睛牙齿打颤,这一刻,他没有了北派银狐的威严狡猾,就是个普通老人。 我看着大红棺材,心底突然生起一股无名怒火。 还流水,还他妈流水是吧,我让你流! 让阿春照顾把头,我快步走到一旁,在我带下来的包里一阵翻找,找到了那瓶露露。 把露露瓶挨着棺材放下,让人都退到墙角。 我退后五米,举起来猎枪。 看着棺材里流出来的黄水打湿了露露瓶。 我瞄准后直接扣了扳机。 子弹打中了露露瓶。 只听砰的一声巨响! 低估了计师傅配的硝酸甘油威力,爆炸气浪冲的我摔倒了,红棺材一头,整个被炸开了,碎木头板子飞到半空两米多高,又重重摔倒地下,差点砸到阿春头上。 “哗啦啦!” 棺材里的黄水就像水库开了闸,不是流,是直接往外喷,地上哪哪都是水。 豆芽仔站起来惊呼道:“卧槽!棺材变喷泉了!哪来这么多水!他妈的!水德星君的法宝都没这么能装!” 我抹了把脸上水,快步走过去一看。 这棺材的板材厚度惊人,从炸开的断口看,横截面的面积超过了十五公分。 都是水,看不到里头有什么陪葬品和尸骨,这棺材现在一头被炸烂,像个水龙头一样向外涌黄水。 地下水? 为什么地下水全跑到棺材里了? 我还看到,在棺材内层,刷了相当厚实的桐油层用来防水,从这些桐油层能断代到战国晚期。 陈胡公生活在西周晚期到战国早期,这中间有小几百年的时间差距,他不可能活几百年,可能是他战国晚期的某位后人把墓迁过来的。 “峰子!” “在发什么愣!” “我们接下来干什么!水要淹脚了!”豆芽仔大声说。 听着哗啦啦的水声,低头看了看脚下,我咬牙大声道:“我钻进去看看!” “一旦发现情况不对!你马上把我拉出来!” 豆芽仔卷起来裤腿说:“峰子你这是要棺泳啊,你水性行吗,要不我来吧。” 我说不用,现在听我的。 “小萱,你扶着把头,照顾好把头。” 来了一股狠劲儿。 我想搞清楚,棺材里什么情况,这么多的水从哪儿来的。 带上头灯,我深呼吸几口,憋住一口气不吐,然后顶着向外喷的水流,一头扎进了棺材里! 水把人向外顶,我鼓着腮帮子,紧紧扒着断口处向前游了一米,借着防水灯的亮光,我在水下努力睁开眼看向周围。 我看到... 在棺材内层上,雕了个长条状的东西,像石头牌位,隐约看到上头写了小字,因为水发黄浑浊,看不清写的什么。 在次尝试靠近些,这次看清了,有两排字,但是我看不懂,只知道不是大篆就是金文。 战国时期很多青铜器上都是这种文字,我接触的少认不出来。 水冲的脸生疼,我向下看了几秒钟,顿时明白了,原来是这样。 为了存水,把棺材盖儿做成了密封一体式,那棺材盖儿就是个样子,在这个底下,有个长度半米左右,宽30多厘米的长方形腰坑,棺材里源源不断的水,就是从腰坑下冒上来的。 这说明这腰坑深度非常深。 我坚持不住了,一松开手,直接被水流冲出去了。 我大口喘气,浑身湿透,头发上,衣服上沾了很多黄泥。 开始时水清些,流到现在突然开始浑了。 “云...云峰,你看到什么了,告诉我,”把头神情虚弱,扶着墙问我。 听了我说的,把头强打精神说:“你应该记住了,把你看到的那排字写给我看看,有的大篆我认识。” 现在墓室地面上全都是水,我用手指沾水,在棺材上写了几个字。 我写的除了歪歪扭扭,笔画应该不差多少。 水迹很快干了。 把头尝试着,断断续续念道:“第一个字不认识。” “妫...妫夏氏,舒...迁陈公...不认识。” “潇贺五岭什么,令人建石人,及媵(ying)水池...” “看不懂,太复杂了。”后面还有一句话,把头说他认不全。 我基本上听不懂,我就听懂了三个字,“迁胡公”。 舒是谁? 古代人很多人都是一个字的名,是姓妫夏氏?名字叫舒? 潇贺五岭是个地名还是什么? 建石人可能说的就是建造鬼崽石雕。 最后一个“媵(ying)水池”,这个媵字,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在春秋战国时期特指女方出嫁,娘家这边儿陪嫁给的东西,有青铜器,玉璧首饰什么的,现在博物馆管以前这类东西叫“媵器。” 鬼崽岭,多少年了,都是历史遗忘的谜团,不是在这里三言两语就能理清楚的。 把头猛烈咳嗽了两声,推测说,“这个要出去以后查史料,春秋陈国存在了五百多年,舒,很可能是陈国某一代国君。” “咳!咳!” “道...道县在2100年前开始叫道州,在往前的话,现今永州这一片地方就不知道叫什么,我推测,潇贺五岭就是指的如今的田广洞一带。” “把头,你慢点说。”小萱心疼的帮把头拍了拍后背。 把头深呼吸,一口气分析说:“媵池我也没有听说过,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只能猜测是棺材底部,腰坑下通着的水池。” “陈胡公的骸骨最早在周口,苏东坡的诗里提起过,是铁墓铁棺,葬于水底。” “那么...迁到这里后,也可能葬在了水底。” 豆芽仔听后大声说:“那怎么办把头,这地方不大,这么流下去,迟早会把这里全淹住!我们留在这里不得淹死啊!” “你的智商是负数?”小萱说:“咱们把门炸开了,水涨起来后都流出去了,怎么能淹死你?” 我说是,说完就走过去看了看,还特意检查了门那里。 我预估要是我们呆的时间长了,水漫过大腿的话,就会从门这里流出去。 “唉....不对....” 我举着手电又回头一看。 这第七道门中间被我们开了一个洞,内部布满了蜘蛛网状的裂纹,之前门上的卡通笑脸也在,我之前调侃说,这笑脸儿像大耳朵图图。 可现在,我在回头一看,可能是因为裂纹延伸下来的原因。 “大耳朵图图”不在笑了。 他现在脸上表情变的很阴冷,一脸怒气的瞪着我。 第110章 深潜 我揉揉眼,关了手电在看。 “大耳朵图图”,又变成之前笑的样子。 我松了口气,还以为这是闹鬼了,应该是光线折射的问题。 墓室里的水已经蔓延到了小腿,淌水走过去,我问豆芽仔:“有把握吗,咱们气瓶留在了外头,要不你回去拿一趟?我有点担心你啊芽仔。” 涉及到专业深潜,我不行,还是得靠从小在海上讨生活的豆芽仔。 “嗨,没事。” “这种通着地下河的小水潭能有多深,”豆芽仔一脸自信的说:“在这种地方下潜有些小窍门,以前在南洋碰到过采珍珠的,都是人教我的。” 豆芽仔拿出绳子,割断一截,他把手电筒尾端绑绳子上,然后他一头扎进棺材里,顶着水流的冲力,把绑着绳子的手电筒,慢慢送到了腰坑下。 因为这地下水往上冒,有向上的浮力,所以豆芽仔又拿出段绳子打了个三角形结,手电下去后就绑在最中间。 他出来说:“峰子那我下去看看,看看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我下了水,这把吊在棺材底的手电就是我的灯塔,你可得让它亮着啊,要不然,我就找不到上来的口了。” 我表面说好,但其实心里一直突突跳。 这水下可能有棺材,有死人,在加上人心里天然对密闭水下空间有种恐惧感,我怕万一水下有什么水蛇水草了,把豆芽仔缠住咬住了怎么办。 “那我下了啊,我下去看看有没有墓。” 豆芽仔连续深呼吸扩胸,已经做好了热身。 “你小心点儿。” “啊?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啊这是,你还会让我小心点儿。” 小萱这次没有和他斗嘴。 说完话,豆芽仔最后检查了头灯。 没犹豫,他一头扎进棺材里,很快整个人都消失在了棺材中。 我游进去,努力睁开眼,低头向下看。 腰坑直径长度,足够容一个成年男人潜下去,绑着的强光手电就像小型灯塔,指引着豆芽仔在水下的方向。 但手电光在水下的能见度有限,豆芽仔越潜越深,我很快看不到他人了。 我这口气憋不住了,出去换气后,在次钻进棺材里来。 时间走的很慢,卡卡卡,一秒一秒走。 我连续三次换气进来,就是要看着吊在腰坑下的手电筒,这千百年来无人塔足的水下非常黑,不能让手电灭。 运气背了,喝水都塞牙,怕什么来什么。 就在我第三次游进来看手电时,忽然,在水里的手电变的一闪一闪,越闪越快,似乎是出了质量问题了。 连续闪烁了七八次,水下的手电突然没光了。 马上,腰坑下一片黑暗,什么都看不见了。 我瞳孔猛的一缩,吓得张嘴喝了一口水。 赶快游出来,我来不及换气,大喊:“手电!快给我把手电!” 鱼哥立即把他带的头灯扔给了我,我转身钻进棺材里,手忙脚乱的开始换手电。 “咕嘟...” 又喝了一口水,我想把手电绑好,结果越着急越绑不好。 断绳在水下来回飘,跟水蛇一样。 坏了的这把手电,还是在顺德星星大饭店对过的五金店买的,一千块四把,当时老板告诉我这是德过进口防水手电,我们一直留着用,怎么早不坏晚不坏,他妈的,偏偏这时候坏了! 绑不好绳子,我怕耽误时间,就手拿着新手电,功率开到最大,拿着手电在水里晃。 憋气两分钟已经是我的极限,就在我快忍不住时,我忽然隐约看到,在水下很深的地方,亮起了个小光点。 起初,这光点来回游,像是在水下迷失了方向,等看到了我的手电光,又飞快的朝我这里上浮。 光点越来越近,看到了,是豆芽仔。 我脸憋的通红,感觉肺里都要炸了。 水下的小亮点越来越近,我伸手下去,在电筒的照亮下,一把抓住了豆芽仔右手。 先后出去。 我靠在红棺上大口喘气,肺部隐隐作痛。 豆芽仔也是瘫在一旁浑身湿透,情况和我差不多。 小萱忙拿出来干布让我们擦脸,把头现在的状态时而清醒时而恍惚,而且伴有轻微幻听,这都是发烧导致的。 “怎....怎么样,看到什么了?”停了一两分钟,我喘气问。 豆芽仔靠在棺材上,喘气说:“石雕,....这地下有个池子,池子里躺着数不清的鬼崽石雕,都...都不大。” 阿春道:“你先喘口气,慢点说。” 豆芽仔咽了口唾沫又说:“水下石雕,和鬼崽岭树林里的石雕差不多一样,还有这么大一个铁房子,”豆芽仔伸手比了比大小,说两米多高。 “铁房子?” “铁棺?” “胡公铁墓?” 我突然想起来了之前看到过的壁画。 “除了大小外,具体长什么样子?看清楚了没?” 豆芽仔说没有,他就说看到了有房檐,还有门,其他的,因为没时间了就来不及看。 古代把墓葬棺材建造成房子样式,这种情况有,行里人叫房子墓,后几年,杨斌盗的妃子墓,那棺材就是一栋房子,刻的有门有窗,被他用切石材的电锯割成了一百多块,以一百万价格卖给了一名外国人,相当于一块一万。 还有,南水北调工程的时候,挖掘机在新郑某处作业施工时,无意中挖到一处古墓。 那是战国中期的胡庄大墓,发现的时候就被盗了,盗墓的用的是和计师傅一样的定向爆破技术。墓里墓主的棺材,就是一座巨大的木头房子,有房顶,房门,窗户,把考古队的人都看傻了,没见过。 我估计,在金缕玉衣出现之前,这种大型的,有门有窗的房子形棺材,就是最高等级的墓葬制度,寻常的贵族小王侯绝对无法享用。 豆芽仔说看到了水下有铁房子,我信他。 战国时期已经有大量铁器了,这时候铁器正在逐步取代青铜器,冶金技术高速发展下,具备了这种建铁房子的能力, 宋代一些史学家文人,不止一次提到过,周口水下无名铁墓迁移一事,至于迁到哪里了,没有人知道。 我看,就是在这个叫“媵池”的水池子里,在道县田广洞一带的地下溶洞内,和九嶷山舜陵挨的距离很近,隔山遥望。 那么,五丑为什么想要打开第七道金刚门进来,是单纯的想解开这个历史谜团进来看一眼,还是说,这墓里有什么宝贝东西,自伤蛇想要拿到手。 我慢慢抬头,看着另外那具,插在墙洞内的棺材。 第111章 四人探棺 “看什么看?你看把头,看我干什么?” “是不是没见过我这么帅的人的裸体?”豆芽仔回头说。 小萱呸的一声! “你为什叫豆芽仔,就是因为瘦的跟豆芽一样!我哪里看你了?” 豆芽仔拧干衣服,穿上后又拧裤子,“你懂什么?我这叫精瘦精瘦,你以为谁都像你那么胖啊。” “把头你醒了,身上感觉怎么样?”听到把头咳嗽了一声,我忙过去问。 “咳...” “我好些了云峰,死不了,这里怎么样了。” 我把发现的事情讲了一遍,又说我们马上就要上去,看看墙洞里那具棺材。 鱼哥将把头扶起来。 把头有些气虚的说:“水下铁棺.....我们这趟,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豆芽仔号称舟山小白龙,我没他那么好水性,不过从他的描述中我能确定,腰坑水下的铁房子棺材,和墙洞里的棺材不是一个时期的。 铁棺是战国早期,墙洞里的棺材,年代大概在战国中晚期。 现在墓室里积水已经淹到了膝盖,水位上涨缓慢,是因为从墓门那里流出去了很多,保持了一种平衡。 我把裤腿卷高,淌水走了过去,鱼哥已经在那儿看了好几分钟了。 “怎么样?”我停下问。 鱼哥摸了摸自己光头:“啧....不行啊云峰,我看过了。” “你看,这墙上光的,连个坑都没有,这可不止三米,这起码得有四米多。” 我抬头,看着露出来的棺材说:“能不能用绳镖?扎到墙里,然后我们抓着绳子爬上去。” 鱼哥摇头,他比划着说:“云峰你没学过物理?往上扔绳子,和平行扔绳子受到的力度不一样,往上扔,绳镖扎不进这种石灰岩。” 豆芽仔说:“对,这叫万有引力。” “你们文化真高,那怎么办,把头要不你说说。”我转头问。 把头咳嗽了声,正准备说话,豆芽仔大声说:“我有办法!” “我们用棺材板把门那里堵住,水流不出去了,水位就会越来越高,然后咱们就浮起来了,这叫浮萍引力。” “不用,那样太耗时间。” 阿春抬头看着说:“我觉得我应该可以上去,不过我需要帮忙。” “鱼文斌,我要踩下你脑袋。” 鱼哥目测了下高度,可能是心里有谱了,他点头说:“可以,我帮你。” “嗯。” 只见阿春后退了十几米,她抬头看了看,深吸一口气,瞬间跑动!淌着水快速跑来。 鱼哥摆了个弓步姿势。 阿春一口气冲到眼前,她左脚踩住鱼哥大腿往起一跳,右脚猛踏鱼哥脑袋,又往起跳。 二连跳,借着向下一踏这股劲儿,阿春双手张开,像猫一样滞空,猛的扒住了墙洞边缘,随后脚蹬墙,爬着翻上去了。 “嘿,怎么样?我说我能上来吧。” 阿春从墙洞里探出头来说。 我喊道:“春姐!我把绳子扔上去!你接住,固定好!” 阿春稳稳接住了我扔上去的绳子,回头开始找地方固定。 十多分钟后,我抓着绳子爬上来了。 举着手电打量。 这个墙洞是以前人为掏出来的,纵向深度四五米,挑高两米,上来离近了才看清,这具棺材不是木棺,是石棺。 石棺盖着盖子,表皮风化的坑坑洼洼,棺材盖儿上灰很厚,用手指轻轻一划,能写出来字。 这种年代久远的石棺,不是现在我们这种滑槽式的木棺,它是一块长条石板盖上去的,没有滑槽,非常重,只能用撬棍撬开。 在石棺材那头的地上,摆放了一些陪葬品,等级不低,这说明棺材里还有货。 这就对了,厚葬成风的战国年代,这么大的墓没陪葬品就不正常。又不是北魏和两晋时期,那时候的墓才寒酸,盗墓的最不喜欢的就是清代墓和魏晋墓,没有金器玉器,全都是砖雕石雕,发不了大财。 其他人陆续爬上来。 豆芽仔蹲下问:“我知道那个,那是个青铜酒具,那这是个什么东西。” 我说这是战国晚期的五联陶罐,西周的原始陶鸡头瓶不算,这种罐子,就是汉代魂瓶最早的雏形。 “你看雕了这么多小人啊,”他伸手往起拿了拿,“怎么这么沉,这里头有东西吧,快弄开看看。” 我说:“弄什么弄,弄不开,这是一体烧出来的,这种瓶子有两种,一种是能拿下来盖儿的,还有一种死人定烧的,拉胚的时候就装了东西,然后在封口入窑烧,当时就没想过打开。” “那怎么知道里头装了什么?” “你管它装的什么,可能是粮食种子,也可能是死人的头发指甲,一件衣服。” “先别管这个,铲子呢?撬石棺用。” “铲子在我手里。”鱼哥说。 我走到洞口边缘,冲下喊:“小萱你就在下边儿!照顾好把头!” “我知道了!”小萱喊道。 从鱼哥手里拿过来,我把旋风铲反过来,找缝隙插到石板下。 然后我伸手往下压了压,没按动,太重。 “照着点儿。” 阿春帮忙打着手电。 鱼哥,我,豆芽仔,我们三个一起发力。 盖着的石板动了。 石头与石头间传出刺耳摩擦声,沉重的石板一点点被我们撬动了。 摆了下头灯,我探头朝棺内看去。 这里地势高没进水,棺内干燥,首先看到了一些烂成渣渣的条状物,这些堆积的条状物很厚一层,可能是以前的丝织品。 风化了,手一碰就碎,根本拿不起来。 扒拉开这些东西,我看到了一些巴掌大小的玉璧,玉璜,手指玉环,玉片子。 玉质上等,尤其是两片子鼓钉纹玉璧,因为石棺没沾土没进水,所以玉璧上一点儿沁色也没有。 我用袖子擦了擦,看着跟前两天新做出来的一样,水汪汪油润润,自然的氧化包浆,让人看了不敢相信这是两千多年的东西。 “那儿!” “那里还有一个!” 豆芽仔神情激动。 他拿着铲子翻来翻去,几乎几秒钟就能捡到一件。 要知道,入土的高古玉,没有沁色的很少。 有沁色的,在以前都认为是二等品,现在有闲钱玩收藏的人越来越多,慢慢就把那种满身土沁水沁的高古玉炒作起来了。全民收藏,我们不盗他们收藏什么,相信我,这类东西没有传世品,不要听人吹牛比,全是从死人棺材里摸出来的。 我把东西装进兜里,打着手电仔细翻找,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铜印章或者玉印章。 在棺材出现的印章都是随身印,战国时期还没有墓志铭出现,墓志铭最早出现在汉代早期,流行在宋代,那是墓主人的身份证。 这时候,要想确认墓主人叫什么,一般只有三个途径,如果这三个途径都不行,基本上就无法断定墓主是谁。 这三样分别是。 棺椁内,死人贴身放的随身印。一般都摆放在棺材的中间位置,这种随身印都有眼儿,能系绳子挂在腰上。 还有青铜器上刻的铭文。 最后就是能保存下来的竹简记录。 只有南方泡在水里的那种墓,竹简才有千分之几的概率能保存下来,长沙的马王堆竹简,湖北的云梦睡虎竹简,全都是在南方。 我带着头灯翻了半天,楞是没看到随身印,墓主人的骨头也没翻到。只要看到随身印,就能确定,到底是历史上哪个牛比人物葬在了这里。 有一些木器陪葬品,烂成了渣渣,鱼哥在那儿摸来摸去,他突然让我看,问我这是什么。 我拿手电照去,他拿的东西,像现在的千眼菩提,不过是白玉做的。 我告诉他:“鱼哥,你手里拿的是gang塞,也叫窍珠。” “奇怪啊....有这东西,说明这棺材里躺过尸体才对,难道,真就烂的一点儿没剩下?” 鱼哥还没反应过来,他拿在手里来回搓了搓说:“缸塞?我觉得这是个好东西,光溜溜的,我回去钻个眼儿挂脖子上怎么样。”他还对阿春比了比。 “怎么了?” “都这么看我?” 鱼哥看阿春脸色,他突然明白了过来,大骂一声,直接把窍珠扔出去了。 “哎?” “这啥啊这是?” 豆芽仔似乎看到了什么东西,他上手抓住,往上一提。 那是一缕缕白头发。 豆芽仔不知道,他抓着头发就提起来了。 没想到,这些白头发下,还连着一颗死人头骨。 第112章 捡古董 豆芽仔没看清,他一提起来,结果发现底下连着个死人头骨。 “卧槽!”猛的看见吓了一跳,豆芽仔骂骂咧咧扔了,不停往身上擦手。 阿春低头看着,皱眉说:“这怎么回事,这些白颜色....是头发?” 棺材里有人骨头没什么,本来就是盗墓的,不怕看见那个,可豆芽仔找到的这不一样,是啊,正如阿春所说,怎么会有头发.... 上千年时间,棺材里的头发能保存下来吗,而且看这些白头发的长度,已经过了肩膀,算长发。 难道是个女的?白发魔女? 我暂时停止找随身印,带了双层手套,我把这东西提起来,又仔细看了看。 薅着头发转过来。 骷髅头的两个眼眶就像是黑洞,和我看着对视了几秒。 我喃喃道:“这....这些白色的长毛,好像不是头发吧。” 手感和我们现在人的头发有些像,但仔细感觉起来,少了两分头发的质感。 我满心疑惑的压低手电,看向头骨的头顶处,想看看是不是用什么古代的鱼膘胶水沾上去的。 仔细看清楚了。 不是,这些白白的长毛,就是从头骨上长出来的。 真是罕见,从未见过骷髅头上会长这么长的头发,还是白颜色的,也没听说过。 我把这头骨从棺材里提出来,小心的放到了地上,说不定,这东西有什么研究价值。 除了头骨,棺材里还见到一小块指骨,考古队干这活儿肯定会拿上小刷子慢慢刷,我们不是啊,豆芽仔用铲子直接来回铲着翻,有两件小漆盒样式的东西,被他铲烂了。 接近棺材最底下一层,发现散落着很多打磨整齐的碎片,不用擦都能看出来,五颜六色,有红的,淡绿的,还有淡黄色。 这些碎片有些像战国时期的蜻蜓眼,从我的经验看,这些五颜六色的片子应该是琉璃做的,最早应该是用蚕丝,或者细线连在一起,构成了类似一张琉璃凉席一样的东西。 入棺之前,先铺上这张席子,然后放几层厚被子,把死人平放上去,在人体周围放入一些陪葬品,在盖上几层厚被子,最后在盖棺。 那种小球样式的战国蜻蜓眼,我在别人手中见过,但我第一次见这种垫在尸体背后,五颜六色的琉璃片儿,这种琉璃席....怎么说,极有可能是汉代早期金缕玉衣的过渡物原型。 “呼!” “装吧,看仔细些,都装上。” 抖开塑料袋吹了吹,我们开始往袋子里装,先装上,回去在清洗。 装了一会儿,眼看就要装完,这时在棺材右侧的边角处,鱼哥突然摸到个东西,一个硬疙瘩。 接过来放在手心里一看,我心里一惊,这是个印章,很小,脉动瓶子盖儿那么大的铜印章。 印章锈很大,这是那种干坑货,浑身布满透骨绿绣,看着跟假锈一样,在铜印章顶部,做了个螭龙扭,中间有眼儿能穿过去。 我拿在眼前看。 不会错,这就是我一直想找的东西。 死人的身份证,随身印。 “没了吧?” “在仔细检查一遍,别漏东西。” 鱼哥和豆芽仔又看了一遍,都说没了。 “哎峰子,你拿这玩意干什么?能卖钱?” 看我用黑塑料袋把白发骷髅头装里头了,豆芽仔不明白的问。 “你见过?” 豆芽仔连连摇头:“没见过。” 我说:“没见过的东西就是稀罕东西,稀罕东西就有人要,有的有钱人人专门收西北地区的古干尸做标本,说不定,这东西比青铜器还贵。” 连五连瓶陶罐一起,都装进包里拉上拉链,打着手电转了一圈,看没什么东西了,我们准备下去。 他们先下,我是最后一个。 “下啊峰子,你愣着干什么。” 我手都抓到绳子了,这时回头看了眼,皱眉说:“等我两分钟,马上来。” 这具石棺为了保持干燥是离地的,四个角,分别垫了四块方石,离地高度大概三四十公分。 我趴下探头下去,用手电照着看。 以前石匠干活用心,棺材底部打磨的十分平整,结了一些蜘蛛罗网,没看到蜘蛛,估计早死了,我一吹,有很大的灰。 这里空的,没东西,但棺材底部好像刻了字迹。 我使劲吸肚子,咬着手电筒,挣扎着钻了进去。 这刻的什么。 看不懂,是大篆文字,十多个字,有拳头那么大,刻画的不规整,很潦草,像是当初某人急匆匆刻的。我猜想,是不是做石棺工匠们的名字,虽然看不懂,但感觉像人名儿。 “峰子。” “干什么呢!快下来!” “来了!” 下去后把头看了我们找到的东西,他说:“这批东西档次高,品相好,流到外头就是抢手货,在加上那两麻袋青铜器,我们这趟,在永州辛苦了这两三个月也算没白费。” “这头骨,云峰说的没错,外头道上的确有人收这类东西,那些人可能会感兴趣。” 鱼哥皱眉说:“那水下铁墓里肯定还有好东西,就是不好开。” 包括把头在内,众人陷入了沉默。 根据豆芽仔描述,铁房子整个沉在水底,门窗都是封死的,分量不用想都能猜出来很重,曾侯乙的墓棺都有14吨重,这是铁水铸的,肯定更重。 如此重,在水底,用起重机整个吊出来太不现实,这地方也开不进来勾机。事实对于我们来说只有一种办法,那就是在水下开,没有别的办法。 问题来了,想用铲子锤子砸开不可能,当初借来的气瓶没有换过,我们已经用了几次,没有新的,剩下的够不够用是个问题。 豆芽仔点了根烟,他盘腿坐在棺材板上使劲抽烟,小萱阿春没说话,鱼哥一直挠头。 “云峰。” “你看过没有,包里吃的喝的东西还够不够。” 我说之前看过,之前你们都没吃,省下来不少,在用几天没问题。 “嗯。” 把头说:“你算过没有,我们下来几天了。” 我说五天半了,过了今晚十二点,就是第六天了。 “六天了....” 把头神情有些疲惫,他说:“除了芥候那次,我们从来没有在一个墓里待这么久过,差不多快要结束了。” “把头....你的意思是....” “我们走?不管铁棺材了?” 把头慢慢摇头:“这次起码是上百万获利,田三久调动自己的人脉在牵制着自伤蛇,如果我们现在不干,那就是对不起他了。” “所以,你去吧。” 把头看了眼手机时间说:“今天星期五,明后天是周六日。” “我给你两个任务,周一之前要完成,如果你到时候来不了,我就带人离开这里。” “什么任务?”把头这话让我有些猝不及防。 十分钟后。 “把头,你去不行?我在这儿守着等,我都不认识人家,没见过。” 把头咳嗽了声说。 “你能办好,年轻人腿脚快。” “我岁数大,跑不动了。” 第113章 常州老卡 三个多小时后,这时候是晚上十点多,我慢慢从水里露了头。 周围寂静无声,我关掉手电,快速游到池塘边儿。 在树林里找到预先藏好的干衣服换上,我提着个黑塑料袋快步离开。 没有往田广洞村那条路走,我一个人走夜路往北,悄悄走了一个多小时,去了相邻不远的下村。 把头让我千万小心,怕被人发现没敢开灯,全凭着月亮照明,夜路不好走,我捡了根棍子拿手里打草探路。 下村对过是尖头岭山,尖头岭山下是一条马路,能直通县城市里,白天的时候客车也都从这里路过。现在去那儿旅游,也会走这条路。 这时候晚上十一点半,我穿的牛仔裤,布鞋,破夹克,头发因为沾水湿透了没梳过,一手提着个黑塑料袋,一手拿着根棍子。 好不容易看到辆面包车亮着车灯开过来,我挥着棍子拦车。 司机没停,就是放缓车速探头出来说:“屎壳郎仔,去哪啊你?” 我跑着追上问:“你说什么刚才?“ “屎壳郎仔啊,大半夜的在马路上走,你去哪啊,” “屎壳郎仔”在他们本地话里可能是骂人的意思?我忍着说我去火车站,到市区周围车多的地方都行。 “那你运气好遇到我了,要不然你得走到天亮。” “上车吧,我正好去市里拉货。” 到了市区把我放下来,我跟人打招呼说慢点,至于他说的屎壳郎仔,可能是要饭的意思。 身上还有两百多块钱,打出租去了火车站。 那时候还不叫永州东站,这里一年多以后就停运了,火车站很小,铁道两边都是树,树后头是一排排乱拉电线的自建楼房,这里晚上灯火通明,治安不好。 进车站买了凌晨2点半的车票,过了十二点就是周六,我礼拜一之前必须要回来。 去哪呢? 去常州,找一个外号叫老卡的土工。 把头告诉我,这个老卡虽然在常州,但他是北派的人,前五六年来到了南方定居,貌似是金盆洗手不干了,把头没跟这个人搭过伙,大哥孙老大早年和这人有过接触,双方关系就算是个脸熟。 把头之前考虑过这个人,但是一来因为双方之间不太熟,二来没预料到水下铁棺,所以也就没去。 绿皮车从永州到常州,四个多小时,天擦亮的时候到常州车站下车,把头只告诉我一个大概地址,这个人还不太好找。 从常州车站打出租车,到了把头说的地方后我就找,像早上出来遛弯的老头老太,报亭和小卖部的老板,都不认识这人,一直打听到早上十点多,我找了一家卖早点的路边摊吃饭。 本来没报什么希望,就随口一口,没想到炸油条的老板说:“老卡?你找他干什么?” “你认识?”我忙放下碗筷。 老板擦了擦手,将抹布随手扔到一边儿说:“认识啊,我昨天还去他那里拿了口锅,这不是吗,”他指着放鸡蛋汤的新锅让我看。 “你要找他得赶快了,往常,他十一点就收工开车回去了,我可不知道他家住哪里啊。” 豆腐脑也没喝,我记下地址后拿了两包子,吃着包子就找过去。 老卡现在干的营生是“盗锅”,00后不知道,90后应该有很多朋友见过吧。 当时易拉罐,露露瓶子等都是铝的,自己家里收集的多了,就会拿这些去街上找盗锅的,融了后做一个铝锅铝盆什么的,做出来的东西质量很好,用个几十年不会漏水。 还有,小孩子往往会缠着大人,说不要锅,说要用易拉罐做一个小宝剑小斧头什么的, 我到了地方,远远看到一辆三轮车停在马路边。 地上摆了很多东西,有装满沙子的桶,泥火炉,钳子,厚手套等。 泥火炉已经把易拉罐烧化成了铝水,一个男的四十多岁,叼着烟头,留着非主流的长头发,正在带手套。他身边还有个中年妇女在帮忙。 我快步走过去。 “盗锅?我马上就要收工回去做饭了,你下午四点以后再来吧。” 我说:“不盗锅,有点事想请您帮忙。” “哦?” 他叼着烟问:“不盗锅你找我干什么?什么事儿。” “老卡哥是吧,能不能借一步说话。” 走到路边儿没人地方,我递过去一根烟说:“我要在水下割个东西,三万块钱怎么样。” 他楞了楞。 “我就是个盗锅的,哪会割什么东西,小兄弟你找错人了。”他说完转身就要回去。 “等等。” “老卡,你干过这方面活儿,而且不止一次,孙连天是我大哥,我把头叫王显生,你应该听说过,五万怎么样。” 他转过头来,打了个哈欠,笑着说:“那你也应该知道,我五六年不干了。” 说着话,他先看了看跟着他盗锅的那女的,然后靠近我小声说:“得加钱。” “六万。” “十万。” “先钱,现在就要。” 我摇头:“先给五万,事成之后在付五万。” “那我做不了这活儿,小兄弟你去找别人吧。” 看人要走,我心一横说:“好,我现在取钱,你中午跟我走。” 他看了我一眼,叫了叫那个正在踩扁易拉罐的女的,对着他比划了一通手势。 这女的马上对他比了一些手语。 看不懂他们在交谈什么,我这才知道,原来这女的不会说话,是个哑女。 按照约定,我先去银行给老卡转了账,然后中午坐他们三轮回家,在他们家吃了饭。 趁这哑女收拾碗筷时,我说下午能不能走,我那里有氧气乙炔,还有割枪,比较急。 他问:“水有多深?” 我说大概十几米,可能二十多米。 他摇头:“那就不行了,乙炔对压力敏感,水深超过五米我就不敢用,要用专门的氢氧混合瓶,而且气带要做特殊处理,要打蜡封胶水,不能用你们那个气带。” “你下午等着,我去准备需要的东西,快的话晚饭前能回来。” 我说好,那你尽快。 “爸爸爸爸!” 突然从院外跑进来个小女孩,七八岁,扎着马尾辫,穿着身红色碎花小棉袄,脸上胖嘟嘟的,很讨人喜。 老卡一把将小丫头抱起来,哈哈笑着说:“你怎么不写作业,又跑进来了。” 小女孩拍手说:“我写完了,我要看电视。” 老卡捏了捏小丫头鼻子,宠溺的说:“好,爸爸给你放电视。” 第114章 麻烦 “卡哥,这车借来的?” “算是吧,一个跑江湖朋友的。” 前面等红灯,老卡松开油门拉上手刹,他转头问:“这一大包东西,是你下午去买的?” 我说是,和人打听在市场买的,有几个气瓶还有几盒药。 红灯变绿,老卡在我的建议下没走田广洞,而是停在了尖头岭山下,然后我们背着东西徒步,从下村走到鬼崽岭。 这时候。是礼拜天的中午11点多。 没想到,到了鬼崽岭远远一看,我立即拽着老卡躲到了树后。 “怎么回事?” “今天这是怎么了?鬼崽岭这么多人?” 我看到水塘那里有好几十个人,绝大多数是没成年的男女,还有人举着小旗子,上头写着什么什么学校。 老卡低声问:“什么情况?我们怎么下去?” 我黑着脸说:“这应该是哪所学校搞的春游,他妈的,怎么会这样。” 我在探头向外看,这次看清楚了。 他们之所以都留在水塘周围,是因为土坡的崽岭入口那里,被一个人挡住了,不让他们进去。 护林员老胡手拿棍子,一脸怒气的站在鬼崽岭入口,一男一女两名带着鸭舌帽看起来像是老师的人,正在和老胡交谈。 应该是他们想领学生们进去看,老胡守在那里不让他们进去,僵持住了。 这么等下去不是事儿,我小心绕路就是怕五丑自伤蛇,如果这些人不走,难道要让我等到晚上? 那一路赶路争取的时间不都废了? “卡哥,你在这儿守着,看着包,我过去看看。” “好,你小心。” 我系好衣服扣子,从大树后走出来,装作是恰好路过靠了过去。 一个半大孩子嫌等的时间长了,骂骂咧咧的拿石头子往水塘里丢,水面儿荡起了涟漪。 他们互相嚷嚷说自己水性多好,要在女同学面前表演下水游泳抓鱼。 “你们别在这里,去别的地方玩。”我走过去说。 “你谁?干什么管我们?”胖小子反问我说。 我皱眉说:“哪这么多废话,赶紧滚。” “星哥,咱们去那边儿吧,”胖小子还想冲过来,结果被另外一个人拉住了。 我心想你们这帮孩子,知道水里有什么?龙猴子尸体就能吓死你们,才多大就想跟我动手,我一脚就能把你们踢飞。 “走走,全都走,都别在这儿蹲着。” 我把这帮学生全赶走,然后又去了入口那里。 领队的学校老师还在和老胡争论,见我走过来,那女老师立即说:“您是本地村民吧,你帮我们评评哪有这理?” “鬼崽岭是道县的文化旅游产业,又不是个人的,凭什么不让我们进,我们是有正规手续的。” “你们有什么手续?”我问。 女老师说有什么旅游局学校春游的特批。 我说那不好使,这里什么局不好使,胡大爷说了算,你们就是不能进,赶快走吧。 “我不跟你们讲了。” 女老师见我也不讲理,气冲冲道:“刚才我打电话给旅游局了,还有没有王法了,这里是属于国家的,不是属于个人的!” 我心里咯噔一下,万一旅游局的人真来了,那这事儿就闹大了,把头他们还在水下等着,感觉会出事。 “别叫什么旅游局。” “老师你说的很对,这里是国家的,不是个人的,我劝劝。” “胡爷。” 我把老胡拽到一边儿,小声说:“要不就让他们领学生们进去看?里头就那些石头,没什么好看的,他们看了觉得没意思就走了。” 老胡眉头直皱:“今天周日,中午2点以后就不能进鬼崽岭,你忘了?两个月前我也跟你们讲过。” 这事我当然记得,那是我们来鬼崽岭的第一天,事后老胡解释说,这个点儿不能进林子里,因为容易撞到阴兵过路。 我想了想说:“胡爷你看,现在12点多,离2点还有时间,可以让他们进去看看,一个小时肯定都出来了,要旅游局的人真来了,你也不好办。” 老胡也掏出他那破表看了看,犹豫了一两分后转头向女老师走去,看他脸上表情,可能同意了我说的。 这伙突然来春游的学生老师,不知道是哪个城市的,但肯定不是道县的,因为本地人对鬼崽岭这里一直是谈虎色变,走路都绕开,绝不会带孩子来这里春游。 老胡让开入口,我看着这一帮男女学生们叽叽喳喳,互相说笑着先后进去了。带队的女老师答应了老胡,2点之前就带他们走,也不会再叫旅游局的人。 我暂时松了口气,但马上心又提了起来。 风和日丽,蓝天白云,林子里传来断断续续的鸟叫声,本来很好,可我心里怎么这么不踏实。 我退回到树后,老卡正蹲在那里。 “不能等了,趁现在,赶快换衣服。” 老卡看了一眼,低声说:“小兄弟你胆子这么大?被看到怎么办?” 我说我考虑过。 学生们刚进去,短时间内不会出来,老胡离这里有两百米左右,他现在守着入口背对着我们,而我们从这儿到水塘,十秒钟就够了。 唯一要注意的一点,入水时减少动静,只要我们下了水,他们根本找不到。 老卡向后捋了捋自己长发,感叹说:“现在你们这些入行的新人胆儿真大,真不怕吃牢饭。” 十分钟后。 老胡背对着我们,他看着鬼崽岭入口,正在抽烟。 我做了个走的手势。 老卡试了试面罩,没有犹豫,直接提着包走向对过水塘。 我紧张的扫视周围,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我会立刻发出动静提醒。 老卡快步走到水塘边儿,他直接把包扔到水里,随后轻手轻脚下到水塘,几乎听不到入水声。 我刚想过去,忽然看到老胡转过来了身子,我立即发出提醒。 老卡拽着包裹,慢慢沉了下去,水面上出现了一连串小水泡。 老胡转过来后,扭头看了看周围。 可能是在找我没找到。 他低头看了看时间,丢掉烟头踩灭又转过身,继续看着鬼崽岭入口。 第115章 割 静静等了几秒,我深呼吸两口,立即提着包起身,快步走向水塘。 轻手轻脚下了水,我拍拍老卡,开始向下游。 这次不一样,我们带的包很沉,导致下潜很快,老卡以前常干这种活儿的,水性自然可以,我指了指池塘底部塌陷的窟窿,他立即明白了。 游过龙猴子那里,老卡明显动作放缓,估计是突然看到吓了一跳。 龙猴子在水底还保持一上一下的姿势,漂浮不定。 相比于几天前,已经开始变质了,身体泡的像冲了气,胖了两圈。 十多分钟后。 一阵破水声。 拿下面罩往岸边儿游,上来后老卡说:“你怎么没说水底还有个死人?刚才真吓我一跳,那人是....” “和我们没关系,我们来之前那人就在水底了,不知道叫什么。” 我当然不会承认,就说不认识。 老卡用略带深意的眼神看了我一眼,有些事情心知肚明就好,不能点破。 “好奇特的地方。” 老卡打着手电来回照了照。 “我知道鬼崽岭这里,但没想到...n这地下真是别有洞天,开眼了。” 路上老卡就跟着我走,什么墓,在哪里,都没问。 这就是职业规矩,收钱办事,不该问的一律不问。 我拿了事先留在这里的包,里头都是我们的潜水衣。 现在地面上是中午一点多,我预计,六点左右能到,而把头给我定的时间在今晚十二点,过了十二点就是礼拜一。 见我提了两个大包,他说:“前面路应该不好走,用不用我帮你拿一个?” “不用,我没问题,走吧。” 一直走到五点多,我们到了盗洞那里。 先把包卸下去,然后抓着绳子滑下去。 老卡看到被炸开的几道门后,忍不住发出几声惊叹。 “是谁?” 突然,前方黑暗中传来一声女声。 “春姐,别慌,我。” 我打开手电朝前晃了晃。 看清楚来的是我,阿春说:“快来,王把头在等着。” 淌水进入墓室,我看红棺材已经被拆了。 豆芽仔正盘腿坐在棺材板上,他身前放着一些玉器陶罐,正在用水使劲刷。 其他几人一样,小萱和鱼哥也坐在一块棺材板上,不知道的,还以为这里是水上漂流游乐园。 老卡走上前:“王把头,久闻大名。” 把头咳嗽两声,脸上强挤出一丝笑容。 “老卡兄弟,点子扎手,我也是恰巧知道你在常州定居,多有打扰,麻烦了。” 老卡点头:“好,既然收了钱,那我就不废话了,说下情况。” 我介绍说:“大概在水下15到20米之间,算是个棺材,一体化,用铁水浇铸,水底能见度低,周围有很多石雕,卡哥,难度不小。” “嗯.....从这里下去的?” 老卡淌水走过去,向下看了看问。 红棺材被拆了,现在露出来的腰坑,像个长方形厕所,不停向上冒水。 水下切割是技术活儿,为什么要找人,因为我们干不了。 南派一些团队里养着这种人,09年后半年,南方古董黑市上,突然出现很多锈迹斑斑的明代神武大铁炮,都是安在战船两侧的,有一枚还上了《寻宝》栏目,这些都是从古沉船上割下来的。 老卡自己带的气带气瓶,和计师傅之前用的不一样,他的这种气带包着软铜皮,更细,接口处都有封蜡。气瓶也更小,是在水下专用的氢氧混合瓶。 “把头,你也要下?”鱼哥拿了件潜水衣问。 把头点头说:“我要下去指挥,留一两个人在上头看着,其他人都下水。” 因为潜水服不够,互相看了眼,鱼哥说:“这样吧,你们两个女孩子留在这里守着,我们这些男的下去,这样公平。” “什么?” “公平?” 阿春挑眉说:“鱼文斌,你是看不起我?” 鱼哥马上摆手:“没有,我没有看不起你,我就是觉的,你留在上头好一些。” 把头边穿衣服边说:“就听文斌的吧,小萱,你和阿春姑娘留在上头接应,看好这里也很重要,要让手电亮着。” 小萱点头说好,阿春不在争辩。 几人先后带着头灯陆续下水。 黑,太黑了。 上千年过去了,没有一丝阳光能照到水下,没有鱼,连水草都看不到,唯一能依靠的就是头灯。 数量众多的鬼崽石雕,静静的躺在水底,有一些还站着。 这些鬼崽石,仿佛太久太久没被人打扰过了。 下潜到铁房子那里,我抓着头灯看了看。 和豆芽仔描述的差不多,生铁铸的,锈迹斑斑,整体雕刻的有门有窗有房檐,铁房子两扇小门上凸出来很多鼓钉纹,伸手摸上去,能感到凹凸不平。 老卡带着口罩,墨镜,身后背着一大一小两个气瓶,一个接着面罩,另一个通过软管,接着他手中的特制割枪。 之前赶来的路上,老卡跟我大致介绍过,所以我了解一些。 点火方式有两种,一种是在水上点,拿着割枪游下去。 另一种是在水下点,他有一种自制的锂电池打火器,巴掌大小,就用这个点。 当时时老卡笑着说:“人专业的,会在供气总管儿周围安装防回火装置,在割枪底部也会安装漏气检测和防爆阀。” 我问他你没有? “你看我像有吗?” 我摇摇头,他就一罐自制气瓶,一根普通皮管子。 我问,要是操作失误,漏气了怎么办,碰到明火会不会爆炸? 他点头说:“漏气是一定会漏的,我干了这么多年,就没有一次不漏气,回回漏气。” 看我表情难看,他又说:“在水下割东西,喷出来没燃烧完全的氢气会逐步往上走,我切的时候也是从上往下切。” “只要我手稳,让火始终往下走,就不会有事。” 想完这些,我收回思绪。 在看老卡已经点着火了。 特制割枪,在水下喷出的火焰呈黄蓝色,老卡扶了扶墨镜,举着割枪游了过去。 他动作很小心,在游动的过程中,胳膊肘抬的很高,让自己避免碰到供气管。 水下不能说话,老卡手按在铁房子的小门上,转头看向把头。 把头比了个手势,意思开始吧。 因为人在水里会上下漂浮,豆芽仔便钻到老卡裆下,用手紧抓着他的双腿,好让他尽量保持稳定。 割枪喷出黄蓝色的火舌逼退了周遭水流,老卡那一头长发来回乱飘。 割枪靠近铁房子,逐渐加大火力。 火苗反射到老卡带的墨镜上,让人看着。 像是他眼睛着火了。 第116章 尸 潜水服面罩咕嘟嘟冒泡,我在水下抓住铁房子房檐,尽量让自己稳住身形。 老卡手非常稳,割枪走向始终保持在一条直线。 黄蓝色火焰滑过,没想到,在水底下还能看到冒烟。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大概过去了二十多分钟,铁房子上被割出来一个园形。 老卡关掉火,回头比了个手势。 把头点头,指了指我和鱼哥。 其他人闪到一旁,我和鱼哥同时出脚,狠狠一脚踹在门上。 虽然在水下,但还是清楚的听到砰的一声。 老卡示意继续。 我和鱼哥继续加大力度,这次改成了双脚。 只听一声闷响。 铁门当的一声被踹进去了。 瞬间大量河水灌入,导致周围水流形成了一个小漩涡。 我摆正头灯,率先探头向内看去。 头灯光亮扫过,我看的一惊,他妈的,怎么还有一层铁板。 现在看,内部空间从左到右两米多,而打灯向上看,能看到一排跟水龙头一样的东西,这些水龙头互相之间隔着几十公分,从外面看不到,但从里面能看到。 我脑海中灵光一闪,知道这些水龙头是什么了。 这是以前留下的浇铸口。 这栋铁房子是前后左右,四面铁板合起来的,是翻沙模具做好以后,同时从这十几个浇铸口往内灌铁水,冷却以后在抽掉模具,最后成形。 就这么大地方,没想到还有一层挡板,只能招呼老卡钻进来继续割。 和第一次不一样,这次出了问题。 我们帮忙照明,老卡点着火,刚切开一个口子,突然从切割缝内,缓缓流出来一些银白色的液体,乍一看像是牛奶。 老卡立即后退,不敢割了。 把头带着面罩,我看不清他表情。 这些银色液体混在水中不融于水,我觉得是水银。 流了几分钟,白色液体逐渐不流了。 古代有很多棺材内会加水银防腐,不是个例,很多例,把头认为也是水银。看不流了,把头示意老卡继续割,毕竟才割了个小口。 老卡点头答应。 两三分钟后,冒着火光,老卡正干着。 突然! 从缝隙内部,喷出了一股绛红色的水。 可能是内外部水压不同的原因,老卡离的近,没反应过来,直接被喷了一脸! 我和豆芽仔,立即把他拽过来后退。 老卡脸上,面罩上,墨镜上沾了不少这种绛红色液体,闻不到味道,他用水擦不掉,真吓了我一跳。 摘下墨镜使劲擦眼,缓了一会儿,老卡摆手示意自己没有事儿。 那些不明成分的绛红色液体向外喷,慢慢力度越来越小,变成了向外流,足足等了近十分钟才流干净。 老卡知道每个人带的气瓶有限,他不在耽误,又开始割了,等把这块铁板割到差不多,老卡砰砰踹了两脚。 铁板掉下去,至此全部打开。 接下来,出现在我们眼前的这一幕场景,难以忘记。 是什么东西? 我先看到了头发,女人留的那种头发,很长,有一大团。 水流缓缓,打手电在细看。 是两个女的(疑似)尸体,她们一左一右,分别贴在两边儿,女尸穿的衣服基本烂完了,而且皮肤泡发的很胖,不是那种正常体型,就是看着......明明头很小,身子却胖的不像话。 而在这两具女尸怀中,分别抱着一个铁坛子,姿势就是双手拥抱,抱的很紧。 为什我说疑似女的,因为她们头发太长,还有,就是这两具女尸头朝下,看不到正脸,所以我没确定。 正常说尸体泡水里,一年之内会烂完,所以我说吓人。唯一的解释,就是水银加上流出来的那种绛红色液体能防腐。 豆芽仔带的面罩咕嘟嘟冒泡,他不敢往前走,便推了推我,我也害怕,这太诡异。 把头楞了一会儿,他先反应过来,把目标放到了两具女尸怀里抱的铁坛子上。 把头准备游过去,被鱼哥一把拉住。 鱼哥对把头摇摇头,自己游了过去。 我想上前帮忙,也被鱼哥摆手阻止了。 小心靠过去,鱼哥伸手抓住其中一个铁坛子,想向外拽,结果发现拽不动。 “小头”女尸低着头,抱的很紧。 鱼哥在靠近些,他双手抓住铁坛子,猛的一扯! 拽出来了。 女尸手中没了坛子,仍保持双手环抱姿势,只是身子随着水流,在轻微的上下起伏。 鱼哥如法炮制,又去动另外一个,没想到,这具女尸抱的没那么用力,鱼哥一拽用力过猛,尸体被带的向前倾,头贴在了鱼哥脸上。 豆芽仔离的近,他一脚踹过去,把尸体踹开了。 这时把头指了指尸体,又指了指头顶。 明白他意思,我仔细找了一圈,没看到有其他东西,然后我对把头打了个手势。 我们开始带着铁坛子向上游,这时豆芽仔游过来,他指了指水底躺着的那些大小石雕。 我摇头,意思是不要那东西,豆芽仔并未听我的,他游到底,捡了个最小号的石雕,双手抱着向上游。 这里暗无天日。 而头顶上,腰坑下水口那里,两把手电闪烁不停,就像黑暗中的灯塔,在指引我们方向。 豆芽仔本来因为捡石头拉在最后,但他眨眼功夫便游到了最前头,反而我水性一般,抱着铁坛子,拉在了最后。 人接连上去,我最后回头向水下看了一眼。 因为铁房子灌了水,在水流冲刷下,那两具女尸互相抱住了对方,头冲着我这里,似乎在看我。 我不敢看了,马上回头上浮。 到腰坑那里后伸出手,鱼哥一把将我拽上去了。 上到墓室里脱下面罩,众人都在喘气,这时才能来开口说一句话。 豆芽仔拧着头发上的水说:“刚才那什么?你们刚才都看到了吧?” “白的我知道可能是水银,那红的跟血一样的东西是什么玩意?” “还有,鱼哥,刚才吓我一跳,那女尸头突然挨到你脸上,我还以为要亲你呢。”豆芽仔心有余悸的说。 “毛巾。” “云峰你也擦擦,我拧干了。” 我接过小萱给的毛巾,使劲擦着头说:“芽仔,那些白的的确是水银,古代水银不纯,所以不会融到水里,至于那跟血一样的液体....” “把头,你说,那是不是原生棺液?” 把头拧干衣服道:“应该是,原生棺液能防腐,要不然,就算密封的在好,那女尸在水底都不可能保存下来。” “嗯....” “卡哥,你觉得怎么样?没事吧?”我转头问。 老卡额头部位还残留一些红色,他说:“没事,没感觉有什么问题,我不信行里一些人的传言。” 老卡也是行内人,他说这话有原由。 原棺液也叫原生棺液,配方是个谜,有极强的防腐功能,这种原生液能保存下来的不多,大部分都因为时间久,进去了杂质雨水什么的,变成了黑色。 配方成分真没人清楚,听说有几十种配料,水,水银,红朱砂,中药材,马蹄磨的粉,据说还有咸菜汁等等。行里人,有部分人说原生棺液有毒,老卡他虽然带着口罩墨镜,但还是被喷脸上了,所以我才问他,关心一下。 老卡说自己没事,回去用洗衣粉洗一下脸应该就能洗掉了。 前几年,有人收这种原生棺液,可乐瓶子灌满一瓶,能卖到五六百块钱,纯度高的能卖到八百块钱,这些人收走后通过渠道,最后高价卖到那些搞研究的知识分子手里。 有件事本地人知道,外地人不知道,湖北荆州,凤凰山战国古墓群,编号m168号墓室,那棺材里头,尸体保存的比马王堆女尸还要好,就是因为有原生棺液。 当时考古队用脸盆接了六大盆子,早上再去屋里看就没了,六大脸盆的棺液都被偷了,至今没抓到人。 休息了几分钟,把头说:“云峰,你把那铁坛子拿给我看一眼。” 这铁坛子铸造工艺粗糙,口部封死,周围没雕刻没花纹,怎么看都平平无奇,因为是铁质的还算少些,如果材质是青铜,那看起来就是最次一级的平民用青铜器,最多卖600块,还不一定有人要。 小萱的刀最锋利,把头抱着铁坛子,用小萱的刀鼓捣了一阵,撬开了封口层,露出了铁坛子口。 “咦....” 把头惊疑一声,因为这铁坛子口实在太小了,就一个小眼儿,鸡蛋塞不进去,鹌鹑蛋都够呛。 把头突然开口说:“这个....是不是金罐?” 我一愣,低头一看,好像还真是。 二次葬用的金罐。 那这里头装的.....陈胡公的骨头? 把头抱起坛子晃了晃,能听到,坛子里传来轻微响声,肯定有东西。 我淌水过去想近距离看看。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道声音。 “你.....你很痒吗?”小萱问。 “是啊,有点儿痒痒啊。”老卡说。 我回头一看,见老卡正使劲挠自己脸。 他先是单手挠,又换成双手挠,越来越用力,越挠越快。 第117章 挠痒痒 “老卡!” “你干什么!” 老卡本来是随手抓痒痒,结果我看他越挠越狠,尤其是额头那里,都挠破,挠出血来了。 豆芽仔离的最近,他喊了两声,一把抓住老卡胳膊,不让他动。 老卡够不到了,顿时红着眼,急道:“别动我!你别动我!他妈的放开!” 老卡现在力气很大,它一把推开豆芽仔,随后跑到墙角,继续双手使劲挠自己脸。 他边挠还边自言自语道:“舒服,舒服。” 离着几米我都看到了,现在老卡的额头,包括鼻子上头那一片区域,已经什血肉模糊,血顺着往下流,她指甲缝都红了。 把头见状,黑着脸大声说:“按住他!” 鱼哥快步走了过去。 一把抓住老卡右手,又一把抓住他左手,靠力量慢慢分开,鱼哥把老卡顶到墙角问:“能听到?你这是在干什么?” 老卡表情似哭似笑,又带着几分痛苦,他用力挣扎,大喊道:“帮我兄弟!帮帮我!” “我痒!痒死了!让我挠一下!” 砰的一声! 鱼哥用自己头重重的撞了老卡头一下。 随后老卡靠着墙,慢慢瘫倒,滑坐在了地上,没了知觉。 这发生的太快,我都不清楚怎么了这是。 快步走过去查看,老卡脸上自己挠出来的伤口,比我想象中的还要严重,额头那里,红肉都挠下来了。 我咽了口唾沫,转头问:“把头,是不是因为原生棺液喷到他脸上了?” 我指着老卡太阳穴的位置说:“他这里,一小片红不是血,是棺液留下来的。” 对于眼前出现的突发状况,把头眉头紧锁说:“我也不确定,保存状态这么好的原生棺液,之前没见过,不过.....” “不过什么?”我问。 “不过这有些说不通。” 把头皱眉道:“虽然不能确定,但这类防腐液,大体的化学成分应该有汞,乙酸,乙醚等,没听说过这些东西沾到人脸,会痒成这样......” “完了!” “完了完了完了....” 豆芽仔突然说了一连串完了。 吓了我一跳,我转头忙问他怎么了。 这时豆芽仔眼神惊恐,他下意识挠自己发际线的位置,边挠边哭着说:“峰子,兄弟我完了,我也开始痒痒了。” “啊?” “卧槽你别吓我啊,真的假的,现在可不是开玩笑的时候。” 豆芽仔开始抓自己额头,大声说:“我什么时候跟你开过玩笑!” “越来越痒了!” “你快拿绳子把我绑上!” “我他妈的!控制不了自己!” 看豆芽仔表情,不像是在说谎,也不像在跟我开玩笑。 “别动!” 我找出绳子,快速把豆芽仔反绑上。 开始还好,短短两三分钟过后,豆芽仔变的和之前老卡的状况差不多。 他疯狂挣扎,口中大喊:“痒!痒死了!痒死我了!” 见状,鱼哥的大手像钳子,死死按住豆芽仔,把他按在棺材板上不能动。 如果不按住他,豆芽仔就会重蹈覆辙,像老卡那样,挠痒痒挠的自己毁容破相。 “就这样鱼哥,按住他别动。” 我用墓室地上的积水,使劲帮豆芽仔洗脸,我洗的非常用力。 小萱说:“你轻一点儿,给猪退毛都没这么用力。” “怎么样?你好点儿没有?”我停下问。 豆芽仔噗的吐了一口水果他眼睛通红,都流眼泪哭了。 豆芽仔哭着说:“峰子我还是痒痒,你快帮我挠挠脸,使点劲儿。” 我气的一拳砸在棺材板上。 “怎么回事!” “豆芽仔没接触过红棺液,怎么也会出现状况!” 我搞不清状况,愤怒的骂了一句。 而下一刻,我脸色变的很难看。 自己身体自己感觉到,我清楚的感觉到,自己额头开始发痒,有种麻麻的感觉。 像是有几只小蚂蚁,在我额头上爬来爬去,而且感觉愈发强烈,似乎自己额头上“看不见的蚂蚁”越来越多了。 “云峰,你....” 鱼哥看出来了我表情不对劲。 “别慌....不能慌。”我安慰自己。 这种麻麻的感觉开始有些舒服,但随着时间推移,不舒服了,变的奇痒无比,难以忍受。 似乎我的潜意识中,有道声音告诉我:“痒吧?痒你就挠啊!” “使劲儿挠!把脸挠烂!把肉挠下来!那样你才能舒服。” 我赶快让鱼哥把我也绑上,绑的越紧越好,没时间去想,我不想跟老卡那样破相,我还没结婚,还没交过女朋友,要脸成那样了怎么弄,没法弄了就。 也是运气好,我把头伸到水里,本想着能清醒些,可意却外发现,凉水可以减低这种能要人命的“痒意。” 效果持续时间很短,但确实有用。 我马上喊鱼哥,让他帮豆芽仔。 鱼哥立即把豆芽仔整个头按到水里。 “咕嘟嘟,咕嘟嘟....”水里冒泡。 哗啦一声!猛的提上来! 豆芽仔一脸舒爽,说:“好多了,太爽了,再来一次。” 这种效果只能持续短短几分钟,过了这几分钟,就又会开始痒,所以接下来我和豆芽仔一直在重复做这个动作,缓解痒意。 水流脖子里了,我喊小萱用干毛巾帮我简单擦擦。 小萱帮我擦了,又问鱼哥要不要擦擦。 鱼哥说好,准备伸手去接。 “鱼哥,你先等等.....” 我狐疑的转头问:“小萱,我们刚从水下上来那时候,你递给我一条毛巾,让我擦脸是吧?” 小萱楞道:“是,怎么了?” 我说:“这条毛巾是不是只有三个人用过,第一个是老卡,然后是豆芽仔,最后是我,把头因为感冒了,他一直用的自己那条,鱼哥没用,春姐也没用。” 这是个小细节,我忘了,也是突然想起来。 听了我说的这段话,包括鱼哥在内,其他人转头看向小萱。 “你....你们怎么都这么看我....” 小萱拼命摇头:“我没有....不是我,不是我,我没害你们...” 我强忍着脸上蚂蚁爬的感觉,说:“听我的,你不要慌,你想想,这条毛巾是从哪儿来?,除了你,还有什么人接触过!” 小萱脸色煞白说:“没有,毛巾一直在我包里放着,每次用完我就会洗干净收起来,至于在哪里买的.....我忘记了,不记得了。” 此时豆芽仔一脸痛苦,冲小萱大喊道:“你!赵萱萱!你害死我们了你!” 第118章 蛇的后手 小萱吓坏了,她脸色苍白,被豆芽仔吼的淌着水连连后退,退到了墙角。 这时,一直看着整件事的阿春说:“有件事我刚才没有说。” 我看向阿春。 阿春回忆道:“刚才,你们都下水了,手电用绳子绑着放在水里,王把头让我和小萱留在上面,看好手电。” 我说:“是,怎么了,那手电就像灯塔,如果灭了,我们就看不清腰坑入口在哪里,再说了,手电自始至终没有灭,所以我们才能上来。” 阿春点头,继续说:“是没有灭,不过.....有次趁我不注意,小萱想用棺材板把腰坑盖严。” “把腰坑盖上?” 我一惊。 真的假的...如果真把腰坑盖上,我们就上不来,一旦等氧气耗尽,就会全死在水底! 后背发凉。 “小萱....春姐说的真的假的?”我惊疑不定的问。 小萱脸色难看,她点点头,又马上摇头大声说:“我是想把腰坑盖上!那是因为绑手电的绳子松了,绳子压在棺材板底下!我只想把绳子绑紧一些!马上就会拿开!” “云峰...” “云峰你相信我,我不会害你们...”小萱说这句话时,因为激动,眼眶有些红。 “我信你。” 看着她,我就说了这三个字。 说完我就痒的受不了,又一头栽进水里,咕嘟咕嘟冒泡。 头伸到冷水里待了几十秒,这才缓解了一些。 对于眼前这个女孩儿,不论谁怎么说,我项云峰是无条件信任她,就算所有人都害我,她也不会害我。 我其实很早之前就感觉到,小萱身上有属于她的秘密,可能和香港她的管家李伯有些关系,我从来没去问,是因为我们自己都有秘密,就像最早时我藏着的蓝药水,就不想让任何人知道,包括把头在内。 因为证据都指向小萱。 而见我没有犹豫,就说信她。 小萱可能有些感动了,她用袖子擦了擦眼。 “咳..!” 把头咳嗽了声,此时突然开口道:“阿春姑娘,我以前听别人提起过,说你有个小爱好,是记古诗。” 阿春意外道:“怎么了王把头?” 把头说:“我年轻的时候,负责我们团队后勤的有个人叫大原,他就爱念古诗,听的久了,我便记住一些,不过其中有一首我想不通,你听听。” “韦后阴谋帝位迁。” “无良母女毒饼甜。” “中宗未料含冤死。” “欲盖弥彰报眼前。” 把头突然念了一句诗,然后看阿春反应。 阿春楞住了,随后低下下头。 足足等了半分钟,阿春抬头说:“王把头,有着事我不想做,但我必须要去做。” “我不在乎你们怎么看我,怎么骂我。” “春姐...你!” 把头一摆手,道:“一直等到我们得手后,你才动手,自伤蛇能给你什么?” “能救我小妹。” 阿春突然像换了一个人,她语气冰冷。 “自伤蛇能让小妹的脸,看起来正常一些,这就够了。” 突然一阵破空声! 鱼哥淌水跑来,瞬间出手! 一记鞭腿又快又狠!直接朝阿春上半身踢来! 阿春向后一仰身子,腰弯成了90度,鱼哥这记鞭腿,堪堪从他脸前擦过。 在看。 鱼哥双手握拳站在水里,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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