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我捡的,捡来的,你要是想要可以拿走。”我说。 坛子里的女孩沉默了两分钟,又说:“找我做什么。” 我直接问:“大概三个半月之前,是不是有两个男的来找过你?可能是求你治病,其中一个人坐在轮椅上。” “是。” 坛子里的回话声很干脆。 我急的追问道:“后来怎么样?轮椅上那个人你能不能治好?” 坛子里又传来声音说: “治不好。” “因为轮椅上的男人,是死人。” 第154章 一路向西 “轮椅上的男人是死人?” “二哥早就死了?” 不可能....不可能,如果二哥早死了,大哥还推着他满世界跑,找人治疗? 茅草屋周围漏风,而现在已入了深夜。 风吹进来,桌子上的蜡烛火苗跳动,跳动的火苗倒影在大坛子上,看起来多了几分诡异。 来这里就是为了这件事,我自然要问清楚。 我看着大坛子问:“能不能说清楚一些?死人是怎么回事?是不会动的植物人?” “在有,你能不能从坛子里出来说话,让我看一看你。” 接下来,坛子里传来回话说:“你....你想看看我?” 我点头说想,因为好奇啊。 “嘿....嘿....嘿嘿.....” 大坛子里突然传出来断断续续的笑声,随后,一条黄蛇嘶嘶吐着信子,从坛子口爬出来了。 两条,三条,五条... 伴随嘿嘿嘿的笑声,很多蛇从坛子里爬出来,一条条掉到地上,滑滑的。 我吓得后退两步,结巴的说道:“你...你不用出来了!就在坛子里吧。” 就这时,老太太突然拽住我,笑道:“我女儿很少让人看,你不是说想看看吗?那就看看,我女儿很喜欢你啊。” 我眼神惊恐的看着,越来越多的蛇从坛子里掉出来。 下一秒。 一个盘着头发的女孩儿,一点点伸出来了脑袋。 她蜷缩着慢慢站起来,然后手扶着坛子边缘,走出来,站到了我面前。 “你不是想看看我?” 我胃里一阵翻涌。 是被味道熏的,太臭了,她身上有一股很浓的味道,似乎是一股尿腥味。 这女的矮我一头半,非常瘦,那种不健康的瘦,像得了厌食症的人。 她穿着一身蓝布衣,皮肤苍白,眼球突出,脸上都是黑点麻子,密密麻麻的满脸都是。 我见过麻子脸,但从未见过这么严重的,下巴和耳朵周围也都是,就像是有人抓了一大把黑芝麻,撒到她脸上了。 她随手拿起一条蛇,绕了几圈,盘在自己手腕上开口说:“果然,男的看到我都是这种眼神。” 我现在理解了老赵那句话,当时我问他真蛇女长什么样,他说你自己看看就知道了。 原来是长这个样子。 的确非常难看,有密集恐惧症的人不能看这张脸,要不然会做梦。 “这药丸是你配的?”她问。 我不敢看她脸,忙摇头说:“不是我配的,我刚才说过了,是我捡的,这是什么药?” 她靠近了些,顿时,尿骚味熏的我头晕。 她说:“别的不确定,但这药丸里有炼雄黄和晒干磨成粉的蛇退草,是专门用来对付蛇的。” 雄黄我知道,但炼雄黄和蛇退草不知道是什么,没听说过。 我深呼吸一口气问她:“姑娘,这个我是真不清楚,如果你要是不喜欢,你直接扔了就行啦。” “刚才你说轮椅上的男人是个死人,能不能说清楚?我来这里就是为了这件事儿,这对我很重要。” “死人就是死人,推着个死人,就算找遍天下也治不活,我说的很明白了。” 说完,她还伸出舌头舔了自己嘴唇一圈,没有外界瞎传的长舌头,更没有分叉舌。 地上有不少活蛇在来回蠕动,我不想在这里待了,便跟她说那就不打扰了。 “等等。” 她突然叫住我问:“你近段时间,有没有看到过某种蛇,可能是很特殊的蛇。” “近段时间....” “我见过勾盲蛇,算不算?”我回忆说。 “勾盲蛇....” “不是,不是勾盲蛇,”蛇女抽了抽鼻子,眯着眼睛道:“是别的东西,可能是死蛇,不是活蛇。” “你说的是...能巴巴蛇?” “能巴巴蛇?是什么东西?在哪里?”她皱着眉头问。 “现在没了,让我们养的鸭子一口吃了。” “姑娘,差点忘了,我还有件事想请你帮忙,今天是七月初一,你过两天,不是会去蛇王庙?” 她点点头。 我说:“到了蛇王庙,如果有个姓赵的问起你,有没有见过我,你就说我在树林里被毒蛇咬死了,尸体在某个草丛里。” 她抬头道:“我认识你?为什么要帮你这么说?” “这个....” “因为姑娘你是个美女啊,美女都心地善良,想来应该会帮我的。” “我是美女....你说说,我哪里美。” 她盯着我看,地上好几条蛇也高高立了起来,嘶嘶吐信子。 我有种感觉,要是说错了话,蛇会直接咬我, 我想了想,有些紧张的说:“首先,你很瘦,然后就是你五官其实很好看,如果能去大医院点了脸上的麻子,绝对会变成一个美女,不信你去试试,我看人一向很准。” 听到我这么说,她笑了,是真笑了。 另外,从进茅草屋开始,我没有当面儿喊过她一句“蛇女”,我都是叫的姑娘你怎么怎么。 因为我猜测,她肯定不愿意听人这么叫她,就像一个人养猪,如果有人喊人“猪女”,人肯定不高兴,想请人帮忙要先尊重别人,这种小细节都是人情世故。 听我说建议她去医院点麻子,她突然捂着嘴笑了一两分钟,摆手说:“看来你是碰到了麻烦,我可以答应帮你这个忙,你走吧。” “请问姑娘怎么称呼,我姓项,项云峰。” “我的名字....” “我叫....我叫...我没有名字,你走吧。”她还是没说出来。 拿上我的包,我慢慢后退,出来了茅草屋。 等走到树林里,我心里就合计了。 这个所谓的蛇女,应该是有寄生虫病,这种病在樟湖地区非常多,因为这里地热潮湿,常年和活蛇生活在一起,加上她每天要喝三杯蛇血,所以大概率是得了寄生虫病,要不然,怎么会眼球凸出,瘦成那个样子。 这是种陋习,如果不住在坛子里去大医院治一下,绝对能活过四十岁。 我们国内地大物博,每个地区都有对应的地区文化民俗,樟湖蛇女已经传了好多代,就算劝,我估计她们也很难改变自己的生活习惯。 深夜走在树林里,我没有原路返回,而是从包里拿出当地的地图看了半天。 南厝林东边和西边都是山,东边儿通着武夷山,西边儿连着的山叫奶芋山,据说山上产一种吃起来带牛奶味的芋头,从奶芋山下去,有个不知名小镇,镇上肯定有汽车路过。 放下手电,我把手机卡拔了,手机直接扔了。 原地换了衣服和鞋,带上帽子,将脱下来的旧衣服鞋子扔到草里,然后我把手电绑头上,拿上了打蛇竹竿。 对外,就是项云峰失踪了,被毒蛇咬死了,有蛇女答应帮我作证。 此事儿只有两个人知道,一个是把头,另一个知道的人,是我可以托付给她性命的女孩儿。 天上没有月亮,被一层乌云挡住了,估计可能又要下雨。 我背着包,手拿竹竿,不断拍打脚下茂盛的草丛,摸索着路。 一路向西,向奶芋山赶去。 第155章 水库浪子 金蝉脱壳算是个笨办法。 但笨办法用好了,也会变成好办法。 我想自由自在,不想加什么木偶会受限制。 打工是不可能打工的,话撂这儿了,我项云峰这辈子都不可能打工。 那晚四两酒下肚,把头思考过后,他对我当下的处境说了三个字和几句话。 “稳。” “等。” “走。” 把头说:“稳,就是稳定赵清晚的人,云峰,我让你去当一个多月库丁,帮他们搞钱,就是为了打消老赵,二丫头,秦小芳那帮人的疑虑。” “等,是要等到七月初一这个时间点儿,”把头敲着桌子说:”这个时间点儿,赵清晚忙着对付长春会,因为根据消息,接下来几个月,长春会内部会很乱。” “走,就是跑了。” “如果事情顺利,几日之后,蛇女会对外说,她看到有个男的在南厝林里被毒蛇咬死了。” “云峰啊,接下来有人会信,有的人不信。” “赵清晚得知消息后大概率不信,如果要求证,必须派大量人去找你,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她忙着对付长春会,想要短时间内找到你得消耗大量人力物力,云峰,现在比起整个长春会的重要性,你一个人根本不算什么。” 当时听了这些话后,我往嘴里扔了颗花生米,问:“把头,那之后我去哪里?在哪里等你们?” 而把头想了想说:“不要定地点,不要给我打电话,你去一个自己都不知道的地方,稳定下来在联系。” ..... 永远忘不了那年夏天。 从南厝林走到奶芋山,路远比我想象中的难走,饿了就吃点提前准备好的面包,喝点水,第一天没走出去,我晚上在山上一个小庙里睡得。 没有人,荒无人烟,奶芋山上的小庙几十年前建成,庙砖是人力一块一块背上来的,我晚上在庙里睡觉,周围嗡嗡嗡全是毒蚊子,咬了我很多包, 两天之后下了山,不知不觉,我走到了一个废水库旁。 终于见到人影了。 “喂!” “喂!” 我挥舞着竹竿跑过去叫。 岸上用砖头支着鱼竿,有两个年轻人脱了衣服,就穿个小裤衩,正在水库里游泳冲凉。 我冲下头喊:“二位,请问这是哪个村子!” 其中一个男的,脖子上带了个不锈钢牌儿,他扑棱着水快速游过来,抹了把脸说:“看你从山上下来的,你迷路了?这里是土林沟,在往下走半个小时就是天井村。” 我身上穿的衣服又臭又湿,一直出汗,两三天没洗了,现在迫切的想要洗个澡换身衣服,在吃点东西。 我快速脱掉衣裳,噗通一声跳进了水库,把这年轻人吓了一跳。 洗着澡聊了一会儿,我和这二人达成了协议,拜托他们带我到天井村。 脖子上带不锈钢牌子的这人叫志强,王志强,本地天井村人,不上学了,天天游泳钓鱼,外号水库浪子。 另一个是他发小,记得浪子总是叫他二鹏举,其实人挺正常,就是反应有点慢。 他两提着水桶拿着鱼竿,我背着包跟着。 “妈的,流年不利,今天就吊了这么一条小鱼,回去我娘估计又会骂我是个废物。” 二鹏举扛着鱼竿说:“志强哥,要不咱们去买条鱼放桶里吧,就说咱们在水库钓的。” “你真他娘的是个天才,我就五块钱还想买烟抽呢,你有钱吗?” 二鹏举马上摇头:“我没钱。” 我在后裤兜摸索了一阵,跑上前插话说:“兄弟,这是五十块,感谢你们帮我带路。” “这个....不太好吧...” “哎,别客气,拿着。”我笑着塞过去。 志强收了钱,马上对我笑道:“我们这地方穷,村里也没饭店,中午就去我家吃饭吧。” 我两天就吃了一个面包,是真饿的难受,就答应了。 远远看到山下的小村子轮廓,这时我扭头看了看周围地形,不自觉就皱起了眉。 这村子四面环山,建在一片凹陷地带。 村头村尾连起来,很像一具....没盖盖儿的大棺材。 我皱眉不是因为这个村像棺材,而是刚才路过一处地方,平地鼓起来一个土包,土包上长满了杂草小树,很像封土堆。 我心想,“我是真有墓缘,怎么到了这么偏僻的地方都能碰到。” 在一联想这个山沟里的村子名,“天井村”。 天井是墓葬的一种结构,像早几十年前找墓,很多人都用地图,他们会把地图铺在桌上看,专找这种名字。 找带坟字的地名山脉,什么老坟山,花坟山,小坟山,还有带陵的地名,江陵、兰陵、广陵,铜陵、涪陵等,还有像什么石俑村,龙腰村,什么什么井村.....这些地方都可能有古墓,只是很多普通人没留意。 正值晌午,我用手挡着看了看太阳,又低头仔细看了小土包的位置。 位置在坡下,虽然不能百分百确定,但如果是古代墓葬,这应该是唐以后的墓,最可能是唐墓或者宋墓,元墓排直接除,印象中的元墓几乎不见封土。 我们行里有句老话,说的有道理。 “春秋战国埋山顶,秦汉大墓埋山岭,东汉南朝选山腰,隋唐宋尸坡下挺。” “在看什么?走啊,马上到我们村了。” “哦,没看什么,”我快步跟了过去。 以前村民很淳朴,如果聊的来,上家里吃顿饭太简单了。世道一直在变,现在如果有个陌生人说上你家吃顿饭,基本上都不会同意吧? 别看这里离南平近,但完全在山里,连班车都没有,他们出村,都是骑摩托骑自行车,要么干脆就走路。 水库浪子王志强,家里一个母亲一个弟弟,他母亲岁数不大,但头发全白了,天天在家用兔子皮做虎头帽子,做好了会有别人来买。 我问过,他妈做的虎头帽子卖95块钱一个,大概5天能做一个,刨去兔子皮和棉花布料的成本,5天挣60块钱。 吃的土豆大米饭,我在他家住了两天,和王志强二鹏举慢慢混熟了。 风平浪静了几天,那天下午我悄悄问:“喂,浪子,你们村里谁家有电脑?能上网的。” 他说没有,不过可以去网吧上网。 我问网吧在哪。 他说:“离这里有10里地,在别的村,你去?” “去,你们带我去,咱一块去玩,我请。” 他两很高兴,于是下午领着我在山沟里转来转去,走了一个多小时,到了一家小学后面。 没有名字,他们都叫小强网吧,一共只有6台机器,屋里却围着十多个人,一个人在玩传奇,其他五个在连局域网打cs。 我看玩cs的这兄弟,坐不正,打一枪就猛甩一下头,拍鼠标的动静很大。 等了一会儿他们走了,我和浪子二鹏举忙占了位置坐下。 这时候要电脑上qq,手机qq是出来了,但只有塞班手机能上,我没有。 我把密码给忘了,输了好几次才登上去。 “咳咳”。 qq提示音咳嗽了一下。 第156章 我的墓缘 我不知道自己qq上加的都是谁,完全不认识,也不知道怎么加上的。 但有一个我知道。 这qq头像,是一个中分短发的卡通女生头像,网名原来叫巨凶少女,现在改了名,叫无知少女。 我的qq头像是一个狗头,名字就叫神眼峰。 “咳咳。”提示音咳嗽。 我的狗头一闪,无知少女留言说:“安顿下来了没有?” 我低头看着键盘上的字母,一个指头按着,打字回话:“安顿下来了,目前什么情况。” 没回话,对方现在应该不在线。 我不会打游戏,无聊的干坐了一个多小时,头像闪动,终于回话了。 无知少女:“我刚到网吧,目前没什么情况,我们已经不在南平了,豆芽鱼哥不相信你被毒蛇咬死了,一直问你去哪了,我和把头都没说。” 看了看屏幕,我慢慢打字,回话过去:“不要告诉豆芽仔,也不要给我打电话,我把卡拔了,打不通,就在qq上留言,有时间我就会来看,等过段时间,我在去找你们。” 无知少女:“身上有没有钱?有没有住的地方?冷不冷啊?”这句文字最后,还附带了一个流泪的表情包, 我发过去一个笑脸,打字说我很好,不用担心,有东西吃,有地方睡。 无知少女又发来一个流泪表情包,打字说:“你把名字改改,不要叫神眼峰。” 我看了眼墙上挂的钟表,刚好六点整,于是很随意的把qq名字改成了六点。 最后发过去一句在联系,然后我就退出了。 多少年了。 换了两次qq,但“六点”这个网名,我一直用到了现在。 “咱们回吧?”我问浪子。 “别慌啊,让我在玩一会儿,咋们8点钟往回走,九点就到家了。” 我坐着没意思,就出去抽烟,黑网吧老板叫小强,比我大十来岁,也坐在门口抽烟。 “小强哥,你们这一带,以前出没出过什么大官富人?” “大官?哪来的大官,我们这儿,往上十代都是要饭的,穷的老鼠都不来。” “哦...这样。” “小强哥,我这几天可能晚上常来上网,你这儿能不能充卡。” 他叼着烟说:“冲不了卡,我告诉你密码,你直接用密码登陆,不限时,我这里晚上不锁门,一推就开了,你下机以后记得给钱就行。” 我默念了两遍,记住了上网密码。 往后这段日子风平浪静,把卡拔了,我接不到任何电话,除了小萱和把头,在没人知道神眼峰藏在这个山沟沟里。 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我不便长时间住在浪子家,于是就在离黑网吧不远处。找了间空房子住下,晚上来上网和小萱聊天,白天在屋里睡会儿觉,看会笔记。 晚上我一个人躺在床上,经常看着房顶发呆,感到很孤独,又有些心酸,后来就慢慢习惯了这种感觉,如果不是经历多,抗压能力强,我大概率要得抑郁症。 我老惦记那个土包,有时候真是手痒痒的不行,总想拿铁锹挖几下土过过瘾,这是职业病。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什么改不了吃屎? 这天,我凌晨5点多醒来,天还没亮,听到外头稀稀拉拉下着雨,我穿了雨鞋,打上伞出去锁了门,去土包那里。 为什么要选下雨天去看,我有考虑。 唐代从发生安史之乱以后,墓葬形制逐渐发生了变化,竖井式墓道,代替了原来的斜坡式墓道。这种改变,直接影响后来的明清墓葬。 这时候的墓,基本上大都是砖室墓,有红砖墓,青砖墓两种,而这两种砖室墓,又分实心砖,空心砖和绳纹砖三种。 以前人做墓顶,砌砖的时候都是三竖一横,两竖一横,这么砌下来,这么砌好处是稳定性强,不怕热胀冷缩,砖于砖之间会存在很小的缝隙空间,所以,下雨的时候就会往墓里滴水。 凭借对路况的记忆力,我打着伞,找到了水库山坡上的小土包。 爬上去,踩了满脚泥。 绕着土包周围转了一圈,我在土包周围的空地上,徒手挖了六个小坑。 然后躲到一边儿,就看着天下雨。 雨越下越大。 等了有十多分钟,我在过去看,东边和南边的小坑里,已经积满水了。 可我在西边儿角落刨的那两个小坑,都才少半坑水,怎么都下不满。 而且,雨水往下渗透的速度,肉眼可见,要比那两个坑快的多。 这说明什么? 天上下的雨量是一样的,这坑存不满水,就说明大都渗到了地下,大概率,地下土里有空心砖或者绳纹砖的券顶..... 我打着伞舔了舔嘴唇,低头看着。 感觉就像有个大美女躺在我脚下,还摆了个诱人的姿势,笑着对我说:“小哥哥,快来嘛。” “喂!” “你谁啊!下这么大的雨,怎么站在那儿。” 谁在说话? 我扭头看了一圈,原来,坡下不知何时站了一位老大娘,手里打着花伞,正冲着我喊。 “没事儿啊大娘!我来水库转转!” 大娘冲我招手:“快下来!你看你踩了满地脚印子,让人家看见了不好!” 我下去问:“怎么不好了大娘?这里不是庄稼地吧?” 这大娘说:“以前种过庄稼,长势一直不好就没种了,这坡上的地卖给人家了,大概明后天就要刨土挖坟,你给人踩满地脚印子,会不会说你?” 我草,我心想这是有高人指点啊,能把新坟选在这里。 别看不起眼,这个地方,按照古人的眼光看,就是块风水宝地,早在来的第一天我就看出来了。 天井村,处在群山之中,中间一山独高(奶芋山),山前见水库,水库的闸口处,又正冲着奶芋山的峰顶。 如果在山下修坟,在把坟的向口,对准水库或者湖泊,这在风水上叫“拜帅山”,常出将帅之才。 风水上常说,文贵山下埋人,后代出状元,拜帅山下埋人,后代出将军,梅花山下埋人,后代出戏子。 站在水库边儿,我打着伞问:“大娘,村里谁要埋这里?” 大娘说:“村里的李奶昨天去世了,活了八十三,喜丧,人小孙子从外地请了有名儿的风水先生帮忙选位置,风水先生昨天来了,一眼就相中了这里,说葬在这里最好。” 这.... 我皱眉心想,这要是埋在土包东边儿,大概率碰不到,可如果要是埋在了西边儿... 那就非常不吉利,大概率要“撞墓”了。 第157章 下葬前 “撞墓”也叫撞坟,指的是旧坟碰到新坟,旧棺见到新棺。 男撞男,女碰女,一男一女损运财。 如果两具棺材里死的都是男的,那就是男撞男,说法是处理不当的话,新坟家主人的后代是要绝后的。 如果都是女的,女碰女,后代18岁以下的男娃可能会得癔症,搞不好就是早恋冲动,殉情自杀。 如果是一男一女,会伤及见棺者财运运势,就是丢钱,或短时间内破财,反正“撞墓”怎么都不好。 记得村里死的老人叫李奶奶,老好人一个,一辈子没干过什么坏事,享年83岁,无病无灾,真是晚上一觉睡过去了。 这在当地就叫“喜丧”,不用主人家招呼,很多人都自愿去家里帮忙,为了沾沾喜气儿。 老人才死,那个先生给看了风水后,就把下葬地点定在了水库土包的上头,当时定的下葬时间是三天之后,也就是后天上午,10点40到11点40之间,不能超过中午12点。 我晚上就想,干还是不干? 干的话时间不够,况且就我一个人,没人放风帮忙不行的。 可不干的话,我就浑身难受。 心里装了心事,就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不知不觉就天亮了。 隔天下午,我远远跟着两个穿着白衣服头上绑着白布条的大妈。 “你是谁?跟着我们干什么?”大妈发现了,回头问。 “没有,我没跟着你们。” 她两狐疑的?攘宋乙谎郏?加快了脚步。 我也加快了脚步,继续尾随。 到了李奶家,树上扯着灯泡,门口围了很多人,男的女的都有,年长的都在屋里忙活,年轻点儿的小辈都三五成群,在屋外抽烟聊天。 “兄弟,给。” “你是....”这人接了我的烟。 “一个远房表亲,刚来。” “对了,给咱李奶看风水选位置的先生,在屋里没有?”我问。 “来。” 我伸手帮他点烟,他一低头,忙用手挡风。 “呼.....” “先生在,刚进去不久,那个头顶没什么头发的就是,姓宋。” “哎?我也是本家,好像不认识你?你是哪个远方亲戚?” 我说,我是咱们大姨老公二弟家大伯的侄子。 从门口走进去是参面积不大的小院,院里摆着大蒸锅,四五个女的围着围裙在用擀面杖压面,这是给明天上午帮忙的人准备的吃食。 根本没人问我干什么的。 走过小院,进到内屋,我看到屋里一排站了四个人,二男二女,披麻戴孝一身白。 站最中间的胖女人手上捧着黑白照片,照片中的李奶奶脑袋上包着蓝布条,一脸慈祥的面露微笑。 有个秃顶男的,五十岁左右,手里拿着一面铜锣,说几句话就敲一下锣。 一敲锣,这四个人就笑。 尤其是抱着照片的胖女人,脸上笑比哭还难看。 过了几分钟,这秃顶男人放下铜锣出来倒水。 我忙过去问:“是宋先生吧?” “干什么?”他边倒水边问。 我直接说:“宋先生,我是李奶奶的远方亲戚,刚来,我看那个地方,风水不太好吧...” “哦?你懂风水?” “没有,就是平常一个爱好,爱瞎研究。” “说说看。” 秃头男喝了口水,饶有兴趣的看着我问。 我想了想,隐晦的说:“我觉得....住新房子比较好。” “呵呵,不简单啊小伙子,是不是以前拜过师傅?” “没。”我摇头。 他笑道:“李奶早年对我有恩,我宋望帮人看阴宅三十年了,又怎么会害他们一家的后代,你既然能看出来,就说明有这方面知识,放心吧,我这是借助风水之势,因地制宜,对他们家有好处的。” 短短几句话交谈,我知道这人是专看阴宅的,是个民间高手,便问怎他么个因地制宜法。 他抿了口水,看着我说:“所谓风水轮流转,今年到你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我不能多说,你既然懂一点儿这方面知识,明天来看看就知道了。” “是吗....那宋先生会算命看相吗?”我改口问他。 他摇头,一本正经说:“凡是吃死人饭的,都干不了生人活儿,如果什么都会那就是骗子,我宋望只帮亡人看墓选址,迁棺移坟,并不懂看活人面相。” 我心想:“那就好,我就怕你看我面相看出来我是个盗墓的。” 各位,风水学有用,不是没用,几千年来传下来的东西,不能用封建迷信的借口一棒打死。我接触过不少这方面的人,单在看祖坟阴宅这方面,这个秃头宋望的本事,数一数二。这个人可以转行去看盗墓,绝对有很多人请他去当眼把头。 这就是个典型的民间借势风水局,是根据福建的民俗,风俗因地制宜,新坟压旧坟,撞墓不见棺,很厉害,具体怎么做的,马上说。 到了下葬这天早上,我又来了。 从李奶家到水库那里路可不近,大都是上坡的山路,我到的时候,一帮人正从屋里往外抬棺材。 八个人,用杠子抬棺,最前头是两个壮汉,右边儿的壮汉裤腿卷了起来,嘴里叼着烟,左边儿这个手里拿着一盘红绳,他们扶着门框往外走。 宋先生出来招呼:“让让,让让,把地上的锅拿一拿。” 一名妇女赶忙端走了锅。 随后,宋先生手里提着面小铜锣,他快步跑到门口,邦的敲了声锣,冲门外大声喊:“抬棺上山!出喜丧啦!” 听到喊声,早就守在门口的锣鼓队立即敲敲打打,有个大姐拿着个大号萨克斯,腮帮子一股,就开始使劲吹。 八抬大杠抬棺,家属披麻戴孝,纸钱抛洒一路。 因为是喜丧,队伍里没一个人哭,大家都有说有笑。 福建贵州,山里一带的农村朋友,上点岁数的可能见过我说的场面。 这里和北方地区有区别的还有棺材,这里凡是老人喜丧,都用大漆红棺,红棺材上会铺一层毛绒红毯,毯子盖在棺材盖儿上,那些长流苏就全部垂下来了,很好看的。 我当时看了下时间,8点多抬棺材出来以后,没有直接上山去水库,他们抬着棺材,先去了一座桥上。 在桥上,抬棺材的八个壮汉分成两组,互相抓着杠子使劲推,同时口中“喔喔”的大声怪叫,就跟底牛游戏一样,棺材在桥中间一会儿到左,一会儿又到右。 我在人群中没看到浪子,但碰到了二鹏举,我小声问他这是在干什么? 二鹏举指着桥上说了两分钟。 他脑子慢,说话也说不清,我猜测这么做的用意,可能是用来最后表达对亡人的不舍。 上午九点整,终于要上山了。 第158章 宋先生 没结婚的不能抬棺材,抬棺材的八个汉子都结婚了,他们一路上山,走一会儿,嘴里就“喔喔”的怪叫两声,有点像猴子叫。 上山后,主人家手里拿着几百块钱,快速跑到棺材前头,笑着大声说:“捡钱啊,捡钱啊。” 然后就抽出来一两百块钱,丢草窝里。 这时候,会跑出来一个女的,女的把钱捡起来跑回去,在把钱装到抬棺材男的口袋里,然后反复这个过程,直到8个抬棺人兜里都装了钱才结束。 二鹏举这次话说清了,他告诉我,帮忙去草里捡钱的女的,都是抬棺匠的老婆,这是给人家帮忙的工钱。 前天不是下大雨了吗,山里都是泥不好走,但这八名壮汉手脚都很稳,收了钱后是更加小心,因为他们都清楚,下葬途中,棺材落地是大忌。 到了水库,把棺材抬上土包,我心里咯噔一下。 土包西边儿,用雨布搭了棚子用来挡阳光,看来,真是要葬在古墓封土上。 “慢点儿!那头慢点儿!” “都对准砖头了在松杠子!”宋先生招呼着人,把棺材放在砖头上。 看红棺四平八稳的放下了,他先松了口气,又喊道:“属鸡属羊的呢!都出来!挖坑!” 话音刚落,马上跑出来四五个人手拿铁锹开始挖土。 这.... 这就挖好了? 他们十来分钟就挖了个长方形土坑,我看的一愣,这也太浅了,这坑的深度,离地面也就半米。 “二鹏举,你们这里埋人都这么浅?”我问。 二鹏嘟嘟囔囔解释。 我听懂了,他的意思是说,都是埋这么浅,上坟时会拿根树枝插到土里,由于埋的浅,树枝能碰到地下的棺材,用树枝敲敲棺材,意思是告诉里头的人我们来上坟了,你出来拿钱花。 此时,宋先生大声念道:“天无忌,地无忌,阴阳无忌,童言无忌,今日破土,大吉大利。” “即日吉时不过午,在地开张,2003年七月初九,李氏下葬,诏告本山土地之神,一开动土,子孙有,二开动土,福禄有,三开动土,金银有,千古蒸尝,家宅安定,万世吉昌。” 念完后撒一把五谷杂粮在坑里,他又拖长音调高喊:“落.......” 几人又抬着红棺材,慢慢放到坑里。 接下来,宋先生从包里拿出个墨斗,是能拉出来线的那种墨斗,他让人拉着线在棺材上比划。 我草,没见过,我心想这是干啥,这不是墨斗弹僵尸吗?难道,棺材里的李奶奶要变僵尸了? 看了半天,明白了,这墨斗线不是用来弹棺材的,是拉出去,在坑里找中线的。 棺材往下落的过程,这叫“坐堂”。 如果坐堂一头高一头低,或者歪了斜了,那就十分不吉利,所以,宋先生用包里的墨斗来找中线,确保棺材最后落在水平位置,就跟砌墙时吊根线一样。 “嗯.....” 他蹲在棺材一头,打量着墨斗线说:“那头用杠子,往左在移三公分。” 马上有人动手用杠子赶。 “好!” “别动了!就这样,正正好。” 他起身道:“直系亲属过来,最后摸一下棺材。” 几男几女伸手,最后摸了摸棺材盖儿。 这时候十一点了,当地规矩是中午12点前一定要葬完,太阳大,搭着棚子也热,宋先生擦了擦汗说,“埋土吧。” 因为埋的太浅,并没有挖到土包下的古墓,而是正好压在了上头,填好土以后,远远看过来,就是大土包上头又多了个小土包。 人慢慢散去,都回去吃午饭了,只剩下家属在新坟前烧一些纸钱。 “宋先生,忙完了。” 他满头大汗,拿扇子扇着风说:“完了。” 紧接着他马上又说:“这里是风水宝地,拜将山口,我用新棺压旧棺,相当于把整个拜将山的风水口挡住了,一旦时间长了,对李家后人有好处的。” “先生这么用心,不知道礼金厚不厚?”我问他。 “唉,那都是小事,我这次礼金才五百块钱。”他笑着说。 我拱手道:“那就多谢先生了,我替我李奶奶谢谢先生。”(其实到现在,我都不知道李奶奶名字叫啥。) 他摇头笑了笑,背着布包下去了。 昨天晚上饭菜就准备好了,门口支了桌子,中午就是一大帮子人吃吃喝喝,女的唠嗑聊家长,男的吹牛逼喝酒。 我蹭饭是脸不红心不跳,反正没人认识我,我心里还想着,“换个探点儿应该也能挖下去,就是一个人怎么干才能不被发现。” 这个得好好研究研究,要是被逮到,估计会被人打死。 “请问你叫什么名儿?” 突然,邻桌的一个年轻女孩问我。 我没搭理,继续吃饭。 “你不能告诉我名字吗?”她又问。 我扭头说:“你谁?别烦我吃饭行不行。” 这女孩眼睛滴溜溜一转,拿着筷子对我说:“我那天见你从奶芋山上下来,还背着包,拿着竹竿,当时我还以为你是外地来收皮的呢。” “收皮的?” “收什么皮?”我真没听懂。 “那看来你不是,是我想错了。” 她说:“收皮就是收蛤蟆皮,水库那里蛤蟆很多,今年还没几个人来我们村收皮呢。” “哦,那我不是收皮的。” 我转头继续吃饭。 这个月份废水库那里蛤蟆就是多,我住在网吧后头,隔着几里地,有时晚上都能听到呱呱的叫。 天井村前几年一直有人来收,今年少了,蛤蟆皮就是蟾衣,是种药材,他们捕到后会用刀把皮剥下来卖钱,这个女孩家就是干这个的,所以,她才问我是不是来收皮的。 见我不说话,后来她也不吭声了。 吃了饭,下午和晚上还有个灵堂的活动,我把二鹏举叫到墙角小声问他:“二鹏举,你想不想挣点钱?” 他马上点头,说我想啊哥,就是我什么都不会干。 “你多大了今年?” “我28。” “那你比我大的多,你别叫我哥了,叫峰弟就行。” “我这里马上有个活,工钱嘛....给你300块,怎么样?不少吧。” “我靠!这么多!是什么活儿啊。”他兴奋的脸色通红。 “我还没想好,等我想好了在联系你,你就说干不干。” “干!” “别管什么活儿!你给我三十块我就干!” “行,等我通知。” 晚上没在灵堂这里,我现在是小强网吧的vvip客户,因为一压就是一百块钱。 10点多从网吧出来后,我打着手电走夜路去了水库。 “呱呱”的癞蛤蟆叫声很大,我刚到水库,还没往坡上走,忽然,看到一大群人打着手电筒往下走,吆五喝六的抬着个红棺材。 吓我一跳,忙闪开路。 我心想这是同行?盗墓的?谁这么牛逼,明目张胆啊这是。 那是上午刚埋了的李奶棺材。 等这伙人抬着下去以后,又来了一辆皮卡车小货车,他们想把棺材装车上拉走。 就这时,又跑来了一大帮子人,正是李家后人。 他们一脸怒气,手里拿着棍子扁担,大声质问:“是不是想死!你们干什么!” 皮卡车上的男人毫不畏惧,大声回话说:“老全!我跟你们家下了几次通知了,禁止土葬!禁止土葬!你不但不听,还葬在了水库边儿!” “你是不懂法吗!” “旅游景区!主干道两侧!水源地!都不能葬!” “我们前后下了三次通知你不听!” “现在晚了,我们要拉去火葬厂火化了。” 第159章 水库夜战 这是真事。 有人肯定要问,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犄角嘎达山沟里还管这么严? 错了,越是这里,越管的严! 都有对应的主管部门,而且,宋先生给选的风水宝地正好在水库上头,靠近水源地,人怎么可能不管! 叫老全的汉子是宋奶三儿子,一直很孝顺,他就想让自己母亲完完整整的走,所以啊,在上个星期和上上个星期,xx局给下的通知书,老全看都没看,全给撕了,并且没告诉其他人,还让自己老婆也别吭声。 “别管他们,我们走,开车去火葬场。” “谁敢走!” “我看谁敢走!” 老全直接挡在货车前,脸色铁青,双眼通红,紧紧抓着手中的扁担,其他的李奶后代表情也都差不多,直接就把货车给团团围住了! 皮卡车后头拉着棺材,棺材上还带着泥,领头的人也不是个怂包。 他钻出窗户,大声呵斥:“全宝林!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给我让开!” “我让xxxx!” “敢动我妈!” “给我打死这帮孙子!” 老全红着眼大喊一声,直接一扁担砸碎了货车反光镜!见状,十几个人也直接上了扁担,霹雳吧啦就开始砸车! 领头的人也是村民出身,也不是个怂包,他直接招呼人下车还手,一边是十几个人,一边是七八个人,有的赤手空拳,有的拿着扁担棍子,两伙人就在水库边儿上干起仗来了。 叫喊声,大骂声,呼喊声,这些声音和水库里的蛤蟆叫声此起彼伏,混在了一起。 二鹏举就要冲过去,我一把拉住他,说你干什么? 二鹏举红着眼睛,扯着脖子大声说:“李奶小时候抱过我!不要拦我!我要去干仗!” “好,”我说那你去吧,我不拦你。 二鹏举跑着就冲了过去! 水库边上这两伙人打的昏天黑地,头破血流,我看见李家两名后代抱着一个人,将他头朝下,噗通一声直接给扔进水库里了。 我悄默声后退,藏到了一颗大树后头,偷偷看着这一切。 别看二鹏举有时候反应慢,有事儿他是真上啊。他把一哥们打的满头是血,二人抱着在土里滚来滚去,开着的手电筒都掉到了草窝里。 我心里一琢磨,还是先跑了好。 走了两步,扭头看了一眼,我使劲揉了揉眼眶,以为自己看花眼了。 我看到,一个头上包着蓝布条满脸皱纹的老太太,正盘腿坐在红棺材上,一手拿着烟袋锅,吧唧吧唧的在抽烟。 而且烟袋锅通黄通黄的,像金子一样。 揉揉眼在一看,又什么都没有了。 棺材上只有张绒布棺材罩,夜风一吹,棺材罩垂落的流苏来回摇摆。 看错了....看错了...肯定看错了.... 咽了口吐沫,我摸黑靠住墙角,往山下走。 从山上跑下来刚松口气,就听到一个人大喊。 “小兄弟!小兄弟!” “谁?” 黑咕隆咚的,我一打开手电,就看到宋先生气喘吁吁的跑来。 他满头汗,穿着背心,裤衩。拖鞋,可能是跑的急,脚上拖鞋都跑丢了一只。 他大喘气:“哎....哎....” “怎么回事!山上出了什么情况!” 我说两帮子人打起来了,李奶的棺材被挖出来了,现在要拉到火葬场火化。 一听到棺材被挖出来了,宋先生脸色铁青,顿时破口大骂道:“龟孙子老全!这么大的事儿!提前都不跟我说!” 他激动的伸出一根手指,颤颤巍巍。 “一....一天之内,落棺出棺,生人惊扰,白天见太阳,晚上见月亮!这是大忌!大忌!大忌啊!” “这就是让我宋望!好心办了坏事儿!” 他气的一连说了三个“大忌”,马上又激动的一把拽住我胳膊说:“快!快快!” “咱们现在赶快去阻止!如果在见了血,那就完了!” 我苦着脸说:“宋哥我着急上厕所,你自己去吧。” “上什么厕所!快走!” 他手上力气不小,拽着我又往回跑。 到了水库,两伙人还在打!李家后人这边儿因为人多,明显占了上风,把棺材挖出来的这伙人被打惨了,其中有两个被人头朝下丢下去,现在还在水库里扑棱。 一声爆喝。 “停!” “都给我住手!别打了!” 宋先生振臂高呼,他大嗓门一喊,两伙人慢慢停了下来,都喘着气看过来。 “老全!” 宋先生走过去,啪的就扇了老全一巴掌,黑着脸大声说:“人给你下了通知!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噗!” 李老全吐了一大口血吐沫,捂着脸大声说:“妈养儿子!儿子埋妈!天经地义!老天爷都管不着!” “你!” 宋先生指着李老全,气的胸口起伏道:“你要是早跟我说!我就想办法换地方了!现在风水口坏了!你懂后果吗!往后,你们李家后代要出事儿的!” 李老全脸色一垮,立即跑到货车那里,双手抱住棺材,埋头大哭道:“妈!我对不起你啊妈!儿子对不起你啊妈!” 李老全一个五十多岁的农村糙汉,可这哭声中却充满了愤怒,后悔,悲痛,哀伤。 看来是真孝顺。 听着这悲痛的哭声,宋先生本来激动的神情慢慢缓和,最后重重的叹了声。 “反了!反了天了!” “敢殴打公职人员!等着吧!你们等着吧!把你们这帮人全抓起来!” 宋先生忙把这人从地上扶起来,不断帮他拍打身上的土黄土。 同时陪着笑说:“误会,误会,咱们闹误会了,我们不会跟有关部门对着干的。” “还不会对着干!” “你看看!看看我头这里!都被打破了!” 宋先生看了他伤势,呸的往手上吐了口唾沫,使劲揉了揉他头发说:“没破,哪儿破了,没事儿啊。” 宋先生又说:“这样牛老弟,你给我三天时间,三天后你们把棺材拉走,该火化火化,咱们老百姓不愿意给政府添麻烦,现在出了这种事都是受害者,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吧。” “还有,你放心!我让他们老李家赔你们医药费,一个人....两千块钱!” “你看行不行?” 这人一手捂着头,一手拍着身上的土,深呼吸一口气说:“这事儿要是我追究,他们全都得进去!知不知道!” 宋先生连连点头:“知道知道,这不是咱们都是乡里乡亲吗,没必要那样。” “呸,妈的,今天终于碰到个讲理的人了,钱你们要赔,三天后我在来拉棺材,要是还敢拦,就都进去蹲着吧!” “一定,一定。” 然后,这帮人怒气冲冲的将掉水里的人捞上来,又把棺材卸下来就下山了。 宋先生松了口气。 他转念又像想到了什么,忙快步走到李奶棺材那里,上看下看。 这时旁边有人问:“没摔坏,先生你看什么。” 宋先生举着手电,一边走,一边紧张的说:“帮忙找找,看棺材上有没有沾到血。” 第160章 喜丧重丧 四五个人打着手电筒,围着地上的李奶棺材转来转去。 “有没有?可都给我看仔细了。” “没有,我这里看了。” “那头呢?” “我这里也没有。” 宋先生听后松了口气。 “那就好,那就好,去拿杠子绳子吧,这地方不能葬了,先抬回去再说。” “等着,我这就去拿。” 等了十多分钟,老全拿着杠子绳子跑上来了,他们没有货车,只能穿上杠子,靠人力抬下山。 “一,二,三。” “起!” 棺材晃晃悠悠被抬起来,我不能光看着,得帮忙,就伸手帮忙扶着绳子。 二鹏举在最后边儿,才抬起来,就听他喊:“先生先生!你快来看看!” 打着手电,我们顺着二鹏举手指的位置一看。 那里有一块血迹.... 不大点儿,沾在了棺材头靠下的位置。 平放着注意不到,可一抬起来就看见了,可能是刚才打群架干仗,谁的头破了,不小心碰到了这里。 下一秒,发生的事有点奇怪。 明明几个人都看见了,连我都看到了,可宋望眯着眼看了看说:“没事,这是土,赶快抬回去吧。” “哦,知道了。” 这时候晚上十点多,因为天气炎热,村里很多人一到晚上,就会抱上凉席被子到房顶上睡,所以不少人都看到棺材抬回来了。 人在房顶上问:“老全啊,这是咋了,李奶怎么又回来了!” 老全脸上还有血,他抬头想说话,结果后屁|股被踹了一脚,宋先生冷着脸说:“别说话,快回去。” 到了家门口,灵堂还在烧纸,宋先生在四个角各垫上三块砖头,招呼人把棺材放了下来。 “把杠子抽了,别烧纸了,都先出去,我让进在近在。” “小兄弟你留下,我跟你聊两句。” 人陆续出去,最后就剩我和他两个人。 我问怎么了。 灵堂是用雨布和棍子搭的,外头扯着灯泡,里头没有,照明就靠几根蜡烛的亮光。 贡桌上摆了几个果盘,李奶照片靠在墙上,白蜡烛火苗拉的老长。 我问怎么了,宋先生斜着眼看了看棺材,他眉头紧锁说:“你不是有这方面研究?你说两句。” 我摇头:“我不懂,就是瞎研究,先生你说怎么了?” 他捋了捋头发,脸上看起来心事重重。 其实,宋先生头上只有边缘处有一圈头发,论根数都能数清,别人说,他给每根头发都起了名,看的很重。 他想了想说:“喜丧本是好事,可在短短一天之内,入土出土,见阳光见月亮,还碰到了人血,没有一个吉利的,我就怕喜丧变重(chong)丧了。” “喜丧变重丧?” 我说:“是不是犯呼了?” 他一脸冷漠,点了点头。 这个词儿,我听说过。 “重丧”在我们东北也叫犯呼,说的是家里先有一个人过世,然后在短时间内,接连有直系亲属过世。 前段时间我还刷到了一段视频,就是一辆殡车拉着一家人,在高速上出了车祸,人翻车全死了。 这件事他们先生眼里,就是典型的“重丧。” 如果死两个人以下,叫“二重丧”,死三个人是“三重丧,”四个人以上就叫“四重丧”,后果很严重,要断子绝孙的。 他叹了声说:“刚才在山上,我要是说出去了,一旦在村里传开,不但会影起恐慌,还会有很多人不信,这种事儿我前几年碰到过。” 他看着我,伸出四根手指。 “建、平、开、阴、” “以前我年轻时跟老师傅学艺,第一堂课,就是要记这个。” “建是太岁破大耗,平是勾陈收作绞,开是太阴星执小耗,阴是避面躲猫猫。” “不能在一天内冲太阴星,勾陈星,太岁星,躲猫猫是尸体不能见野猫,黑猫,冲者可能转重丧,师傅老早就让我记下了。” “嗯....” 我托着下巴点头,其实一句都没听懂。 我觉得,冲别人没事,别冲我就行。 “不好办....时间太紧了,我没有准备。” 宋先生摸着下巴,想了想又说:“咱们明天在观察一天,看棺材底下有没有白蚂蚁,如果出现了白蚂蚁,就只能开棺了。” “白蚂蚁?什么意思?”我又问。 他说:“棺材里或者周围出现白蚂蚁,或者蚂蚁铸?z,从风水上来说,很影响活人的身体健康,这是个前兆,如果不处理,任其发展,家里就可能会出现重丧。” “如果蚂蚁窝出现在棺材上头,家里还有父亲的话,就一定要去医院检查身体了。” 我皱眉想了想,回头看了看棺材,小声问:“宋先生,我问你个事,李奶她生前抽不抽烟?” 他一愣说:“你不知道?” “老人爱用烟袋锅抽旱烟,活着的时候是烟不离手。” 我脸刷的一下就白了! 因为我不知道李奶爱抽旱烟。 “宋...宋先生,我...我刚才无意中,好像看到了。” “什么?你看到什么了?” 我小声说:“我看到李奶盘着腿,坐在棺材上抽烟,而且是光抽,不冒烟。” 他推了我一把,说脏话道:“你滚!他妈的!你别吓我行不行。” “你不是先生?你还害怕! “也可能是刚才太黑,我眼花了。” 这时,贡桌上的白蜡烛烧了一半,火盆里的纸钱也灭了。 随后,他黑着脸小声说:“那你现在回头看看,李奶有没有在。” 我拼命摇头,我说我不看。 他又说你快看看。 我咽了口吐沫,站在原地,慢慢回头.... 啥都没有。 红棺材好好的放在砖头上,四个角悬空。 妈的,吓死我了。 “我还有事儿,走了。”留下一句话就出了灵堂。 知道我突然想起谁了吗? 我突然就想起来,榆林那个老太太了,当时谢起榕背着死了好几天的老太太来东山回跑,寿衣都散开了。 出来灵堂,二鹏举在等我,他皱眉说:“兄弟,我刚才打人了,是不是会被抓起来?然后在给我判刑。” 我心里乱糟糟正烦着,就随口说:“是啊,你打人公职人员,估计可能是个死缓。” 二鹏举使劲挠头:“我后悔了,刚才实在太冲动了,我喜欢隔壁村一个女孩儿,还没表白,我家里还有八十岁的....” 他叨逼叨一直讲,我直接走了,回去睡觉。 走在路上,我还想:“看封土的大小,地下的古墓应该有小几十平,如果是宋墓,那也不会是平民墓,可能是个官儿什么的。” 我住在网吧那里,走过去要一个多小时。 这时候就都睡了,一个人走夜路,我总感觉后脖子凉凉的,不知道怎么回事儿。 害怕,就点了根烟壮胆儿。 我夹着烟刚准备抽。 就看到,通红的烟头一直在烧。 短短几秒钟,就烧了一半。 就像... 我脖子上有个人在吸烟。 第161章 新人选 前头我说过,从李奶灵堂,到我住的网吧附近,有一个小时左右路程。 烟壮男人胆,我刚抽....却发现烟头通红,烧的很快... 在一联想.... 会不会是李奶趴在我脖子上? 正笑着抽我的烟? 我慢慢转头.... 哪有李奶啊。 纯粹是我自己吓自己。 在点上一根烟,还是烧的很快。 我试着抽了一口,呛嗓子呛的,简直没法入口。 怪不得烧这么快... 妈的,这是假烟啊! 我买到假烟了! 烟是在村里买的,很多朋友们没抽过早年的假烟。就以前北方的那种四七,官厅,白石林,五朵金花,有阵子假烟特别多,刚点上就呼的自己烧一半,很多人怀疑,里头烟丝就是纸做的。 我暗骂一声草蛋玩意,吓死了,直接就把刚拆的整包烟扔了。 肯定有人说:“你盗墓的还怕鬼,哪有鬼,你个怂包。” 对此我想说:“你来试试吧?” 相比正常人,盗墓的最容易碰到某些东西,我听把头讲过好多这方面故事,据传好多都是实事,有的是人吓人能把人吓死,我当然害怕。 举起手电筒,继续赶夜路。 快出天井村,那里有条很窄的小河,六七月份水最多,从山上流下来,水源通着水库,当地时常有人来河里洗衣服。 模模糊糊,我看到河边儿站着一个女的,她手脚一上一下,正在有规律的抖动,时不时还会撩头发,原地转上半圈。 疑惑的走进些看。 “你?” “你在这里干什么?”我问。 在河边抖腿的这女孩子,就是白天吃席,转头问我是不是收皮的那个,我还不知道她叫什么。 “是你啊,不好意思,是不是吓到你了?”她忙摘了耳机,对我道歉。 “吓到不至于,不是看到李奶就行。” 我皱眉问:“这快十一点了,半夜三更的,你不睡觉,在这里抖什么抖?” “我在听歌啊,在默唱,练舞步,家里人都睡下了,就出来了。”她手里抓着耳机线说。 我看了看。 她手里拿了个破烂随身听,巴掌大小,卡磁带的那种,还是个杂牌子。 “你叫什么名?” “我?项峰。” 她笑着说我叫李叶,村里人都叫我叶子。 和她站在河边聊了一会,她告诉我,她靠自己抓蛤蟆做蟾衣攒钱,想攒够钱了,就去参加明年的第二届超级女生。 我记得小美也说过类似的话,可以想象,当年的超级女生,刚出来时是多么的火。 不过,当时小美的确去参加04超级女生海选了,虽然后来落选了,但小美唱歌是好听,还是她自己写的词。 至于这个叫李叶的女孩儿.... 我跟她说:“反正周围没人,要不你唱一段我听听?” 她不怯场,点点头,带上一只耳机,拿着随身听开始抖腿。 开口就是:“啦!啦!啦!” “停!” “你赶紧停。”我说。 她扭头道:“啊?怎么了?我还没唱呢。” 我说:“你条件不行,我听过唱的好的,就你开口这两嗓子,怎么说.....” “对了,在猪圈里赶小猪知道吧?了了了了....就和你刚才开口一样。” 她一听我说了了了,立即满脸不高兴道:“你这人太坏了,你走吧,我不想跟你说话。” “那拜拜。” 走开两步,我突然想到一种可能,又退回来问:“哎,美女,你现在是不是很缺钱?” 她板着个脸扭过去说:“你给我啊?” 我笑了笑,就突然感觉这个叫李叶的,可能比二鹏举更合适。 二鹏举打了人,没准过两天就进去了,而且他脑子还慢半拍,就是不够机灵,不能耳听八方眼观六路。 这事一个人不好干,如果和本地人搭伙,成功率会大大增加,只要她想要钱,我就有把握把她拉下水。 所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河边水流声哗啦啦,我直接说:“你帮我一个忙,我给你五千块。” “给我五千?” “你确定?干什么?” “你该不会是想让我....” 她脸颊有些发红,说到最后声音也小了。 看她这样,我摇头说:“你想多了,我看起来是那种人?我想让你帮我盗墓。” “啊?” “你刚才说什么东西....盗墓?” 我点头:“对,盗墓。” “干不干,你现在答应,我明天就给你五千。” 这叫叶子的女孩,脸上表情精彩万分,是一会黑一会白,显然是被我突然开口说的这句话吓着了。 反观我不慌不忙,我知道,她大概率会答应,为什么我这么有自信?因为我能感同身受。 我打个比方,一个人负债累累走投无路了,或者想攒够钱完成梦想,却遥遥无期。这时候有人说我替你解决,但你要帮我做件事,我想,最少有一半的人会答应,她就是这一半人。 “盗....盗墓可是犯法的。” “还有,哪.....哪里有墓?” 她缓了好几分钟。才吞吞吐的说。 择日不如撞日,想了想,我说你跟我来,咱们现在去水库转一圈。 “怎么?” “不去?还是你害怕了?” 我走了两步,发现她没跟过来,还站在原地不动。 “你放心吧,我不是普通人,这种中小型墓不会失手,只要你能听我的,我保证绝不会出事儿。” 看她还犹豫,我继续说:“叶子啊,想想,你要是没钱,一辈子离不开这地方,你也不能去参加超级女生,过两年,就嫁人生孩子种地吧。” 说完我扭头就走。 我故意走的很慢,过了大概五六分钟,只听身后一阵跑步声传来。 她跑着跟上来了。 到了水库,我直接指着土包回头说:“那里,看到了没?” “那...那里不是李奶的坟?” 我左右看了看,靠近她,小声说:“我早就看过,李奶的坟下头,就是古墓!不是唐代墓!就是宋代墓!” “啊!” 听我这么说,她吓得立即捂住了嘴。 足足过了几秒钟,她松开手小声说:“你不是在骗我?真的假的?我在水库抓蛤蟆,可是天天路过这里,从来没听说这里有古墓。” 我说你不懂,你信我就行了,有钱咱们两一块赚,我就是看你有梦想,想拉你一把。 她又犹豫的说:“可是.....我什么都不会。” “你不用会,听我的,我让你怎么干,你就怎么干。” 听我这么说,她突然问:“那你能给我多少钱。” 我说刚才不是说了?五千啊,事后还有。 我真没少给,要知道,当地这里的工资才三百多块钱一个月。 她摇摇头,看着我直接说:“我不要五千。” “我要五万。” 第162章 天井村的叶子 “你想要多少?” “五万。”她一脸认真,不像在开玩笑。 晚上水库里蛤蟆的叫声很大,“呱呱呱,”山上还有知了,和布谷鸟的叫声。 听她这么说,我笑了。 此女果然不是俗人,也不是二鹏举能比的。 五万,要是就在村里,她十年都攒不下来这么多钱! 我不生气,反而欣赏她,她这方面和我很像,我在出货干老板的时候,就是狮子大开口,敢往死了要。 当然,这要有个度,如果她像当初姜圆一样,开口就管我要一百万,那就是犯傻了。 “我要五万,你给不给。” 我笑着说:“我叫你叶子行吧?” 她点了点头。 “好,叶子,我项云....我项峰从来不是小气的人,不管男女,在钱这方面儿,我从不让跟着我的人吃亏。” “你要五万,没问题,我可以给你,但咱们事前说好,这是买断价,事后,墓里所有的东西都是我一个人的,你不能分。” “那....那墓里的东西能值多少钱?”她问。 我说那我哪儿知道?可能值一百万,也可能就值一百块,现在连墓主有什么陪葬品都不知道,说起来就跟买彩票一个原理。 没看出来,叶子这女孩有想法,她心里有自己的小九九算盘。 她就说:“你让我考虑一天,明天在给你答复。” 我点头说没问题,那就回吧,明天再说。 奶芋山下这个水库,是7几年那时候建的,当时,整个南平大力发展水利工程,像现在建阳的东溪水库,猪母山南边儿沟里的马伏水库,还有王台村上游的王台水库等,都是那年代建的。 后来发现大小水库建太多了,有的完全用不上,就慢慢荒废了,现在马伏水库包给个人,成了钓鱼园,王台水库也基本上不用了,天井村奶芋山下这个荒废的时间更早。 不过,由于在山里远离生活区,所以水质还好,不是太清,但还好。要不然,那天浪子和二鹏举也不会在水里游泳。 “嘘....” “你不要出声....” 走着走着,叶子突然让我在原地不要动。 只见她从地上薅了一把草攥手里,然后关了手电,猫着腰,慢慢往前靠近。 在水库边的一块大石头上,有只巨大的癞蛤蟆,可能大小有小孩儿头那么大。 我从没见过癞蛤蟆这样,蛤蟆是站立的状态!前腿悬空,正对着我们,腮帮子一股一股的。 叶子走路都没声,她攥着一把草,慢慢靠近,慢慢伸手。 突然下手! 速度非常快! 直接一巴掌就攥住了! 癞蛤蟆这才叫了两声,近距离听,叫声比起青蛙叫的低沉的多。 “哇!快看!快看!” “发财了!” 叶子抓着癞蛤蟆让我看,她一脸兴奋道:“我从来没抓到过这么大的!这也太大了!” “你离我远点儿!” “快拿开!别往我脸上怼,恶心死了,赶快扔了。” 癞蛤蟆身上都是肉疙瘩,还黏了吧唧的,我看着就恶心。 “扔了?我才不舍得扔。” 她从后裤兜掏出个塑料袋,吹口气,直接把大蛤蟆装里头说:“这么大的蟾衣,要是能完整的脱下来,肯定能卖不少钱。” “你手没事吧?”我问她。 “没事儿啊,我刚才抓的时候用草垫着了,在说了,只要不把蛤蟆背上的疙瘩弄破,就不会中毒。” 我打着手电照路,叶子提着塑料袋,和我并排走着。 想起来刚才那一幕,我好奇问:“它刚才怎么站着的?和我们东北的黄皮子一样,黄皮子有时候看到人,也会站起来。” 不愧是专业老手,叶子解释说:“因为要蜕皮,它趴着不好蜕皮,就会跑到凹凸不平的石头上,借石头站起来。” “还有,蛤蟆每年蜕皮都是离群独居的,而且,都是在后半夜12点半到3点半之间,这时候反应最慢。” 这晚回去后,就各自回家睡觉了。 我知道她家住哪,第二天上午就去找她,宋先生说今天要观察棺材下有没有白蚂蚁,说实话,李奶的事儿我不想掺呼,因为一进去灵堂总感觉阴森森的,还是盗墓挣钱要紧。 到她家门口,一位40多岁的汉子,正端着碗吃饭。 “年轻人,你是谁,你找谁?” “大哥你好,我找李叶,找叶子。” “找我闺女?” 中年汉子拿着筷子说:“你不是我们村的吧?” “爸!” “让她进来吧!他是我朋友!” “知道了。” 中年汉子冲院里喊了声,笑着摆手让我进去。 进小院后我看到,叶子带着手套,拿着铁镊子,昨天抓到的大蛤蟆放在洗脸盆里。 “你这又是在干什么?”我问。 她说:“我在脱蟾衣,按理来说应该今天晚上脱,但这只个头太大了,如果不管,它会一边蜕皮一边吃,把自己皮都吃了,那样根本取不到完整的蟾衣。” “所以,我用药水和镊子来蜕皮,不信你看着。” 叶子把蟾蜍抓出来放木板上,她用刷子在蛤蟆背上,肚皮上刷了很多大豆油,然后又刷了一红一黑两种药水。 我问这是什么药水? 叶子说:“这是专门买的蜕皮水,具体配方是秘密,含有一定的降糖药。” 先刷大豆油,在刷秘方蜕皮水,只见叶子用指甲刀,小心的从蛤蟆后腿部位剪开个小口子,然后她放下指甲刀,用铁镊子夹起来一层皮,慢慢整张往下撕。 癞蛤蟆双腿在空中蹬来蹬去,我猜肯定是疼的。 而反观叶子,她脸上露出了一抹阴冷享受的笑容。 蟾衣慢慢剥离开,一直剥到蛤蟆嘴周围时,叶子双手并用,她快速拿起一把大号老虎钳,直接死死夹住蛤蟆嘴,用的力气都非常大,都把蛤蟆嘴夹扁了。 一撕,一张完完整整的大号蟾衣脱了下来。 随后快速把蟾衣泡到了水里。 “呼.....” 叶子松了口气,道:“还好没出意外,头次碰到这么大的,刚才我要是不夹住嘴,它就直接吃了,要是蟾衣有洞就不值钱了。” 我看了看,蛤蟆刚才是活的,现在是半死不活,嘴周围被老虎钳夹的太狠,估计活不成了。 “我今天来问问,昨天我说的事儿你考虑好了没有?” 她点点头,向门口看了一眼,压低声音说:“项峰,我考虑好了,我不要五万块,我要分成。” 我心想,这女孩儿不好忽悠啊..... 合作归合作,利益归利益,谁都想自己挣大头 放着五万块不要,要分成。 昨天我说可能会赔,其实....是赔的几率小,挣的几率大,这活儿,干10趟,可能会有一趟赔。 “那你想分多少?”我问。 她估计早想好了,看着我,直接伸出四根手指说:“五成,项峰,我要五成。” 这个比例,五五... 我皱眉说:“你的工作主要是买装备,递东西,看人放风,挖都是我来挖,五成太高,我最多给你三成。” 她不同意,就摇头说:“最少四成,我肯定值这个价。” “三成半,最高,大头必须我拿。”我冷着脸说。 磨了半天,她巴拉巴拉说自己怎么怎么的,看实在磨不过,我摆手说:“算了算了,成交,四成就四成,你可真能讲价。” 听我答应,她很高兴,笑着说:“合作愉快,咱们要不要签个契约什么的?” 一听说什么契约我就不舒服,我说不用,签那玩意干什么,为了留下证据进局子方便? 中午,叶子热情的邀请我在她家吃饭。 吃的什么东西,你们万万想不到。 我敢说,天底下没几个人有机会吃过这道菜。 他妈的,吃的蛤蟆炖土豆。 叶子先将蛤蟆头剁了,去内脏,然后葱姜蒜备好,把蛤蟆扔热水锅里,焯一遍水。 把蛤蟆捞出来切块儿,锅里加油烧热,倒入配菜,土豆,葱姜蒜,炒出香气后倒进去蛤蟆,加少许料酒,最后加水盖上锅盖儿。 咕嘟咕嘟,炖半个多小时就好了。 配一碗大米饭。 嘿嘿.....还挺香的。 第163章 二人盗墓 这天后半夜,一点多。 月黑风高。 水库土包上,两个黑影蹲在地上,鬼鬼祟祟的正小声说话。 “听清楚流程没?” “我开始挖了,你盯着周围,有事就喊对讲机。” “没问题。”叶子点头。 我继续小声说:“等我挖的深度到了一米五,会往外扔一块儿石头,你听到石头响声,就过来提土。” 她又点头说好。 我检查了放裤兜的对讲机,这东西买来费了番功夫,是她白天跑了几十里地到镇上买的。 叶子猫着腰蹲在墙角。 黑暗中,她一双眼睛来回扫视着上山的路,这位置居高临下,能看清周围一切。 开干! 为了省时间,我直接从李奶的坟坑中间向下挖,没有旋风铲,用的普通铁锹,叶子家拿来的, “咕咕,咕咕。” 半山腰上有布谷鸟在叫。 因为在很多时候,挖盗洞要半跪着向里掏,所以我把铁锹木杆锯短了,这样用起来顺手。 这里说一下,我们干唐宋墓,只要不是皇陵,埋藏都不太深,很多都在地下五到六米左右,不像西周战国,动辄地下十几米,甚至二十多米。 之前干过的活儿,硫酸厂战国墓埋的最深,快三十米了,那个深度,如果不是姜圆带我去,根本找不到。 挖唐宋墓有快和慢两种法子,快的是用洛阳铲打探坑,然后将膨胀炸药送下去点着,在爆炸以后,墓顶的土会向中心挤压探坑,会自然形成一个直径半米左右的盗洞。这法子要考验膨胀炸药的用量,都是计师傅那种老手来做的。 慢的就是用普通法子挖,我没搞来膨胀炸药,用的第二种。 好在没什么石头,土堆到了一边儿,我土工活算熟练,所以,直径一米左右的盗洞挖的也很快。 跳下去接着刨土,看差不多了,我捡了一块石头,扔到了坑上。 叶子听到动静立即跑过来,她用绳子绑着两个水桶,顺着盗洞慢慢放下来。 热。 尤其七月份三伏天的晚上,水库这里更是闷热,我干了一会儿就满头大汗,头发上也都是土。 带着头灯,装满一桶土,我晃了晃绳子小声说:“往上拉,速度快点儿。” 装满土的水桶摩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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