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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 他话刚说完,黎晚怡娇俏的声音跟着从楼下传来。 “阿舟,我有点紧张,你能不能来陪陪我。” 几乎瞬间,谢临舟就松开了夏荞。 临走前,他脸上还挂着笑哄她。 “待会儿会有人带你去二楼看台,你乖乖等我,订婚宴结束,我就带你去吃好吃的,把你身上的肉全给养回来。” 他嗓音温柔宠溺。 明明,这四年他都是这么哄着她,可唯独这次,夏荞恶心的想吐。 “这世上还真是无奇不有,人家订婚,她还真有脸来哈。” 谢临舟前脚才走,门又被人推开来。 两男两女居高临下站在门口打量着夏荞。 其中一人的视线落到她胸口,明显带着鄙夷:“果然是上不得台面的东西,阿舟都要结婚了,还勾着他不放,也不怕得病。” 夏荞低头看了眼胸口那个若隐若现的红痕。 那是之前落水留下的。 医生说她的凝血功能出了问题,之后只会越来越严重,稍微一个见血的小伤口都可能要她的命。 所以,她才说今天她会死。 可谢临舟不信。 她转头,无声脱下手上的蓝钢飘花手镯,换上那条用胶水粘好的碎镯。 这举动,换来的却是更恶劣的嘲笑。 “还真是个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价值百万的镯子不戴,戴个假的,好赖都分不清,别太搞笑。” 夏荞盯着手上的镯子,眼眶发红。 几百万的镯子再好,可是阿婆不认识呀。 到点,夏荞被人推搡着来到订婚现场。 黎晚怡专门在二楼给她预留了个单独的平台。 “你就在这老老实实站着,要是敢乱跑毁了他们的订婚,有你好看的。” 男人撂下狠话,转身就走。 楼下大厅,黎晚怡已经挽着谢临舟的手进场。 周围全是耀眼的闪光灯。 他们的爱情被每一台相机精准记录。 黎晚怡笑得温柔,为她唾手可得的幸福未来。 夏荞也在笑。 笑马上能和阿婆团聚,也笑,她再也不用见到谢临舟。 谢临舟却像是心有所感。 他下意识抬头看向二楼看台。 入眼的夏荞分明笑的那么开心,他心里的不安却在这一刻攀上了顶点。 为什么,他会觉得,他马上就要彻底失去夏荞。 明明,她就在他目光所及的地方,他招招手,她就会过来…… 黎晚怡明显感觉到身边人心不在焉。 她眼底一闪而逝一抹狠厉,再抬头,眼眶又浮上眼泪。 “阿舟,你是不是后悔,不想和我订婚了?” “怎么会。” 谢临舟笑得牵强,视线仍旧止不住往二楼看台望。 黎晚怡声音更低落:“如果你想反悔,随时可以叫停订婚,去找你真正喜欢的人……” “别胡说,你明知道娶你是我十八岁起就定下的目标。” 谢临舟刻意压低声音避开夏荞的视线。 殊不知,这句话一字不落从耳机传到了夏荞的耳朵。 “听见了吗?人家谢公子从始至终都只把你当玩物,黎大小姐可是人家十八岁就决定要娶的人。” 身后的男人已经推着夏荞走到边缘。 “所以,从医院醒来的时候,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你应该知道吧?” 夏荞无声沉默。 一双灰败空洞的眼,一眨不眨看着楼下西装革履,美人在侧的谢临舟。 脚下踩到松动的木板。 男人笑的残忍,谢临舟也猛然停在原地。 “给你个时间做心理准备——3……” “谁让那个人进来的!” 两道声音同时间响起。 谢临舟叫停了订婚,却叫不停夏荞耳边的倒计时,和不断在她身后施压的手。 “2……” 夏荞眼角渗出泪光。 谢临舟,真期待你知道真相的表情。 “1!祝你好运,夏小姐。” 身后男人嗤笑一声,猛然用力,夏荞的身体瞬间腾空。 粉色的裙摆飘逸,宛若一只断了线的风筝。 她看到谢临舟脸上只剩惶恐,看到他疯狂的朝着她跑来…… “砰”的一声巨响。 她身体落地,摔在冰冷的大理石地板上,血液迅速染红地板蔓延扩散。 同一时间,她手里死死攥着的手机,传出了黎晚怡尖锐又恶毒的声音—— “明天你把夏荞从二楼推下去,伪装成她刻意破坏现场的样子,谢临舟对她动了心,我要谢临舟彻底厌恶她。” 第十一章 “不要!” 谢临舟眼睁睁看着夏荞从他面前摔下来。 他的手甚至触到了她的指尖。 明明,他再快一步,他就能抱住她!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谁把那个人放进来的!” 谢临舟一身西服狼狈的跪在地上。 鲜红的血自夏荞身下流出。 不过片刻,就汇聚成一朵鲜红刺眼的花。 谢临舟脑子全白了。 他惶恐的捂着夏荞脑袋后的伤口,鲜红的血还是源源不断从他指尖流出。 他甚至能感受到她身体在一点点变凉。 “不要!夏荞,夏荞你别睡!你睁开眼睛,你别睡!” 医生赶来给夏荞做急救的时候,夏荞的瞳孔已经开始扩散。 谢临舟被迫站在边缘,身上那身定制的西装几乎被血浸透。 谢临舟从没想过,一个人身体里能留这么多血。 “老板……” 助理迟疑着走到他面前,把刚刚捡起的手机递给他。 屏幕已经上锁。 可刚刚那句话,足够大厅所有人听见。 谢临舟盯着那手机伸手,几次都没拿稳,他手抖的厉害,眼睛已经被血染红。 黎晚怡也愣在原地。 她做梦都没想到夏荞手机里会有那段录音。 眼看谢临舟接过手机,恐惧瞬间降临,黎晚怡呼吸都不顺,还要强壮镇定走上前挽住谢临舟的手,装出一副受害者的无辜样。 “阿舟,夏荞这是存心想毁了我们的订婚宴吗?亏我还想在今天跟她道歉,她怎么能……” 后续卡在喉咙,黎晚怡怔怔看着谢临舟无声望过来的眼睛。 那眼神冰冷的,仿若在看一个死物。 黎晚怡手一颤,眼眶瞬间通红。 她不敢置信:“你不信我?你觉得我会做这种事?!” 谢临舟冷冷低头,手下操作飞快,解了锁又把录音放了一遍。 这一次,每个字都万分清楚。 黎晚怡还不肯低头。 “我说了我没干,我就是没干!” “你最好没有,你知道的,我最恨人骗我。” 谢临舟这句话,是真警告。 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意思、 黎晚怡心却松了几分。 只要那个男人逃出去,到时候没了人证,她再让人在这中间做点手脚,谁还能查到她头上? 她低下头,讽刺的扫了眼夏荞。 跟她斗,她真当自己是什么人物不成? “阿舟哥哥,你大可以去查,我没做,就经得起……” “我们在二楼走廊抓了个鬼鬼祟祟想翻窗爬出去的人,有没有人见过这人?” 黎晚怡的话被保安打断。 她惶恐盯着那个头都不敢抬的男人,沉下去的心还没缓和,又一瞬提到嗓子眼。 这蠢货! 她绝望攥拳,刚想找个借口冲过去偷偷威胁。 却被身后谢临舟的助理反手抓住:“黎小姐,这种事,交给我们谢总来就行。” 他嗓音平平,话音刚落,那边,谢临舟已经一脚把男人踢翻。 “说!你怎么会在这?又是谁指使的你!?” 他几步上前,一脚踩上男人的胸口,居高临下眉眼之间全是戾气,是黎晚怡从未见过的渗人。 “你还没试过我的手段吧?如果你想试试生不如死的滋味?大可以撒谎。” 男人哪里见过这场面,心一颤立马竹筒倒豆子,吐了个一干二净。 听到男人说出当初绑架那件事时,黎晚怡已经慌不择路。 “你撒谎!你为什么污蔑我!是不是夏荞指使的你!我也不是被吓大的,” 黎家已经不行了,她要是不能嫁给谢临舟,黎家就彻底完了。 这是她最后的希望,她绝对不能败在这! 男人却一副了然的模样。 “我就知道你会不认账,你们这些没良心的有钱人老子见多了。” “你给我打电话发信息一直用虚拟号码,我就猜到你要反咬我一口,你以为老子和你一样蠢?” 他掏出手机翻出视频。 里头数十条视频,全是黎晚怡给他打电话发信时录下的视频。 “谢公子,你要是觉得这些视频是合成,你大可以拿去找技术人员鉴定!” “不!不是!” 对上谢临舟质问的眼神,黎晚怡是真慌了。 她反手去拉谢临舟,无助又可怜的摇头。 “不是这样的,阿舟你不是喜欢我吗?你口口声声说喜欢,说要娶我,难道我们之间连这点信任都没有吗?” 谢临舟眼眶猩红,手里手机硌的掌心生疼。 他刚要开口,就听不远处仪器发出刺耳的声响。 谢临舟心脏狠狠一跳,回头就见医生起身,无情宣判—— 第十二章 “什么意思?继续救啊!你们停下来干什么?” 谢临舟沉着脸冲过去,一把抓住为首医生的领子往夏荞面前拖。 “你给我救人!救人啊!” 医生皱眉,耐着性子还是回了句:“很抱歉,我们已经尽力了,夏小姐已经没有任何生命体征……” “你放屁!” 谢临舟双目猩红,喉咙全哑了。 “这是二楼,你当我是傻子?这么近的距离,怎么可能会摔死?你们别想敷衍我,都给我去救人!” 他扯着嗓子。 婚宴厅内沉默一片。 有人惊恐未定,有人红了眼。 医生沉默到最后,还是说了声抱歉。 谢临舟身子再控制不住颤抖,他一连往后踉跄了数步,眼眶里有什么随地上那摊鲜红刺目的血一起,破碎展开。 “老板。” 助理在一边扶住他。 谢临舟却像是猛然回神:“再去找!去把医生全都给我找来!我有的是钱,他们不肯救夏荞,那就让别人来救!” “老板……” “去啊!你还想不想干了!” 谢临舟谁的话都听不进去,他固执的走到夏荞身边,看着那张双眸紧闭,嘴角带笑的脸,小心伸出去的指尖不住的颤。 “夏荞别玩了,你起来,我不是都说了只要你今天乖乖的不闹,等订婚宴结束我就带你去吃好吃的吗?你怎么……老爱跟我作对呢?” 地上血猩红,他脱了西装想帮她止血,却怎么都止不住。 直到医生走上前来,大着胆子说了句:“夏小姐在坠楼前,应该就已经患病,在抢救的时候,她身上有……” “闭嘴!” 谢临舟敛了情绪抱起夏荞,中途几次,他差点没抱着人一起摔在地上。 好不容易站起来,他指尖都是凉的。 “医生不来,我们就自己去医院,荞荞不怕,我在呢,我一定不会让你有事的,我们还得一起走一辈子,你还得给我生一个孩子,我们还没白头偕老呢……” 他步子坚定抱着夏荞想出去,无论谁拦都不听。 鲜红的血滴了一路,混着他的脚印。 直到门口,警察赶来,才把人拦下。 谢临舟脑子全乱了。 他只知道,周围的人不想他带走夏荞,他们要把他和夏荞分开。 可偏偏,对方人太多,他谁都抢不过,只能眼睁睁被人架在原地,看着他们把夏荞盖上白布带走。 所有人都在告诉他,夏荞死了。 他们都觉得夏荞不在了。 无论谢临舟怎么解释,都没人信他。 谢临舟只觉得眼前天旋地转,四周散乱,所有人的声音都忽远忽近,心口好像压着团千斤重的废铁。 直到,他抬头看见他们把夏荞装进一个箱子里。 谢临舟心脏猛然一跳,忽然清醒。 “不!不要!你们不能把夏荞带走!” 他疯了一样冲过去。 临近车前,车门却被残忍关闭。 车子起步,带着谢临舟全部的希望。 他皱着眉,胸口一痛,再忍不住,吐出一口血来。 意识消散的最后一刻,他看到夏荞在朝他挥手。 她在喊疼。 在说,她再也不要喜欢谢临舟。 谢临舟心痛的缩成了一团。 脑海里忽然响起,昨晚夏荞问他的那句话。 原来,她一早就知道。 是他不信。 是他,非要她来。 也是他,生生断了夏荞的生路…… 再睁眼,谢临舟入目就是一行刺眼的白炽灯。 他脑子生疼,意识还没清醒,嘴里已经下意识叫出了夏荞的名字。 等来的,却是助理那张拧巴纠结的脸—— “老板,你昏迷了三天,夏小姐的遗体已经下葬了……” “谁准的!” 谢临舟掀开被子就要下床。 助理却拉住他,犹豫着把平板推过去。 “老板,您先看看这个吧……” 谢临舟昏迷这三天,网上已经变了天。 订婚宴那天夏荞跳楼的视频不知道被谁泄露了出去,最后那段录音在网上的转发量压都压不住。 还有她伙同那个男人做的事、夏荞流产、患癌的事、甚至还有谢临舟和夏荞曾经在一起的事…… 有当时的工作人员发了谢临舟和夏荞四年前的结婚照,还有谢临舟说誓言时的视频。 网友有多心疼夏荞就有多厌恶黎晚怡和谢临舟。 网上的讨伐声,路上陌生人鄙夷的视线,还有大胆跑去黎、谢两家泼油漆的。 不过一晚上的时间,黎、谢家就被推上风口浪尖,成了众矢之的。 黎家不如谢家根基稳固,撑到第三天,股票已经跌停,合作商也全跑了,而今算是真的穷途末路。 谢临舟的脸却始终阴沉。 他沉默着,看完所有后又回到最初,一遍又一遍翻看夏荞坠楼的那段视频。 每看一遍,他眼眶就红一分。 视频里的夏荞是真的,没有半点求生的欲望。 他甚至在她眼睛里找不到半点恨…… 助理还没察觉谢临舟的不对,把手机递给他。 一解锁,里头满满当当全是黎家人找他求救的信息和电话。 助理也拿捏不准:“老板,咱们要出手吗?要是咱们不帮,谢家应该撑不过这个冬天了。” 平板里,夏荞坠楼时周围人的尖叫仍旧刺耳。 谢临舟冷冷看着三天前黎晚怡发来的求救信息。 苍白病态的脸上跟着浮现出一抹渗人的冷笑。 “出手,当然要出手。” 助理一愣。 又听谢临舟声音冰冷。 “我要她把荞荞遭过的罪,全受一遍,不然,怎么对得起她的苦心孤诣。” 第十三章 黎晚怡动用家里的关系,已经在外头躲了整整三天。 她从前最引以为傲的脸,在这三天成了她最想割弃的东西。 出事后她就被人开盒,网上全是她的脸,她每天出门都得包的严严实实,电话也用不了。 无论她换多少号码,总有人能找到她的电话,她甚至连外卖都不敢点,阿姨也不敢请,每天只能缩在狭小昏暗的房间里整日靠泡面为生。 从出生到现在,她从没过过这样的苦日子。 撑到第三天,已经是她的极限。 谢临舟就是这时候出现的。 在她忍无可忍彻底蹦极的时候。 门外的光照亮屋内,黎晚怡正把一碗才泡好的泡面砸在地上。 担惊受怕的日子过惯了,门一开,她下意识就要挡住脸。 动作间,猝不及防对上谢临舟那双眼。 她僵硬一瞬,眸子跟着就红了。 “阿舟,我就知道你不会不要我,你看见我发的信息了是不是?你还心疼我是不是?阿舟我知道错了我再也不想过这样的生活了,你带我回家好不好?” 她是真的怕了。 高高在上的黎大小姐,从出生到现在什么时候这么低声下气跟人说过话? 谢临舟却只是冷冷看她一眼,眼底一丝多余的情绪都没有:“带走。” 他声音过于无情。 黎晚怡心脏一颤,逆着光就见几个男人走到她面前,明显不带善意。 “你,你们要干什么?” 她不敢置信看向门外的男人。 谢临舟此刻也在看她,无情的眸子里,尽是不近人情的冷漠。 黎晚怡就算再天真,此刻也全明白了。 谢临舟根本不是看了她的短信心软。 他是为了夏荞来的。 像是为了印证她心里的猜想。 那群男人粗暴的蒙上她的眼,一言不发把她硬拖上车。 再能视物时,她已经被人带到天桥边。 耳边,是冰冷海水不断拍案的声音。 “阿舟……” 黎晚怡腿都软了。 谢临舟脸上却仍旧没有多余的表情。 他冷冷扫了黎晚怡一眼,抬手打了个响指。 立刻就有人配合着上前把她绑了起来。 黎晚怡浑身都在颤,直观面对海水的那一刻,她是真的慌了。 “谢临舟你疯了!你不能这么对我!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你,我是因为喜欢你,不想你离开才……” “割!” 谢临舟眸子都没动一下。 一声令下,黎晚怡听到绳子断裂的声音,她都来不及把话说完,身子跟着砸进海水。 凉意过肺,她喝了满满一口,随之而来的,是无尽的恐惧。 就在她以为,自己要淹死在这海水里的时候,又被人捞出水面。 一切都发生的太快,冬天的风吹的她骨头都要裂开。 她咳嗽着,一口气还没喘匀又被人拖着重新绑上绳子,再掉进水里,重复刚刚的痛苦。 以此反复,黎晚怡已经数不清第几次被人捞上来。 她已经冷的快失去知觉。 再一次被人拖着从谢临舟面前过去的时候,她喊都喊不出来。 谢临舟终于大发慈悲挥手叫停。 拖着她的人跟着换了个方向,拖牲口一样把她拖到谢临舟跟前。 “疼吗?” 他瞳孔漆黑,一开口,就像地狱里爬出来索命的恶鬼。 黎晚怡眼睫都在打颤。 她几次张嘴都说不出话。 谢临舟残忍一笑,又居高临下扯起她的头发,逼她和自己对视,眼神冰冷的像是在看死人。 “只可惜,你肚子里没孩子,荞荞从这里掉下去的时候,肚子里还有个宝宝,她该比你痛多少?” 第十四章 “疯子!谢临舟你就是个疯子!” 黎晚怡终于发出声音,她牙关打着颤,每个字都透着崩溃。 谢临舟却松开手,笑得愈发恶劣。 “继续。” 黎晚怡身子狠狠一颤,以为自己又要被吊起来。 身后男人却抓起她直接塞进车里,一脚油门把她带到了夏荞出事的婚宴厅。 自从那天之后,这里就别封了。 谢临舟却肆无忌惮带着她从大门进去。 黎晚怡看着人为损坏过的二楼看台,心已经跳到嗓子眼。 “谢临舟你真要这么对我?真要这么无情?你忘了你当初追我时候的样子了?现在为了个死人,你也要把我折磨死是不是?” 谢临舟冷声嗤笑,猛然上前扯住她的头发,几乎和她额贴额。 “到底是我无情,还是你出尔反尔?” “我有没有跟你说别动她?你他们在老子面前装的那么乖那么善良,转头就这么欺负老子的人?你是不是忘了?你黎家还求着我给你们口饭吃?” “老子要是知道你这颗心黑成这样,我他妈看都不会多看你一眼!” 他这话说的是真狠。 黎晚怡这辈子从没被人这么下过面子。 这会儿怕也没了。 她死死瞪着谢临舟,大有一副要跟他同归于尽的架势。 “省点力气。” 谢临舟直起身子。 笑意落下,他朝黎晚怡身后的人稍一挑眉。 那人立刻会意,拖着黎晚怡就往楼上走。 黎晚怡眼眶全红了,嘶哑的声音声嘶力竭:“不!谢临舟你不能这么对我!不就是个夏荞吗?我哪里比不上她?谢临舟你脑子清醒点,她能给你的我也能给,我……” “嘭——” 话音未落,;黎晚怡重重摔在大理石地板上。 钻心的疼从脚踝上涌,她面容扭曲,痛得窒息,眼睛还没睁开,谢临舟冰冷的声音又无情落下。 “继续。” 和之前同样的操作。 谢临舟相像是要把夏荞受过的伤害千倍万倍还在黎晚怡身上。 一次又一次,全然不管她的死活。 第四次摔下去的时候,黎晚怡已经痛到耳鸣,眼前带血,身上每一块骨头都像是被人打碎又重组。 记不清重复了多少次,终于在她撑不住即将失去意识之前,谢临舟摆了手。 “把人送去黎家门口,自己养出来的垃圾,自己收着。” 他连叫停,都那么冷血无情。 黎晚怡嘴边全是血。 从谢临舟面前被走时,她忍着疼,拼尽全力扔下一句诅咒。 “你以为你就什么错都没有吗?你这样的人就不配得到爱,你就该孤独至死。” 是啊。 谢临舟仰起头看着阴沉的天,眼泪浮现眼底。 他这样的人,还真就该孤独终生。 夏荞那么好。 她不该,是那样的下场。 如果不是他,她的人生本该一片灿然…… 黑夜无声,月亮爬上树梢,一滴泪也悄无声息划过谢临舟眼角。 一夜无眠。 第二天谢临舟一大早出门,亲自去花式挑了朵最新鲜的白玫瑰。 开车前,他接到黎家打来的电话。 黎父像是一夜之间苍龙了数十岁。 没了先前的意气风发,跟他打电话都显得小心翼翼,语气里是数不尽的疲惫和后悔。 “晚怡这辈子都站不起来了,她的后半生都毁了,你心里再有气也该消了,谢先生,当我求你,放过我们黎家吧。” 第十五章 电话里黎父的声音一低再低。 谢临舟看着手里那束白玫瑰上滑动的新鲜露珠,忽的就笑了。 “你也知道黎晚怡还有未来,可被她害成那样的夏荞,却连看一眼第二天太阳的机会都没了,黎晚怡动手的时候,怎么没想过放过她呢?” “啪嗒——” 电话被无情挂断。 谢临舟理了理花,小心把它放在副驾。 夏荞下葬至今,他从没去看过。 因为谢临舟怕。 怕夏荞怨他,不想见他。 可怕过之后,是无穷尽的思念。 在无数个梦醒时分,他想夏荞。 想那个坐在出租屋和他一起吃一碗泡面的夏荞。 想半夜不睡觉,帮他降温的夏荞。 还想那个,总是想尽办法逗他开心,情愿自己一顿不吃,也要努力攒钱给他买礼物的夏荞。 他想,总得去看看她,哪怕一眼。 哪怕,她在小小的盒子里。 助理电话打过来的时候,谢临舟已经快到墓园。 “我不是说了,今天休假,无论什么事都等明天再说?” 电话那头,助理的声音莫名惶恐:“老板!刚接到消息,黎家的人一直在跟踪您,您一路上一定要小心……” “砰——” 助理的后话全夹杂在巨大的冲击声响中。 谢临舟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大脑跟着空白一片。 “老板!老板你怎么了老板?” 飞出去好远的手机还在尽责的传达助理的声音。 谢临舟耳边却只剩嗡鸣。 那束他精心挑选了半个小时的白玫瑰因为巨大的冲击,被撞的四散,纯白的花瓣洒了一地。 血液不知道从哪里流出来,糊了谢临舟一双眼睛。 他痛苦皱眉,后知后觉的疼痛席卷全身,疼的他呼吸都艰难。 一片花瓣便是这时候落在他眼前的。 同时落下的,还有一道极轻极缓的声音—— “阿舟……你怎么又睡在这里?说了多少遍,会感冒的,要睡去床上。” “阿舟,你怎么又喝酒了?脑袋痛不痛?” 一声又一声,是他夏荞住在出租屋里,她最爱他的那几年。 谢临舟艰难抬头。 迎着光,就见夏荞穿着他们初见时的衣服站在光里。 她干净的好像一尘不染,看他的眼神还如四年前时一样娇嗔熟络。 “谢临舟,你到底要不要跟我回家?你再这样,我就把你丢在这里不管你了。” “要回的。” 他费力擦掉脸上的血,朝着她在的方向,扯出一抹温柔的笑。 亦如当年。 “夏荞,别不要我,我知道错了,求你,永远都别丢下我……” 我保证,再也不骗你。 我们好好生活。 这一次,我一定给你一个完整的未来。 第十六章 从寝室里睁开眼的那一刻,夏荞脑子是懵的。 她茫然坐起身,看着悬空的腿和屋内上床下桌的构造,还有提着饭盒进来的,她大学时期的室友—— “你怎么还在这?” 室友抬头看到她,脸上全是意外。 夏荞比她还意外:“是吧?我也觉得我不该在这……” 她明明死在了谢临舟和黎晚怡的订婚宴上。 怎么再一睁眼,就到了大学宿舍? 她拍看拍自己的脸企图把自己拍醒。 室友已经把饭放在桌子上,抽空往楼下看了眼。 “人家谢临舟都抱着花在楼下站一中午了,你这是打算把人家晾着?” “啪——” 重重一巴掌拍在脸上。 夏荞愣了整整三秒。 脑子后知后觉想到什么,她捏紧手机,看着屏幕上的如期,又掐了自己一把。 最后,不得不接受是一件事—— 她重生了。 重生在,谢临舟对她穷追猛打的时候。 她手机里,还有一条十分钟前谢临舟给她发的信息。 她盯着那条信息看了好久,直到手机自动黑屏,夏荞也没回他的信息。 死前种种还在她脑子里回荡,心间空落落的感觉,莫名让人窒息。 夏荞缓了好久。 室友凑在窗户边不知道看到了什么,忽然瞪圆了眼睛惊呼。 “夏荞!你要被人截胡了!来了个美女给谢临舟送水,我靠,谢临舟还接了!不是,他们之间怎么这么不对劲呢?” 室友咋咋呼呼,硬把夏荞拖下床拽到窗户边。 楼下的一男一女跟着闯入她的视线。 只一眼,夏荞就愣住了。 室友嘴里所谓的美女,夏荞可太熟悉了。 大学时候的黎晚怡一身价值不菲的高定长裙,站在树下,一举一动都惹眼。 谢临舟被她几步拉到树下,两人不知道说了些什么,黎晚怡忽然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亮盈盈的眸子肉眼可见蓄满了眼泪。 “谢临舟!你来真的?” 她声音陡然放大。 吸引了不少人的视线。 谢临舟却头都没回,面向寝室楼时,他像是意有所感抬起头。 五月的风已经带着初夏的热浪。 历经生死后的再见,夏荞表面的平静,全靠强忍。 谢临舟全然不知,他还在楼下朝她挥手。 见她不动,他又激动的低头拿出手机,手指飞速敲击。 他那边才停,夏荞的手机就响了—— 言简意赅的一句话,刺红了夏荞的眼。 上辈子,就是在那顿晚饭上,他跟她深情告白,夏荞以为自己终于被老天眷顾一次。却不想,那是更深的地狱。 他口口声声说要努力让她成为最幸福的人,可带给她致命伤害的,也是他。 夏荞想起上辈子那个没能出生的孩子,想起自己被糟践的心意,还有那条破碎的手镯。 她无声勾起唇,残忍又决绝—— “不了,我没空。” 老天垂怜给她重新来过的机会。 这一次,她绝对不要再成为他们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玩具。 第十七章 夏荞不知道那天谢临舟在寝室楼下等了多久。 她发完信息就把谢临舟的所有联系方式全部拉黑,一个没留。 她本以为,依照谢临舟那大少爷的性子,吃过几次冷板凳之后,对她自然而然就没了兴趣。 却不想,之后几天,谢临舟跟疯了一样打听她的下落。 她室友被挨个找了个遍,最后她辅导员都来找她。 大中午把她拦在图书馆的槐树底下,语重心长:“夏同学,大学时期谈恋爱老师不会反对,但是一段好的感情在于双方的细心维持,就算要分手,也该好好说才对,冷暴力并不适用于任何一段感情,你说呢?” 她说?她能说什么? 她和谢临舟这辈子连头都没起,有哪门子的分手和冷暴力? 身边的人一而再被骚扰,夏荞忍无可忍,那天中午饭都没吃,在谢临舟每天等她的地方站着。 谢临舟一如既往捧着一束玫瑰。 重生后,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看谢临舟。 他的变化其实并不大,他亦如他们上一世第一次见面时那样,穿着一身为了做戏,特意找来的廉价衣服,年轻了好几岁的脸上,是夏荞几乎要想不起来的明媚和炽热。 上辈子,她喜欢的就是他身上那股明媚,和无论陷入多深的泥潭,永远不会被折弯的腰身。 可后来一切真相大白,夏荞才恍然,那些自信傲然,是从小用钱堆起来的。 他们的差距在根上。 夏荞收回思绪,按捺住心口不适宜的情绪。 看见她,谢临舟的第一反应却是错愕。 他们之间明明不过数十步的距离,谢临舟却走出了横跨时间长河的艰辛。 四目相对良久,他眼睛已经红了个透彻。 “荞荞……” “谢临舟同学,我不觉得我们的关系有亲近到,能这样称呼的程度。” 夏荞脸上没什么多余的情绪。 甚至,不曾多看他一眼。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夏荞看到谢临舟眼底一闪而逝一抹怀念。 像是,对许久不见的故人,的怀念。 可这辈子,他们不过相识三个月。 夏荞没忍住多看了他一眼。 有什么大胆的念头在心头扎根。 没等她细想,谢临舟已经收拾好情绪走到她跟前,自然的把花递给她。 “夏荞,上次的饭没吃成,今天呢?今天可以吗?” 他站在太阳底下。 今天的风带着股风雨前的沉闷。 夏荞看着那束伸到眼前的玫瑰,在谢临舟期待的眼神下,背着手往后退了一步。 “抱歉,没空。” 谢临舟嘴角笑意微顿:“那明……” “明天也没空。” 夏荞笑意不变,却半点不达眼底。 “而且不止明天,我后天,大后天,之后的每一天,只要你找我,我都没空。” “所以,不用再在我身上下功夫。” 第十八章 夏荞说的直白,谢临舟嘴角的笑再挂不住。 “为什么?” 他像是真不懂,抓着玫瑰的手紧了又紧。 “是我做错了什么,惹你不开心了吗?我们之前不是好好的吗?你不是已经开始接受我了吗?为什么……忽然就变卦了?我要是做错了什么,你跟我说,我可以改的……” 他小心往前,眼里的情绪将碎不碎。 眼看指尖相触,谢临舟心跳如雷,想再握的多些。 夏荞却猛然后退,整整和他拉开三步的距离。 “谢临舟,不要把所有人都当傻子。” 谢临舟一颤。 夏荞全然不给他开口的机会,步步紧逼。 “还有,这些不过百的衣服真的不适合你,何必呢?换了吧,不然你皮肤会起红疹的。不难受吗?” 这事儿,上辈子真真实实发生过。 就他们才确定关系刚在一起没多久,谢临舟连着一个星期陪她住出租屋,冬天太冷,她给他买了条围巾。 他戴了半天,脖子上就长满了红疹。 那时候不懂啊,以为他过敏,心急如焚带他去看医生,拿了一堆药擦也没用。 一直等到来年开春,不戴围巾,他身上的红疹就好了。 知道真相后,夏荞不止一次在想。 原来这世上真的有穷病。 谢临舟那个冬天戴着围巾可劲挡着脸,挡的从来不是那些红疹,他挡的,是他原本不用遭受,却为了黎晚怡义无反顾的窘迫。 晚上的风太干,想的多了,夏荞眼眶也不受控的开始红。 她不想再站在这和他说太多,更不想让他看到她掉眼泪。 “如果我说的足够清楚,就请你以后别再来找我。” “不清楚!” 谢临舟呼吸沉重,情绪明显变得激动。 他隐忍的指尖都泛白。 “夏荞,我不清楚,我也不明白,为什么,你又不要我了?” 他声音带着哭腔。 一个‘又’字,比风还轻。 夏荞手指掐着掌心,沉默了。 路上行人匆匆。 直到天边一身闷雷滚过,夏荞忽然抬脚往校外走。 她没回头也没说要去哪,谢临舟却跟的很自觉。 他跟在她身后走了一路,直到周围的景物逐渐变得熟悉,独属于有钱人的别墅映入眼帘。 谢临舟瞳孔一颤,身前人跟着停下脚步。 “还要继续往前吗?” 夏荞没回头。 再往前走几百米,拐个弯,就是谢家别墅。 上辈子,谢临舟恢复身份后,谢家别墅被扒出来太多次。 谢临舟终于开始慌,他一颗心都悬到了嗓子眼。 “荞荞,为什么要来这里,是不是有人跟你说了什么?你别听那些人的话,我,真的不是……” “不是什么?你是想说,你来追我,不是因为和黎晚怡的赌约?还是,你不是故意在我面前装穷?谢家小少爷,别玩儿了,你喜欢谁你想追谁那是你的事,你非扯上我干什么?伤害了谁,会让你觉得开心吗?” 夏荞回头。 身后夕阳无限,浪漫又旖旎,夕阳下的人,却漠然又疏离。 谢临舟脑子全乱了。 他拿着花的手几次想举起来又落下去。 嘴里不停念叨着:“不该是这样的,不对,我们之间,不是这样的。” 像是在说服夏荞,又像在自我安慰。 “荞荞……我们不该是这样,你应该和我在一起,然后嫁给我……” “然后呢?” 夏荞看着身前慌乱无措的人,心一点点落到谷底。 “我应该和上辈子一样,被你磋磨,被你玩弄,然后失去孩子,失去镯子,最后,失去生命是吗?谢临舟,什么仇什么怨啊?你非得这么磋磨我?” “既然都重新来过,你去追你的黎晚怡,放过我,不行吗?” 第十九章 夏荞说的直白。 她早该猜到的。 她能回来,谢临舟也能。 谢临舟却远不及她从容,心里的秘密被夏荞点破,他面上血色尽褪。 “荞荞你也……” “我说了,我们的关系并没有亲密到,能这样称呼的程度,谢少爷。” 她铁了心要和他撇清关系。 谢临舟紧绷的情绪却彻底断裂。 “夏荞,你别用那种眼神看我,我求你,别这样对我,没了你,我真的会死的,我知道我上辈子干的事畜生不如,我知道我是人渣,可你就当给我一个机会弥补你,好不好?” 他痛苦的看着夏荞,脸色苍白尽显病态。 夏荞以为她会心疼,会动摇,到头来却发现,只有恶心。 爱情耗尽后,残留的恶心。 “谢临舟,没有人会愿意拿自己的未来去赌一个看不见希望的未来,更何况,我对你早没了任何信任。” 她说的已经足够直白。 多说无益,夏荞给了谢临舟一个好自为之的眼神。 “反正你也什么都不愁,你有钱有势,努努力,总能让黎晚怡喜欢上你,渣男贱女,就该锁死的。” “荞荞……” “是夏荞。” 夏荞脸上笑意彻底散去。 谢临舟眼底猩红也彻底扩散,他不甘心的拉着要走的夏荞,无助摇头。 “荞荞你在吃醋,你还是在乎我的是不是?我都知道了荞荞,我知道是黎晚怡故意设计让我们离心,是她害你没了命,不过没关系,这辈子我们还能从头来过。 那个孩子也还会回来,我们会越来越好的,你信我,我会帮你报仇,我不会让黎晚怡好过,上辈子欺负过你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我……” 夏荞被他可耻的话逗笑。 他倒是把他自己摘的干净。 “可你要真心想帮我报仇,那你最先应该从你自己下手啊,谢临舟做人不能太无耻,你怎么能把自己摘的这么干净呢?” 她朝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挨个掰开他的五指。 谢临舟还想说什么,夏荞已经转身,踏着斜阳,头也不回。 都重来了,她这辈子,说什么都不要回头。 那晚之后,夏荞再没见过谢临舟,也无心去打探和他有关的一切。 赶在毕业前,她把全部心思都放在了学业上。 上辈子过惯了苦日子,再来一次,她总是不甘心。 不甘心自己一辈子寂寂无名。 她总得再努力一把,为自己,也为未来。 之后的日子,夏荞三点一线,除了教室、寝室就是图书馆,中间还被导师选中,跟了好几个项目。 和上辈子和谢临舟腻歪在一起时候的感觉不同,现在的日子,让夏荞充实到,真真实实感觉自己还活着,还在被人需要。 她沉浸这种忙碌里。 谢临舟这三个字几乎要从她的记忆里除名。 她没想过,这辈子还会和那些人再有交集。 直到,被黎晚怡拦在小巷口。 她眉眼刻薄又尖锐,和她平日里展现的现象截然不符,夏荞却深知,这才是她的本性。 有了上辈子的经验,她本能后退和她保持一个相对安全的距离。 黎晚怡却陡然上前,死死掐着她的手腕—— “我给你五十万,从现在开始,你给我滚出谢临舟的视线,不许再往他跟前凑。” 第二十章 黎晚怡凶神恶煞,看夏荞的眼神像是在看天敌。 夏荞差点没忍住笑出声:“五十万?真的假的?你不骗我?” “你以为我和你一样?区区五十万,不过是我一个包的钱。” 黎晚怡神态高傲,从包里掏出张支票甩到夏荞面前,动作间全是高高在上。 夏荞却全然不在意。 笑话。 傻子白白送五十万上门,她不要,岂不是比傻子还傻。 见夏荞收的这么果断,黎晚怡还有一丝错愕。 夏荞脸色一变,忙把支票对着光检查:“这不是什么空头支票吧?” 黎晚怡鄙夷皱眉:“五十万也需要给空头支票?我只是觉得,你这样的女人实在配不上谢临舟的付出,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居然会对你这种拜金女情深义重,我刚刚就把这一幕拍下来给谢临舟看看,也好让他清醒清醒。” 她字里行间都是鄙夷不屑。 夏荞比她更不屑。 情深义重? 这四个字她无论如何都无法贴在谢临舟身上。 薄情寡义还差不多。 当天晚上,夏荞却一晚上翻来覆去没睡好。 一直熬到第二天天亮。 她眼睛一睁去就了银行火速兑换支票,然后存钱。 一切做好之后,她舒口气。 也难为黎晚怡,居然真给了她五十万。 只是高兴不过半天,从图书馆才到家,室友就苦大仇深抱着手机冲到她跟前。 “你可算回来了,给你打电话发信息你都不回,你知不知道,学校论坛都翻天了?” 夏荞一愣,她去图书馆会习惯性静音。 低头扫了眼手机,她才发现,有一对未接来电和信息。 “所以,学校论坛翻天,跟我有什么关系?” 她又不是什么风云人物。 “怎么没关系!你是主角啊!” 室友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她迅速翻出论坛霸榜的那条帖子。 标题就是硕大的。 再往下,依次是她、谢临舟、黎晚怡的名字。 贴主顶着匿名的头像和ID,曝光了她收黎晚怡支票的照片。 用800个字,洋洋洒洒把她刻画成了一个刻薄爱钱的拜金女还恬不知耻抢黎晚怡男朋友的渣女,就差把她定钉在耻辱柱上。 这帖子是上午发的,距离现在不过三个小时,楼层已经过万。 室友一脸磕疯了的表情,暧昧的打量她:“说说吧,跟谢临舟这是有进展了?” “还能什么进展?没进展啊,你没看贴主说,我收了钱要离他远远的吗?” “你还想骗我!” 室友不甘示弱,翻出楼里谢临舟的回复。 一句:激起千层浪。 夏荞莫名想起上辈子那场无端遭受的网暴。 那时候,他一句话,让她成为众矢之的,现在又轻飘飘一句,让黎晚怡成了笑话。 要她说,谢临舟这种人渣,就该和黎晚怡锁死。 这场风暴,来的轰烈,夏荞作为当事人,从头到尾没回过一句。 倒是谢临舟从头在那不断解释。 室友每天都在她耳边念叨。 夏荞却从来不看。 大家都在说谢临舟多好,多有魅力担当。 没有一个人意识到,如果不是谢临舟,这些夏荞根本就不用面对。 风雨都是他带来的,他不该负责善后吗? 夏荞没让任何人打乱她的步伐。 重生小半年时间,她一刻没停在往上爬。 还没毕业,已经收到了好几家公司的offer。 论坛事情之后,谢临舟来找过夏荞几次。 夏荞也没躲。 坦坦荡荡对上他。 真要他说什么,他又语塞,来来回回憋了半天,最后也只有一句:“荞荞,我们已经好久没见了。” 夏荞回着导师的信息,抽空回他:“适应适应就好了,毕了业之后,就再也不会见了。” 她说的是实话。 导师手下有个出国的机会,她昨天已经领了表填完上交。 不出意外,她下个月就能出国。 她和他,就真的不会再见了。 第二十一章 谢临舟还当夏荞在跟他赌气。 “荞荞,很快了,很快我就能帮你报仇,我会用行动跟你证明,这一次,我对你是认真的。” 他说的诚挚,像是郑重许诺。 这事儿谢临舟上辈子没少干。 他把她骗的团团转那四年,在她面前立过无数誓,不照样没有兑现么? 夏荞只当笑话听,她也从不期望他能帮她做什么。 直到后来,往上铺天盖地全是黎家垮台的消息。 有人匿名跟地方举报了黎氏集团一系列违法犯罪的行为。 诺大的集团,说倒就倒,没有一点前奏。 外人都说,黎家肯定得罪了人。 夏荞室友也在讨论。 “这有钱人的世界是真乱啊,一天天跟演电视一样,不过也是罪有应得,你看看这爆出的黎晚怡的‘光辉事迹’我还真当她是什么清纯玉女,结果人家私底下玩的这么花,一次会所得点十个男模伺候,居然还有脚踏两只船的事迹。” “哎,荞荞你看了没?爆料里还有之前贴吧事件呢,说是黎晚怡自导自演,这女的简直了,以为在拍什么宫斗剧吗?现在知道在网上喊不要网暴了,之前欺负你的时候,怎么没想过网暴的可怕啊,别太双标。” 夏荞看完导师发来的出国信息,抽空凑到他们跟前看了一眼。 视频里,黎晚怡穿着一身高定长裙,哭的梨花带雨。 老套路的道歉,鞠躬,加求饶。 整个过程看下来,夏荞只觉得假。 什么知道错了,无非是迫于网友的威压不得不低头罢了。 这种人,从来不会觉得自己错。 不过,跟她有什么关系。 夏荞不想参与他们的事,起身拿了东西出门。 室友习以为常:“我要吃小吃街街头的麻辣烫,老规矩,再帮我带瓶雪碧,钱发你微信上了。” 夏荞应了一声,直奔图书室。 给手机静音前,她扫到两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 第一条,看语气,是黎晚怡无疑。 第二条,显然是谢临舟发的。 这个月她都数不清拉黑了多少这样的陌生号码。 再看到,她依然没有丝毫犹豫,拉黑删除,速度快到堪称熟练。 她自认为已经跟谢临舟说的很清楚。 可他一而再的无脑纠缠,夏荞忍着不扇他巴掌只是把他拉黑,已经是好素质。 处理完这些糟心事,夏荞抛开杂念,再次捧起书。 那是她目前通往未来,最直观且明确的方式。 一直在图书馆待到天际擦黑。 夏荞出来的时候,外头已经华灯初上。 图书馆门口,半个月没见的谢临舟终于褪去他那身廉价的‘戏服’,捧着一束玫瑰,一身西装板板正正站在图书馆门口。 夏荞本能皱眉,低下头试图避开她。 脚下步子才转弯,就听一道紧张欣喜的声音—— “荞荞!” 第二十二章 谢临舟在门口站了两小时,夏荞才出来他就认出她来。 只是,她好像还是不想见他。 他抿了抿唇,不太自在的上前,试探性把花捧出来。 “荞荞,这白玫瑰是我亲自挑的,黎家已经没了,荞荞,我们之间再不会有阻碍了,你回来,我们好好过日好不好?” 他说的理所当然。 好像他低头,她就应该屁颠屁颠上前。 可是—— “谢临舟,你到底是真蠢,还是不懂装懂?” “荞荞,我……” “有些话说一遍说二遍,再说第三遍就真没意思了,你听不懂人话是吗?还是你真觉得我和你之间只是简单的因为黎晚怡? 你是觉得你的欺骗能在我这轻松揭过?还是你觉得你一句对不起,我上辈子因为你遭受的痛苦就能一笔带过? 谢临舟,做人不能这么自私,你的心都能变,我的为什么不能?没有谁会一直喜欢谁,我也不可能再和你在一起,这么说,你要是再听不懂,你就找个医院去看看脑子吧。” 活了晾被子,夏荞头一次跟谢临舟说这么不带情面的话。 她的耐心真的已经到了极点。 头顶灯光昏黄,谢临舟脑子有一瞬空白。 好半天,他才牵强的扯出笑:“荞荞,我们说过永远不分开,你说过会一直爱我……” “那也是基于你的誓言都立得住的前提下。” 夏荞脸色冰冷。 一句话,怼的谢临舟哑口无言。 他手里还捧着花,眼睛的亮光被路灯照的稀碎,里头每一片都带着无尽的痛苦绝望和隐忍。 “荞荞……” “啪——” 夏荞无情略过他。 纯白的玫瑰被撞翻再地,夏荞一脚踩上去,没留半点情面。 该给的面子都给过了,是他自己不要的,那就受着吧。 夏荞抱着书走下台阶。 回寝室前还特意给室友带了她要的东西。 路过常走的小巷时,走到一半,却忽然觉得不对。 这条路这个点,不该一个人都没有。 她猛然警觉。 就听身后一道脚步声亦步亦趋。 无数个念头在脑子里疯狂闪过。 夏荞没敢回头,脚下步子越来越快。 眼看马上就要走出小巷,身后却忽然传来一身闷响。 夏荞吓的身子一僵。 她死死抱着书一鼓作气跑出小巷。 身后闷响渐远,一直跑到小巷口,站在人流不息的街上,她才缓过气来,拍着胸脯,却始终没有回头。 只是回去的路上,想起那道闷哼,她总觉得莫名耳熟。 想了一路,实在没想起,她才作罢。 需要费力去想的,左右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 夏荞不爱去记没意义的人和事。 到宿舍的时候,她刚好收到导师的信息。 说是出国事宜已经敲定下来,让她趁早做准备。 她都还没来得及看完,室友比她好激动,说什么都要拉着她出门庆祝。 这一闹腾,再回寝室已经是半夜。 夏荞累的眼睛都睁不开了,随便冲了个澡,倒头就睡。 一直到第二天,听见室友的惊呼,她才迷迷糊糊从梦境里醒来。 “荞荞!我没记错的话,这条路是你每天从图书馆回来,必经的路吧?” 室友掀开帘子爬在她床尾,把手机伸过来。 夏荞看着熟悉的巷子口照片,茫然的点了点头,人都还没清醒。 室友脸都白了。 “你昨天从那过的时候,有遇见什么奇怪的人和事吗?” 她神情严肃,夏荞也清醒了几分:“出事了?” 她昨天从那过的时候就觉得哪哪都不对劲。 果然,就见室友点头,一脸沉重的退出照片页面,翻出今天上午的最新新闻。 “就你昨天晚上回来那个点,那条巷子里出了命案。” 夏荞心脏一缩。 抬头就在那那堆文字里,看见一个熟悉的名字—— 第二十三章 谢临舟死了。 在那个无人知道的夜晚,在那条漆黑无光的小巷,被黎晚怡捅了整整三十二刀,刀刀致命。 有人说,他被人发现的时候,整件衣服都被血染透了,他手里还紧紧拽着一个刻有‘xq’二字的钥匙扣。 外头都在传,黎晚怡是因为爱而不得,家中又突逢变故,才起了杀心,想和谢临舟做一对死人夫妻。 只有夏荞知道,黎晚怡那天晚上想杀的人是她。 她一早就在巷子口贴了个维修的牌,等到夏荞经过,又把牌子撤了。 只是她千算万算没算到,谢临舟会跟着夏荞。 更没想过,他会为了夏荞,连命都不要。 夏荞后来有在想,如果她那天晚上回了头,进巷子去看一眼?是不是一切又都会不一样。 可万事没有如果。 再活一世,谢临舟的未来,定格在了风华正茂的二十二岁。 他下葬那天,夏荞去看了一眼。 那天阳光很好,风轻轻,云淡淡,是再寻常不过的一天。 她站在灵堂外头的时候,有一只纯白的蝴蝶在她肩膀上停了好久。 一直到她转身离开。 蝴蝶升空,没人知道它最后去了哪。 只是每次想起,夏荞还是会唏嘘。 唏嘘人生无常,唏嘘生命短暂,也唏嘘谢临舟的死。 可这些终将被时间淡忘。 夏荞不是会把自己困在回忆里的人。 半个月后,夏荞带着全部家当踏上了出国的飞机。 那天,阳光一样的好。 那天,是世界上再无谢临舟的第17天。 出国的日子起初很难熬,没朋友,没亲人,没个说话的伴儿。 但日子都是熬出来的。 只是这一熬,就是三年。 又是一个国内春节。 夏荞正拆着国内寄给她的快递,室友在电话那头给她拍老家的烟花。 璀璨的烟花升空,像未来无尽的繁华。 “都这么多年了,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室友在那头手都举酸了,说话的声音也慢慢。 夏荞把快递箱里的东西一样样摆出来,没什么太大的反应。 “快了吧,等把手头这个项目做完,我就申请调回国。” “那快了啊。” “嗯。” 夏荞把手机立在桌子上,明显心不在焉。 那头,烟花也放完了。 室友把手机对准自己。 “在看什么呢?眼睛都红了?” “嗯……一点,回忆。” 她一张张翻过手里的本子。 第一页,是龙飞凤舞的一行字—— 往后,是详细的手写计划和安排。 夏荞从头翻到尾。 电话什么时候挂的都不知道。 一整本翻完,最后是一封信。 夏荞手颤了下,拆出里头的信笺。 和本子上的字不同,这封信上的字迹很陌生,为首的一句,也生疏—— 很简短的字句。 夏荞一眼看完全部内容。 时隔三年再看见这个名字,她心脏还是不受控的缩了缩。 只是,也仅限于此。 那天,夏荞在客厅坐了很久。 国内时间过十二点的时候,夏荞手机收到了很多国内好友发来的新年祝福。 其中,一条陌生短信发来的祝福尤为显眼。 这三年,她每年都会收到这个号码发来的信息。 没有署名,没有称呼,只有简短的一句祝福,连字句都一样—— 沉默盯着这条信息看了好久。 夏荞拿起手机,回了一句—— 时隔三年,那边头一次回了她。 很简短的一个字。 后头很快又跟了一句。 这句,夏荞没回。 楼下,同事端着刚烤好的披萨扯着嗓子催她:“荞,别躲在房里,出来玩啊!” “来了!” 她转手把那本‘365天追妻计划表’塞进书架,转身下楼。 夏荞从来不是把自己困在苦难里的人。 她的未来还很长。 她会记得她曾经爱过谢临舟。 也会记得,她靠自己,让自己逃离苦难,向春山。 —完— 《北派盗墓笔记》 第1章 离家 我在里面待了七年,因为表现良好获得了减刑。 出来的第一天,我接到几个电话,老板们极力劝说我跟着他们干,有一月给十万配车的,还有一月给二十万给股份的, 这些电话大都从两个地方打来。 北|京的潘家园,天|津的沈阳道。 当时考虑了下,还是都拒绝了。 我当初入这行本就是错误,纵然一夜暴富,可我也付出了代价,七年光阴,从当初的白净小伙,变成了如今三十多岁的肚腩大叔。 当初认识的女孩,现在孩子都会打酱油了..... 我无亲无故截然一身,最后选择去了大理。 我在洱海边上买了个小门脸,开了个小超市,每天没生意的时候就去海边走走,吹吹海风,日子过得倒也清闲。 小超市的地址在苍山东路,挨着乐玛特,若有朋友想来玩,我将以茶待之。 前段时间不是发现了古蜀文明吗,还出土了轰动全国的黄金面具,其实啊,我的暴富路子,和这些东西有些关系, 离不开两个词。 古董,盗墓。 前几年鬼吹灯,盗墓笔记,黄金瞳,电影电视剧大热播,现在空闲下来,我也写写这行当里的那些事。 云顶天宫,秦岭神树我没见过,我也没有黄金瞳,但我十六岁入古董行,确实亲眼见过很多常人无法理解的事。 就从头说起吧。 我出生在祖国东北的小山村,紧挨漠河,冬天冷的能冻死人。 奶奶把我养大,我没见过父母,更不想去问他们叫什么。 老话说隔辈亲,我小时候非常淘,不听老师管教,学习成绩差的一塌糊涂,常年班级倒数。 当时村里给办了低保,好像是每月八十多块,还有个什么孤儿特困户补贴,每月一百多块,我家说是艰难维生都不过分。 初中那会儿,电视里天天放中央台的寻宝节目,我看的特别入迷,那些人之前不当回事的瓶瓶罐罐,结果专家说能卖好几万,是古董,能换房,换车! 我当时一直骗奶奶,说学校让买学习资料,奶奶给了我钱,我就跑去书店,全买了古董方面的图书。 我记得看的第一本书是《古泉五十名珍》,戴老先生出版的,很厚的一本。 古泉就是铜钱,在我们那叫紫钱,这本书让我大开眼界,开始疯狂迷恋起了古董。 我在我们家翻箱倒柜,又忽悠同学,不看字,统一已五毛钱一枚的价格,让他们从自己家里偷铜钱,偷出来卖我,我收购。 省吃俭用,食堂的饭我从来不订菜,后来我又把一堆课本卖了七块钱,我学习太差,老师当时只是一直叹气,说这孩子完了,不好好学习,以后只能是社会的毒瘤。 我当时对老师的话不屑一顾,我心里做着发财梦,就算我成了毒瘤,也要做个有钱的毒瘤。 初三,临近中考那年,我16。 奶奶因为在院里扫雪,发生了意外,不小心摔断了腿,医疗费手术费加起来要三千多。 我们家的情况,当时连六百块都拿不出来,我印象很深,奶奶当时躺在炕上,盖着厚厚的被子,晚上还会哭。 大姑夫在雪乡漠河开了好几家农家乐,他生意做得不错,我就跑去大姑夫家借钱,借钱给奶奶买药。 虽然表面上没说啥,但有一次我在背地里偷偷听到了,大姑夫说我是个扫把星,还说我们家是破落户,说这借出去的钱就当掉了,还让大姑姑少和我们来往。 那年冬天的晚上,漠河零下三十多度,我坐在一块石头上,坐了三个多小时。 年少轻狂,大姑父的话将一位少年的自尊心,狠狠的砸了个稀巴烂。 攥紧借来的钱,我心里发誓:“我!项云峰!一定要出人头地!” 我直接自己辍学了,严格说起来,我连个初中文凭都没有,算小学毕业生。 三千块钱,除了奶奶手术买药用的,还剩下七百五十三块,这笔钱我偷偷留下来了。 不光收铜钱,我还跑去邻村别人家收瓷器,收银元。 农村人只认为银元值钱,对瓶子碗盘瓷器之类的,大都不懂,也不太上心。 天天看书看鉴宝栏目,我渐渐有了一些基本眼力。 我用一百块的价格收了一对清末的洋蓝鸡毛大掸瓶,用不到两百块收了几件民国粉彩仕女图小盐罐,用一百八收了三只清中期民窑青花碗,可惜这三碗都有鸡爪纹,没保存好,都有大冲线。 之前我还存了一小袋铜钱,大概有两百多个,铜钱大都是宋钱和清钱,其中道光,光绪,乾隆,皇宋,元丰最多,这些铜钱存世量大,我知道不太值钱,其中最让我满意的是有三枚品相很好的雍正,我知道雍正通宝能值点钱,但当时不知道具体能值多少。 买完这些东西,总共花了五百多,我自己还剩下240块,当时的平均月工资也就三百出头。 我当时和一位女同学关系不错,她帮了我的忙,借给了我两个30寸的大拉杆箱。 一共11件瓷器和一小包铜钱,我小心的用被褥裹了又裹,怕摔碎,还塞了很多泡沫。 最后,整整装满了两个大拉杆箱和一个双肩包。 奶奶很不理解我的做法,说我不务正业,还说她白养我了,大姑父也知道了这件事,村里人大都也知道了这件事。 不少人在背地里对我指指点点。 受着白眼,背负着别人的不理解,在腊月十七那天早上,我带着东西,离开了漠河。 当时我脑子里认为北|京人最有钱,我收的古董当然要卖给北|京人,何况我对潘家园那个传说之地,早已心生向往。 从漠河到北|京没有直达车,只能先坐火车到四平,然后从四平到北|京西。 全程二千多公里,要五十多个小时,为了省钱我选择了最便宜的硬座。 我提着两个大拉杆箱,身后还背着大背包,头很油,穿的也很土,车站里的旅客不时对我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从没出过远门,这是我第一次坐火车,而且是孤身一人。 买完车票我身上就剩下不到一百块,要是东西卖不出去,我连返程的车票都买不起,更别说吃饭。 火车上的饭很贵,我不敢花钱,就用带的杯子一直接热水喝,实在饿的不行了,我就去买了一袋四块钱的麻花。 农村娃第一次到北|京,看啥都新鲜,车站里的安检仪我都是第一次见。 当时岁数不大,但我不怕生人,敢和人交谈,我就问别人要怎么去潘家园古玩市场,售票姑娘很热心,他让我坐地铁,还告诉了我怎么换乘。 从北|京西站坐九号线,然后到六里桥下车换十号线,在到潘家园站下车。 还好我记性不差,没走多少冤枉路,那时候地铁还是两块钱随便坐,只要你不出站就没人管你。 下了地铁站,人行道上都是防滑坑,我背着包,拖着两大箱子很吃力。 走过华威桥,我终于看到了北门外立着的金字横碑。 “潘家园旧货市场。” “终于到了... 第2章 卖货 拖着箱子从北门进去市场,我首先看到的是大棚区,好家伙,那天刚好是周六,说人山人海都不为过。 金刚菩提,蜜蜡松石,瓷器杂项,玉石珠宝,铜器兵器,石雕拓片,刺绣字画,真的是什么都有,看的我大开眼界,眼花缭乱。 当然,大部分都是假的,大棚地摊上有真货的寥寥无几。 我一乐,心想:“这里都是假的,我的东西都是自己收上来的,是真正的老东西,应该很快就会卖光吧。” 见棚子里有个空摊,于是我就准备拿出来东西摆摊。 “哎,你干啥?”旁边的一位光头摊主阻止了我。 “摆摊啊,”我说。 “摆摊?这是你的摊吗你就摆?走,走,小屁孩赶快滚。” 我一咬牙说:“我要摆摊,这是你的摊吗,我给你钱,你要多少钱?” 光头男眼睛滴溜溜一转,他马上笑着说:“一百块,给一百块你就摆吧。” “什么!要一百块!” “怎么这么贵!” 他斜着眼说:“就这价,不摆就赶紧走,别挡我做生意。” 我兜里现在总共剩下不到一百,一咬牙,经过讨价还价,我给了他九十。 这下,现在我全身只剩三块钱了。 光头男收了钱,一直在笑。 不曾想,我刚铺开摊子,东西才刚摆了一半,古玩市场的大喇叭开始响了。 “各位旅客商户,潘家园旧货市场已经到了闭市时间,请各位旅客带好随身物品,有序离开市场,祝您购物愉快,生意兴隆。” 喇叭一响,四周的摊主们都开始收摊了。 当时我人都傻了,我这还没摆呢...... 我气冲冲的对光头男说:“你把钱退我,现在市场要关门了,我还没开始摆呢。” “呸!”光头男吐了一口痰,冷着脸骂我:“你麻痹的,怎么没摆!你布都撑上了!这就算摆了!钱是不可能退的!” 我眼睛一红,急眼了,我当时抓着他胳膊不松手,嚷嚷着要他把钱还我。 “去你妈的小崽子!”他狠狠的朝我肚子上踹了一脚。 我当时才16,哪里打的过这人,我疼的都直不起腰来。 身边人越来越少,大家都收好摊装三轮车拉走了,踹我的光头男也走了。 寒冬腊月,北|京虽然比不上漠河,但晚上也很冷。 市场保安牵着大狗,见我收摊慢,还不停的催我,说要是晚点了会罚我款。 天短夜长,等我拖着箱子走出市场,天已经黑了,我又冷又饿,身上只有三块钱。 在路边凳子上坐了半个小时,我打听到了华威桥西里那边有个网吧,大概有两公里远。 我又拖着箱子往那边走,不想到了网吧一问,人开包夜最便宜的机器也要十块,我钱不够。 住网吧的想法也破灭了。 外面冷的厉害,我实在受不了,就拉着箱子躲进了一间atm自助银行。 不时有人进来取钱,他们都用异样的眼光看我。 地上很凉,我难受的睡不着,就带上棉服的帽子,靠在墙角蜷缩着。 过了两三个小时,迷迷糊糊的,有人拍了拍我。 我抬眼一看,原来是一位五十多岁的大妈,这大妈手里还牵着一条小白狗,估计是劲松附近小区的居民。 “小伙子,这么冷的天,你咋睡这呢?” “我刚买了两个烧饼,还热乎着呢,你要不嫌弃就吃了吧,给你放这了啊,”大妈摇了摇头,将塑料袋放在了装灭火器的红铁皮箱上。 大妈留下东西就走了,我肚子饿的咕咕叫,最终还是去拿了塑料袋。 烧饼是带芝麻的干烧饼,又脆又香。 吃着吃着,我哭了。 “难道就这么放弃?” “回去别人不是更看不起我们家?” “不,不会的,”我一遍又一遍的给自己打气,“项云峰,你一定能成为有钱人的。” 早上八点,我在次来到潘家园,因为没有钱交摊位费,我只能拉着箱子不停转圈,看有人在看瓷器,我就会凑上去问:“大哥,要不要看看我的瓷器,都是老的,价格合适就能卖。” 这时市场里的大喇叭又响了。 “各位游客,请小心不法商贩尾随,请看管好自己的财物,已免上当受骗。” 大喇叭这么一放,这人看我的眼神就变了,连忙跑走了。 一连问了好几个人,人都以为我是不法分子,是诈骗商贩。 随后我抱着试试看的心态进了一家古玩店,我问店老板收不收瓷器。 店老板不咸不淡的说:“啥东西啊,拿出来看看。” 心里一喜,我直接放平拉杆箱,打开了。 “嗯,这些玩意不太行啊,老倒是都是老的,这对胆瓶你打算卖多少钱?”老板指了指箱子里的一对清晚期洋蓝胆瓶。 咽了口唾沫,我小心翼翼的说:“清晚期的,一对能不能给......给八百?” “啥玩意?八百!”老板眼睛一瞪:“最多给你一百五,卖不卖?” “....一对才一百五?”我心里一片冰凉。 我从山区收过来,忍冻挨饿的坐了两千多公里硬座火车,收过来都要一百! 只挣了五十块? 我当时气的脸色通红,直接就装箱了,老板一看我要走,马上又说了句,“哎,你别慌啊,实在不行我在给你加二十,一百七怎么样?” 强忍着没发作,我自认为自己的报价合理,没想却受到了如此侮辱。 “你那二十块,留着自己花吧!” 人在气头上的时候是听不进去话的,小年轻火气更大,我不管不顾,直接拉着箱子出了店。 我还没放弃,我准备去市场外面摆,结果出去后一看,城管正在没收东西,好几个打游击卖假货的家伙东西都被没收了。 我吓得立马打消了这个念头。 可天无绝人之路。 就在我万念俱灰时碰到了一个老头,老头说:“小伙,这潘家园六日人多的很,摊位很贵,你可以去报国寺试试啊,听说那边的摊位不要钱。” 听到这个好消息,我顿时大喜,又拉着箱子赶去广安门报国寺。 报国寺不要钱的摊位,就是我最后的机会。 第3章 翻身 报国寺那时候还有地摊,而且地摊还不少,已卖钱币和瓷片为主,相传北|京很有名的片白就是在报国寺发的家。 一个萝卜一个坑,我带的刚好也是瓷器和铜钱,路子刚好对口,我瞬间一扫颓废,信心大增。 我还真不信老东西没人要! 我运气不错,占到了报摊前面的一块空地,又用仅剩的三块钱买了两根鸡肉肠。 我吃着鸡肉肠心想:“是饿死冻死在北|京,还是吃香的喝辣的,就看今天了。” 意料之外。 我摊子刚铺开,还没十分钟,我小摊前就围了一大堆人。 “老板,这宋钱和清钱怎么卖的?” “老板,你那粉彩小盐罐拿给我看看行吗?” 一时间,我忙的不可开交。 “老板,那对洋蓝的胆瓶多少钱?你直接说个最低价,合适我就要了。” 慌乱的看着摊子,我随口说,“一对洋蓝胆瓶,最少八百。” “行,包上吧,要了,怎么给你钱?”这人直接点头让我包上。 “慢着,先别慌,这对瓶子我出八百三,”突然又有一人给我加价。 “马老三,你这么做......不合规矩吧?”这人冷声说。 “呵,规矩?你不是还没付钱吗?人小老板愿意卖谁就卖谁!” “你跟我说规矩?宋老板,现在老东西越来越少了,何况这种嫁妆瓶不用愁销路,随便配个盒子搁你店里,能卖多少?宋老板你心里没点数吗?” 宋老板啪的拍了下大腿。 “草!马老六,你管老子卖多少!老子卖多少关你毛事!” 瞧这两人快要打起来了,我忙劝架。 “别吵架啊,这不还有别的东西吗?你们看看,这个粉彩小盐罐就不错,虽然没盖了,但画工好。” 宋老板看着我手中的盐罐,大声问我:“小兄弟,刚才你说八百卖我的,你现在是想卖给谁?” 我心下想:“怎么在潘家园没人要的东西,到这都抢起来了?” 想了想,我看着他说:“大哥,这对瓶子先前说的是八百,那就八百卖你了,我不能食言。” “哈哈。” “好!”男人大笑着拍了拍自己啤酒肚,看着马老六,一脸得意。 他大致扫了一眼我摊位上的其他东西。 “行,小兄弟挺痛快,那我也给你来个痛快的。” “你这堆东西,我全部要了。” “一枪走!”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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