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一时没反应过来,这北|京老板咋这么豪。 “行了,别卖了,摊子收了,跟着宋老板去店里取钱吧,”旁边摆摊大姐羡慕的对我说。 “哦,哦,好,”我赶忙收了摊子。 跟着大肚腩宋老板进了店,他让我把箱子留下,说会把箱子钱也给我算进去。 最后。 瓷器,铜钱,加箱子,大肚老板给了我四千七现金!这相当于当年普通人打工一年的存款了! 就是这么牛逼,大老板直接包摊一枪打,连拉杆箱都给我买走了..... 两手空空的出了报国寺,我摸着衣服里厚厚的一叠百元大钞,脸都快要笑烂了。 我站外广安门桥上,手持巨款,放声大喊:“皇天不负有心人,我项云峰念书不行,但我天生是块做生意的料!大姑父的农家乐算个屁!我以后要当全国最牛逼的古董商!”这时,来往行人都用怪异的目光看我。 如今过去十五六年了,每当想起这一幕,想一次笑一次,我觉得自己是个傻帽。 这一趟,净赚四千多块! 兜有余粮心里不慌,有钱了肯定要先去填饱肚子。 村里娃饭量大,我一顿吃了两碗刀削面,还要了个凉菜,吃的饱饱的。 吃饱了饭,用牙签挑着牙,我心里就在计划,“嗯,这路子行,刨除要还大姑夫的,我还剩一些,这点钱应该够当本钱了,下一趟就不用还大姑夫了,我多收点东西,跑一趟能挣四千,那要是跑十趟?不就能挣四万吗?” 晚上到西站,我被一位中年女人忽悠了,去住了小旅馆,价格是一晚60块。 住进去后,老板娘偷偷摸摸的说:“小伙,要不要给你找个小妹?” 反应过来后,我慌忙的摆手说:“不用不用,我不要小妹。” 老板娘软磨硬泡,最后被逼的没办法了,我多给了她二十块钱,让她别再来烦我了。 老话说的好,出门在外,财不外露。 印象很深,当初旅店老板娘直勾勾的看着我那一叠红钞票。 当晚我很困,迷迷糊糊的就睡着了,怕不安全,我还特意将装钱的塑料袋压在了枕头下。 不曾想到,等我睡醒后。 钱没了...... 我千辛万苦挣的四千多块,没了。 “钱呢!我钱呢!”当时我吓的脸都白了,拼命的胡乱翻床单,翻枕头。 可是什么都没有了,只剩下了干瘪的黑塑料袋。 我吓坏了,忙去找老板娘,我让她去调监控,我说我的钱丢了,我要报警。 结果可想而知。 钱,一分都没找回来。 时至今日,我对这种火车站附近的小旅馆都没有好感。 十几年过去了,我估计那间小旅馆早不在了,说恨吗,也谈不上了。 如果当初钱没丢,我可能现在是个古董店小老板,可能娶妻生子了,我的人生轨迹可能会完全改变。 但,谁也没有重来一次的机会。 如果当初钱没有丢,圈子里就不会有我这个人,道上更不会有“神眼峰”这个外号。 警察简单的做了笔录,隐晦的告诉我钱找回来的希望不大。 两手空空,万念俱灰。 我不敢回漠河,不敢回家。 我知道,我回去后肯定会被笑话,被同龄人笑话,被大姑父家看不起。 我嫌丢人! 我说我挣了四千块钱,村里人根本就不会相信! 站在西站外的过街天桥上,有那么一瞬间,我很想跳下去,我想就这么死了算了。 没爹没妈没人管,我就是个没人疼没人爱的野孩子,早死早投胎。 少年心智不成熟,万一有了我这种想法,是很可怕的。 我那时准备跳天桥,就算跳下去没摔死,估计也会被来往的货车给轧死。 腿都伸出去了。 就这时,背后有人拍了我一下。 第4章 入伙 “呵呵,小伙子,这么年轻,有啥想不开的。” 我抹着眼泪回头一看,愣住了,这不是昨天在潘家园给我指路的老头吗? 就是这老头告诉我报国寺摊位不要钱的。 “小伙,从你昨天来潘家园卖东西,我就注意到你了,如果我猜的没错,是不是钱被偷了?” 老头穿着一身休闲衣,鬓角有些白发,看的很精神。 当时没多想,我红着眼睛点点头,我说我的卖货钱被偷了,我不想活了。 他摇头轻笑,“小伙你丢了多少钱?” 我说丢了四千多块。 “呵呵,”她笑着对我比了一根手指头。 “四千块也叫钱?你跟我干,就这个时间,我就能让你挣到两万块。” 呆呆的看着他那一根手指头,我问:“多久?一年?” 老头摇摇头。 “一月??” 他又摇摇头。 “一星期???” “哈哈,不逗你了,一分钟!只要你上手快,几千块钱分分钟的事!” 我觉得不可思议,我还以为这人是人贩子,想让我卖肾去。 要卖肾我可不干,要死了还好,要是活着卖了肾,我可都听人说过,一辈子都生不了小孩,老婆都得给自己戴绿帽。 他留下一句话转身就走。 “小伙子,要想混出名堂风风光光的开大奔回家,那就跟我来,要是你为了那点鸡毛钱还想死,那就不用来了,证明我看错人了。” 是的,四千块,对生活贫苦的我家来说是个天文数字,对他来说就是鸡毛。 这个人,就是带我入行的师傅。 他干的发财路子,就是盗墓。 寻龙千万看缠山,一重缠是一重关,关门若有千重锁,定有王侯居此间。 从跟着他下天桥那一刻,我算入行了。 入行不久后我就了解了,这老头说的话没错,几千块就是鸡毛,就是能分分钟赚到。 各位是不是经常听说盗墓的四大门派? 摸金校尉,搬山道人,卸岭力士,发丘将军。 其实真实情况不是这样的,这些门派早就消失在了历史的长河中,现在倒斗的大概分为两派。 即北方派和南方派。 也有人戏称为胆大派和胆小派。 北派人胆子大路子野,手上有把洛阳铲啥都敢挖,但是有一点,就是不擅长掏水洞子,尤其是湖南贵州浙江这些南方地区的水洞子,干千年,湿万年,不干不湿就半年,水洞子难度很大,要人有水猴子那种水性,水洞子太深的,还需要专业的气瓶潜水设备。 不吹不黑,北派基本都是旱鸭子,地面上牛逼,水下是真玩不转。 南方派有很多是家族式,老爸带儿子,爷爷带孙子,一般很少和不认识的外人搭火,所以被人戏称为胆小派,这么做当然是为了防止黑吃黑。 这行里鱼龙混杂,什么阿猫阿狗都有,牛逼的是真牛逼,都是能倒背葬经的人物,一眼定穴,这话不夸张。 还有那些滥竽充数的门外汉,扛把锄头就敢去刨坟的那种人,这种人死的最快,被逮到最多的就是这种人。 正规军路子的,被逮到的就很少了。 我大致说下。 一个六人的盗墓团伙,拿钱最多的是眼把头,眼把头的意思就是看墓,找墓,这是个技术活,厉害的眼把头到哪都有人抢着要。 还有卖米郎,这卖米郎是行内代号,米就是指的钱,有的地区也叫卖货郎,这人负责把倒上来的东西变现,干这个特别要求人脉,南来的北往的,他们都有自己的圈子网络,特别要保证一点,卖出去的东西不能被追查到。 后面还有负责打洞的土工,这活看重经验,一把洛阳铲探下去,看带出来的土层就能确定墓葬的年代。 土工下面还有放风人,放风人顾名思义就是放风,眼力界一定要好,耳根子要活泛,这种人也不能小看,一场大活能不能干成,放风也很重要,有的放风人,甚至会在动手前提前一年行动,已开超市等名义和当地居民打成一片,获取当地人的信赖。 还有个活就是后勤办,后勤办一般都是一个人,这人不下坑,只负责装备置换采买。 老鼠衣,金刚铲,小旋风,防毒口罩,洛阳铲,火折子,防水手电,对讲机,篷子被褥,锅碗瓢盆牙刷牙膏,都要由一个人统一采办,这是为了减少露头,以免暴露身份。 最后还有一个活,叫散土。 我刚入行干的就是散土。 散土分的钱是最少的,但就算是分最少,也比打工的挣的要多的多。 干散土的这活,人越大众越好,我就是因为大众脸才被选上。 谁会没事干,天天注意一个十六七岁的孩子?吃饱了撑的啊? 反之,你要是长的太帅或太丑了,那就干不了,有可能你兜里的土还没散呢,就被人发现了。 一次背一点,装做散步遛狗的样子,把坟土顺着裤腿撒干净,不留一点痕迹。 事后偷偷把钱一分,没人能注意到我们。 带我入行的老头叫王显声,行里人都叫他王把头,据传他一生摸过上千座大墓,上到战汉先秦,下到宋元明清,基本都上过手。 行里人最爱的墓有两个,一个是汉墓,一个是西周。 原因很简单,青铜器和高古玉非常值钱,人们常说汉墓十墓九空,这话一点没假。 西周大墓就更厉害了。 烽火戏诸侯,那个年代诸侯满地走,又流行厚葬之风,若运气够好,找到一个大深坑装满青铜器的诸侯王西周墓,那么恭喜你,儿孙三代不用上班了。 同样,西周大墓埋的是历朝历代最深的,秦始皇统一六国后建始皇陵,从那以后封土堆才开始流行。 山河变迁。 凡西周大墓,一般都在地下十五米以上,没有封土堆,不好找,更不好挖。 明面上,有关部门是禁止青铜器买卖的,但大家都心知肚明,电视台鉴宝栏目里的那些青铜器,都是哪来的? 传世的青铜器,不足总数量的百分之一,剩下的难道是自己蹦出来的? 来源都一样,都是我们这一行流出来的。 当初王把头把我带离了北|京,还让我近期不要跟外界联系,我干的第一趟活,在顺德。 这活就是个西周墓,因为人手严重不足,所以我才被王把头相中,让我干散土的活计,我是当时团伙里年龄最小的一员。 到了顺德,王把头直接扔给我一千块,说这是规矩,入行的红包,他让我随便花,说找妹妹玩也行。 我那时才多点,哪里敢去找妹妹,光吃喝花不了多少钱。 我吃了顺德的水蛇羹,四杯鸡,煎鱼饼,均安蒸猪等等,都很好吃。 在顺德转悠了两天,王把头把我叫来,他说:“云峰啊,今晚就该办事了,怎么样?准备好了吧?我教你的那些都记住了吗?” 我点点头说:“记住了,天亮不散土,有车不散土,公园不散土,人多不散土。” 王把头满意的点点头,他又问我,“那我问你,你准备去哪散?” 想了想,我告诉他说:“回把头,工地边,拆迁房,树林里,花园中。” “哈哈,不错,这些我还没教你呢,不错不错,有灵气。” “机灵点,好好跟着我们干,我让你两年之内成为你们全村首富,知道了吗?” 脸上一喜,我当即点头说好。 第5章 下铲 这天晚上的旅店里,又陆陆续续来了四个人,一共三男一女。 女的是负责我们后勤的,三十多岁,笑起来有点骚,眼下有颗黑痣,行里有个外号,就叫一颗痣,后来听别人说,一颗痣的目标是在四十岁之前睡够一百个男人。 “呦呦呦,又来新人了,这也太小了吧,就是不知道下面小不小....”一颗痣笑眯眯的看着我说。 “行了行了,小红你就别吓唬他了,这孩子小,有灵气,培养两年说不定能成材,”王把头帮我解了围。 那三个男的是亲兄弟,都姓孙,按年龄大小来排就是孙老大,孙老二,孙老三。 王把头说孙老二和孙老三道上有名,洛阳铲能玩出花来,还会一种飞针探土的绝活,尤其是探大深坑,经验十分丰富。 孙老大则身兼两职,放风和销售,这人给我的第一眼感觉就是沉稳,老实,我也是后来才知道,这种表面越老实的人心里就机灵,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万一出了紧急状况,能扛起来事。 顺德顺峰山公园西南边,有个小山沟,当地人叫飞蛾山,老把头说大坑就在飞蛾山的半山腰上。 我当时问他:“把头,你怎么知道半山腰有大坑。” 老把头吐了个烟圈,眯着眼告诉我:“云峰啊,关锁截横栏,分明居两边,高山平地穴,大坑葬中间。” 我当时听的云里雾里,感觉王把头在说绕口令,根本就听不懂。 后来我背了葬经,王把头又把他寻龙点穴的经验传给了我,这时我才明白,王把头这短短的四个短句,真是道尽了飞蛾山的风水优势。 这天晚上,凌晨一点多,我们几个人背着大包,到了飞蛾山的半山腰。 看着一棵老杉树,老把头一跺脚,兴奋的说:“老二老三,就这,先取个样尝尝咸淡,要有石头的话就下针!” 孙老二点点头,他按了下肩膀上的小对讲机:“老大,准备吃饭了,周围没客人吧?” 对讲机红灯一亮,传来孙老大低沉的话声,“风平浪静,开火做饭吧。” 知道了周围没人,孙老二眼中闪过一丝兴奋。 他脱下背包,从包里拿出来一截小短棍,最后还有一个弯头半圆铲。 王把头对我说:“云峰啊,这就是咱们吃饭的家伙,现在时代在进步,我们得紧跟时代啊,洛阳铲做成分截套管,往包里一放,谁都看不出来。” 咔咔咔,孙老二熟练的接起了洛阳铲,接好的一根洛阳铲很长,八米开外。 “二哥,这是个深坑,这长度够吗?不够我包里还有,”孙老三问。 “老三别慌,再长了耍不来,咱们就是先看看下面的土层结构,先尝尝咸淡。” “云峰,过来,帮我扶着点,”孙老二朝我招了招手。 我忙跑过去帮他立住洛阳铲,而后,孙老二解开裤子,当着我的面掏出来他小兄弟,哗哗的开始放水。 放完水,他一哆嗦,兜起了裤子。 蹲下来,孙老二盯着放水的地方看了一会,随后他眉头一皱,“不行,这下面有石头,得换个点下铲。” “小云峰,就你站的脚下,你现在放泡水。” 虽然搞不懂,但还是照做了,于是我就开始哗哗的放水。 “呵呵,”孙老二笑着说:“这小年轻就是火力旺,有劲!你看这尿黄啦啦的。” 他盯着我放水的地面看了两分钟,孙老二点点头,“就这个点,下面石头少,开干!” 他手上力气极大,一铲子就能下去十公分,洛阳铲不停的往外带土。 铲子下了一大半,我发现带出来的泥土颜色有些变化,变的有点黑。 我问:“二哥你快看,泥变黑了,是不是到地了?” “早呢,这种黑土可不是我们想要的,这是烂树根肥化层,没吊用。” 小洞越探越深。 “妈的,真牛逼,杆子不够了,老三!加长!” 随着杆身加长,洛阳铲继续下探。 一个小时后,铲子带出了一层白土,白土下面还连着点青土。 孙老二拿鼻子闻了下这土,忽然猛的激动了起来。 “草!王把头!云峰这小子是福星啊!有两年没见过这种大坑了!” “一铲子打到了夯土层,白膏泥连着青膏泥!” “要么是西周贵族!要么是小诸侯王!” “咱们要发了!” “嘘!二哥你小点声,”孙老三皱眉提醒。 孙老二却一脸的不以为意,他摆摆手:“主要是有几年没见过青带白了,希望是个新锅。” 新锅的意思就是指这墓以前没被盗过,是新鲜的,这样搞一次才能发大财。 老把头此时悄默声的说了句:“那都是碰运气的,就算是个剩锅,但凡里面还有两片肉,咱们这趟都不算白来。” “这可是西周坑,万一里面出件四羊方尊或者青铜血方??怎么办?” “哈哈,眼把头还是你敢想,要真出了那种东西,咱们也不敢卖啊,会被查死的。”孙老二说完这句,又按了下对讲机说:“老大,眼把头说这墓里有四羊方尊,你有路子出手吗?” 对讲机红灯一亮,一阵电波音传来。 “方尊个屁!我还不想挨枪子,赶紧干活!” 孙家兄弟道上有名,靠的是手上的真本事,通过这一铲子土层结构,他们脑海里大概能描绘出来下面大坑的情况。 由于年代太远了,这种墓里一般都有塌陷,要想闭着眼一条直线挖到主墓室,那基本上就是天方夜谭,搞不好会越挖越偏,最终和陪葬品擦肩而过。 所以,顺着墓道顶挖下去,然后在选择去耳室还是主室,这是最保险的办法。 老二老三齐上阵,伴随着旋风铲开挖,这时候就该我出场工作了。 我的活是散土,但可不是什么土都散的,要不然盗洞十多米深,那么多土我哪能背完。 和周围土壤颜色一致的土,基本上是原地散开,基本上也看不出来,我负责散的是那些夯土层中挖上来的土,就那些白土和青土。 因为青膏泥白膏泥和土壤混在了一块,颜色差异太明显,所以我需要把这部分土散到周围,不能在原地留下一点痕迹。 这山里到处有人种地,旋风铲带上来的那些青白土可不敢乱扔,只能先堆到一边,等天快亮的时候在处置。 第6章 变故 “云峰,找个好地先堆着,别傻乎乎的放人家地里。” “二哥放心,我知道。” 青白土不算多,我从背包里拿出来七八个小袋,一点点分开装好堆在了一起。 “唉?” 此时孙老二在土坑里,手上的旋风铲忽然停了。 “老二,咋了?”眼把头在上面问。 “把头你看,”他伸手抓了一把土说,“越往下越湿,这可不是什么好现象,保不齐下面坑里有积水。” 王把头皱眉道:“水坑?不会这么点背吧.....你在下二十公分试试。” 孙老二点点头,又开始往下挖。 “二哥,不能下了!这下面就是墓道,百分百有积水!”孙老三急声喊道。 “墓道有水,就算我们打下去,盗洞被水一泡!根本立不住!” 眼把头忍不住爆了句粗口:“他妈的,没算到这一步,老二老三先上来,摸水洞子我们时间不够。” 孙家兄弟先扔上来旋风铲,随后两腿抻着盗洞爬了上来。 “把头,我敢打保票,在往下打一米五,肯定能见到灌顶!” 灌顶说的是石头墓顶,明清时期的砖头墓顶叫?欢ァ? 孙老二点了支烟,他看着自己挖好的盗洞,眯眼说:“把头,都走到这了,要不要拼一把?” “老二你的意思是?” 他弹了弹烟灰,冷声说:“叫一颗痣把压缩水泵和小发电机送过来。” 王把头立即摇头说:“抽水?那风险太大了,这时节不下雨,照顺德这边的温度来看,坑里肯定不会结冰,要是两小时抽不完积水,等天一亮,咱们全得完蛋,功亏一篑啊。” “二哥,我也同意把头的意见,目前来看墓道里有积水是肯定的了,要是积水太多,单凭一台水泵可抽不完。”孙老三皱眉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那他妈怎么办,一锅肥肉摸的到吃不着!” 王把头摸着下巴考虑了一会儿,他突然转身问我:“云峰,你觉得呢?咱们是收手下山还是继续干?” 两兄弟也扭头看向我。 “啊?” 我正蹲地上分土呢,没想到他会突然问我。 想了想,我当时就说了一句。 “把头,我要挣钱。” “精辟!”孙老二哈哈笑道:“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把头,这小娃都不怕,咱们还怕个球!” 对讲机红灯一亮,眼把头当即说:“联系一颗痣,让她在一个小时内把东西送过来,晚一分钟,事后分钱少她一个点。” 兵贵神速。 这是我第一次见后勤办的组织能力,不到一个小时,一台水泵,一台小型发电机,准时的派人给我们送到了地。 水泵一到,孙老二卷起裤腿,直接拿着铲子下了盗洞,随后不断有泥土从下面扔上来,那些泥也越来越湿。 几十分钟后,只听坑下孙老二大喊了一声。 “卧槽!冒大水了!” 他刚上来,地下积水已经没过了大半盗洞。 接好发电机和管子,王把头直接把抽水泵扔进了盗洞里。 下面咕嘟咕嘟冒水,上面不停的抽水排水。 当时也是我们运气够好,水泵抽了没多久水就小了下来,也没泡塌刚打好的盗洞。 眼把头收上来水泵后说:“老二,直接下针,把灌顶打穿!” “针”是盗墓行里一种特制的尖头破碎工具,尖头是金刚石做的,专门用来凿穿灌顶,威力很大。 盗洞下传来阵阵凿石头的声音。 孙老二的声音随后传来,“把头!通了!” 眼把头当即脸上露出笑意,他看了下时间说:“抽水耽搁了不少时间,云峰,你也下去吧,多一个人多一双手,抓紧时间,能拿多少拿多少。” 我当时一愣神,就问他:“把头,不得跑跑风?万一下面没空气了怎么办。” 眼把头笑道:“呵呵,你呀你呀,云峰你想想,墓葬要是密封的好,还能灌进去这么多水?” “放心吧,下面空气循环没问题的。” 随后我带着头灯,生平第一次下了盗洞。 灌顶被孙老二破开了一个大洞,我双腿抻着盗洞两边,一点点的往下落。 灌顶离着下面墓道还有两三米,我一看这么高,当时就有点害怕了,不敢往下跳。 墓道里还有些积水,能淹住人小腿肚,孙家二兄弟都站在水里。 “跳啊云峰,没多高!等下我们托你上去!”孙老二带着头灯,抬头对我喊。 当即,我心里默念了一声老天保佑就跳了下去,结果没落稳摔了个狗吃屎,喝了一大口墓道里的积水。 “云峰,你以后得练练,你看你这细胳膊细腿的,没事吧?”孙老二笑着把我扶了起来。 这条墓道是十字形状,我们现在的位置在中间,前面左右有拐弯,连接着东西耳室,直着往前走就是主墓室。 孙老二挫手笑道:“我们运气还不错,墓道没塌,看这制式还是西周中早期的诸侯,这种等级,前面主墓室肯定有封门石,要塌了就不用废力气了,就算封门石还在也没关系,老三对付这种东西可有一手。” “是吧老三?” “二哥你太夸奖了,”孙老三盯着前方的黑暗说道:“三吨以下的封门,只要里面没顶自来石,我还是能整开的。” 先去摸主墓室,然后去东西耳室,这是当时我们的计划。 我们三趟着水往前走。 就这时,前方水面上飘过来一个红色的东西。 “这.....这啥?”孙老三从水里捞出来了这东西。 摊开一看,这从前面主墓室冲过来的,竟然是一张现代人用的粉红色毛巾....而且毛巾上还印着品牌商标。 见到这毛巾,孙家兄弟脸色十分难看。 孙老三一抬头,头灯照亮了灌顶。 看的很清楚,在灌顶西北角处,有一个直接打通下来的小洞,小洞周围的石头灌顶都开裂了,是密密麻麻的开裂。 “草!”孙老二一把扔掉了手里的毛巾。 他看着灌顶上的小洞说:“这他妈是冲击钻打下来的,原本里面放了炸药,这帮狗日的没有金刚针,他们想炸开灌顶!这条毛巾是堵住小洞减少爆炸动静的!” “这西周墓被人摸过了!” “肯定是南边那伙人搞的,我们废了这么大劲!” “这是捡破鞋来了!” 第7章 大邪 孙老二越说越来气,他额头上青筋爆起,看起来随时要出手打人。 孙老三也摇头叹气,随后他按了下对讲机说:“把头,下面出新情况了,这坑已经被人摸过了。” 对讲机里沉默了一分钟,随后王把头冷声说:“什么时候被摸的?你们进去主墓室了?” “没有,我们还在墓道里呢,刚才积水冲过来一条毛巾,都不用想,肯定是不久前被盗的,把头,南边那些人办事你也了解,他们摸过的墓很少留下来值钱东西的。” 王把头想了想道:“老二,这样,你们进主墓室看看,如果主墓室都没东西了,耳室你们也不用去,直接收拾好家伙式上来。” “好的把头,”孙老二放下了对讲机。 我不抽烟,鼻子还算灵,就这时,我忽然闻到一股香味,淡淡的香味。 “二哥....怎么有一股烧香味?”我疑惑的问了句。 被我这么一说,孙老二很夸张的使劲朝前方嗅了嗅鼻子。 随后他扭头看着孙老三,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没错,刚才我们没注意,这是楠香。”他脸色忽然有些凝重。 “二哥三哥怎么了?这楠香有什么不对劲?”看他们表情凝重,我有些不明所以。 我是这样想的,以前有钱人死后都用的是金丝楠棺材,金丝楠木头有楠香味不是很正常吗? 孙家兄弟脸上轻松的表情消失了。 “云峰,把你手给我。” “啊?要我手干啥?”我疑惑的伸手过去。 “二哥你干嘛!”我手指吃痛,忍不住惊呼出声。 原来他用锋利的小匕首一下划破了我手指头。 殷红的鲜血流出,孙家兄弟一前一后,用我的血在他们手腕上抹了点。 “二哥三哥,你们抹我的血干啥?”我嗦着受伤的手指头抱怨道。 孙老二当时是这么跟我讲的。 “云峰,干咱们摸金倒斗这一行,很怕碰到四大邪六小邪。” “斗鸡眼的镇墓兽,淡如花的奇楠香,红漆不烂的黑棺材,灯油不干的长明灯,这叫四大邪,老祖宗的规矩就是这样,鲜血破邪。” 他说的玄乎,我听的却不以为意,这是把我当小孩吓唬吗这是。 我委屈的小声说:“那....那你们怎么不割自己手指,割我指头干啥....” 孙老二摸着我头,阴笑道:“我们的血不行,得用童子血啊,云峰,你怕不是连姑娘的小手都没摸过吧?” 我支支吾吾的说不上话来。 随后我故意岔开话题,犟嘴问道:“那六小邪是啥?” 孙老三摇摇头,他对我说:“云峰你刚入行见的事还少,你不知道,这都是老一辈行里人传下来的说法。” “流沙墓,天火灌顶,东家(墓主尸体)不烂,七窍塞珠,椁大于棺,老鼠做窝(老鼠住在棺材里),这是以前旧社会盗墓人说的六小邪。” “三百六十行,谁家还没有点绝活?咱们干倒斗的在旧社会叫偏八门,现在新社会管我们叫犯罪分子,正八门上九流,偏八门下九流,此外还有和死人打交道的阴七门。” 孙老三继续说:“云峰你现在干了这行,这些以后都得了解,免得以后别人问你你不知道,丢了咱们北方派的脸,所谓阴七门,一缝尸人,二刽子手,三赶尸匠,四吹大坟,五扎纸人,六捡骨师,七小棺材匠(专给死小孩打棺材的),这是阴七门,云峰你以后行走江湖,得记住。” 这些乱七八糟的玩意我当时真记不住,只感觉他说的很杂,什么七门八门的,不知道他在说啥。 “行了老三,他才多点,你说这么多也没用,走吧,咱们去前头的主墓室看看,”孙老二晃了晃手腕道:“咱身上有云峰的童子血,破邪啊!” 又趟着水顺着墓道走了两三分钟,前面还没有出现主墓室,走的近了用头灯一看,前方竟然是堵石墙,不是主墓室。 此时,不知道从哪刮进来一阵风,我脚泡在浑浊的积水里,凉嗖嗖的。 走到石墙下,孙老二抬头往上看。 只见,在我们头顶上的墓道灌顶上,能清楚的看到一个大黑窟窿,凉风就是从黑窟窿里吹进来的。 窟窿形状不规则,孙老三看着窟窿皱眉说:“这是之前那伙人干的,刚才我们路过的那块灌顶没炸开,看来他们换了个点从这炸开下来了,看这窟窿形状,应该用的是雷管。” 孙老三按了下对讲机:“把头,直走前面是堵石墙,和我们想的不一样,不是主墓室,目前还没有见到陪葬品。” 对讲机红灯一亮,王把头遥控指挥道:“有青膏泥的墓不可能没有主墓室,你们在找找,往左边去西耳室看看情况。” “收到,把头,我们还有多长时间。” “离天亮的安全时间还有两小时四十五分钟,尽量加快速度。” “嗯,”孙老二松开对讲机,直接带着我和孙老三绕过石墙,向西边耳室摸去。 我是第一次见墓葬的耳室,其实就是一个掏空的小房间,看墙上的水线痕迹,这里之前肯定是整个泡在水下的。 当时我看见了什么? 第一眼,我看见了成堆的青铜器,大批量的青铜器,胡乱的堆在西耳室地上,这些青铜器有破烂的,有完整的,有小形的圆鼎,方鼎,青铜禾,青铜豆,青铜爵,粗看一眼都有几十件! “发了,发了!” 孙老二眼都红了,他对着对讲机语无伦次的讲道:“把......把头!发了!我们发了!西耳室里有好几十件青铜器!黑漆古水银锈!正儿八经的西周水坑货!” 王把头是见过大风浪的,他通过对讲机平静的说:“分批转运,全给我拿出来。” “得嘞,”孙老二掏出随身带的蛇皮布袋,随口吐槽道:“南边的这帮老鼠们是改吃素了?竟然会给我们留这么多肉,我真是替我妈感谢他们八辈祖宗!” 孙老三性子沉稳,他皱眉沉声道:“二哥,我总感觉不对劲,南边的老鼠们鼻子不比咱们差,这么多的肉不可能闻不到,这说不通.......” 孙老二也不嫌那些水银锈有毒,他拿起一个青铜小方鼎亲了一口:“哈哈,宝贝,跟哥回家吧!” 他还不忘说一句。 “老三,我发现你这人胆子越来越小了,你想那么多干嘛,老三我问你,要是有一堆女大学生脱了衣服躺在地上,你想怎么办?” “肯定是日后再说啊。” 第8章 水缸 我也掏出来蛇皮布袋蹲下来,往里面塞青铜器。 那些圆鼎方鼎分量沉我拿的费力,三哥照顾我,他让我捡小的装。 我就装那些青铜豆和小号的青铜爵,这类青铜器堆在一起并不奇怪,因为在西周春秋时期,这类东西都是厨房用具。 青铜鼎是用来煮肉的,爵是用来喝酒的,青铜豆是用来放盐放调料的,这青铜豆的作用就相当于我们现代人吃饺子蘸醋的醋碟子。 什么叫用麻袋捡钱,我这时就在用麻袋捡钱。 我比较瘦,力气也不大,瞧自己麻袋里塞的差不多了,我就准备先送上去一趟。 我左右扭了扭头,这时,头灯刚好照到了耳室里的一个角落。 “嗯?那啥东西?水缸?” “二哥!快看!有个缸!” 孙老二正专心致志的往袋子里塞铜鼎,他被我突然的大嗓门吓了一跳。 “卧槽,云峰你小子嚷嚷啥,吓我一大跳。” 我说二哥,墙角有个大缸,很大。 他头也没抬的说:“那是粗陶器,哪有青铜器值钱,体积太大没法运下山,卖个千八百的还不够功夫钱,我们不要那玩意。” 听了孙老二的话,在看看那盖着石头盖子的大水缸,我还是没过去。 费力的背着一袋子青铜器,趟水走了回去,这时墓道上的灌顶放下来一根绳子。 王把头的声音从上面传来:“云峰,把蛇皮袋绑上,绑结实点,完事你在回去装,搞快点,咱们时间不多了。” 我把装满青铜器的蛇皮口袋拧了几圈,绑在了绳子上,随后蛇皮袋一点点往上升,这是把头在上面拉。 随后的一个多小时,我们加班加点,一共运出去了满满八大袋子青铜器。 这时,对讲机里传来王把头的催促声:“你们三赶快上来,马上天就要亮了,咱们得快点下山。” 叠罗汉知道吧? 我被孙家兄弟用叠罗汉先顶到了灌顶上,随后上面王把头放下来一段绳子,把我拽了上去。 孙家兄弟更牛,他们上到灌顶上后连绳子都没用,直接两脚撑着盗洞爬了上去。 上来后,孙老二脸上的笑意怎么都掩饰不住。 他看着一地鼓鼓囊囊的蛇皮袋子,笑着问:“把头,你说这得有几个点?” 王把头摇头笑道:“术业有专攻,几个点这事还是得问老大,这事他估的准。” 后来我知道了,他们口中说的几个点,意思就是几万,一个点就是一万,一百个点就是一百万,以00年那会儿的工资水平,很多人一年都挣不到一个点。 孙老大干的是放风和销售。 只要没情况,他一般不会在对讲机里说话,反过来,要是干活时孙老大主动在对讲机里说话了,那肯定是附近来了陌生人。 “把头,这才一个西耳室,还有东耳室,这他妈也是奇怪了,楞是没看到主墓室,我看我们得在这建根据地了,还没找到主墓室,天知道这里面还有多少宝贝,这趟活,没个十天八天的干不成。” “根据地,”在盗墓行里特指一种情况,就是碰到大墓了,一天两天摸不干净,要围绕着这座大墓设计根据地。” 早年盗墓行里的熟人们见面,常常会问:“那谁谁,听说你小子去年打了两个大根据地?” 这人回话说:“哪有哪有,就是运气好,打了两个小根据地而已。” 搞根据地有风险,因为容易被人发现,要是早上有哪个老头老太太心血来潮的上山遛弯,一不小心掉到我们的盗洞里,那我们就完了。 所以,收益和风险是成正比的,要想收益高就得冒风险。 王把头考虑权衡后点头说:“西周货这几年在黑市里一天一个价,都涨疯了,我认为值得冒这一趟风险,就做根据地吧。” 知道我们得了手,孙老大那边立马联系了一颗痣,让一颗痣派人过来搬东西,顺便帮忙掩盖盗洞。 这一颗痣也是位奇女子,后来通过几次接触我了解到,一颗痣认的那些干哥哥小兄弟们,大都很有背景,这人不光给王把头当后勤办,据说还兼职着其他团伙的后勤办。 按理来说,这么做肯定是不合规矩的,但一颗痣能力强,王把头也就当做没看见,故意睁一眼闭一眼了。 这就好比那些大公司里的职业经理人,这些人往往一人任职着多家公司的重要职务。 一颗痣养着几个小年轻,他们心甘情愿,就死心踏地的跟着一颗痣,晚上给我们送发电机水泵,帮我们隐藏盗洞的,都是一颗痣手下的这几个小年轻干的。 我们这个团伙,在当时要没有一颗痣,还真玩不转。 那些带着青膏泥的灌顶土太明显了,时间紧急不敢随便扔,也被他们带了回来。 这些土就像定时炸弹,我们行里不知道有多少人就在这种土上翻了车,当年北|京的八宝山盗墓团伙,就是因为在山里留了一小堆青白土,被遛弯的老太太发现了,这才导致了整个团伙全军覆没,吃了十来年牢饭。 第二天。 回到顺德的小旅店,我蹲在水池子边刷牙,正考虑等会儿去哪散掉那些青白土。 就这时。 “啪!”有了从身后重重的拍了一下我屁股。 正刷着牙,被这么一拍,我一嘴漱口水还没吐,直接全喝了。 我愤怒的转身,就看到一颗痣穿着吊带衫,正在笑。 一颗痣虽然年龄比我大一轮,但身材保养的很好,也是因为有钱,她用的都是当时最好的护肤品,那粉色吊带衫下露着的大腿,白花花的,直看的我喉咙发干。 “呵呵.....”一颗痣骚骚的对我说:“小云峰,昨天我可是听老二说了,你连小姑娘的手都没摸过?是吗?” 我当时红着脸说了一句:“要你管。” 一颗痣瞧我害羞了,顿时笑的花枝乱颤,波涛汹涌。 她冲我勾了勾手指头,“小云峰啊,想不想当姐姐的第四十五个男人啊.....” 当时我还小,不懂人情世故,就随口说了一句:“我才不要,等你到四十岁,我不是得带99顶绿帽子,你这女人不知廉耻,休想害我项云峰!” 一颗痣被我骂了,顿时生气了,她高举着旅店里的拖把,追着我满院子跑。 中午的时候,趁着这是饭点,我背着黑书包,打扮成高中生的模样,就在顺德市里瞎转。 书包里装着满满一背包青白土,我要找个合适地方把这些土散掉。 走着走着,我脑袋里一直在想一件事。 不知道怎么回事,昨晚墓葬西耳室墙角,那个盖着盖子的大水缸。 我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第9章 电鱼 顺德南丰区。 路上有不少小饭馆,有很多食客正在用餐,我寻摸了半天,好几次都想出手散土,但最后都没出手,毕竟是第一次干,虽然之前信心满满,可真到了这一刻,心里也有些害怕。 我生怕背后有个穿制服的拍我,问我干什么的。 最后兜兜绕绕,我走到了一条小河边,看到这条小河,我顿时眼睛一亮,心里有了计划。 顺德是水产之乡,这里水资源十分丰富,当时我是这么考虑的,青白土进了河里就成泥了,肯定谁也发现不了。 瞧左右无人,我快速的解开背包,就准备往河里倒土。 “等等!站住!” “你干什么的!” 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清丽的呼喝声,吓得我差点就栽进河里。 心惊胆战的转身,我看见一个女孩正掐腰指着我。 这女孩身穿校服,扎着马尾辫,脸上红扑扑的,胳膊上带着红布章,红布上写着河道保洁四个字。 “就说你呢!看什么看!你刚才想往河里丢什么,是不是准备丢垃圾!” 背包拉链还没拉,我顿时慌神了,忙摆手道:“没.....没,我没丢垃圾。” “胡说!我都看见了,你包里是什么!让我看看!”她大声说着话就往我这边走。 瞧她过来,我魂都吓飞了,当时也是脑子发热,我提着书包就开始跑。 “小子站住!” 她紧跟着我不放,我两就开始沿着护城河跑。 跑着跑着,我脚一滑,直接掉到了护城河里...... 包里的青白土一沾水就沉底了,我不会水,当时就乱扑腾,连喝了好几口河水,大声喊救命。 后来是这女孩救了我。 女孩名叫李静,顺德本地人,当时她是顺德三中的高二学生,那天她是替她妈工作,她妈是负责护城河水面垃圾治理的。 被救上来后,我浑身湿的像个落汤鸡,但心里却暗暗松了一口气,因为我的一包青白土散掉了,没被人抓到。 女孩为了救我,她身上衣服也湿透了,她揪着我衣服问我:“你跑什么跑,一点水也不会,你不要命了!你包里装的是什么?” 我红着脸道:“我只是一时脚滑,不小心掉到了河里,我包里装的是书本,没了就没了,在买就是了。” 她将信将疑的上下打量着我,显然不怎么相信我的说辞。 “我觉的你小子心里有鬼,这两天附近老有人电鱼,你得和我去见我妈,我妈说你能走了才行。” “走!”自顾自的说完话,她又拽着我衣服往前走。 我拼命的摆手,大声解释:“我不是电鱼的,我不是电鱼的。” 不过我肯定也不能说实话,我要是说我是盗墓的,那更完蛋,比电鱼的罪还大。 期间我几次想跑,最后还是没敢跑,我知道,要是我一跑,以这女孩的较真性格,没准会连累到我们整个团伙。 李静家就在护城河边上,那时河上有个天桥,去他家必须得过那座天桥。 桥上有好几个摆地摊的,有卖小孩玩具的,还有卖鞋垫袜子的,还有一个摊十分引人注目,是个算命摊。 当时那算命先生五十多岁,带着圆墨镜,手边放着一包五块钱的硬包红河,他烟不离嘴,一根还没抽完呢就又续了一根。 “哇!小李静就是比你妈能干,这是又逮到一个偷倒垃圾的?”算命先生坐在马扎上,笑眯眯的说。 女孩李静受到了夸奖,她脸上有些自得道:“李半仙啊,可不是嘛,这小子见了我就跑,都掉河里了,我怀疑这小子是电鱼的。” 算命先生噗噗的冒着烟,吞云吐雾中,都快把他自己盖住了。 “呀,电鱼啊,小伙子这就不好了,电鱼的人运势受损,是要受报应的啊。” 女孩李静噗嗤一笑道:“李老六,我叫你一声李半仙而已,你真当自己是半仙啊,笑死我了,你上次给李婶算的卦,你说李婶家里养的猪一月内必能怀上小猪,结果呢?结果李婶家的猪第三天就拉稀拉死了!小猪呢!” “咳咳.....”算命先生咳嗽两声道:“那是那头猪时运不济,不怪我算的不准,你要是不信,要不我在给你算一卦?” 女孩顿时笑弯了腰,她指着算命先生说:“别,我可不敢让你算,你肯定是好几天没开张了,你要算的话,就给他算吧,给我算算他是不是电鱼的,”女孩忽然指向了我。 当时不知怎么的,反正就稀里糊涂的让他给我算了命。 这算命先生先问了我的出生年月日,然后他拿出了个乌龟壳,乌龟壳里有三枚乾隆通宝铜钱。 他上下左右的摇了几下,然后那三枚铜钱就从乌龟壳里掉了下来,掉到了桌子上。 不知道是不是巧合,乌龟壳撒下的三枚铜钱都是背面,而且其中两枚叠在了一起,另外一枚孤零零的躺在一边,铜钱互相之间,离的距离有些远。 印象很深刻,算命先生当时脸上的嬉皮笑脸没了,他看着三枚铜钱有些发愣,一直看了好久,手上的红河烟都烧到了烟屁股。 反应过来后,他看了看小李静,又看了看我,不住的叹气摇头。 女孩笑着问:“李老六,说吧,算出什么来了,这小子是不是电鱼的。” 算命先生重新点了一根烟,深吸了一口,他看着我,意味深长的说:“小伙子,不简单啊......” 我心里有鬼,便小心的问他看出什么来了。 他呵呵一笑道:“水深池子浅,池浅王八多,你就是池子里最值钱的那只王八,不过却也逃不过最后的命运,被人宰了,做成了一碗甲鱼汤。” 当时听这人说我是乌龟王八,是真气的不行。 如今在回想他的那些话。 可谓是字字珠玑..... 后来我回来过一次,不过再也没找到这位算命先生,向人打听了下,有人说他抽烟太多前两年得了肺癌,因为没钱化疗病死了,还有人说这人离开了顺德,不知道去哪了。 如果我现在还能见到他,我愿花百万重金请这位先生在为我算一卦。 算我项云峰还能不能成家。 算我以后该何去何从。 第10章 李静 “妈!我回来了,”李静就像是牵小狗一样,把我带到了她家。 李静母亲虽然才四十多岁,但头发却白了不少,抬头纹也很多,看起来饱经沧桑。 “小静....这是谁?是你同学?” “不是啊妈,”李静拽着我胳膊说:“妈,我刚才在护城河边上逮到的这小子,这小子鬼鬼祟祟的一看就不是好人,我怀疑他在电鱼。” “电鱼?”李静妈疑惑的问我道:“小伙子,你是电鱼的?” 我忙解释说这都是误会,我根本就不是什么电鱼的。 李静妈慈祥的看着我,摇头笑道:“我看小同学你也不像是电鱼的,小静啊,你这次是搞错了,你这妮子还把人抓来了,快给人道个歉。” 我后来搞清了状况,明白了李静为什么要抓电鱼的。 这是因为顺德林业局有悬赏,当时长江水生态破坏严重,中华鲟和长江白鳍豚濒临灭绝,上面下了大决心要保护内河水环境,这波行动也波及到了顺德。 谁要是抓到一个电鱼炸鱼的,都可以去林业局领赏钱,抓到一个人重奖五百块! 所以女孩李静才揪着我不放,他把我当成电鱼的,是想要把我送到林业局去换赏钱...... 因为她家缺钱。 在她妈的强制要求下,李静很不情愿的给我道了歉,她说,同学,对不起了。 李母热情好客,为了表达歉意,她让我留下一块吃午饭。 现在都快两点了,我刚好肚子也饿的慌,也就答应了。 中午吃的大米饭,李母整了三个菜,一个韭菜炒鸡蛋,一个西葫芦豆角,还有一个凉拌藕片,家常小菜炒的地道,很好吃。 我扒拉着碗焖头吃饭,李静冷眼看着我,她时不时用筷子使劲的敲一下瓷碗,故意搞出来很大动静,惹的李母频频皱眉。 她是嫌弃我吃了她家鸡蛋了。 李母呵斥她:“小静,怎么这么不懂规矩,这小同学哪里惹到你了?” 李静咬着筷子尖,撇嘴道:“没惹我,但我就是看这小子不顺眼。” 我当时也来气了。 我虽然没有爹娘出生卑微,家里也是破落户没人管,但有一点,我这人自尊心很强。 我当时就放下了碗筷,起身向李母告辞。 “你这女孩,谁稀罕吃你家鸡蛋,”我心里生气的想。 结果才刚走到门口,我就被一大伙人顶了回来。 有六七个人,都二三十岁的青壮年,他们手里提着油漆桶,有人手里还拎着棍子。 “李德全呢?李德全滚出来!” “在不出来,我打死你老婆孩子!” 他们一个个凶神恶煞,我没见过这阵仗,顿时就吓傻了,李静和她妈也好不到哪去,脸色苍白。 这人提着油漆桶走进了屋,看到桌子上的饭菜后,这人冷声笑道。 “草,还他妈有钱吃鸡蛋!有钱吃鸡蛋不还老子钱?” “我让你们吃!”这人直接提起油漆桶,倒了一桌子红油漆。 油漆味刺鼻难闻,桌子上的菜顿时被红油漆糊住了,李母眼神恐惧,李静低着头不说话。 “嘿嘿......”男人笑着道:“吃鸡蛋是吧?没钱是吧?” 他用棍子将沾满油漆的韭菜炒鸡蛋捅到了李静前边。 “吃吧,鸡蛋好吃是吧,今个只要你把这盘吃了,那我们就走,哈哈。”另外几个人也附和着大笑。 “你们干什么!”我看不下去了,这不是欺负人吗! “呦呵,”男人看着我笑道:“兄弟,请问你是哪根葱?” 我深吸一口气说:“我是李静同学,你们要是敢胡闹,我就报警!” “啊?报警?” 顿时,四周哄堂大笑。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你个小崽子还敢报警!” 他用手里的棍子猛的朝我头上砸来。 我下意识的举起胳膊想要挡,可反应慢了,没挡住,我脑袋上结结实实的挨了一棍子。 头上粘粘的,我伸手一摸,我头被棍子打破,流血了。 我只感觉眼前一阵天旋地转。 “别打了!” “我吃!我吃!”一直低着头的李静忽然抬起了头,她红着眼睛大声呼喊。 李母一直抹眼泪。 李静用手抓起盘子里的鸡蛋,张嘴就往嘴里塞....... 那些鸡蛋上到处都是油漆,味道刺激扑鼻,李静吃了一口就干呕了出来。 “哈哈,你这不行啊,全吃!我说的是全吃了!你耳朵聋了?” 李静又抓起鸡蛋往嘴里塞。 五分钟后,一盘鸡蛋已经没了。 “呵呵,有意思,今个也算没白来,哥几个看了一场好戏,另外你记得告诉李德全,等我们在过来,要是还没有钱,那就不是这么简单了。” 这帮人留下一句话,骂骂咧咧的就离开了。 我脑袋被人打破,流了不少血,当时躺在地上十分难受。 “你怎么样了!”李静抹了下嘴边的油漆,小心翼翼的把我扶了起来。 李母找来纱布,简单的帮我包了头,我躺在她们家床上歇了一个多小时才缓过来。 “小同学,对.....对不起,让你受伤了,”李母一脸愧疚的对我说。 “阿姨,那些人是干什么的?”头还有些疼,我忍着问她。 “我爸做生意失败了,欠了他们一大笔钱,”李静说。 “做生意失败了?欠了多少钱?” “哎......”李母忍不住摇头道:“五万块钱......” “五万块!这么多!”听到这个数目我吓了一跳,这么多钱,就算不吃不喝,两三年也还不上。 “小同学你住学校还是去医院,我们送你回去吧,实在是对不住你,”李母又对我道歉道。 “不不,我不用去学校,我自己走就好了,我现在能自己走。” 出了门,李静出来送我。 “喂,刚才对不起了,”和我并排走着,她低着头对我道歉。 “没事,都过去了,”我很大度的摆手笑道。 “你不是我们学校的吧?你在几中上学?我以后去找你玩,”李静忽然问我。 “啊?这,这.....” 我撒谎道:“我在一中上高二。” “一中啊,那你学习应该很好,”李静笑着说。 我脸一红不敢接话,我学习成绩常年保持在倒数前三名,这倒是很稳定。 那时候小灵通才刚刚流行,普通学生根本买不起手机,自然也就没留电话,不过李静说让我有空来找他玩,还让我辅导她功课。 回到旅店,王把头正在喝茶。 他一看我包了一头纱布,差点没把茶水喷出来。 王把头大声问我:“云峰,你这是咋了?你这是散土的时候掉坑里了?” 我有些尴尬的说:“把头,我让人给打了。” 第11章 杀青 听了我的抱怨,王把头摇头道:“云峰,这次是你鲁莽了,干我们这行的一定要小心小心再小心,就怕被人顺藤摸瓜抓住小辫。” 我道歉说:“对不起把头,我下次一定注意。” 王把头端起茶杯吹了吹气,皱眉道:“不过你毕竟是我王显生的人,云峰,怎么?你想找回来场子?” 我没有犹豫,下意识的便脱口而出,“想,把头,我觉得吃亏了。” 王把头喝了一口茶水,他盖上茶盖道:“昨天咱们才建了根据地,现在行事作风一定要低调,我个人给你的建议是先隐忍,等咱们干完这票离开顺德的时候,我和一颗痣打声招呼,她道上有人。” 我当即点头说好。 我们租的旅馆小仓库里,还有好几包青白土,不过王把头没在让我去散土,他下午给我安排了个别的活计,王把头让我跟着孙老大,帮他处理昨天的那批青铜器。 走到仓库那,我忽然闻到一股味道很重的孜然调料味,定睛一看,原来不知道是谁在仓库门口支了个碳火烧烤架子,烤架上正在烤肉,还刷了大量的调料。 孙老大负责东西变现,当然,变现之前要先做好工作。 “孙大哥,我是云峰,把头让我来帮忙,”我敲了敲仓库门。 孙老大给我开了门,他那时穿着白色防护服,还带着皮手套和塑料护目镜。 进了仓库,地上正摆着几件青铜器,旁白还放着一个白色大皮桶,皮桶里有半桶半透明颜色的液体,味道很刺鼻。 他扔给我一套防护装备说:“云峰,穿上。” 虽然搞不懂,但我还是穿戴好了防护装备。 “大哥,你这是在干什么?”见他把一件红斑水银锈的青铜爵杯丢到了皮桶里,我疑惑的问。 生锈的青铜器一沾皮桶里的液体,顿时就开始咕嘟咕嘟的冒泡,刚才那股刺鼻的味道更大了,有点像是尿素味。 孙老大指着液体浸泡着的青铜爵说:“云峰,在咱们行里,我现在这招叫杀青,这水的化学配方比例是把头请高手配的。” “杀青?那是啥意思啊大哥?” 孙老大笑着道:“杀青就是去黑皮,水坑里的水银锈是透骨的,而且这种透骨锈覆盖面积大,会非常容易掩盖住一些字体铭文,要是那样子,咱们可就损失大了去了。” 孙老大接着道:“南边道上的人管这活叫杀锈,咱们北边叫杀青,云峰你记住,凡西周战国的青铜器,方鼎比圆鼎价格贵五倍,有铭文的比没铭文的贵十倍,超过五个铭文字符的,多一个字,多三万块钱,这个墓是西周中早期的,看灌顶的制式格局,还能一次性在耳室内陪葬这么多青铜器,墓主最差也应该是个南方地区的小诸侯王。”孙老大头头是道的对我分析。 “若洗出来带有墓主身份的铭文,要是咱们运气再好点,这小诸侯在史书上有个名,那才是真正的捡到了大货!” 听了孙老大的解释,这时我才恍然大悟,原来这中间还有这么多说道,还有刚才门外的烧烤摊,我现在知道了,那是孙老大故意整的,就是为了特意掩盖杀青时候的这种刺激味道。 带皮手套是因为这种水有腐蚀性,这么做是为了保护自己,这些给青铜器杀青的水,要是不小心溅到眼睛里边,可比铜镍合金那些玩意猛多了,能渣瞎人眼! 泡二十多分钟,然后在用硬毛鞋刷子刷锈,不能刷的太狠,也不能把所有的水银锈都刷掉,只要能确定那块没铭文,就可以停手不刷了。 我带着手套拿着鞋刷子,一连刷了好几件青铜器,我看的也非常仔细,但就是一个铭文字符都没看到,这一下顿时搞的我有些垂头丧气。 孙老大见我这样,他刷着一件青铜禾笑道:“云峰,不用这么泄气,这玩意都是看缘分的,缘分到了就有了,缘分不到位,也不能强求。” 这时我正刷着一件小型的青铜豆,用鞋刷在青铜豆内底里面蹭了几下,不知道是不是眼花,我好像看到了一点淡金色的笔画偏旁。 “咦?这啥?”我举起青铜豆,又使劲蹭了两下。 “大哥!大哥快看!我刷出来字了!这青铜豆里面有铭文!笔画还很复杂!跟鬼画符似的,”我兴冲冲的对孙老大喊。 他接过来青铜豆看了两眼。 孙老大看着青铜器表面露出来的几个鎏金铭文,皱眉说道:“这....这铭文不是鸟篆,也不是甲骨文,这是比甲骨文还早的古金文六叠篆.....怎么会,怎么会出现在西周的青铜器上?”孙老大眼中满是不解。 古金文不是金代的文字,这是一种上古文字,其追溯源头,可能还在甲骨文之前,也就是还在殷商之前。孙老大见多识广,他一眼就断定了青铜豆上的不是鸟篆,而是古金文中的六叠篆! 皱眉过后是激动,孙老大就说:“云峰,你继续刷剩下的,这古金文六叠篆的铭文太过稀少,天下间能翻译这种文字的人更是屈指可数,我必须得抓紧时间找人帮忙,找人帮忙翻译出来这几个铭文是什么意思。” 孙老大将这件带铭文的青铜器放入木盒里,随后他拿着木盒直接出去了。 后来直至清理完,我都没在刷出来带铭文的青铜器,就刷出来那么一件。 白天我们干这些,晚上却还要干正事,等人都睡了,我们晚上还要下坑盗墓,但是孙老大下午着急忙慌的跑出了一直没回来,孙老大不来就少一个人放风,这是很危险的,老把头不敢冒这种危险。 这天晚上,孙老大12点多才赶回来,他气喘吁吁,手里还捧着个木盒子,我知道盒子里装着那件有铭文的青铜豆。 孙老大顾不上说话,他跑到桌子前拿起茶壶,咕咚咕咚的喝了半壶茶水。 抹了抹嘴,孙老大看着王把头说:“把头,我找了点考古研究院的关系,那几个六叠篆铭文翻译出来了。” “哦?写的什么?”王把头问道。 孙老大打开木盒,他摸着里面的青铜豆,冷着脸说了四个字。 “芥候带子。” 第12章 白骨 “大哥,什么是芥候带子,是海带?” 孙老大没笑,他看着我说:“不是什么海带,是个人名,关于这人,资料上有过只言半语的记载,没想到,让我们误打误撞上了,怎么样把头?今晚还动手吗?我看老二老三已经准备好了。” 王把头眼神有些认真的问:“据点那边没出什么问题吧?” 孙老大点点头,“没有,一颗痣手下养的那几个小年轻很机灵。” “老大,这批货先别出手,尤其是这件青铜豆,消息一旦从顺德传出去,很大几率会招来狼啊。” “南边的狼?”老大脸色阴沉的问。 “我怕不光是南边的狼,现在哪里都是狼多肉少,都在捡骨头吃,要是咱们的锅盖盖不严实,有可能肉味会把野狼招过来。” “老大,我决定了,”王把头伸出一巴掌说:“五天,时间缩短到五天,给我把所有的东西都掏出来,得手后我们尽快离开顺德,找个地方避避风头先。” 从王把头和孙老大的这番交谈中,我能听出来,他们都有些紧张,好像在忌惮着什么。 ...... 子时已过,飞蛾山上。 孙老二蹲在地上抽烟,孙老三在清点麻袋。 “风平浪静,开始吧。”对讲机传来孙老大的声音。 “云峰,你那有几个麻袋?” “二哥,我还有四个。” “嗯,应该差不多,”说完话,孙老二踩灭了手中的烟头。 这时,飞蛾山里传来阵阵怪鸟的叫声,这鸟叫声,大晚上让人听了心里不舒服。 “真不吉利,”王把头看着身后黑洞洞的飞蛾山连骂了两句晦气,他说这鸟是报丧鸟,不是啥好东西。 报丧鸟就是猫头鹰,古时人们叫夜枭,这东西以前在乱葬岗见的最多,所以人们就叫它报丧鸟。 “呸呸呸,真他妈死鸟,”孙老二朝山里的方向连吐了好几口唾沫。 等猫头鹰不叫了,我们也开始行动。 那个先前打好的盗洞,被一颗痣手下人掩盖的很好,盗洞上面铺了完整的黄草皮,下面用四根木棍做支撑,单从外面看,几乎看不出来什么破绽。 收拾开这些东西,带好头灯,孙家兄弟两腿撑着盗洞滑了下去,我费了不少劲,是最后下去的。 灌顶下浑浊的墓坑积水已经很少了,淹不住人脚,只是地面有些稀泥,人走在上面感觉有些粘脚。 墓道里阴暗潮湿,温度也比上面低不少。 正了正头灯,孙老二对我说:“把头说的对,得加快进度了,云峰,你去昨天那间西耳室看看,看看角落地面里有没有遗漏什么东西,要是没漏东西的话再来东边帮我们。” 交代完这些,我和孙家兄弟暂时分开了,他们往右边去找东耳室,而我也则左拐要去西耳室。 身边没了人,现在又是大半夜的在墓里,走着走着我就害怕了。 我扶着头灯,心里默念:“勿怪勿怪,东家勿怪,我只是求个小财,阿弥陀佛。” 人点烛,鬼吹灯,我当初还问过把头,我说,“把头,鸡鸣不摸金,就算咱们不是摸金校尉,可为了安全,咱们不得在墓室里点一根白蜡烛吗?听人说要是蜡烛灭了就表示墓主人不高兴了,那咱们就得出去,要不然就会撞鬼。” 老把头当时大笑了两声,他说:“云峰,你呀你呀,你是电影电视剧的看多了,蜡烛灭了表示墓主人不高兴?那要是蜡烛亮着意思就是墓主人高兴了?咋的,墓主人还高兴的欢迎我们来挖他坟啊?闹笑话了。” “另外,云峰你也不想想,没错,古代摸金盗墓的是会在墓室里点一根白蜡烛,可那是照明用的,要不然黑灯瞎火的怎么盗墓?不是他们想点蜡烛,是因为没有电,不点看不见啊!” “咱们现在有头灯手电的,点蜡烛干啥,有些墓里尸体烂完了还有甲烷,搞不好一见明火就会爆炸,懂了吧云峰?”这都是当初王把头告诉我的原话,听着像是说笑话,但我后来仔细一想,感觉还挺有道理。 走了几分钟,没出什么事,我走到了西耳室。 西耳室地面上光秃秃的,我借着头灯的光亮来回看了几眼,没发现残留什么东西,之前那几十件青铜器已经被我们拿光了。 耳室西北角,那个盖着石头板的大水缸还在那,孤零零的。 “唉?二哥说大缸不值钱,可....大缸里有没有什么陪葬品?” 想着这些,我决定过去看看。 的确如二哥所言,走到跟前我才发现,这东西的确是用陶土烧的。 最早的瓷器出现在东汉,那时候是原始青瓷,在这之前的朝代普遍用的都是粗陶器和青铜器,这点倒是能对上。 但让我感到纳闷的是这么大,是怎么烧成的? 这大缸表面没发现有分段分胚的接痕,显然是一次定型烧成的,这得用多大的匣钵才能装下这么大的缸,这点我是真想不通。 盖着大缸的石板是青石板,我先单手试着推了推,没推动,有点沉。 知道了深浅,我这次用上了双手。 石板摩擦着大缸,发出阵阵刺耳的声音,我一点一点的推开了青石板。 “怎么有股子臭味?” 刚才石板盖着还没怎么闻到,现在倒是闻的清楚。 我当时觉得这西周墓有些古怪,刚下来那时能闻到淡淡的香味,现在又闻到了一股臭味,这臭味就像三伏天煮熟的鸡蛋放坏了。 我摆了摆头灯,压低脖子向大缸里看去。 只见,大缸底下有个不到二十公分宽的窟窿,其他的,什么都没有。 我能闻出来,这种像臭鸡蛋的味道就是从窟窿里钻出来的。 头灯照了,不行,看不到窟窿下面,黑洞洞的。 我觉得有些奇怪,便将身子压在大缸边,伸出右手往缸底的黑窟窿里掏。 “唉?这啥?”我吃力的摸了半天,一种硬实的触感传来,我感觉摸到了一个长条状的硬物。 我暗想:“该.....该不会是金条吧?” “不对不对,哪有这么轻的金条。” 感觉抓牢了这东西,我调整了几次角度,一点一点的,把这东西提了出来。 是个白色的东西,我摸出来后,低下头用头灯一照。 是一根死人的大腿骨! “啊!” 我吓得大叫出声,一把丢掉了死人骨头。 “这是....这难道是墓主人的尸骨?西周到现在,还没烂成渣?” 我忽略了一点,也是因为太紧张了。 我那时楞是没看见,那根大腿骨。 还有骨髓。 第13章 受伤 还是第一次干活,见识太少,我就以为那骨头是墓主人的尸骨。 照这墓葬的规格来看,若有墓主人的尸骨,那它身边应该有陪葬品才是,我就是这么想的。 有可能是一些随身铜印,小而精的一些高古玉器,金器什么的。 贪念战胜了恐惧,我不停的自我安慰:“没什么的,没什么的,黑窟窿里没准还有诸侯王的私印,万一我运气好给掏出来了,那就发大财了!” 鼓起勇气,我又伸手去缸底掏。 正在我侧着身子来回乱摸的时候....... “呀!” 我食指手指,感觉被什么东西给咬了一下!很疼。 迅速抽出来手一看,我手指头前段已经流血了,还有两个小洞。 我第一反应就是,我被蛇咬了。 不知道是不是毒蛇,我很害怕,当即便捏着手指头,大喊大叫的朝东耳室那边跑去。 “二哥三哥!二哥三哥!救命!” 东耳室地上琳琳散散的有一些陪葬品,数量远不如西耳室那里多,孙家兄弟正蹲在地上捣鼓着分辨哪些东西值钱。 “云峰你瞎咋呼啥!你是见鬼了还是咋的!谁要害你命!” 我让他看我已经不流血的手指头,急声道:“二哥!我被毒蛇咬了!我马上就要毒发身亡了!” “啥?毒蛇!”孙老二顿时慌了神。 抓着我手指看了一会儿,孙老二疑惑的问:“老三....云峰手指上这伤口,这两小眼,是蛇咬的?” 孙老三想了想摇头道:“像是有点像,不过我感觉有点不太对啊二哥,云峰的手指才多宽,你看这伤口的间距,哪有这么小的蛇头。” 孙老三挤了挤我的伤口处,马上就流出来了鲜红的鲜血。 “没事云峰,你看你这流的血颜色这么好,咬你的肯定不是蛇,更不是毒蛇,我猜可能是老鼠吧,小一点的老鼠。” “老鼠?老鼠还会咬人吗三哥?” “当然会啊云峰,那是你见的少,以前古代闹鼠患,老鼠还能吃人呢!” “云峰,你没感觉到头晕眼花恶心难受吧?” 我摇头道:“三哥,这倒没感觉。” “别多想了,没事,来帮忙干活吧,要是不放心,你明天白天去医院打一针狂犬疫苗。” “哦,”我点头答应了,知道了不是毒蛇,我心里轻松了不少。 说来也有些奇怪,这东耳室的陪葬品数量远不如西耳室,按理来说,应该是一碗水端平,两个耳室陪葬品应该差不多才对,结果最后清理寻找了半天,只找到六七件稍微有些价值的青铜器,其他的基本上都破损的很严重,这一片那一块的,根本看不出来原先是什么器型。 “哎,我们还特意拿了这么多口袋,本想着还能干一场大丰收,结果倒好,尽是些破烂!”孙老二恨恨的说。 他按了下对讲机,向上面汇报情况道:“把头,真是一场欢喜一场空,东耳室肥肉少的可怜啊,没几件能打的东西,都是些小玩意。” 对讲机沉默了两分钟,随后王把头又命令道:“有多少算多少吧,下一步赶快去找主墓室,棺材里的东西才最值钱。” “把头,下边我们已经转了一圈了,完全没看到主墓室的痕迹啊,这是咋回事把头,你见多识广,给分析分析。” 一阵无线电夹杂着人声传过来。 “不可能的,古代有钱有势的人死后,不可能不给自己建主墓室,还有点时间,你们在找找看。” 我们得到了指示,于是又开始仔细的寻找主墓室。 有棺有椁有尸身有陪葬品,这才能叫主墓室。 但是很遗憾,找了好半天,还是没能找到主墓室。 装好那几件西周货,今天我们也就到这了。 回去的路上,王把头一直忍不住摇头,“不可能,没道理啊......” 我有点困,回去几乎是一沾床就睡着了,这觉一直睡到中午,我准备待会儿找个小诊所打一针狂犬疫苗。 感觉右手有些不舒服,我就看了一眼。 只见,我现在的右手食指,肿的特别大,一根都快赶上两根那么粗了!而且伤口那两小眼,正往外淌着脓水..... 肿这么大,而且也不痛不痒,我害怕的用手摸了一下,一点知觉都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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