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昆虚子转过头去,不敢看花向晚:“由他自行许下,给未来的自己的诅咒。他向天道立下契约,若日后为邪魔寄生毁道,便请九天雷劫,将他诛杀此世。” 这世上最强的诅咒,便是自己给予自己。 宗门设阵,自行与天道签订契约,那这九天雷劫,便是天道绝不会更改的约定。 “所以,这世上任何人入魔,都有生路,唯独对于长寂,只有死。” 听到这话,花向晚愣愣坐着,说不出话。 几乎只是一瞬间,她便明白了昆虚子的意思。 对于魔主而言,谢长寂是天生的容器。 可对于天剑宗而言,谢长寂,却是邪魔的牢笼。 魔主想让他入魔灭世,天剑宗想让他以死殉世。 云莱并不惧怕谢长寂堕魔,甚至于,若到关键时刻,让谢长寂成为?r灵的容器,反而是彻底诛杀?r灵的办法。 从一开始,他身边所有人,都已经做好了随时可能放弃他的打算。所以哪怕是虚空之体,他却也可以被安心放置在死生之界。 花向晚有些控制不住自己,她死死捏着扶手,只问:“他自己知道吗?” “他知道。” 昆虚子实话回答:“他自己许下的誓言,他当然知道。” “那你们,”花向晚一时竟不知该埋怨谁,她抬起头,不可置信看着昆虚子,“你们还让他下死生之界?染了七情六欲,便处处都是破绽,你们不怕他堕魔,不怕他毁道,不怕他有一天成为?r灵容器,不怕他……” 花向晚说不出下去,昆虚子低垂眼眸,只道:“花少主,人生来各有自己的命运。” “可没有人生来就活该是一把剑!” 花向晚提高了声。 昆虚子神色中带了几分悲悯:“那如果是少主,少主愿意成为这把剑吗?” 花向晚说不出话,昆虚子给了答案:“当年少主舍身祭锁魂灯,若让少主处在长寂的位置,想必少主也会愿意当庇护苍生的一把剑。既然少主做得,为何不能是长寂?” 为何不能是谢长寂? 她可以去死,为何谢长寂不可? 花向晚双唇微颤,她脑海中划过谢长寂揽着她在床上听雨,少年谢长寂温柔看过麦田在风中如浪的时刻。 她张了张口,却发不出声。 “我等修士,生来锦衣玉食,为宗门供养,吃的每一粒米,喝的每一口粥,穿的每一件衣服,修炼时用的每一口灵气,都源于这世上千万人劳作供养。有人耕种,有人织衣,我等修道庇护众人,这便是各司其职。天命选中谢长寂,他不能辞,若有一日,选中的是我,我亦不能辞。” 昆虚子低下头,似是有些难过:“更何况,他要下山,我们不是没拦过。可他问心剑一道已尽,强行留在死生之界……那是在逼死他。去西境,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听着这些,花向晚坐在原地,出不了声。 两人静默了一会儿,见花向晚说不出话,昆虚子抬手,恭敬道:“老朽先回去与掌门商议此事处理结果,少主也受了伤,早些休息吧。” 说着,昆虚子行了个礼,便起身退开。 等昆虚子离开,房间彻底安静下去。 花向晚转过头,看见不远处的谢长寂,法阵上的灵力在他身上温柔流转,他身上伤口慢慢愈合,看上去好像是睡着了一般。 她在这一片安静里凝望着这个人,其实她知道,此刻她有许多事要做。 去确认沈逸尘到底是不是魔主。 去看魔宫和六宗现在的情况。 去看秦云裳是否如期收复鸣鸾宫。 去把薛子丹叫回来…… 可这一桩桩一件件压下来,压得她喘不过气,这无声的黑暗,仿佛是她唯一的避风港。 她在黑暗中看着光芒中的人,好久后,她站起身,走到他身边去,取了帕子,给他一一擦干净身上的血迹。 他模样清俊,带了些书生气,闭着眼睛的时候,便显出几分温柔。 其实血不适合他,他应该生在云巅,如朗朗皓月,应该就是一身雪衣,玉冠兰佩,长剑携身,也不过只是彰显君子风度。 他应该可以立于万人仰望的云巅,开坛讲道,他声音好听,应当有许多女弟子喜欢。 他生命远比别人要缓慢,这世上万事万物他都会细细体会,他理应比常人有更长久、更安静的岁月,让他一一感知世间美好。 让他安静听夜间风雨,看晨曦朝露,花开花谢,云卷云舒。 想着这个场景,花向晚忍不住笑,一笑就压了眼眶,眼泪就落了下来。 似乎是感知到脸颊上冰凉的水意,面前人慢慢张开眼睛。 眼中血色未退,他好像有些茫然。 入魔之人活在自己幻境,外界对于他们而言都只与他们心境有关,只能看到心魔给他们看到的,只能听到心魔想给他们听到的。 花向晚看着他的眼睛,并不指望他看见自己,然而对方茫然看着她,许久之后,却是问:“怎么哭了?” 花向晚一愣,她正想说话,就看谢长寂露出少年时那样有些不知所措、又略带迟疑的表情:“你别哭了,我给你买桂花糕。” 听到这话,她才反应过来,他没有看到她。 他还在自己幻境,还想着十八岁的花向晚,那时候她会假哭骗他,他每次哄她,就只会买她喜欢的东西。 她定定看着他,眼泪控制不住往下落。 她不是十八岁那个姑娘,可是她清楚记得当年他买过的桂花糕,买过的小糖人,买过的发簪,买过的布娃娃。 她记得那一刻钟欢喜的感觉,那是她后面半生,再也没有拥有过的情绪。 她盯着面前人,听着他对着虚空,一句一句说着当年从来没告诉她的话。 “晚晚,我先去死生之界,你等我回来。” “晚晚,我想重新再办个婚礼,带你去见我师父、师叔,到时候,我们再喝合卺酒,好不好?” “晚晚……” 她听着这些话,控制不住眼前越来越模糊,好久,她忍不住猛地扑上去,死死抱住他。 谢长寂声音戛然而止,有那么一瞬间,他眼中带了一丝清明。 然而很快,血色又充盈了他的眼睛,露出些许茫然。 两人在黑暗里,她颤抖着拥紧他,仿佛是从他身上汲取力量。 过了好久,她身体慢慢平息,内心也逐渐冷静。 “谢长寂,”她沙哑开口,“别怕。” 说着,她缓缓睁开眼,目光露出杀意:“我在这里。” 她给不了谢长寂十八岁花向晚的爱情。 她再也有不起不计后果,有不起义无反顾。 岁月磨去她的少年热血,还以獠牙与剑。 她的生命早被她铸成静默长城,安静守护着她心中所爱于世。 她持剑于此,以战死为耀。 第87章 在密室一直待到冷静,花向晚才终于起身。 她为谢长寂设下层层法阵,寻情护在他周边后,这才离开。 花向晚稍稍整理情绪,找了侍从问路,便往沈逸尘住的地方赶过去。 他还住在当年住的房间,花向晚保留了他房间的东西,一进去,就看见他正背对着他,看着屋中事物,似乎有些茫然。 她站在门口,盯着那个背影,好久后,她调整了一下情绪,假装是什么都不知道一般,叫了一声:“逸尘。” 沈逸尘听到声音,转过头来。 他似乎刚刚才梳洗过,一身海蓝色宽袍,长发散披,和谢长寂一模一样的脸上带了三分笑意,温和道:“阿晚。” 花向晚看着面前人笑容,觉得心口微堵。 太像了。 像到她根本分不清,面前人到底是沈逸尘,还是碧血神君。 她不敢多看,低头走进屋来,边走边道:“方才吓到你了,现下感觉如何?” “无妨。” 沈逸尘摇摇头,转头看向屋外,露出几分担心:“方才……是谢长寂吧?” 花向晚应了一声,走到桌边来,沈逸尘想了想,似是有些担忧:“现下到底是什么情况?” “你问的是什么?” 花向晚垂眸倒茶,沈逸尘似是有些失落,他叹了口气,只道:“阿晚,我方才问过,已经两百年了。” 花向晚动作一顿,沈逸尘从她手中取走水壶,替她倒完剩下半杯茶:“这两百年,你怎么过的?” 说着,沈逸尘放下水壶,抬眼看向面前人:“我为何会死而复生?谢长寂为何会在合欢宫?他为何想杀我?还有你……” 沈逸尘看着她,眼中带了几分疼惜,他似乎是想说什么,终究只笑了笑:“看上去长大了。” 花向晚听着他的话,忍不住悄无声息捏起拳头。 她笑了笑,端起茶杯,离他远了些,往旁边坐下,低头道:“毕竟过了这么多年,总不可能一直像个小孩子。当年倒是多谢你,”花向晚抬起头,看着他,目光中全是感激,“若不是你用鲛珠救了我,我大概早就被瑶光杀了。说好要给你过生辰,谁知道,那天瑶光竟然会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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