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特:虽然我不否认侧写在案件侦破中的作用,但是比起犯罪心理学,我更相信科学——犯罪心理学的结论很多是对于之前无数案例的总结归纳,纵使适用的范围再广泛,也总有特例出现。而科学不是这样,科学是无可辩驳的。” “而阿尔家确实没有出现任何可疑证据,CSI在两起不同案件里再他家搜查过两次,这我知道。”哈代撑着额头说道,或许他们不应该处于对奥尔加的一点复杂心绪来到这间酒吧,刺耳的音乐声吵得他更加头痛了,“我知道你在安慰我,谢谢你。” “你到底为什么这次这么在意麦卡德的说法?我猜绝不只是因为这次麦卡德说他是从奥尔加那里来的灵感,我确实没见过奥尔加犯错,但奥尔加又不是神——所以,到底是为什么?”贝特斯提出的问题相当一针见血,似乎是为了缓解自己稍显锐利的措辞,他拿起啤酒杯凑向嘴边。 “阿尔巴利诺……”哈代沉思着说道,“是个很怪的人。你知道他们都怎么称呼他吧?” “他们说他是个‘天才’,这话我听多了。”贝特斯笑了起来。 “他二十三岁从医学院毕业,然后去环游欧洲,二十四岁回到了维斯特兰。”哈代说道,露出一丝微笑,“你知道干他们这一行的,成为法医之前应该先当四年病理医生,但是他只干了两年医院院长就特别写推荐信让他提前进入法医局。除去实习期,他只在法医局干了六年就被任命为首席法医,你知道这成绩有多惊人。” “我感受到了,”贝特斯真心诚意地说,“所以你当年对他印象挺深刻的?” “非常、非常深刻,”哈代用一种特别严肃的语气回答,“我跟他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是个普通警员,而他还只是实习法医——并不是夸张,贝特斯,我之前从没见过他那样的人。” 巴特·哈代第一次见到阿尔巴利诺·巴克斯的时候是个炎热的夏季,众所周知,所有的法医和负责凶杀案的警察都最讨厌夏季,因为你不可能猜到高温会使尸体腐败成一幅什么鬼样子。 哈代越过明黄色的封锁线的时候,那里已经被记者挤满了,有几个比他更年轻的警员在屋外的墙角大吐特吐。一个警察烦躁地把单反相机塞进哈代手里,眉宇间都是挥之不去的烦躁。 “你去代替那个负责固定证据的小伙子,”他说,向哈代指了指在门口吐到脸色苍白的那家伙,“他快把自己的胃吐出来了。” 哈代就是这样一头雾水地穿着蓝色的防护服踏进屋里的,而立刻一股无与伦比的刺鼻气味就扑面而来。那是一栋漆成可爱的白色的二层小楼,但是室内却一点也没有外面那种清爽的感觉——莫可名状的腐败液体混着血水在灰扑扑的地面上流淌,里面还有白花花的蛆在扭动翻滚。 哈代费了好大劲儿才憋住干呕。室内有几个CSI在捏着鼻子忙碌,而气味的源头——起居室的地板中央砌着一个形态粗糙的水泥池子——则蹲着一个年轻的棕色头发的男人,看他手边的那个工具箱,他应该是个法医。 哈代小心翼翼地走过地板,好让自己不踩爆任何一条虫子。他好不容易在那个年轻人身边站定,问道:“是你需要尸体照相?” “是,咱们最好在我老板来之前忙完,要不然他又得发脾气。”对方漫不经心地说道。 ——后来哈代才知道,此人指的“老板”是当时法医局的首席法医,一个脾气很不好的老头。 此时此刻他面前的水泥池子里堆满了尸块,有少量苍蝇围着尸堆嗡嗡飞旋,密密麻麻的蛆在尸体表面白色海洋一般翻滚。光是哈代一眼看过去就瞧见了五只手,而且好像还不配套。 但是这个年轻法医好像并没有受这些触目惊心的碎片和难以言喻的气味的影响,而是灵活地把镊子戳进那成山的尸块里去,从里面抻出了一条白虫子。 而现在他只能看着对方把那条蛆虫放进装着乙醇的小瓶子:尸体上虫子的种类、长度和虫子所处的生长阶段对判断尸体死亡时间有重要意义,但即便如此,对方看上去也有些太淡定了点,更别提他是整个房间里离这个可怕的现场最近的一个人。 “这就像是那种童话故事,《格林童话》上的那些。”那个年轻法医兴致勃勃地评价道,很自来熟地跟他搭话,“年轻的新娘打开了丈夫不让她打开的房间的门,然后发现里面的大池子里堆满了少女的尸块;因为她忍不住窥探了她的丈夫的秘密,所以也只能成为她们中间的一员。” “呃,”在拍下第一张照片之后哈代终于忍不住问道,“你不觉得这看上去令人很不愉快吗?” 年轻的法医沉思了两秒钟,然后回答:“从审美的角度而言也许确实如此,但是考虑到这是每个人的归宿,也许也并没有那么不堪。” “我不认为我的归宿在这样的池子里。”哈代小声嘟囔道。 “可这正是我们最后归为尘土的方式,是我们呈现在其他人面前的真正形态。”年轻的法医俯视着那些尸块,语调遗憾地盖棺定论,“形式已消失,只留下依稀的梦。” “这就是我第一次遇到阿尔的时候的遭遇。”哈代坦诚地说,而贝特斯的杯子已经喝干了,他瞪着哈代,露出了一个呆愣的表情。 “……我应该对这种见面方式发表一些评价吗?”沉默了好长时间,然后贝特斯磕磕绊绊地说道,显然他完全不知道应该怎么措辞,“就,这种相识的方式真的很令人……印象深刻?” “实际上确实过于令人印象深刻了,”哈代承认道,一个熟悉的苦笑又一次浮现在了他的脸上,“我得对你承认这个事实:这就是我忧心忡忡的唯一原因。正如我所说,其实我知道阿尔巴利诺并不是个很普通的人,他敏锐,技术出众,而且还见鬼的聪明——所以虽然我仍然不相信他会做出诸如礼拜日园丁那种事,但……” 贝特斯听明白对方的意思了。 “但是你心里清楚,”他轻轻地说,尽可能声音平和地指出对方心里恐惧着的那个事实,“他绝不是缺乏做出这种事的能力和勇气。” 五份尸检报告在阿尔巴利诺面前一字排开,附带详实的照片,那些死后惨白的皮肤和纵横的伤痕看上去触目惊心。 “好的,到现在一共有六位死者,四个女孩两个男孩,年龄在十到十五岁之间。”阿尔巴利诺快速翻过那些尸检报告,刺目的无影灯在他的眉弓之下投上不详而深沉的影子,“死之前都遭遇了性侵,被发现时衣着凌乱或者干脆全裸……但是死亡方式没有什么特别的共通性。” “之前有两个死者死于窒息,但是分别是扼死和被绳子勒死的。”汤米在早先看过这些尸检报告之后,现在比阿尔巴利诺更熟悉情况一些,“还有这个,先天性心脏病发作,另外有一个是脑后遭受重击造成的颅脑损伤致死。” 阿尔巴利诺点点头:“死亡原因天差地别。” “你们认为不是一个人做的?”考虑到各式各样的保密条例,赫斯塔尔站得比较远,但是不知道是不是灯光的缘故,他看上去还是脸色发白。 “如果是一个人做的,手法至少应该有些相似性。”阿尔巴利诺沉思道,“况且假设真的是一个人做的,那跟他上床的意外致死率也有些太高了……不,我并不认为这是个性虐待狂所为——至少并不是‘一个’性虐待狂。汤米,这些案子有没有提取出可检验的DNA?” “可以查看CSI那边的资料,他们提取了生物检材,罪证实验室的检测结果附在尸检报告的最后。”汤米凑过去,把尸检报告又往后翻了几页,“……好的,很显然没有。” “凶手很谨慎,肯定是戴套了。”阿尔巴利诺点点头,并没有显得太气馁,“总之现在看来并案调查的证据还是不够充足,但是如我之前所说,同一个地区出现这么多类似的案子还是要引起注意的。汤米,你能去我的办公室一趟吗?把这些尸检报告交给我的秘书,让他把这些内容归纳在这次这个受害人尸检报告最后的索引里。等到明天把报告交给布尔警官的时候,得让他看一下这些,这可能对侦查有帮助。” 汤米应了一声,把那些尸检报告收好就又出去了。阿尔巴利诺则出去叫助手进来,让他们把尸体推回停尸间,放回到那些冷冰冰的柜子里去。 等他回来的时候赫斯塔尔依然站在解剖室的门口,抱着手臂,那身昂贵的衣服让他看上去像是从某种时尚杂志的内页上走下来的,跟这苍白的、安静的走廊格格不入。 阿尔巴利诺一边把乳胶手套从手指上往下拽一边向他走过去,最后停在了两步之外,尚且不足以呼吸相闻。他留给对方两刻心跳的时间,然后问:“赫斯塔尔,你在意那个?” 赫斯塔尔闻声抬起头来打量着他,蓝色的虹膜在灯光的映照之下显得出奇的浅,而人们都说浅色的虹膜令人显得冷酷无情。他的声音也冷而硬,像是风穿过白色石头堆砌的长廊。 “你觉得我在意一个死人?”他用往常那种声调反问道,指望对方从他的声音里听到嘲讽,然后知难而退。然而不幸的是,阿尔巴利诺通常不吃他那一套。 “还是说,你在意的是你心里的那座坟墓。”阿尔巴利诺继续问。 赫斯塔尔啧了一声:“这又是什么充满隐喻意味的对话吗?” “不,这完全是字面意思的:我感知到这里有一座坟墓……一座连月亮也厌恶的坟地,里面的长蛆爬呀爬就像悔恨。”阿尔巴利诺笑了一下,那种笑意像是冰冷的刀子一样迅疾地从他的嘴角掠过。然后他伸出手去,指尖稳稳地栖在赫斯塔尔的胸口,指尖能从那些布料下面摸到鲜活的心跳,那器官一下一下地把鲜血泵向四肢各处,有一条红色的河流在这身躯之中流淌。“我在比利遇害的那个晚上发现了它的存在,我猜你在那里埋葬了一个小孩:一个面对凌驾于他之上的、无法抵抗的力量无能为力的小孩。” “你发现了它的存在。”赫斯塔尔讥诮地重复了一遍,眼睛如火一般亮,“真有趣,我以为你是那种立刻把你的发现昭告天下的类型。” “为什么要那样的呢?如果我不开口,它和你的美就是独属于我一个人的。”阿尔巴利诺平和地回答,油一般顺滑地吐出那种面对淑女都太夸张的甜言蜜语。“你明白这对艺术家来说是多大的吸引力,对吧?” “非常富有诗意,有些令人毛骨悚然了。”赫斯塔尔冷笑了一声,虽然他真正想说的很可能是“令人厌烦的戏剧性”之类的。 “这是园丁给你的忠告,吾爱。”阿尔巴利诺继续用那种轻飘飘的声音说着,他意有所指地眨眨眼,显得轻快而又愉悦,“既然那座坟墓永远都在,那么不如拿它埋葬更多死人。令你感到厌恶的那个家伙——或者那群家伙,这并不重要——找到他们、杀死他们,埋葬他们。” 他意味深长地顿了顿,那只手依然覆在原处,而他自己则向前消弭了那两步的距离,亲了亲赫斯塔尔的唇角。 赫斯塔尔并没有动,也没有躲,只是从嘴唇之间吹出了一声风一样轻的叹息。 “然后,当初你埋葬在坟茔中的那个孩童就不会感到孤独。” 注: [1]“形式已消失,只留下依稀的梦”: 出自波德莱尔的《腐尸》。 [2]“我是一座连月亮也厌恶的坟地,里面的长蛆爬呀爬就像悔恨”: 波德莱尔的《忧郁之二》。 “我不是你手里的一把刀,也不是… 维斯特兰是个降水非常多的城市,连三月份也时不时会下一场不讨人喜欢的小雨。气温将将上升到可堪忍受的程度,但是下雨的夜晚依然又湿又冷。 莫里森缩在门廊的入口出,哆哆嗦嗦地试图用冻得僵硬的手指给自己点起一根烟。这扇门开在路灯灯光也照不到的巷口,巷口正对着一条河,河水远远地飘散出一股潮湿的腥气;而巷子里弥漫着垃圾的酸腐气息,矮墙最靠里的角落之中有流浪汉驻扎——这样的巷子在旧城区很常见,这些街区被日益迅速的经济发展远远抛在身后,如同一只看不见的手从灯光璀璨的城市动物身上撕下格外黑暗的一块。 这些街道以房租便宜、街巷错综复杂、监控设备老旧著称,因此逐渐成为了城市的不法事业的最好巢穴。地皮被各种鱼龙混杂的黑帮割裂成很多块,不是在这里住了几十年的居民甚至不能说清楚其中复杂的利益关系。 也正是因为它们被黑帮瓜分得如此干净彻底,街道的治安甚至比有些地方还好——每一条街都被不同的帮派关照着,其他帮派的人一般不会轻易踏上对方的地盘,只要不是两个敌对帮派的势力交界处,连拦路抢劫和小偷小摸甚至都十分克制,一般的黑帮头目不会允许小喽啰在自己的地盘上随意闹事,这对被他们罩着的生意也没什么好处。 莫里森就是生活在黑帮庇护下的一个皮条客,在维斯特兰嫖娼和卖淫都违法,但是他大可不必为此担忧——他每个月会交给本地黑帮一沓富兰克林,他们确保了当地警方不会随时踹门进屋检查。人人都能被买通,尤其是维斯特兰的黑帮和维斯特兰的警察。 ——当然,也包括莫里森本人。 当他一边抖一边把一支烟点燃、刚刚咬紧嘴里的时候,一个人从雨幕中走了出来。那人穿着毫无特色的连帽夹克,帽子被一路拉到眉弓,还带着围巾,实在是看不太清脸。当那个人在莫里森面前站定,他头顶上悬着的那只黄色灯泡的光落在对方身上的时候,只在他的帽檐和眉弓上落下了深深的影子。 “嗨,”那个人笑眯眯的开口,用了最不合适的“谈论天气”开头,“这天真是冷得要死,是吧?” 这招在大学校园里搭讪小姑娘都算过时,更不要说在一个乌漆嘛黑的小巷子里对着皮条客开口。莫里森警惕地盯着对方,问道:“你要干什么?” “不干什么,就是聊聊天,这样糟糕的夜晚,最适合有个人来慰藉无聊的心灵,对不对。”对方耸耸肩膀,站没站像地靠在他身边的门廊上,躲过了铺天盖地的雨丝,惬意地叹了一口气,“你的姑娘们现在正在屋里干那种慰藉心灵的活儿,我相信你也不希望一会就有警察冲进去打断她们崇高的工作吧?” 莫里森紧盯着对方,不知道怎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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