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鸟虫低鸣声久久不散,整个穹苍陷入了静谧的沉眠。 从前亭画练完苦功,便会在这个时辰回到自己的小屋,抬眼看着月亮跟着自己一块行走,只觉心旷神怡,时不时想一想自己日后这时会在做什么,然后露出人前向来不会展露的浅笑来。 可她现在如儿时一般抬眼看月,却?只觉万分陌生,好似这早已?看惯的天?地陡然改换,像一个碗,将自己这只小虫无情地扣在内中,就算撞到头破血流也无法?出去了。 窸窣一声,她缓慢地转眼,正巧看见?徐行的靴子自长廊的栏格上轻垂下来,听到动静,徐行自屋顶跳下,似乎是刚睡醒,满脸倦怠地道:“这么久才出来啊?” 她一般不睡的。让她睡,估计是累极了。亭画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 “是在里面聊了一晚上我的坏话?”徐行见?她面色难看,嘻嘻地凑过来道,“我最?近没空做什么坏事吧?不过是翻了几次你的垃圾桶,想看看你有没有偷偷把雪菊丢掉而已?。” 亭画道:“我都吃了。” 徐行爽朗道:“其实我是忘了说,那个半个月才能吃一棵,吃太多了会太补了。哈哈!” 亭画握拳怒道:“……难怪我最?近一直流鼻血还止不住啊!” 立竿见?影,徐行突发耳聋了。她似乎刚去司药峰看望过某位,身上还有浓厚的药膏味,虎口处有一个小小的牙印,看两边獠牙的形状,像是去看徒弟结果被徒弟咬了。咬的还挺重,不知道又说了什么欠抽的话。 一时的寂静。 亭画看着她永远笑吟吟的脸,胸口微微起伏,试图再?将所?有不该有的情绪压下去。这个时间还要来找她,应当是徐行也知道战局不乐观,来找她商议战策。于是她深呼吸,说:“十日后……” 话说到一半,就哑到没音了。亭画的眼前闪过很多景象,初入穹苍时气死人不偿命的徐行,拿着根小树杈把敌人抽的落花流水的徐行,偷偷往她门缝里放虫子,和?黄时雨一起挖她屋顶丢公鸡的徐行,因?为和?她吵架,郁闷得在草地上翻来滚去的徐行。再?后来,毫不犹豫对自己下手的徐行,伤痕累累还在大笑的徐行,那张“质本洁来还洁去”的判词,滔天?的野火…… 万年库中她最?后的一句话,是问?:“火龙令,徐行知道吗?” “她一开始就知道。” 一开始就知道。一开始就知道。 那徐行看自己,像什么?一碗终将会倾倒的粥,所?以里面盛放什么都是无谓的。自由、纯粹、无谓。最?开始或许真的是这样的,但现在…… 徐行见?她神色不对,向前一步,沉道:“你怎么了?伤口复发了?” 亭画心口一抽一抽的痛,她终于忍受不住,偏头呕血,黑红色的瘀血泼洒在她的小臂上,触目惊心。 是了。徐行看她的眼神,让她恍然想到,自己原来也是一碗迟早会倾倒的粥,可这乱世之中,谁又能安稳?都一样的,都是一样的。 徐行见?状,不再?多说,要推着人赶往司药峰,一垂眼,只见?亭画咬着齿间鲜血,眼中不知何时无声无息流下两道泪水,在苍白的面颊上淌出冰冷的痕迹,一时怔住了。 但她何其聪明,很快便察觉到了,唇角一勾,苦笑道:“我可是还没壮烈呢,就这样提前给我哭丧真的好吗?没加钱的!” “……” 亭画现在终于明白,为何早些时候掌门说她与徐行是同路人,但已?经晚了。她们是师姐妹,是大掌门和?四掌门,是彼此给彼此上的枷锁。她本该松了一口气,但她没有。她恨过她,却?不是完全的恨,关心过她,也不是全然的关心,她千辛万苦终于接受了自己以后会永远活在阴影之下,但现在好像空荡荡什么都没有了。 她想离开这里,也想让她离开这里,即便不可能。要是一觉醒来,已?经是八百年后,海晏河清、歌舞升平该有多好。 如果不是在这个时候,如果不是在这个地方,我们或许永远不会是同路人。 但我宁愿我们不会是朋友! 风声中,亭画已?分不清那眼泪究竟是为了徐行还是为了自己而流了。或许就像光和?影一样,早已?分不开了。 第99章 穿耳 不论是欢喜还是疼痛都照单全收…… #99 穹苍内外的庆功宴连着摆了?三天?, 掌门殿前的吹吹打打声?没有停过?,自五湖四海运来的珍奇异宝堆满了?车,一箱一箱地往万年库中送。 放在红尘, 掌门出征和天?子出征没有什么区别,百姓会将自己最好的东西献上以示感激。在这场浩劫中,穹苍出的力?可称最大, 其他五大门自然也?要有所表示, 是以各色法器珍宝堆成了?山,前次徐行还要试药才能得到的雪菊更是被昆仑薅秃了?尽数送来,别说拿去煎药了?,都?能拿去泡澡了?。 整个灵境都?沉浸在这势如破竹的胜利中, 徐行和亭画并没有出言阻止, 但也?没有参与其中,行止一贯如常。 倒是黄时雨,又无出战,成天?下山鬼鬼祟祟不知干些什么,一上山就只能懒洋洋地翻动那些被徐行丢在角落的法器,一边看,一边报菜名:“嚯, 老家伙可真舍得, 这是把自己棺材本都?给?拿出来送了??” 亭画路过?听到,一皱眉, 本想让他别这样刻薄,垂眼一看,六长老送的。她漠然道:“可能下辈子的老婆本也?在了?吧。” 黄时雨大笑?起来。亭画原本笑?不出来,忆起当时徐行访学上因为寻舟的事?大战六长老,众目睽睽之?下将人暴打一顿薅成秃头, 以至于此后三年六长老看见她都?捂着脑袋。又想起自己为此生了?好长一阵子的气。那时天?塌了?般的大事?,放到现在一看,倒像是两只小猫打闹似的互相?挠爪子,只想苦笑?了?。 她浅而又浅地勾了?勾唇角,忽的对上黄时雨探究的视线,不闪不避地迎了?回去。 “搜集情报也?要注重性?命安全。”亭画淡淡道,“你要是死在山下,我不知道你是哪一只,很难收尸。” 黄时雨一怔,少顷,笑?了?笑?,t?打哈哈道:“你知道了?。” 亭画偏开头道:“难怪后山总是有鸡失踪。” 黄时雨正色道:“这完全是误会。我们真也?不是天?天?吃鸡的。” 两人一问一答间,真是有种淡淡的尴尬。这尴尬不强烈,却让人无法忽略,徐行过?来时,竟破天?荒地有一种“我是不是来的不巧”的错觉,要知道她长这么大从没考虑过?自己来得是不是时候这个问题。 她嘶了?声?,道:“那什么,亭画啊……” 亭画抬眼看她一眼,又迅速将目光移开了?。应该是前次在她面前哭了?,觉得很可耻。而且,亭画尚且不知,徐行看出来黄时雨是妖没有?这要如何?说? “二师兄。”徐行罕见地移开了?话题,也?打哈哈道,“那什么,寻舟呢?” “说了?我不是你娘!”黄时雨漫无目的翻法器的手一停,烦到抓狂,“你每次找我除了?问‘寻舟呢’和‘师姐呢’还有第三句话吗??” 那怎了?? 亭画又很快用余光瞥了?徐行一眼。徐行看回去。 这回轮到黄时雨觉得自己是不是不该在这里了?。他心烦意乱地挠了?挠后脑,起身假咳一声?,道:“你们好像有什么悄悄话要说?那师兄先走了?,免得碍眼。” 与此同时,亭画道:“我还有事?,先走了?。你们要说什么就说吧。” “…………” 三人头对着头,脸对着脸,面面相?觑,心中皆如海啸奔过?,想说这种每个人都?觉得自己很多余的气氛究竟是干什么??? “……算了?。”现在战况急如星火,没有多少时间可以浪费,亭画冷然道,“前方传来线报,狐族果真动了?。” 这“线报”出自谁手,她再清楚不过?了?。不得不说,黄门这一步真是险棋,黄时雨的惊险程度没有比上战场的徐行要好多少,毕竟若是泄露了?身份,不是死能解决的,被妖族那边挫骨扬灰都?不足惜。 ……亭画从未看出来黄时雨是妖,因为他才是,真的太像一个“人”了?。像到让她不由产生了?危险的想法。 除黄族之?外,另外四门皆有参战,甚至连神秘至极的白族都?在军队中出现了?踪迹。它们的“治愈”天?赋非常棘手,此外,灰族的参与让它们的行进路线变得太过?扑朔迷离,根本无法揣测会在哪个方向出现。狐族一定会在每个途径的地点?将妖笼中羁押的妖全都?放出来,连带着那些还流窜的异变之?妖一起,向南一路行进。 这般规模,这般气势,恐怕当真是妖族的“最后一搏”了?。 “好消息是,不管它们路线如何?,最终的目的地都?是穹苍。”亭画道,“坏消息也?是,它们最终的目的地,是穹苍。” 途中无法提前布设防线,只能押宝似的四处布防,这又分散了?力?量。然而,不管它们从哪里来,必经?之?地就是有虎丘崖的巨大山谷—— 说到此处,亭画很快地扫了?一眼徐行的面色。她神色一如往常,似乎已忘了?曾经?在那的遭遇。 亭画紧锁眉头道:“六大门已经将自己所有的精锐战力?都?遣往那里了?。但是,不可能就这般任凭它们长驱直入,所以在山谷之?前的其他红尘城池,也?要有人驻守……” 徐行垂眼听着,若有所思地“嗯”了一声。 亭画指尖一蜷,莫名不想问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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