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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0章

生物? 这忽如其?来的思绪尚未深入,便被一抹浅淡至极、似有还无的香味打?断。 郎无心?转过头去,在山道角落看见了一簇横生出来的白梅。 这个时节,梅花早就该凋谢了,哪怕此处山势孤高也是同样。这枝白梅已无同伴,细瘦纤弱,却?仍是屹立在此,平白扎眼得很,风一吹,一枚花瓣便被卷过来,沉静地落在她手背上。郎无心?伸手去拂,尚未触及,指尖却一顿。 啊,她?想起来了。 小时候住的草屋窗外,便有一株白梅,只要?风一吹,她?就会在满室暗香和寒冷中醒来,睁开眼时,总会有小小的花瓣落在身上…… 郎无心?微微睁大了眼,面前稚嫩的郎辞尚在熟睡,脸上硌着草席的红印。太冷了,她?的胳膊上汗毛竖起,只有和郎辞交叠的腿弯处能感受到一些暖热,薄薄的被子在榻上卷成一团,边角有破烂的棉絮跑出来了,上面落着三两白梅花瓣,她?蹑手蹑脚地?起身,将被风吹开的窗户关严实了。 屋内仍是一览无余的简陋,这窄榻睡一个大人都够呛,两个小孩也照样显得拥挤。被子太薄了,一入夜手脚就仿佛在冰窖里一样,对郎无心?来说,唯一可供取暖的用具是自己感情不好的妹妹,郎辞不怕冷,身上总像个小火炉,就算自己用冰凉的手放在她的肚子上,她?也从不挣扎。 小榻旁拉着一道布帘,布帘外就是母亲休憩和做工的地?方。此时不闻平日里针线穿过布面的轻呲声,只听见更远些的地?方传来压抑着的争论声,郎无心?垂着眼,习以为常地?赤脚下榻,自灶边提起一把柴刀,踮着脚走向虚掩着的房门。 不远处,母亲又在被一个面生的男人拉拉扯扯。她被激怒了,又怕吵醒孩子,于是压低声音道:“我只是在你家做工而已,拿织物换工钱,并无他意!你放手!” 她?的怒火在那人面前宛如虚设,那人仍是带着尤挂涎水般的笑意,断断续续说着什么:“……有什么不好……很辛苦吧……暴殄天物……反正……你不是郎家的人么?” 这些话,郎无心?已能背下来了。她?拎着有自己半身高的柴刀,一言不发地?往前走,直到站在母亲身后为止。她?走路没有声音,那男人往下一瞥,方才看见她?黑漆漆的眼睛,混不吝的笑意霎时凝在脸上,他迟疑地?道:“这是……你女儿?” “啊,无心?……”母亲这才发现?她?,脸上一瞬闪出个有些难堪的神情,却?立即训斥道,“出来又不穿鞋?赶紧把刀放下,多?危险啊!” 郎无心?仍是冷冷盯着他,他很快便走了。 动静吵醒了屋内的郎辞,她?迷迷糊糊地?走出来,揉着眼睛道:“怎么了,娘,姐姐……又有谁来了吗?” 母亲没有回答,而是一人一边拉着她?们?的手,进屋内开始做饭了。 母亲曾经是郎家的人,名叫郎茗,生得极美,是无论怎样粗陋的服饰都掩不住的、绝代风华般的美丽。更小些的记忆,郎无心?记不清了,或许自己刚出生时是过过几天好日子的吧,那时自己的生父还没对母亲感?到厌烦,还肯为她?一掷千金,那些流水似的珍宝灵器像沙一般自母亲的指缝中淌走,落入族人的手中,她?是郎家最炙手可热的人物,而这一切随着父亲的抛弃尽数化为飞灰。 母亲没有按照族人的意愿继续寻找下一个猎物,她?为自己改了名字,每日都痴痴等候着爱人的回头。一年后,她?遇到了郎辞的父亲,那是一个浑身寻不到什么长处,温吞和顺的男人,没有钱,亦没有势力,他足够善良,善良到节衣缩食也会保证母女二人的生活,善良到不介意母亲心?中仍有着那个人,也足够懦弱,懦弱到在郎辞降生第二日便悄悄地?不辞而别,再无声息。 无法?创造利益,无法?找寻价值,母亲在接连被抛弃后,再度被郎家除名。她?身无长物,更没有什么过人的才能,只能靠打?一些不怎么需要?才智的小工勉强度日,却?屡屡因为这个姓氏遭人误会白眼,方才那种事已不知?发生了多?少次,郎无心?数不清了。 “王家的短工,应该又是做不成了。”汤有些咸,滋味不算太好,母亲抿了一口,仍是忍不住黯然道,“我分?明不是那种人……为何每次都会遇到这样的事?” 郎辞看着她?颓然的面色,立即把筷子放下,抱住了母亲,母亲流泪了。她?还小,根本就不懂母亲为何要?哭,但她?很快也跟着落下泪来,两人紧紧相拥,泣不成声。 郎无心?无动于衷地?坐在桌边,慢慢将那碗不好喝的汤喝光了。 她?漠然地?心?道,这太正常不过了。因为凭你的绣艺,根本够不上其?它小工的能力,能将你破例招进府内的人家,自是冲着你的美色来的,难不成真为了你那能把凤凰绣成雉鸡的扇面吗?为什么,如此简单的道理却?想不明白?为什么,要?哭? 母亲常常抱怨,日日夜夜都在抱怨,她?身上有一股挥之不去的怨气?,这怨气?有时冲着她?,有时冲着自己。心?情好时,她?会说一些从前的事,在她?口中,那位素未谋面的父亲有着天下间最为高贵的品格,离开她?是迫不得已,久而久之,郎无心?对此抱有的只有沉默。 可郎辞会不厌其?烦地?听着,好似第一次听见那般,于是,这间小屋一年四季都浸泡在泪水里。 十二岁那年,母亲罕见地?自外面带回一柄长命锁。 那是一柄银制的长命锁,成色不是很好,上面还有几道划痕,乍一眼看着好似用料结实,翻过来一看,却?薄得让人发笑,t?是个充场面用的物事。在城里,谁家小姐少爷戴上这个是要?叫人笑话的,连身边的丫鬟小厮都不太看得上,但对郎辞来说,却?是个稀罕到不得了的玩意,她?翻来覆去地?看,将其?举到太阳下,看着银面泛出的光泽,就情不自禁地?傻笑起来,眼睛跟着一道发亮。 母亲忙里忙外地?收拾屋内,头也不抬地?对郎无心?道:“是你刘叔送的。” “还回去。”郎无心?道,“这虽不算珍贵,但也不是他能随手送出来的东西,看成色,是别人的老物件,划痕倒是新的,是带出来时动作?太急,不小心?划到的吧。他最近在陈家当下人,那里的孩子刚过满月宴,他偷了东西,迟早会惹上麻烦。” 母亲动作?一顿,失笑道:“他说是主子赏的,又用不到,才转送给我,你这孩子,想这么多?干什么?” 郎无心?看出母亲不想还。但她?不明白,母亲为了摆脱菟丝子这个名头,避嫌到了极致,连别人将鱼丢到门口都要?还回去,更多?珍贵的礼物更是从不过手,为何独独巴着这个长命锁不放? “小辞,过来。”母亲自郎辞手中拿过长命锁,似是犹豫了一瞬,再看了小女儿一眼,最终还是笑着将长命锁佩在了她?的胸前,用心?整好位置,而后往后退了两步,拊掌道,“别人有的,我们?无心?也要?有。” 郎无心?的脸上出现?了些许愕然。她?转头看向郎辞,郎辞的眼神黯了黯,似是很强行地?将失落和羡慕压下去,最终,只是悄悄走近了几步,摸了摸那道长命锁,小心?翼翼地?仰头笑道:“姐姐,好好看啊!” 她?更不明白,为何母亲会将长命锁给自己,而不是郎辞。 你不是更喜欢她?吗? “……” 三日后,她?拾完柴回家,远远地?便听见反常的喧嚣声。家里的门被踹翻了,锅碗瓢盆摔了一地?,那棵白梅树下,许多?人正围着两人痛殴,她?听见了母亲和妹妹的呼声。 来的人青壮年就不下十个,但衣着朴素,不像是富贵人家的人,远处拴着三匹马,正不耐地?打?着响鼻,应是陈家下人借题发挥,前来泄愤,私自将马骑了出来。这马比他们?人还贵,丢了和丢了性命无异,郎无心?将背篓卸下,藏在树后,悄悄走到马匹身旁,第一刀先割断绳子,第二刀砍了马腿,马匹受惊,嘶叫着狂奔而去。 郎无心?看着那十几人惊慌失措地?去追马匹,看着马在远处将自己的脖子摔断,待到人声彻底消失,才将背篓背好,走到母亲身前。 她?道:“我是不是说过,让你还回去。” 母亲怀中护着郎辞,鼻青脸肿的面孔对着她?,再度露出个有些难堪的神情。明明被打?的是母亲,她?却?好似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一样,低着声蜷缩道:“……我去请人找了家里的人……” 只是郎家那群捧高踩低的寄生虫,怎么可能理她?。 郎辞吓得直哭,母亲吃力地?将郎辞扶起来,不敢看她?,只低头惨然道:“太……过分?了……” 在这一刻,郎无心?终于明白了,母亲为何会破例收下那道长命锁。郎辞还是孩子,孩子当然会认为父母无所不能,是世上最厉害的人,而自己却?在长大,母亲清晰地?感?受到了自己对她?逐步膨胀的厌烦,甚至不屑,她?对此感?到慌张不已——这长命锁并?不代表什么美好的意义?,只是一个她?用来讨好自己的东西。 “过分?吗?”郎无心?问道,“那你为什么什么都不做。” “你不是说,父亲唯一对不起的人就是你吗,那为何不去找他讨回来?”她?问,“族人用着你留下来的钱财,挥霍如土,你一失势就把你扫地?出门,如今连派一个人来看看你有没有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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