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在这一刻似乎要勾人魂魄。 “你消气了么?” 桑宁宁沉默了几秒,挣扎着是否要强撑说自?己“从未生气”。 但最后,她还是开口说了另一句话。 “若我说没有,师兄要如?何?” 喉咙里溢出了一声浅薄又短促的笑,眼尾也显出了一点?红痕,容诀温声道:“那我就站在这里,让师妹再多刺几剑。” 桑宁宁仍握着剑,抬眼道:“我用剑伤了师兄,师兄不生气么?” 容诀弯起眼睫:“不气。” 相反,他很高兴。 他能看到这具身体里因她而流出的鲜血,这让他觉得自?己也被人在乎着。 愤怒、生气、争执。 这样的情?绪,似乎让他又短暂地?成为了一刻的“容清珩”。 容诀就那样仍由鲜血留着,脸色越来越白,却?仍旧坚持。 “若是师妹不生我的气了,能不能回答我一个问题。” 桑宁宁抿抿唇,反手?归剑入鞘,生硬道:“你说。” 容诀眼睫微微颤动着,似乎有些心绪起伏不愿与人说,但拉住她的手?却?仍旧没放开。 屋外风声呼啸作?响,将风铃重重吹在墙上,屋内宛如?被掀起的波澜浸湿,连血都泛着冷。 安静了一会儿,容诀再次开口,声音依旧平稳且温柔。 “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只?是我想知道,小师妹,你手?指上的那个戒指,是谁送的?” 上面?的情?绪很杂乱。 嫉妒、渴求,与求而不得的野望。 桑宁宁顺着他的目光低下头,看到了那枚储物?戒。 普普通通的黑银之?色,没有半点?独特之?处。 桑宁宁怎么也想不明白。 她向来是个对于好奇的问题回刨根究底之?人,哪怕此刻也没有立即回答容诀的问题,而是抬起头,盯着面?前?人的双眼,困惑且直白地?开口。 “既然?不重要,师兄又何故要如?此大费周章?” 先是赶走景夜扬,再是还让自?己受伤。 折腾了这么久,大师兄就为了问这个么? 容诀顿了片刻,另一只?手?的指尖控制不住的微微用力,指节都泛起白,几乎要刺破皮肤,剥离那早已模糊的血肉。 他同样困惑不已。 是啊。 为何。 屋内寂静,只?余屋外风声顿起,席卷而来,喧嚣不已。 几乎就在这阵风声止的同时,容诀回答了这个问题。 就像是他自?己也在疑惑,所以只?轻轻地?开口,却?又答非所问,听?得桑宁宁不明所以。 “桑宁宁,我看了很久。” 很久很久。 久到连他也不知为何。 更久到,让他第一次想要不顾束缚和牵扯更深的因果,只?想去探索出那一缕气息的根源,然?后亲自?前?去,让对方从此脱离怨气,得到长久的安宁。 第37章 身为?怨魂, 其实为天道所不容。 这是天道对世间?的保护,否则若是各个怨魂都能复仇作祟,天底下岂不是要?乱成一团? 若是想要?复仇, 自然要?满足一些条件, 比如婉娘作为?赤魂怨女,她所复仇的地点就是陈老爷的住处、怨气最强的日子是她与陈老爷定亲的日?子——也就是她的生辰…… 而容诀亦然。 他已经记不清曾经的自己到底是何日?出生, 也记不清到底有多?少人与他因果相?欠,但他第一世作为天下皆知的“容家第一人”, 确确实实受过?容家的恩惠。 同样的,容家所行之事的孽果,也会由他背负。 世间?因果不可沾。 稍有不慎,就会深陷泥潭。 于是容诀想,等他还完因果, 解开身上的束缚,让一切不该存在之物悉数消失, 让那些怨气?全部消散, 这一切就可以了结。 如今容家掌权的, 是从前他的表叔容云山一脉, 这一脉骨子里就带着短视愚笨,代代相?传,成不了什么?气?候。 做这一切, 于容诀而言轻而易举。 他不过?是一个旁观者, 安静地旁观他人, 也旁观自己的命运。 人间?无趣,风月不浓。 容诀倦怠已久, 他一向认为?,在一切事了后, 灰飞烟灭未尝不是一桩快事。 但现在…… 容诀稍微改变了一点想法。 他笑着弯起唇,拢起了桑宁宁的手指,拿到自己面前。 “是我?方才吓到师妹了么??”容诀看向一直沉默的小姑娘,温声?道,“抱歉,我?只是有些担心师妹被骗罢了。” 桑宁宁一脸古怪。 她倒是完全不觉得?怕,但确确实实的觉得?大师兄今日?无论是言行还是举止,都太过?反常。 不说别的,单说明镜台那一日?,他似乎都没有这样大的情绪波澜? 桑宁宁摇摇头:“我?没怕,只是觉得?师兄的举动……”她顿了顿,还是诚实地说出了心中所想。 “——有些反常。” 比如说,根据“师妹”和“桑宁宁”这两个称呼的转变,桑宁宁觉得?大师兄虽然嘴上说着“抱歉”,但似乎也没多?歉疚? 桑宁宁努力调动着自己为?数不多?的情商,思考起了整件事。 思来想去,桑宁宁只能?得?出一点—— 她的大师兄似乎不太喜欢左师兄送的这枚储物戒? 容诀顿了顿,略松开了桑宁宁的手:“抱歉,是我?失态。若是师妹不愿——” “倒也没什么?愿不愿的。” 动作快过?脑子,在反手抓住了即将?脱离的手腕后,桑宁宁才反应过?来自己干了什么?。 但是没事。 她动作稍微凝滞了须臾,就干脆地摊开了容诀的双手,直接脱下了那枚储物戒,放在了容诀的掌心。 “这是今日?左师兄给我?的东西。里面有些用以疗伤的丹药和灵草。因为?东西特殊无法放在普通的储物袋内,所以左师兄才一并将?储物戒送了我?。” 桑宁宁停顿了一会儿,还是决定放弃遮掩,干脆地坦诚开口?。 “这些本?来也是左师兄托我?转交的,只是我?上午确实心情不好,便想着拖一两天,又或是索性拿出去交给钱师姐转卖,再不交给你了。” 说起自己曾经?胆大包天的设想,桑宁宁不免有几分气?弱心虚,就连音量都低了下去,眼神也下意识地往周围飘了飘。 看天看地看窗外。 就是不敢看眼前人。 直到耳旁传来了一声?笑。 “有何不可呢。” 容诀笑了起来。 这一次是真切地在笑,眉眼都弯了起来,唇上也有了些许血色。桑宁宁还注意到,捏着那枚戒指的手也不怎么?用力了,指节不再泛着白。 窗外风声?渐歇,屋内如沐春色。 “我?如今好得?差不多?了,多?用这些丹药反而不益,若是可以,就拜托你口?中的那位‘钱师姐’卖出部分,留些灵石在身边,也好叫人心安些。” 若按照寻常逻辑,桑宁宁此刻理应推辞一会儿,做出一副不慕钱财的模样。 但桑宁宁不管,她从来是个直来直往的脾气?,听容诀这么?说,只觉得?自己先前的设想果然极有道理。 她干脆利落道:“好,我?明日?就去找钱师姐。” 一边说着话,桑宁宁就要?从容诀手中再拿回那枚储物戒,然而孰料容诀却?拢起了手掌,捉住了那只探入掌心的手。 手指交缠,一枚指环就这样被褪下,嵌入了她的指缝中。 冰凉如玉,不带半点温度,又恰似他的体温。 桑宁宁莫名其妙地抬起头:“……大师兄?” 两人的距离靠得?极近,近到桑宁宁又闻到了那股奇异的花香。 清冽又馥郁,若有若无地在鼻尖飘着,当你不注意时他就沉沉而来。好似闭上眼,就可以躺在一片花海之中,幕天席地,星空朗月,再不必思考尘世繁杂。 手上,耳后,脖颈处。 好像全身上下都被这股气?息包裹。 “这是我?曾经?的储物戒,当日?留在了身边,侥幸没有被其他人收走?。”容诀笑盈盈地举起了桑宁宁的手,见那枚蓝玉扳指样的东西被套在了桑宁宁的拇指上,嘴角向上扬了扬, “如今师妹带着,倒是正好。” 这枚储物戒在鸦羽镇那次,桑宁宁就曾见过?。 先不论其品质如何,这东西显然是容诀为?数不多?的身边之物,即便是桑宁宁也知有多?珍贵。 她难得?乱了一下心神,回想起自己曾见过?的那些客套,不算流畅地开口?:“此物过?于贵重,我?不能?收,大师兄还是自己留着为?好……” 回应她的,是一声?轻笑。 头顶被人摸了摸,抬首就落入了一双含笑的眼眸。 许是灯火摇曳,即便是窗外风声?渐歇,但依旧给人一种风雨未止的感觉。 风铃细细地响着,明明暗暗的光晕落在容诀的脸上,让他唇角的笑意也变得?模糊,眼下的泪痣却?是分外显眼,绮丽中带着几分诡谲 “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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