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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6章

格不得不感到了心惊,但她的五指深深陷入泥中,不让面上的神色崩塌。 郁濯没有站起来,他就着瘫坐的姿势,同跪坐在地的索其格相互平视,他平静地说:“索其格,那你应当去找出蛊惑乌日根的毒蝎,他才是让你们蒙受屈辱的根源。” “镇北军不会无缘无故虐杀战俘,”周鹤鸣收回刀,他向四下划了一圈,说,“战死者理应拥有尊严,偷袭的人却不配。” 郁濯微微仰起下巴,神色傲然地说:“索其格,你们的尊严,应从褫夺它的人手里讨回来。” “你自己也说你的丈夫受到蛊惑,却只将仇恨矛头全部对准我的丈夫,真是怯懦。你如果真的为他声讨荣光,就应该亲手把毒蝎找出来。” “找到他,杀死他。”郁濯一字一句地循循善诱着,“索其格,他彻底抹除了你们在十二部中的尊严——今日给予你尊重的,却恰恰是你视为仇恨根源的敌人,你还没有分清吗?” 周鹤鸣伸手拉起郁濯,他们并肩而立时,战场正巧起了风,日轮在烈风里头光芒万丈,昨日开战时候的黑云已经融化在无垠天光中,被吹散至再无踪迹。 他们站了片刻,周鹤鸣就倾身探臂,向索其格也伸出了手。 “你依旧是我的敌人,但我今日不杀你,”周鹤鸣面上神色冷峻,但那目光里面没有对战败者的嘲弄,他侧目看了一眼郁濯,佻达地说,“为我的清雎。” 索其格没有同他握手,她以双掌覆面,已经泣不成声。 十四年了。 他是靠着咀嚼仇恨和吞咽梦魇活下来的人,尘土满身,似乎早就弄丢了自己,常常记不起今夕何夕,可自从允西那场光怪陆离的大梦之后,郁濯已经再没有做过噩梦了。 仇恨,仇恨已经是绑缚着他的最后枷锁,打开这道锁,他就能彻底破除樊笼,划开黯淡无光和密不透风的一切,重获自由与跅弛,堂堂正正地回到人间。 郁濯疲惫地掀起眼,他透过微微漏光的窗扉,知道清辉正落在门前院角,皎洁正抚慰着一切,似乎怎样的污浊都可以被允许、被笼罩。 他就要踏出这一步了。 *** 隆安帝道了退朝后,众臣俯首,煊都到了八月末,已经显出一丝早秋寒气来,瑞庆搀扶着隆安帝离开明堂,往后殿缓缓而去。 他性子沉静,净身入宫已经有二十五年,原本在后宫之中服侍妃子,因着办事稳妥、口风极严,渐渐被隆安帝注意到,乃至于如今彻底取代鸿宝,成为天子身边的新晋红人。 赵经纶查过他,知道他是当年正规向礼部申报入的宫,写的因由为“家道中落”,可是年代久远,礼部尘年档案广泛受潮或虫蛀,记述多有模糊,已经看不清他入宫前的本家姓氏是什么了。 但没关系,这个人私下里和表面上,都没有展露出任何站队的意思,足够老实本分,也就意味着他足够识趣得体。 虽然没了鸿宝,多少丢失了一双紧随在隆安帝身侧的眼,赵经纶眼下却十分淡然,分毫瞧不出焦躁——吏部新任的府军卫指挥使名唤莱翰杰,正是此前范信承诺他说绝对可信的心腹,天子近侧的带刀侍卫换了自己人,这远比一个不够聪明的内监有用得多。 他已经势在必得,最迟不过深秋。 在风雨飘摇的长夜里,他静静坐到桌边,撕掉已经湿得糜烂的外层包裹,露出其中完好无损的最后一层油纸来。 瑞庆往嘴中缓缓塞了一块糕点,四方的油纸平铺于桌上,上面好像爬着些许深色的墨痕——也许只是污渍和糕点碎屑,毕竟烛火幽微,看不真切。 今晚并无半分月色,煊都的万千楼阙隐没在雨幕里,像是绰约的鬼影。 *** 青州也落了一场夜雨,清晨笼罩在大雾里,天地的界限也变得模糊不清。 这雨打蔫了院内翠叶繁枝,也彻底浇灭了北境最后的暑气,降温来得这样快,周鹤鸣卯时三刻出屋时,瞥见了叶上的薄霜,他记得抚南侯孱弱的身子,晓得他比郁濯更加不耐寒,于是又朝那屋遥遥一望——门窗闭得严实,连潮湿的流风也钻不进去。 这人对时节的变化很是敏感,几天前又生了小病,周鹤鸣找府医来看过了,说是须得小心翼翼地温养着,这是最好的法子,因而他这两日清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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