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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0章

谢清晏清声似笑,却又不明显,只眼尾垂低了些。 他抬起手,凌长指骨将里衣半解。 “坐定,别动了。” 戚白商拈针落向膻中穴,同时也似随口道:“婉儿琴道造诣深厚,角音掌控于她易如反掌。日后待你与她成婚,自是琴瑟和鸣,她来为你奏琴,调气养神,再适宜不过。” “……是么。” 谢清晏低垂着眸,似哂却无声。 他亲眼见她将金针送入他身前膻中要穴。 她落针比声音更温柔,不痛,又剧痛,针入肌理,锥心刺骨。 下稳了针,戚白商心神稍松,刚要松手。 谢清晏忽然抬腕,握住了她的手,将金针向更深处送—— “你不如再刺深些。” “……!!” 戚白商确定那一刻定然惊出了她的最骇然的脉搏。 以至于连声音都未能出口。 她只来得及猛然将人按向后,同时拔针避开。 “砰。” 两人前后跌入柔软又昏昧的床榻内。 金针险险悬停在外,缀着一丝极细的血珠。 “谢、清、晏!!” 这大约是戚白商入京以来最大的一次动怒:“你发疯也要有个限度,这是膻中大穴,你要命不要?!” “……” 谢清晏被她扣着肩压在榻上,却寂了声。 若非他眼眸沉熠地凝眄着她,戚白商定要吓得去试他的鼻息脉搏了。 她深吸气,不准备与这个高热三日极有可能烧坏了脑子的定北侯计较。 只是不待起身。 门外忽然有脚步杂音传来。 “殿下,征阳殿下——我们侯爷正在养病,您不能进啊!” “滚开啊刁奴!别拦我!…清宴哥哥!” “——” 戚白商一僵。 征阳公主?怎么偏偏这时候来了? 她正慌忙要从谢清晏的榻上起身,却还未退开寸余,就被身下那人攥住手腕,扣了回去。 “我若不要命了,” 谢清晏的声音低得似入尘埃里。 “你会救我么。” 第33章 你要为她抗旨? 琅园里一个小小仆从, 自然是拦不住自小娇惯、在皇宫中都畅通无阻的征阳公主。 原本隔着房门的骄扈声音,很快就随着砰然的推门声破入。 自楼阁外门,再过一道影壁与珠帘, 便是落着床榻的暖阁。 而榻上, 谢清晏长发垂泻, 衣衫半敞, 看似任戚白商按在她身下, 左手却又握住了她的手腕, 叫她退不开半点距离。 “清宴哥哥?” 征阳公主的脚步声跨过外门,越来越近。 戚白商的余光里, 甚至亲眼看着她的裙角都从影壁后露出一截。 若是被征阳公主看到这一幕…… 莫说后患无穷, 一旦传扬出去, 就算她浑身上下都长了嘴, 也解释不清了! 最后刹那,戚白商情绪所急,眼尾都沁了红,她咬唇将声音逼到一线, 恼恨至极地睖着身下的谢清晏。 “谢琅…!” 谢清晏眼睫一颤, 连带着光裸的修长颈项上, 冷白色的筋骨脉络蓦地绷紧, 他喉结沉滚,牵得胸膛随之剧烈地起伏。 那一刻仿佛错觉,戚白商竟觉着他似笑了。 而同一瞬, 他垂手拍过二人身外的榻侧,不知什么机关下, 榻侧骤起了道暗匣。长剑出鞘,那人单手反握而剑锋轻旋, 剑尖便在床尾挂起的半帘金钩上一挑。 “刷——” 随着断开的金钩细索,最后半帘床帏无声跌下,将两人身影一同掩在了帷幔后的床榻内。 同一刹那,征阳公主的嵌珠锦履踏过了影壁。 “清宴哥哥!你怎么不应我呀?” 珠帘拨出清脆声响,征阳的声音在窗幔外,入了内间。 “…………” 戚白商快要窒息的那口气缓缓吐出。 而她下方,谢清晏长睫轻挑,温文儒雅又孱弱无害地望着她。 戚白商:“……” 什么病美人?分明是披着美人画皮、吃人不吐骨头的豺狼猛兽! “清宴哥哥!” 帘外,征阳恼得跺脚。 谢清晏乌眉皱起几分薄凉意,长睫瞥低了些。他将剑放回暗匣中,低哑着声,疏淡应道:“听到了。” 戚白商侧眸望着,那只榻侧的暗匣将要人命的寒芒长剑敛藏回去,归于无痕。 她收回眼神,望着身下人,唇线微动。 ‘谢侯也好梦中杀人?’ ——难怪一副孱弱可欺的病美人模样,还那般放心解衣,任她金针施为。 原来是早有防备。 谢清晏凝她未语。 床帏外,征阳尚浑然不觉说着:“清宴哥哥,我听说重阳宴那日后你便生了病,接连三日未见好呢,如今如何了?我还带来了宫中的宋太医和秦太医,都在琅园外呢,你让他们把人放进来嘛……” 一帘之隔,戚白商撑在谢清晏上方,不敢稍动。 只能木着脸俯视着他。 征阳将声腔放得低软,和方才进来前隔着门呵斥奴仆的语气判若两人。 谢清晏漫不经心听罢,末尾才道:“不必了。殿下带人回去吧。” “清宴哥哥,你怎么对征阳如此冷淡了?”征阳公主语气委屈地问。 帘内。 戚白商略带嫌弃地撇开眸,唇形微动。 ‘风流债。’ “?” 谢清晏扣着她手腕的指骨松开。 忽然没了另一侧的外力支撑,戚白商晃了晃,险些跌到他身上去。 她微咬唇,恼然睖回来。 征阳公主在床帏外走近了步,又停住:“清宴哥哥,你是不是为在挽风苑遇到那个蠢奴的事误会我了?” 谢清晏无声承着戚白商的恼怒,薄唇微勾。 只是再开口时,他声线却凉淡,透着拒人千里的疏冷。 “是否误会,殿下当我如此好愚弄?” “我怎么会愚弄你呢清宴哥哥!”征阳有些急了,更近两步。 隔着不见多厚的床帏,戚白商几乎已经能够分辨出帘外隐约的身形轮廓。 她呼吸一紧,连忙朝谢清晏微微摇头。 ——你激征阳做什么,糊弄走啊。 征阳再不走,她快要撑不住了。 谢清晏瞥过戚白商按在他肩上微微发颤的胳膊,眼尾扫落点笑色。 征阳不见他答话,正急声解释:“我只是气你与戚婉儿被父皇赐了婚,才特意叫了凌永安去,想着吓唬她一遭。” 帘内,戚白商吃力地咬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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