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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6章

侧,装聋作哑的董其伤几乎是一息内就闪身到了戚白商身旁,帮她扶住了全然压在她怀里的青年。 “他是怎么了?” 戚白商一边惊魂甫定地问,一边垂手要去摸谢清晏的脉。 只是扶着谢清晏的手刚落下来,就见白皙掌心里刺眼的艳红晃过,跟着指尖一颤,她停住。 戚白商僵硬地屈指,摸过掌心濡湿。 是血。 她难以置信地低眸,看向谢清晏那一身如藏渊海的玄黑衣袍: “——他受了伤??” - 傍晚,琅园。 戚白商临窗,一边推碾着药轮,一边眺着薄暮下的窗外。 远山浮岚暖翠,映着楼外荷花湖上杳霭流玉,暮色被洇得如画笔水墨,深浅不一地勾勒出这方窗外的山野晚景。 如此好的景致,胜过世间最绝妙的山水画师,看一眼都该觉着心胸旷怡。 怎偏偏有些人…… 这般想着,戚白商手里药轮停住,回身去望半掩的幔帐后隐约如青峦起伏的身影。 “戚姑娘。” 董其伤不知何时进来的,鬼魅似的站在珠帘外,望着床榻方向。 尽管这人确如云侵月说的,木头似的看不出表情,但与他接触次数多了,此刻的意思戚白商还是明白的。 “你家公子没有大碍。” 戚白商从窗前被她临时作药台的书案前,起身,轻慢着声问:“我见他忧思之重,比上回我来时还甚,最近,你们没有请琴师来琅园,为他调顺心绪么?” “公子不允外人进出琅园。”董其伤答话都铿锵得像军令回禀。 戚白商微微一怔。 也是,她最近与谢清晏搅在一起的次数太多,连琅园都来了三回,倒是忘了,最初识的谢清晏是怎样一个平等地不信世间的任何人神的性子了。 “再这般来几次,我该算是你们琅园的医师了。”戚白商拿起覆着碾碎的外用草药的白纱药带,朝榻前走去,“也不止如此当牛做马,够不够抵你们公子救我的恩情?” 木头显然不知这是句玩笑话,不知怎么接茬,就呆愣愣地盯着戚白商。 戚白商也不介意,她扶起幔帐,挂在一旁系着绳可以伸拉下来的金钩下,这才在榻旁坐下来。 床榻内的谢清晏此刻解去了玉簪束冠,墨发迤逦,铺过雪白中衣,又是那副无害至极的美人模样了。 覆过冷白眼睑的长睫细密如羽,兴许是失血与病中高热的缘故,琉璃似的苍白易碎下又浅浮起春色似的薄绯。 如此美人,谁能想到他一睁开眼,便会成了要命的恶煞修罗呢? 戚白商想着,拉开谢清晏虚掩的中衣,露出里面的白纱来。 即便隔着碾碎的药草,白纱也已经被浸上新鲜的血色。 戚白商一边小心翼翼清理着伤上的药草,一边蹙眉思索。 这伤最多不过两日,从复原程度来看,更像是昨日的新伤。 可身在上京,谁能伤到谢清晏? 何况是在这个位置,既非刀剑之伤,也不像其他兵刃利器,边缘留下的焦黑痕迹来看,更像是用烙铁…… 划过去的念头叫戚白商指尖一颤。 中衣半掩的青年似是察觉了痛意,在昏睡中皱起凌厉眉峰。 戚白商不敢走神,给他换上了新药,合拢中衣。她眉心郁结地转向后。 “你家公子,是不是有……” 对上了董其伤木然的神情。 戚白商顿住,轻叹了声:“算了,还是等他醒后,我问他自己吧。” 董其伤悄然松了口气,抱拳作揖:“戚姑娘辛劳。” “医者本分。” 戚白商浅浅一停,“等我走前,记得连上回的诊金,一并算结。” 董其伤呆呆看着她。 不知是不是见面太多回,戚白商发觉自己竟能从他没什么表情的脸上看出话意:“你是想说,你家公子是为了去宫里救我,才伤势复发的?” 董其伤没动。 戚白商轻声:“我知晓啊。方才只是与你玩笑,救命之恩我还是要另还他的,当牛做马也抵不消,既不能抵,诊金自然要另算。” 美得不似凡人的医女抬眸,话说得半点烟火气不沾:“这个叫,一码归一码。” “……” 董其伤叹服地作了个揖,扭身出去门外候着了。 暗卫,自然是都在暗处的。戚白商习以为常地转回去。 望见那人雪白中衣下的伤处,她又蹙起眉来。 “当真……会是你自己伤得自己么。” 屋内寂静,无人答她。 珠帘外,落地宫灯的盏盏烛火于过堂晚风间轻慢摇曳,灼出兰烬欲碎之音。 烛影渐矮,烧尽了残夜。 谢清晏是在晨曦起前,天色最晦暗昏昧时醒来的。 榻外,烛火捱得极近,将幔帐映得如荼。 谢清晏察觉时便停了起身——董其伤与琅园亲信仆从皆知晓他习惯,绝不会在内屋燃起烛火。 被允许进到这里,又恰在他失去意识前出现在他面前的,只有…… 谢清晏支起上身,低眸望下。 ——白皙指尖还搭在他手腕上,似乎是做着脉诊便睡过去了的姑娘就委着身,趴在榻外,枕着他身上薄被的外沿。 将尽的薄薄烛色罩在她身上,落下小小的一团影子。 她睡得香极了。 毫无防备,和小时候一样。 谢清晏醒神时,手已经情不自禁地伸出去,堪堪悬停在离她面颊咫尺的距离。 他甚至能清晰地感知到,她轻而柔软的呼吸扑在他指腹间,像细软的羽毛那样,慢慢从他心上刷过去。 是他的,夭夭。 启云殿火海前,安仲雍的嘶声又荡回耳旁。 谢清晏的手骨抽搐了下似的,猛地攥紧,几近痛苦的力道叫他指背上冷白细长的筋骨脉络如劲弓张弦般绽起。 他的夭夭。 却偏偏是安家、安望舒的女儿。 裴家满门忠烈,四百一十七颗人头死难瞑目,安家背负几何? 九泉之下,母亲与弟弟冤魂可会恨他入骨? “咳咳——咳咳咳……” 戚白商被耳边忽起的急剧咳嗽声唤醒,她困得懵懂,又出于医者本能而焦急地直起身,模糊着视线便向前伸手:“谢清晏,你——” 伸出去的纤细手腕被猛地握住。 停了两息,谢清晏忍着剧烈的咳与伤口的痛意,将掌心的手腕甩开。 “谁许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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