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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5章

随着一声极轻的簌响, 昏暗中亮起了一盏微弱盈盈的烛光。 火色灼灼。 只是这光亮并不叫戚白商觉着和缓, 反而更让她心口一沉。 谢清晏最厌恶火。 “谢清晏,你想做什么?”戚白商竭力平息,想叫自己的声音听不出什么慌乱。 谢清晏没有回答她, 而是俯低了身。 他今夜确是带着食盒来的,除了食盒外, 还有一支摘去了箭镞的羽箭,就搁在一旁。 而此刻, 那人点起烛火,在一旁铜盆里轻缓地净过手,濯了冷水的根根指骨修长冷白,擦净后,他便带着这两样东西走回榻旁。 戚白商更慌了,她有种不太妙的直觉。 “我是厌恶火,”谢清晏像是看透了她的想法,慢条斯理地坐下,一边打开食盒,一边为她答疑解惑,“可是火能让我看清夭夭的模样,颜色,反应,涓滴不漏。” 然而戚白商早已顾不得他的话了,她所有的注意力都在谢清晏的手上。 那人从食盒最上层,取出了一块—— 北鄢岁贡的乳酪。 戚白商瞳孔轻缩,人也下意识想往榻里挪。 可没来得及,便被察觉而掀起长睫的谢清晏蓦地捉住了手腕:“夭夭,你跑什么,要还的债还未开始。” 他轻捏起她下颌,迫她微微启唇。 烛火幽微,模糊勾勒出她唇间一小截嫣色的舌尖。 谢清晏眼底的墨色被昏黑染得更污浊。 他轻笑起来,拈着乳酪,抵入她唇间,也将那句“等等”压回她舌尖下。 “呜…!” 戚白商想将那块乳酪吐出来,偏却被眼前那只修长漂亮的手抵着,推得更深,不给她留下半点空隙。 “游猎那日的乳酪好吃吗?”谢清晏俯低了身,清影如云翳覆上长榻。他衔咬住了女子轻薄的衣衫,慢条斯理将它剥下。 “巴日斯亲手递的……我都没有喂过你。” 他轻叹了声,在她泪意盈盈的眸底慢慢抬头。 烛火描绘出夜色里的轮廓,薄光从那人凌厉冷白的下颌线延伸向下,勾勒过颈上喉结凸起的棱影,它此刻缓慢而危险地上下滑动,吞吐着的似是野兽的血腥气。 而那人唇齿间衔着的,是一条浅藕色的系绳。 认出了那是什么,戚白商微微一颤。 可惜来不及阻止,便见他咬着它向后扬颈—— 那人从容施然,眉眼疏慵散澹,像是在拆一副价值连城的珍品画卷。长发迤逦下他的肩,遮了下去,于是替代最后一层骤然松脱的锦缎,拂去了夜色覆上她的凉意。 戚白商慌得彻底,她偏首想挣扎,却在这个时候被谢清晏拿去了口中的乳酪。 “看,它化了。” 拿着那块乳酪,不知想起什么,谢清晏轻狭起长眸,“那日在游猎场,你咬过的,被巴日斯吃掉了。” 他眼神幽暗下去:“……他也配?” 戚白商想把自己缩在被衾里,却被那人按着更无法挣脱。 羞愤欲死的赧然沁红了她嫣然脸庞。 “谢清晏你有病!” “我早就病了,夭夭,除了以你为药,我只有死路一条。” 谢清晏轻声笑起来。 戚白商却一栗,她偏过眸来望向他,像是要分辨这句话的真假。 然而那个疯子早已沉浸在他的愉悦里,未曾察觉:“我想到了。”温热的乳酪被抵在戚白商的锁骨上,体温将它融化,流淌向下。 谢清晏漆黑幽深的眼眸一瞬不瞬地凝眄着她。 “我会一点点吃净的,夭夭,一丝都不会落下。” “…!” 戚白商白皙的脸颊已经被羞愤染得欲滴,她栗然咬紧齿关:“谢清晏,你别发疯,”她分明望见他中衣下已经隐约透出淡淡的血痕,“你连伤都没好,你——” “没关系。” 谢清晏抵住了她的唇。 他眼底漆黑如墨的天幕终于还是遮盖下来,势如天崩。 “今夜,我本也没想活着下你的榻。” —— 夜深如水,潮涌难息。 戚白商在一次次溺水濒死的边缘,被那个疯子再一次拉回人间。 挣不脱,说不得。 最后连呜咽都无力,她生平第一次被折磨得起了求饶的心。只是来不及理起半握思绪,残余的理智便被墨黑污浊的骇浪撞碎在礁石上。 每每她以为重回人世,云销雨霁,便又会被那个疯子拽着她手腕重新堕入无间里—— “弓箭好玩吗?” “这怎么够,夭夭?” “你欠我的债,还未还清万分之一。” “我想起了,那日戚婉儿又与秦家公子又多看了两眼。” “你今夜就替她受罚——” “再多两炷香,好不好。” “……” 琅园里她不愿回想的记忆卷土重来,如潮一般将她没顶。 只是这一次更彻底,放肆。 最后一道堤坝被冲溃,江潮覆下。 戚白商被那最高的那道浪头覆压,意识沦入了无边的黑暗里。 - 那一夜戚白商睡得极不安稳,昏沉中只觉光怪陆离,半梦半醒,分不清真实与虚幻,现生和梦魇。 而在那模糊的无间与人世的边缘地带,只有一道身影与声音从未离开。 他像要纠缠她永生永世,刻骨入髓。 既是永不知足的贪餍兽类,又是不死不休的疯戾恶鬼。 戚白商差点以为自己当真会被谢清晏“折磨”得长逝于那个无边无际的夜。 哪怕天光透入窗隙,嘈杂涌入耳际,像遥远的天边荡起水声淅沥,身体被什么人小心翼翼抱起,戚白商都没能睁开重得千斤似的眼。 她在昏暗里一直向下坠,坠啊坠…… 便落入温暖的水里。 “……” 分不清过了多久,戚白商终于睁开了眼睛。 水雾氤氲。 这里已不是她的小院,不是戚府。 从浴桶外四方砌起的白玉壁,盘着夔龙纹的檐柱,雕饰精致的燃香铜炉…… 戚白商轻易便猜到了她的所处。 ——琅园。 她倦然地阖了阖眼。 留在她记忆里的最后一幕残卷,是快要烧尽的香烛从烛台垂下靡丽的兰烬。 光作灼人的刃,像要将她从中劈开。 她解开了玉带的手指节每一处都落着斑驳的拓红,在伸向那微弱的烛火里被撞得摇晃,于是光影也剥落,零碎。 直至意识被绞得粉碎,她落入无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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