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贝斯手还在看谱,没有抬头,喻衡偷偷将整张脸凑上去,贪婪吸了一口,这次没有烟味和喷漆味,只有很浅的洗衣液味,还有周维轻的味道——这说法很离谱,但喻衡的确觉得他能辨认这股味道。 屋里的音响播放着一些demo,有喻衡熟悉的,也有他陌生的。 “哥,你放的什么?我好像没听过。”喻衡问。 贝斯手沉浸在自己的思考里,过了五秒才反应过来:“啊,我连的旧的那个MP3,里面都是demo,有的没有收录。” “现在放的叫什么?” 如果是黄毛,可能已经唯恐天下不乱地开始添油加醋,但理工男贝斯手只能面露窘迫:“这是维轻写给他前女友的歌,我不太清楚叫什么。” 一时间两个人都没有再开口,空间里异常安静,于是歌曲的每一个细节都被清楚听见。 可能因为这首歌的特殊性,它跟其他的歌听起来都不一样。 具体不一样在哪,外行的喻衡说不清。 它好像格外安静,单调,没有复杂的音轨,没有太多维度的表达,只像一条不流动的河。 一共只有四句词。 荒木飘游,行云走狗 情爱如泣如诉,不过一条河流 颤音长久回荡在喻衡耳畔,他觉得自己也在河里沉浮。 听上去像是周维轻分手后写的歌。 喻衡脑海里倏然闪回涮肉那晚的片段,婉仪说周维轻没有爱人的可能性,可是这首歌听起来又如此沉痛而伤感,伤感到喻衡心里也隐隐泛酸。 他以为自己没有祈盼,就不谈伤害,但此时此刻,他意识到那种说法是对的——情感怎么可能毫无期盼性呢? 三个人采风回来时,喻衡还坐在沙发上发呆。他们又买了上次那家烤冷面,这段时间精力消耗太大,每次买都是十来份,香气瞬间溢满空间,而喻衡也没有闻见。 等他反应过来时,周维轻已经站在沙发旁边,垂着眼默不作声看着。 “怎么了?”经历了刚才种种,喻衡有一点心虚。 周维轻扬扬下巴:“你坐到了我的衣服。” “哦哦。”喻衡赶紧抽出来递给他,卫衣的下摆还有被他压出的褶皱。 旁边传来呜呜几声,小动物的细微叫响。一只毛茸茸的小狗崽从黄毛手里挣出,跌跌撞撞跑向周维轻,被他一只手托了起来。 “哪里来的狗?”喻衡问。 “街口配锁那家人的,”周维轻说,“老是跟着我们乱窜。” “不是跟着我们,它只跟你。”黄毛纠正。 周维轻用手轻轻抚摸着小狗的背,修长的手指摩挲着毛发。喻衡觉得他现在的样子明明很多情。 “你很喜欢狗吗?”喻衡问。 “不是很喜欢。”周维轻说,但他的手依旧揉着小狗肚子。 “那可惜了,我跟你正相反,我家有条德牧,从小追着我跑,每次踢我都毫不留情,”喻衡说,“我很喜欢狗,但狗不喜欢我。” 周维轻抬头扫了他一眼,眉梢抬起了一点弧度。 那天依旧弄到了很晚,十点半的时候,喻衡还在一一将他们今天的进度更新到表里。黄毛懒散地站起身来,拍拍鼓手和贝斯手的肩膀,示意他们准备收拾,这三人都住南边,每天搭着伙打车。 “把它送回家,”周维轻指了指地上的小狗崽,“待会要下雨了。” “得嘞狗皇,”黄毛把它抱起来,“咱们起驾回宫!” 不知周维轻是从哪里预测的天气,但二十分钟后雨并没有下起来,门外只有树叶在风中的摩擦声。 喻衡打了一个很大的呵欠,听到周维轻在背后问他:“你现在走还能回宿舍吗?” 周维轻盘腿坐在地上,手里不轻不重拨着弦。 “这儿能睡吗?”喻衡关掉屏幕上的软件。 周维轻环视了一下周围的简陋设施,然后歪了歪头,意思是明显不能。 喻衡无语:“那你为什么不半小时前问我这个问题。” 其实还有很多选项,比如网吧包夜,比如酒店,比如按摩房,虽然喻衡没有带身份证,但这不算是一件很难解决的事情。 不过喻衡还是问出口:“你住哪?” 周维轻微微一怔,说了一个离这里不远的地址。 他们的视线短暂相交了两秒。 喻衡说:“那我——” “但我今晚可能不回家。”周维轻说。 大概几分钟都没有人说话。 喻衡盯着电脑的自动锁屏,而周维轻的手指勾着琴弦,在反复弹一段旋律。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喻衡听着有些像白天那首歌,又或许他现在听什么都像那首歌。 “周维轻。”喻衡突然打断他的弹奏。 这是这几个月来,喻衡第一次完整地说出他的名字。 “怎么了?”周维轻回答,但手却没有停。 “我——” 啪的一声,周围的光源倏然消失,房间陷入了纯粹的黑暗,只剩一点月光透过窗缝穿进来,眼前的所有事物变得只剩下轮廓。 喻衡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不知靠上了什么,传来几道金属落地的碰撞声。 “电闸坏了,”周维轻的声音在黑暗里显得尤其沉,“等一会儿,它自己会亮。” 他的手还是没有停。 他不需要看,那一段旋律依旧准确无误地响起。 喻衡突然有一点暴躁,他不太清楚暴躁的来源。中学老师在他的思想评价表上写,他大多数时候平易近人,团结友善,但偶尔做题心态不够好,遇到没有思路的题会有一点急躁,需要改进。 他现在就没有思路。他脑海里宇宙秩序混乱,他不喜欢这样的紊乱,他想要让一切停下来,让一切都结束,让这几个月莫名其妙的自己也停止在这里。 喻衡走到周维轻面前,微微俯身,用手掌按住了吉他顶端的弦。六条弦紧紧贴合在木板上,再也发不出任何声响。 周维轻终于抬头看他。 没有光线,周维轻的轮廓看不清晰,喻衡要用力才能看清一点线条,从他黑暗中更深邃的瞳孔,到鼻梁,再到很薄的嘴唇。他们之间的距离足够近,呼吸声在乐器停止演奏后尤其明显,每一次吸气,喻衡都能闻到最强烈的、最直接的周维轻的味道。 于是喻衡顺着呼吸,用嘴贴上了对方的下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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