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铜牌放在堂倌的托盘里。 “订过了,劳驾。” 堂倌看清铜牌上的牡丹花样,眼睛一亮,原本还半抬着的腰立刻压到了最低:“二位请,楼上请!” 木制花卉雕栏楼梯就在入门两侧,戚白商跟着谢清晏,压低帷帽,路过了背对她的凌永安。 踏上第一级阶梯,她微松了口气。 压着帷帽的手也放了下来。 身后,凌永安的公鸭嗓忽起:“什么?牡丹阁叫人占了?谁敢占老子我的——” “牡丹阁,两位贵宾!” 楼上的堂倌,楼下的凌永安。 一前一后,声音交叠。 当两道视线同时汇向对方,站在中间的戚白商颇有些“怎么就逃不过他”的绝望。 “就是你们俩占了老子的牡丹阁?”凌永安脚步声拉短了他和戚白商本就不远的距离。 “……” 躲是躲不过了。 戚白商压着白纱帷帽,回过身,刻意沉低了嗓音:“公子,我们预定在先。” “先什么先!上京的花楼里,就没有比我凌、永、安更先的人!”凌永安嚣张跋扈,身后的家丁也跟着帮腔。 登时,一楼大堂八方客人里不少都望过来了。 就连不远处的廊柱下,也有胡人模样的高大壮汉扶住了身侧兵器,防备地盯住这边。 戚白商站在离地三节的楼梯台阶上,恨不得踹这个草包一脚。 老鸨见势不好,又摸不清楼梯上,那戴着帷帽一黑一白跟俩无常似的公子是什么来路,她只得小心翼翼地赔着笑往凌永安身旁凑:“凌公子,楼里自然不敢怠慢您,这样,今儿让抱琴姑娘和流莞姑娘一同过去伺候您,就在杜鹃阁——” “笑话,我凌永安什么时候沦落到捡别人不要的地儿了?” 凌永安一声冷笑,抬腿就踩上了第三级台阶。 “我告诉你,今儿这牡丹阁,你让也得让,不让也得让!” 戚白商嫌恶蹙眉,向后退上了一节台阶,刚要转头。 “还戴着帷帽,遮遮掩掩的,见不得人是吧?我非得瞧瞧,你这帷帽底下是什么能吓跑了姑娘们的丑样儿!” 凌永安说着,抬手就要扯戚白商的帷帽白纱。 戚白商冷眸侧身,刚要避开。 “啪!”一柄折扇在戚白商的帷帽前划过,利落敲走了凌永安的手腕。 劲瘦腰身下的玄色长袍随身影拂动,谢清晏从楼梯上绕下来,拦在了她身前。 同时听凌永安“嗷”一嗓子,就抱着手腕痛苦地弯下了腰。 “谢过公子。” 谢清晏将临时“借”的折扇插回了路过的一脸茫然的那人手里,回身握住了戚白商的手腕,在她挣扎前,他拉起她,向三楼行去。 “带路。” 愣着的堂倌被一道清沉冷淡的嗓音唤醒,慌忙跟了上去。 楼里众人一阵低议。 “行啊,敢得罪凌永安,上京当真是有不怕死的人物。” “逛花楼还戴着帷帽,说不得也是什么王府公府、有头脸的呢。” “哟,凌永安带着他那群恶仆追上楼了,这下有热闹可看了。” “……” 湛云楼内,为了方便观赏台上的歌舞,即便是楼上雅阁也是只封三面墙,留最外一面朝向楼中天井。 不过雅阁有帘子和厚重的幔帐可以放下来,足以遮蔽楼中目光。 堂倌战战兢兢地把两人送进来,戚白商和谢清晏坐在雅阁正前两张座椅前,那堂倌还没退出去,身后木门就叫人冲开了。 “你们两个还真是不怕死,打了我还敢往楼上跑?” 咬牙切齿的凌永安冲在最前面,气得狠狠瞪着那道覆着黑纱帷帽、一身玄衣的青年公子。 “虎子,清场!” “是!”跟在凌永安身后的家仆将堂倌推搡了出去,用力关上门。 几个家仆面带煞色,从得意阴狠的凌永安身后走出,就要围上来。 玄色帷帽下。 谢清晏冷淡清疏地抬了眼,刚要动作。 束袖却是蓦地一紧,叫人从后面扯了下。 谢清晏停住,像是不曾见面前那些凶神恶煞走来的家仆们,他回眸低望下去:“怎么?” “你刀伤未愈,还是别打架了。”戚白商轻声提醒。 谢清晏停了两息,似是抑着几分愉悦地笑了:“不怕暴露身份,误了你的要事?” 戚白商迟疑:“之前在招月楼,凌永安那般怕你,他应当不敢吧?” “好,听你的。” “?” 戚白商正仰眸古怪他是不是语气太亲近了些,便见谢清晏蓦地回眸,只见他翩然侧身,避开了迎面而来的拳头,随手摘了帷帽,横着一撇,便将侧砸向面门的拳头兜住。 甚至不见他施力,左臂束袖也由她攥着,只单手随意一拨。 “砰——!” 那个倒霉蛋家仆就撞在了旁边的墙上,软下去了。 看出两边武力差距不啻天壤,凌府家仆顿时吓住了,扭头看向自家公子。 他们公子比他们还不如—— “扑通。” 凌永安欲哭无泪地熟练地跪了下去:“……琰之兄长,怎么又是您啊?!” 谢清晏低垂着眸,神色自摘了帷帽之后便是一成未改的温润从容:“让他们出去。”他侧身,半背对着众人,将帷帽搁在一旁,“别乱说话。” “哎,好,”凌永安利索地爬起来,抬脚踹那些傻着的,“没听我兄长说什么吗?还不快滚!” “公子,虎子晕了。” “抬出去啊!” “哦……” 后半间屋子闹腾着,前半间,谢清晏支了支眼,对上转向他的白纱帷帽。 尽管看不清,但他似乎明了了那帷帽下的好奇眼神,谢清晏唇角不明显地勾了下。 他一面抬手濯盏斟茶,一面声线温润地同她解释:“凌永安的祖父,老平阳王,与当今太后是同胞姐弟。” 戚白商:“……” 啊。 她记得当今圣上与长公主殿下皆是太后所出。 如此说来,若从两边论起她和谢清晏的关系,她算是他弟妇,而他是她妹婿。 上京贵门……真够乱的。 两人言谈间,凌府的家仆们已经被悉数赶了出去。 凌永安回过身,刚要赔笑,就对上了谢清晏站在桌前,煨水濯盏,朝身侧白纱青衣的小公子低眸含笑的侧颜。 凌永安飞快眨了眨眼:“琰之兄长,这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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