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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旁站着的两位老者怒喝,“老杂毛,你什么意思?弄块假毛料来消遣老夫?” 言毕,一挥胳膊,那块棒球大小的毛料直接砸向刚才四人围着的那张大桌子。 “咔嚓!”落在桌面的毛料,将上面的茶壶还有点心盘子砸的稀巴烂! 杨季东和高世杰吓了一跳,宴客大厅所有人都被这巨响镇住动作。 杨天和与杨怡对视一样,脸上反而露出不加掩饰的欣喜笑容。 他们都知道,那块毛料是假货,是高世杰二十年前从一次毛料小拍上买回来的——当时这块毛料蒙骗了参加毛料小拍的所有掌眼师傅,只有高世杰在最后时间,瞧出一丝端倪,这件事奠定他在南边赌石行业中的地位。 高世杰便将这块假毛料珍藏起来,时不时的拿出来警惕或者教育后辈。没想到这块欺骗无数赌石师傅的假毛料,今天竟然被王老爷子“秒认”出来! 杨季东率先反应过来,这是个高手,可不能真的让他们离开。他急忙转过桌子,几步冲上来,挤开卢灿,挽住王鼎新老爷的胳膊。 “对不住对不住啊,王老哥!你要体谅体谅老弟我啊!” “老弟我负责这么一大家子的毛料事务,这些年见过形形色色的人,都被他们骗怕了,不得不小心点!今天这件事是我的错,我主导的,我认罪!和小六子还有小怡子两人没关系!” 白发长髯的杨季东,放低姿态,一番话说得卢灿一行人都站住脚步。 “高老弟,还不过来见见王老哥!你不是一直自诩高手寂寞吗?这会来了真正的高手,怎么还在那发傻?”杨季东和杨天和两人,拽着王鼎新,做到位子上,另一边的高世杰还没回过神来。 这块假毛料是他最先发现的不假,但当时他可是用了足足半个多小时观察,万没有今天王鼎新的表现——从接手毛料到砸桌子,有两分钟么?似乎没有,他怎么就能这么快发现这块毛料的端倪? 听到杨季东的话,高世杰有些期期艾艾,颇为不好意思的低头。 “高老哥,刚才对不住了!” 老爷子此时心中舒爽极了,昂着头,鼻孔中带出一丝嘲笑意味的冷哼,算是回应。 场上的不友好气氛,终于有所缓和。 卢老爷子也在杨怡的掺扶下,坐在王鼎新的身边,卢灿坐在王老爷子的右手,预防他们再出什么幺蛾子。 杨天和吩咐他那位叫做杏子的媳妇,带人把茶桌重新整理一遍,又布上新茶及点心。 他坐了下来,未语先笑,哈哈几声,“今天还真是,英雄见面,不斗不欢!好!现如今我对杨家参加这次赌石决标信心十足,我们一定可以拿下全部三个单独投标权!” “到时候,大家都是杨家的大功臣,杨家及娃达公司一定重重酬谢!” 杨怡打下手,给大家都斟上茶水。 “小六子,可不能大意呢。我听说这次二十四家公司,可是聚集了当世最出名的赌石师傅。”杨季东捧上茶杯,小酌一口,继续向大家介绍道,“罗家除了罗家峪这个老不死的,还通过内陆矿务局,请来了内陆滇省木家的座山雕木天鹰老家伙,这可是一尊大神啊。” 现在内陆与香江在珠宝行业联系不多,什么木家的座山雕,王鼎新还有卢老爷子等人都没听过。 卢灿的头低下去,掩饰面部表情变化,木天鹰大家可能不熟悉,但他知道。多彩云南的麻老,九十年代纵横一代人的翡翠王,正是木天鹰的关门弟子。 上辈子卢灿见过此人,古伯带着他去拜访过。当时古伯带着一块毛料,上门求见木天鹰,那时木天鹰已经九十出头,依旧眼明心亮。 比斗时卢灿等一帮人被隔离开,但据古伯事后偶尔透出的口风得知,当时是麻老出战,古伯应该没占到便宜,应该算是打平。而在古伯准备离开木家的时候,木天鹰用脚从毛料堆中踢出一块小料,说是送给古伯这位后辈以作留念。 麻老将其解开,那块鹅卵料,竟然集齐七色,古伯自然不好意思要,最后成为多彩云南的镇馆之宝。 木天鹰的特长是观色,他能通过翡翠表面的诸多细节,来判断内部翡翠的颜色,十猜九中。据古伯所透露,这应该是沐家家传的赌石经。 现在的木天鹰,应该七十出头,麻老此时正是他的随身弟子,不知道这次,有没有机会见上? 卢灿低头出了一会神,再抬头时,又听到一位熟悉的名字。 “老驴头?!这次怎么肯出山?他不是不赌了么?”惊讶声是杨怡发出的。 见王老还有卢老一脸茫然的样子,杨怡再度解释道,“这个老驴头是二十年前北缅名动一时的翡翠王,大名叫率(律音)东来。” 他这话说出来,杨季东,还有一直很傲气的高世杰都没反驳,但高世杰的表情很奇怪,有些高兴同时还有些说不出来的可惜之味。 “后来,在一次帮缅北的查普家族赌矿时,他选中一块奇怪的毛料。” “奇怪的毛料?” 卢灿心头一动,忽然想起自己手中的那块极品天龙生,不由得插话问道。 杨怡看了他一眼,回答道,“是的,那块毛料的表现很奇怪,皮很厚,松花翠色艳丽到了极点,但是,无蟒纹,表皮颗粒粗糙。这种料子大家都没见过,因此普查家想要他换一块。” “老驴头,属驴的,自然不肯。” “那次赌矿,他输了?”自然是这样,卢灿接着他的话语问道。 “输了,很惨!”杨怡摇头叹息,指了指高世杰,向大家说道。 “当时和老驴头对赌的正是我们杨家,出手的就是高大师。高大师用一块极品红翡,很轻松的赢取对赌,拿到矿口。” 难怪高世杰有这种表情。 听到杨怡提到他,高世杰难得开口,“其实那一次我也很担心,那块料子表现,我没能看明白。谁能想到,如此高翠的料子,竟然是豆种!胜得侥幸,侥幸!只是可惜了老驴头……不知道这次出山,他的水平究竟怎样?真是期待啊!” 老家伙没那股盛气凌人的时候,还真是一副大师派头。 “那个……那个老驴头最后怎么了?为什么可惜?”问话的是一只在旁听的杨胜,杨天和的宝贝儿子,他把今天的现场当成故事会了。 杨怡笑着摸摸他的脑袋,“老驴头一意孤行,输了矿口,普查家自然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他。按照之前的协议,要老驴头赔偿,要么为普查家服务十年,要么赔偿矿口丢失的损失一千万美元。要知道,二十年前的一千万,砸锅卖铁,率东来也赔不起啊。” “最后呢?” 尽管卢灿已经知道老驴头妻离子散,他自己也献身佛寺,但还是忍不住问道。 “最后,他赔净家资,老婆孩子一气之下,带着存款去了东瀛,再也没回来过。这个老家伙,最后去了寺庙,发誓不再切石。” “也不知道这次为什么会出山?现在水平怎么样?”末了,他叹息一声。 卢灿想到那块极品天龙生,心下还真是有些悬。老驴头这二十年不切石,但并没有离开赌石,他在佛产矿口潜心二十年,估计是研究这种新型翡翠——天龙生。 这次还真是强敌环伺,不仅有自己熟悉的沐家传人沐天鹰老爷子,还有不少隐藏在暗处自己不知道的大拿,譬如这位不知名的老驴头率东来。 “嘿,他为什么出山?”杨天和见有些冷场,敲敲桌面,“博来投资,背后可是马哈穆尼资产管理办公室。” 马哈穆尼佛塔又成为大金塔,南边有名的佛寺。 感情这次矿口投标,佛寺也忍不住伸手进来捞一票。佛祖有令,率东来自然可以违背自己的誓言。 卢灿隐隐觉得,这次率东来出山,可能和自己拿走那三块极品小料有关系!当时他的表情很奇怪,有些不舍,但并没有阻止,脸上最后却是一副轻松的模样。 杨天和又说道,“有几个高手又能怎样?我们这次的目标是跻身前十二,拿到三个名额就行,又不是和他们一对一开赌,没什么可担心的!” 这话说的是,又不是争冠军,只要在七十二名赌石师傅中,跻身前十二,就足够了。他沐天鹰和率东来在厉害,也不过占两个名额罢了。 一时间,桌上众人重新笑语颜开。 喝完茶,补充些点心。杨季东站起身来呵呵笑道,“小六子,难得我们来一趟,你不会让我们空手吧。这些年早就听说你杨老板收藏了不少好料子,可以让我们几个糟老头子进去看看吗?” “东叔这话说得,肯定不会让大家空手。”他也站起身来,对卢老及卢灿一行拱拱手,“我这些年积攒了些毛料,各位稍后进去挑选,每人一块,算是我杨天和为今天的失礼赔罪。” 他这一出手,就送了七块料子出去,大手笔啊!他的私藏,必然是精品。 虽然说现如今的翡翠没有后世价高,但极品料子卖个几百万钱,还是很轻松的。 杨天和对旁边的安保说了两句,应该是吩咐人去打开他的收藏室。 拉开厚达五寸的大铁门,所有人都长嘶了口气! 这个私藏室,也太奢侈了! 第35章 赌石较技 这间房子挑高足有五米,封顶的铁丝网上悬挂着十多盏聚光灯,亮如白昼。 这里足有两个标准篮球馆大小,排列着整体的铁架子,每个铁架子分上中下三层,每层上面都放着或大或小的翡翠半赌料或全赌毛料! 一眼望去,场面极为震撼! “这里一共收藏了三千九百七十二块毛料,都是这些年我自己花钱从矿口或者市场收购上来的。三位大师,稍后可以给点评价。如果能顺手帮我把那些没价值的‘走眼货’挑出来,我另有酬谢!”杨天和指着这些铁架子,神色有些自得。 杨季东笑着点了点他,“你这个小六子,从小就猴精猴精的。我们挑一块毛料,还要给你免费打工一次?” 待大家哈哈大笑完毕,他又说道,“好吧,我答应你,稍后给你指出十块毛料的优劣,这总算可以了吧。” 到底是一家人,杨季东很给面子。他的话已经说定,稍后王鼎新还有高世杰必然也会如此施行。 有三位大师指点出三十块毛料的品级和优劣,杨天和还真的不亏。 至于卢灿等人,还没放在杨天和的眼中。 郑胖子有些急切,想要迈步进去,忽然又听到杨季东开口说道,“高老弟,王老哥,今天这机会难得,要不咱们三人也比比眼力?” 又要比?卢灿一直站在王鼎新身边,眉头微皱。 倒是王鼎新,此刻已经融入“大师”身份,很豪爽的问道,“不知杨族老准备怎么玩?” “简单!”杨季东看了高世杰一眼,见他也没反对,说道,“就把这次挑石头当成一次试验。一个小时之内,我们每人挑选一块,切开,看谁的赌石价值高。如何?” 南边赌石有各种赌法,什么赌色、赌种、赌重量、赌玉质结构的走向等等不一而足,杨季东所说的这是最直接的赌石方法——赌价值,也是后天赌石决标的赌法。因为这里所拥有的赌石数量要比西堡玉石交易市场的数量少,所以他将时间压缩到一个小时。 “既然杨老哥提议赌一把玩玩,那我也有个提议,不妨加点彩头吧。”他身侧的高世杰也开口了,只是语气依旧有点阴恻恻的,让人不太舒服。 “高老弟有什么提议?”杨季东侧身问道。 “就用挑选出来的石头做彩头,第一名赢得全部三块,怎么样?”他望向王鼎新说道。 嗯,他这是对王鼎新秒断那块假毛料心有不忿,还想再找回场子。 “行!试试就试试!”王鼎新也没退缩,捋着胡子,瞪了回去。 “哈哈,好!这下真能好好见识见识。稍后我、卢老爷子还有杨怡,我们三人做价值评估,三位没意见吧。”杨天和凑过来说道。 这有什么意见呢?这三位都是玉器行的老手。只是,卢老爷子的目光中有些担忧。 赌斗开始,杨怡负责计时。 郑光荣拉着王大柱,两人担心的看了卢灿和老爷子一眼,结伴去看石头。卢老爷子则是背着手,在桁架之间闲逛,到时间随手挑一块就行,反正这里的毛料表现这么好,而且是无本买卖,拿了就是赚。 三人都选择没去打搅王老爷子和卢灿。尽管只是一次内部较技,输赢都不会有影响,但王老爷子此刻代表的是纳徳轩一行人,他们当然还是希望能拔得头筹。 杨季东和高世杰两人也分开了,各自去看毛料。卢灿手托着王老爷子的肘部,也迈步进入铁架丛中。 没着急下手看料子,卢灿带着老爷子,两人脚步稍快——他们要在尽量快的时间内将所有的料子看一遍,同时还需要记下有价值的毛料,准备下一轮细看。 杨天和与杨怡坐在外围解石机前面的台子上,正好可以看见三位老爷子的行踪。见三帮人马都在不约而同选择浏览方式看料子,他点点头对身边的杨怡说道,“这行家出手,就有架势。这么快的步行速度,怡子,你能判断出毛料吗?” 杨怡是杨家年轻一辈的赌石高手。 他看了眼三帮人马的快步如飞,苦笑着摇摇头,“全看不可能,充其量会记得表现好的几块。” “那孩子真有意思,他这是当成逛百货市场了?”杨天和指了指卢灿,示意杨怡看看。 杨怡看完,笑了笑,没吱声。 卢灿此时的行为,确实有些孩子气。 他左手扶着老爷子,右手平着搭起来,从中间一排的赌石上一扫而过,时不时还跳起来,摸摸上层的毛料,就像在百货市场见到心爱玩具的孩子。 “当年你我在他这么大的时候,也是这样,看见好的毛料,欣喜若狂,总想动手摸摸。”杨天和看到卢灿的行为,忽然感慨起来。 如果卢灿听见,真的要感慨,神脑补! 杨天和的储藏室内,一共有八列铁架子,每一列都有十多个长达四米的铁架子相连而成。每个架子都分上中下三层,每层能存放十多块二三十公斤的毛料。 三千九百多块毛料,一个小时看完,想要完全细看,不太现实。卢灿和王老爷子也就是笼统的看一遍,然后挑出几块好料子从中选一块。 因为刚才杨季东答应杨天和的要求,所以,他们至少要挑出十一块料子,详细看。最后拿一块参加赌斗,剩余的十块要分析给杨天和听。 卢灿上辈子参加过几次南边公盘,见识过比这更多的料子,每届南边公盘,各种毛料及明料都会超过三万块,但两者之间的质量,完全没法比 刚才在第一列,他就有点看花眼了。 好在这里毛料都是按照场口不同陈列的,第一列就是会卡场口的。 会卡是个大场口,出的毛料占市场很大比例。会卡的石头,显著的特点就是腊皮,淡绿的光滑的皮壳,因此被形象的称为青蛙皮。会卡场口毛料,良莠不齐。品质跨度大,从一无是处的砖头,到晶莹剔透的精品,到处都有会卡石的身影。 会卡场口的料子,常出高绿,因此备受赌石师傅的喜爱。 会卡料子皮色很杂,但通常出高色的,灰色皮壳与黑色皮壳占比最大,因此有“灰卡至尊”的美誉。 第一列架子上,大多数的会卡毛料皮壳,都是黑色和灰色皮壳的,沙皮、黑皮和青皮都有,各个有松花。 如果只用眼睛看,绝对能让你看花眼,最后茫然一片,什么都辩不出来。所以卢灿干脆放弃眼睛,注意力全部放在自己的手掌上。他伸开手臂,从石皮上一扫而过。 他这一手,玩的就是感觉! 他跟着古伯学赌石,学得最多的就是观皮,其中皮质给手掌的感觉是其中非常重要的一项。反正这里的毛料,皮壳表现都很好,如果手掌触感来了,那一定值得细细观看。 这一列,卢灿最少感觉出有十块毛料非常有可能出玻璃种! 走完这一列,卢灿心思安定下来。感觉能出玻璃种,只要再选一块大料,里面的玉质结构足够大,自己和王老爷子就不会输的很难看。 这一列中,有一块黑沙皮,他非常有感觉,重量也足够,足有三十八公斤。不过,现在还不着急选择。 第二列,是老后江场口的小料。 在这一列,他惊讶的发现,竟然有一块三公斤左右的老后江场口料。 这太少见了!他用胳膊肘示意王老停住脚步,两人在这里终于停下脚步。 “老后江场口,大料,皮薄馅大,好东西!”王老爷子的赌石水平本来就不错,否则早就在和杨天和等人的交谈中露馅。他一上手就开始不吝夸奖,啧啧称叹。 这块料子确实很棒。 三公斤的料子,正适合手拿观看。料子呈现三角锥体,四个部位尖角被水流或者河底沙砾磨圆,其中两个角,都露出包头松花,无蟒纹,同样也没有裂或者绺,干干净净的四个面的白沙皮籽料。 老爷子掏出手电筒从分别从松花部位和白沙皮部位打进去,透性很好。 这是一块玻璃种高翠籽料。 老爷子有点可惜,这块料子太小。虽然品级不错,但如果料子小,在比价值的赌石活动中,很吃亏的。 卢灿等老爷子看完,他接过来,借用老爷子的手电筒打在另外两个没有松花的锥角上,示意老爷子去看。 王鼎新一开始没明白,但当卢灿将手掌遮住手电筒的散光后,老爷子眼睛睁得溜圆——光线与刚才两个部位完全不一样,带有淡淡的粉红色! 这是一块双色极品玻璃种翡翠! 价值要远远超过马哈木市场娃达公司柜台上的那块春带彩。那块春带彩两公斤料,标价二十四万美元。老后江场口的料子本来就贵,更何况还是块双色极品翡翠。 这块料子也许不适合这次赌石活动,但这种极品料子太少,不行,想办法带走。卢灿向旁边看了看,恰好看见王大柱师傅和郑光荣在对面铁架子旁围着一块毛料讨论。 他咳嗽一声,惊动了郑光荣,郑光荣的目光转向这边。 卢灿将毛料放在铁架上,用手在上面拍了三下,相信郑光荣一定会明白的。 陪着老爷子继续往前,期间碰到杨季东和高世杰两次,从他们的神色中能看出,两人对杨天和仓库中的毛料非常满意。 花了二十分钟,将所有毛料浏览一遍,卢灿锁定了大概五十块高价值毛料。 等他和老爷子走第二遍时,那块老后江场口双手极品籽料已经被郑光荣握在手中。哈哈,郑胖子就是机灵。 第五十分钟时,卢灿帮老爷子搬动了一块足有五十公斤重的大料。 杨天和收藏室里面最大的达木坎场口有名的“黄皮蛋”!同时也是仓库中重量排行第二的毛料。 就选它了! 第36章 目瞪口呆 达木坎场口是南边著名的八大翡翠毛料场口之一(后世是十大场口,此时两大新场口还未开发),位于雾露江下游的帕敢老场区西南。 达木坎场口,主要出黄沙皮和黄红沙皮毛料,皮厚,毛料基本都有雾层,因此在赌石行业有“赌达木坎毛料必赌雾”。雾层多为红雾、白雾、黄雾、黑雾,其中呈红、黑雾的玉石底子发灰,玉质结构相对较差;而呈黄、白雾的毛料,其内部玉质质地、种水相对会更好。 卢灿手边的这块达木坎毛料,呈现扁平磨盘形,一头稍厚,有三十公分,另一端则在十五公分左右,宽幅约为四十公分,长度约为六十公分,总重量五十七点四公斤。 嗯,这些都是它旁边标牌上标记的数据。 论表现,这块毛料并非上品,表面稀疏的布置了些点状松花,松花部位呈现白雾,是典型的雾串皮(雾面和皮面混杂)。最有特色的部位在磨盘中部,似乎被什么压过似的,中部有一条明显的沟壑,导致毛料最中间的位置只有十公分左右的厚度,那里皮壳层非常薄,皮雾纠结在一起,聚光手电打在上面,似乎都能从背面看到光线。 “这应该是这块原石在即将形成的过程中,突然受到外力挤压,才会有这种效果。这种原石,内部会有变异,极有可能是双色,甚至多色。” 卢灿指着这处沟壑,轻声与王老爷子讨论。 “我们再看看比较薄的这一端,虽然没有什么表现,但雾色在灯光下有黄色的光影折射,夹杂有淡紫色,小头这边有可能是黄翡与紫翡的混合色。” 两人商议完毕,老爷子向解石台那边招手,示意自己已经选定毛料。 两个保镖将这块毛料抬到解石机旁边后,那边的高世杰也带人抬着毛料过来。 卢灿看了眼,高世杰选中的这块毛料,同样有四十多公斤,是抹岗场口的料子。他的这块毛料表现很好,自己也曾经想要选取,但对毛料侧面的那条大裂有些吃不准,所以没下手。 高世杰必定是赌裂的高手,他的笑容很自信。 等到时间快到,杨季东也走出来,身后跟着一位安保人员,抱着一块圆滚滚的石球。这是第一列的那块会卡黑沙皮,卢灿非常有感觉的那块毛料。 杨季东选择的这块毛料,松花表现很好,更重要的是蟒纹密布! 蟒纹是原石表面除了松花之外的证明能出绿的最重要特征。 华人称之为蟒纹,南边当地人称之为“颟(man)”,蟒纹是指在翡翠原石表皮上出现的与其它地方不同材质的细沙形成的细条或块状,乃至缠绕整个石头的部分。有些像某些风化石上面的石筋。 卢灿最终没选择杨季东的那块,就是因为蟒纹太多!多到有些难以逐一分析它的表现。 杨季东应该是赌蟒的高手。 三块毛料放置成一排,三位大师相互看了看,不由自主的哈哈大笑起来。 笑什么?笑他们都不约而同的挑选了“蠢货毛料”。 这三块毛料,最小的是杨季东所选的会卡黑皮,三十八公斤,最大的王鼎新所选的达木坎黄皮蛋,五十七点四公斤,高世杰选择的那块抹岗场口的白沙皮,也有四十五公斤。 赌石赌价值,那就一定要保证所选毛料的重量。 一公斤玻璃种明料,在市场上怎么也比不上一百公斤高冰种料子值钱。 杨季东原本还有些担心王鼎新不太懂南边赌价值的玩法,看到他选择的毛料,终于放心下来。至于王鼎新选择料子怎么样?他也有些印象,价值不低,唯一的毛病就是色杂。 难道这位香江大师擅长赌色?杨季东心头暗自揣摩。 其实大家对相互的料子都有些评估,但最终结果怎样,还要看毛料内部的具体表现。 神仙难断寸玉,说的就是赌石。没有切开之前,谁也不敢下断语。 这个王鼎新能力不差! 杨季东对王鼎新态度改变很多。 “王老哥,高老弟,咱们给这些蠢货画上两条线,然后去那边喝茶。” 给赌石画线,也是赌石师傅必须具备的能力之一。解石师傅会依照线条逐渐下刀,有线条在,内部玉质结构被破坏,解石师傅是无责的。 因此,在毛料对赌环节中,画线及解石,同样是非常重要的。 他率先拿起粉笔,在自己选择的黑皮球上画了一道侧斜线,走的是一条主蟒纹的平行位置,然后又在底部画了一条线。 他将粉笔扔给高世杰。呃,他很自信,这两刀下去,整个毛料的价值就能看清楚。 当然,要计算最终价值,还需要慢慢剥皮,不过那是擦石,已经不需要画线。 高世杰也没含糊,也是两条线,一条线从大裂的位置,斜着向下劈开。 真是胆大! 如果判断不准裂口在石皮下的走向,极有可能将内部整个玉质结构全部摧毁。 第二条线则画在劈开后大料的石脊处,与裂口那一刀呈钝角交叉。 同样是两刀,他将粉笔递给王鼎新,“王大师,该你了!” 高世杰的语气依旧怪怪的。 难不成他担心王鼎新老爷子被杨家看重,最终会抢了他的饭碗?卢灿不无恶意的想道。 呵呵,卢灿的想法还真的很贴近现实——在高世杰看来,以前杨家对赌,他是第一人选,杨季东的赌石水平并不如他。现在来了个香江姓王的,水平一时间还看不透,他心底自然有些不痛快。 唯一和唯二,那是截然不同的两种待遇!这一点,高世杰太清楚。 王鼎新瞪了他一眼,没犹豫,直接来了三条平行线! 他虽然多画了一条线,但比前两位还要狠。 他的第一条线直接从磨盘料中部沟壑位置一分为二,分成一大一小两块半圆料。剩下两条线分别画在两端。 “王老哥,你认为中部沟壑位置已经破坏内部玉质?所以一刀为二?” 杨天和已经吩咐佣人,将茶桌还有座椅,搬到解石台的附近。三人坐了下来,杨季东对王鼎新那中间一刀有些不太理解。 那块原石他也详细看过,原石的中部沟壑并非裂,而是自然形成的奇怪凹槽形状,表面也没有小绺,按照光照后的表现,里面有高透性玉质是确定无疑的,王鼎新为什么要拦腰一刀?他不怕破坏翡翠,从而影响整体价值吗? 高世杰也竖起耳朵,对此他也有疑惑。 屋内其他人都围了过来,想听听如此奇怪的一刀究竟是为何?连杨天和与杨怡,都暂停让解石师傅开刀解石,想要听明白。 这可是大师现场传授赌石经验,机会太难得。 王老爷子眼睛扫了扫卢灿后开口说道,“评估这块毛料的价值,就必须要推断,这块毛料中部的沟壑是如何形成的。因为其它位置的表现特征实在是太普通。” “你认为那中部沟壑怎么形成的?难不成是后天撞击形成的?”高世杰不冷不热的反问一句。杨季东和杨天和都眉头微皱——现在已经判断王鼎新相当有水平,再得罪他殊为不智。不过高世杰在杨家及娃达公司的地位太重要,两人都没有当场开口斥责。 王老爷子冷冷的看了他一眼,高世杰也意识到自己有些冒失,连忙闭嘴。 “高大师还真是慧眼如炬呢!你还真说对了,那条沟壑还真的是后天形成的。”王鼎新的话让人很难理解,大家一脸懵逼。 那沟壑处非常光滑,怎么也会是后天撞击形成的? 高世杰在旁边冷哼一声。 杨怡怕气氛再度僵化,赶紧插话追问,“王大师,您就别逗我们了,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要从这块毛料的形成过程推测。” “这块毛料从形状上来看,应该是平卧在那里的。也就是说,在很久以前,火山岩浆集中到某一平地的小凹坑里,也就是现在形状的原石槽中,然后慢慢冷却。” 怎么还扯到岩浆了?扯太远了吧!吃瓜群众再次露出懵逼神色。 “每一块原石的形成,都是火山爆发所带出的岩浆,含有不同元素,在特定条件下形成玉质结构。这一点大家都认同吧。” 当然!几人点头,这是最简单的科普知识。虽然翡翠有着无数的形成传说,但那毕竟是传说,不能当真。 老爷子指了指那块原石,“这块毛料在成形的过程中,逐渐冷却,就像我们所知道的铁水冷却一样,先是外部形成一层包衣,内部依旧是滚烫的铁水,然后才成为一块铁砣。” “这块原石形成过程同样如此。只不过,它在快要全部凝固时,突然,旁边有一根木质的圆棒或者其它碳化类的圆柱倒了下来,砸在它的身上。” “当时,这块原石的内部还是液态,但外部已经有所凝固,因此内部岩浆向两头挤,中间形成这道沟壑。随着时间的推移,这块原石就成了现如今的模样!压在它身上的那块碳化物,最终变成了灰尘。” 王鼎新指了指那块毛料,笑着对杨天和说道,“杨总如果不相信,可以找一块差不多粗粗细的圆棒,放在沟壑处,看看能不能吻合上?” “所以,刚才高大师说是后天撞击形成,并没有错。只有弄清楚这条沟壑的形成,才能准确判定这块毛料的价值。”说到这,他瞟了高世杰一眼,脸上的冷笑毫无遮掩。 王鼎新端起茶杯惬意的呷了一口,并没有急着往下说。 杨天和完全被他勾起好奇心,心底痒痒的,赶紧追问道,“难道这块毛料内部会有什么特殊表现?” “那是必然!”王鼎新放下茶杯。 “原石在成形的过程中,原本是稳定状态,但突然遭到撞击,内部岩浆受到震荡,所有的元素配比都发生改变,那么这里的玉质必定产生变异。” “所以,那块毛料的两侧部分,都必定含有一块变异的玉料!结合两端的松花及雾色,我推断,大头那边应该是绿与红的双色翡翠,而小头那边则有可能是黄翡和紫翡的双色翠。” 嘶,一块毛料中竟然含有四色,而且还是四色变异翡翠! 杨天和恨不得立即将那块翡翠剖开,鉴证真假! 然而,王鼎新话并没有说完。 “我之所以从中间来一刀,那是因为撞击部位的岩浆被挤到两侧,沟壑部位虽然透性不错,有高透性的玉质表现,但那里只会是石皮相连,是些很混乱的雾夹皮,雾夹玉,没什么大的价值。” 赌石竟然还能这么推测?杨季东、杨天和及杨怡的目光,此时真的被折服。 高世杰此时,目瞪口呆! 感情以后赌石,不仅要靠经验、眼力,还要有一颗科学的头脑! 老爷子很享受这种目光,他对着卢灿挤挤眼,很开森得啦! 老爷子怎么会懂得这么多?纳徳轩的卢老、郑光荣还有王大柱,都有这种疑惑,不过顾不得了,此时他们均是与有荣焉,红光满面! 呵呵! 卢灿上辈子是鄂省地质大学毕业的,地质大学嘛,就是研究这些东西滴。 第37章 关公到手 无异议,第一块解的就是王老爷子挑出来的这块黄皮蛋。 三条直线,这块石头很好解。杨怡将解石师傅踢开,他亲自操刀。 杨天和拿着水管,不停的向砂轮片淋水。杨季东捋着胡子站在旁边神情专注,而高世杰脸色有些灰白,捂着嘴不知道想些什么。 五分钟后,这块达木坎的磨盘料一分为二,大头那边重量约占三分之二。 杨天和急忙翻开断口,咧了咧嘴,抬头向王鼎新竖了个大拇指。 断口平面,皮雾玉混杂,就像黏在一起并扭曲的饺子皮,期间还夹有点点肉馅的感觉,与王鼎新所描述的一点不差。 太神奇了! 从断口处打入聚光灯,能隐隐约约看到双色光影。 还真的是双色变异翡翠。 小部分的那端,暂时还看不出结果,还需要解一刀。 “再来那个小家伙!”杨天和将大头那部分搬走,让大家去围观,他对杨怡打了个响指。 杨季东和高世杰两人蹲在稍大的那部分,低头研究切面,还用着掸邦土语议论着。两人在判断里面的双色翡翠究竟有多大,色的分部怎么样?种水能达到什么级别。 其他人再次围到解石机前面。 小半圆毛料上那条线在距离顶点约两寸的位置,这意味着里面即便有毛料,也不会太大,但大家此时更想看看这其中是否也是双色翡翠,而且颜色与另一端各不相同。 滋滋的切割声,丝毫不觉得刺耳。 几分钟后,一小块石皮从解石机上掉下,切面露了出来,杨天和连忙用水管淋了淋,冲干净上面的泥浆。 切面其它位置被白雾包围,中间露出一块乒乓球大小的玉质结构,清透,有点如同海洋蓝,又如同在其中滴了一滴碘酒,附着点点紫色。 “哇哦!真的是蓝水透紫色!紫气东来!太漂亮了!”郑胖子一挥拳头,兴奋的跳起来。 今天王老爷子太给力!让纳徳轩一行人脸面大涨。 杨季东和高世杰也钻进圈子,杨季东伸手摸摸触面,点点头,又可惜的摇摇头。 “蓝紫双色翠,可惜了,种水没能达到玻璃种,只有高冰种地,太可惜了。”不过,他旋即对王鼎新竖起大拇指,满脸笑容的恭维道,“王老哥的赌石技术,鬼神莫测!真是让我们大开眼界!” 说完,他率先鼓掌。杨天和咧嘴一笑,也跟着鼓掌,接着是杨怡和周边的解石师傅,最后高世杰也不得不鼓掌。 这块翡翠已经确定是四色翡翠,如果要算上翡翠周边被雾吃掉颜色的无色翡翠,都能勉强称之为“五色翡翠”。即便是这边只有高冰种,但另一块的双色翡翠是玻璃种已经确定无疑,这种色值均匀的四色翡翠,至宝啊! 杨天和的嘴,咧得有些发苦。 这是自己仓库中选出来的绝品料子,可惜,现如今不属于自己。 当初可是答应他们,每人带走一块料子,而这块料子更是王大师挑选出来参加赌价的毛料,自己再喜欢,也不能借口强留下来不是? 他的表情,被现场最为冷静的一个人看在眼中,卢灿此时正站在爷爷卢嘉锡的身边,目睹杨天和所有表情变化,眼珠子转了转,轻轻捅了捅爷爷的肋下,努努嘴角示意。 卢嘉锡很快也发现杨天和发涩和纠结的笑容,心中咯噔一下。料子虽好,但如果因此让杨天和心生芥蒂,就不美了。 此时,杨怡应该也已经发现六哥的面色不对,轻轻拍拍他的胳膊。 呃,这种事情,只能替他惋惜。这种极品翡翠,哪有人不喜欢的?想要王鼎新放手,估计很难。 杨天和很快纠正情绪,脸上的不舍之意消散不少。 这人不愧是杨家翡翠产业的负责人,果然有枭雄气质。他亲自托着王鼎新的手肘,请他坐下,“大家都坐下来歇息歇息。王大师神乎其技,让我们大长见识。王大师,请坐请坐!” 杨怡指挥在场的解石工人,让他们再搬来两台机器,准备将这三块毛料全部解开。 高世杰坐在王鼎新的对面,脸色忽沉忽暗,等大家安静下来,他突然站起身来,端着茶杯,恭恭敬敬的给王老爷子敬茶,“王老哥,今天对不住,是我有眼无珠,还请你原谅!凭你的赌石眼力,翡翠王名号实至名归。” 高世杰已经想明白,这次赌石,王鼎新已经赢了。即便他在最后的核价中输了,他也赢得了杨氏家族的人心,自己再诋毁他也无法改变这一点。与其这样关系僵化,还不如放低姿态,取得他的好感。 高世杰是老江湖,说到做到,才有这一出戏。 老家伙态度很恳切,让一桌子人一愣,这是赔罪? 卢老赶紧用胳膊肘碰碰有些发懵的王鼎新,人家赔罪,而且当众赔罪,这个面子要给! 王鼎新连忙站起身来,双手接过茶杯,连声道,“不敢不敢,大家初次接触,有些误会很正常,不必如此。高老哥四十六胜的战绩,让人匪夷所思,才是真的高手。” 大家很快反应过来,这是一曲将相和? 杨季东作为杨家族老,又与两人同辈,此刻最适合他站出来。果然,他笑容满面的端着茶杯站起身来,“好事!好事!英雄相惜!来来来,我们为两位大师干杯!” 顿时,围坐在桌边的所有人,都站起身,热闹闹的说着恭维话。 无酒,有茶也醉人! 差不多一个小时,三块毛料全部解开,放在盘子中,一共有五块,高世杰从裂缝中的那一刀,也将毛料片成两块。 这五块毛料,个个精品。 “我的就不用评判,我输了!”杨季东率先坦承,有些可惜的拍拍大腿说道,“我还以为那条主颟出绿,怎么也应该达到祖母绿,没想到还是差点。” 杨季东这块明料,足有十公斤,玻璃种菠菜绿,差一点就能达到祖母绿宝石级别。 就这一丁点的差距,让翡翠价值降低不少。 杨天和给出的估价在一百三十五万美元,折合钱九百三十五万。 这个价格很公道。 高世杰虽然很垂涎这五块翡翠,但当这些明料摆放在那里,他倒也光棍,很直接的说道,“我的也不用评估,我也输了。” “虽然我的这块重量要超过高老哥的,市场价值算起来两者差不多,但就色彩而言,我的这两块,就没有高老哥的那两块值得珍藏。” 人虽然不招人喜欢,但他的话说得很中肯。 他的那一刀,切的很有水平,从裂缝中间穿过,形成一大一小两块翡翠明料,都是老坑玻璃种正红翡翠。 虽然在市场上,翡翠红不如绿,那是指洋红,像这种正红还有深红级别的红翡,那价值不比一般祖母绿的料子差,极品血美人的颜色更堪比帝王绿。 事实证明卢灿在赌裂这方面,还真不如高世杰。他能看出裂的走向和对内部的破坏程度,而卢灿当时没敢下手。 高世杰眼光很出色,裂的破坏性不强,那一刀下的也巧妙,两块料子,足有十六公斤,能出二十多副正红手镯。单副正红玻璃种手镯,价值不低于五十万钱,再加上牌料和戒面,这两块翡翠最后杨天和给出的估价是二百三十万美元,折合钱约一千六百万。 王鼎新面前的这两块料子,同样精彩。 那块大料是绿黄双色,玻璃种,料子形状像一只闭合的大蚌壳,底层是绿,上层为黄,都是渐变色。底层从苹果绿、菠菜绿、祖母绿一直到顶点的帝王绿;同样,黄色也是如此,从最开始的韭黄色、明黄、橙黄到最终的鸡油黄。 那色值如同色谱,像人工刷上去的一样。 绝对的极品,让人爱不释手。 这块料子重量在八点七公斤,如果按照重量和鐲料取价,在二百万美元左右,钱一千四百万上下。 另一块小料是蓝色镶紫,混合的很均匀,典型的紫气东来,重五点八公斤,唯一可惜的是这块料子没有达到玻璃种级别,只能算是高冰种,这让它的价值急剧下降,只有差不多三十万美元,也就是二百一十万美元。 王鼎新的料子,核价最终定在一千六百万一十万钱,刚好要比高世杰那块料子贵十万。 虽然只有拾万的差距,但无论是高世杰还是围观的人群,都没有对此提出疑义。 正红虽然稀缺,但这种变异四色的翡翠更值得珍藏。 两者如果同时放在拍卖会上,王鼎新的料子绝对能翻个跟头,远远将高世杰的料子甩开。 王老爷子赢了! 纳徳轩这一次赌石,赢取了价值四千万的极品明料。 众人纷纷站起身来向王鼎新恭贺,唯有杨天和心头愈发苦涩,摩挲着这块极品四色变异料子,脸上写满了不舍。 大家都有些同情他,杨季东怕他做傻事,拍着肩膀用掸邦土语和他说着什么。 杨季东站起身来,笑着将盘中的翡翠推到王鼎新和卢嘉锡的面前,“王老、卢老,恭喜你们!刚才只是一时喜欢,失态了。” 王鼎新也极其喜欢这些料子,眼睛直勾勾看了很久,最终他做出个惊人的动作——将那两块四色变异翡翠推还给杨天和。 “王大师,你把我杨某人当成什么人?”杨天和勃然变色。这做法是担心自己会因为这块料子报复他们?这也太小看杨某人了吧! 卢嘉锡连忙挥手制止他,“杨总,你听我说。” “我们纳徳轩虽小,但此行能遇到杨家和杨总你,这让我们自己有了点小心思。” “这次回香江,纳徳轩想要扩张两家小店,因此,对于我们而言,这种极品四色料子是不合适的。如果做镇店之宝,这块极品红翡和玻璃种菠菜绿,已经足够。” “我们缺少的是中高档的常见明料。刚才我和老王商议,用这块料子换取娃达公司或者杨总天和斋的一些常规料子。” “难道杨总不同意?”卢嘉锡按住杨天和正搭在盘子上的手臂,笑眯眯问道。 卢嘉锡这是给杨天和卖好呢。纳徳轩的这种做法,让杨季东和高世杰刮目相看——这选择太踏马明智了,纳徳轩珠宝的腾飞指日可待。 “同意!同意!这哪能不同意呢?以后纳徳轩的中高端明料,我们负责供货。杨怡,你稍后帮卢老拟定一副交换名单。” 听完卢嘉锡的话语,杨天和立即高声回应道。 卢灿在旁边轻轻嘘了口气,刚才劝说两位老爷子,太费劲了。 尤其是王鼎新老爷子,在承诺以后一定会帮老爷子找到类似的料子,还不得不将墨翡关公内涵极品墨翡的秘密透露出来,他才得以松口。 卢嘉锡列出的交换名单中,名列第一就是娃达公司马哈木玉器市场店镇门财神——墨翡关公! 老爷子的说辞是,纳徳轩即将开新店,想要请一尊大师雕刻的财神,镇馆! 合情合理。 第38章 赌木偶遇 虽然那尊墨翡关公,杨天和也很喜欢,但那毕竟只是墨翡,体积够大而已,而且有一部分还是低档翡翠。 所以,他在迟疑片刻之后,很快就点头答应。要价并不高,只有一千五百万钱——那尊关公像可是重达两吨多。剩下的一百万,将从天和斋为纳徳轩补齐,都是中高端明料。 纳徳轩赚大发了,要知道关公雕像表面的冰种墨翡就有三百多公斤,其内部还有着不为人知的极品玻璃种墨翡,重量肯定也有四五十公斤。 整体价值绝对超过三千万港元。 尘埃落定,大家皆大欢喜。只有高世杰的脸色依旧有些绷——一千六百万的极品翡翠开出来却不属于自己,即便是翡翠王,他心底也有些不舍。 晚上,杨天和的两位妻子,准备了丰盛的晚宴。酒桌上,王鼎新成为中心,他也豪爽,酒到杯干,赢得一片喝彩声。 不过,他也早早就被卢灿扶到房间歇息。 “好小子!好,好!以后让虎子跟着你,我终于放心了!”老爷子酒醉心明,倚在卢灿的肩膀上,眯着眼睛连连说道。 “老爷子,你放心,我待虎子如兄弟,不会亏了他的。”卢灿连忙向老爷子保证。 卢家长房衰败,王家不离不弃,甚至远走香江,也只有王鼎新一家追随。 这几十年,卢家也曾看到希望,但卢平夫妇的飞机失事,让卢家的希望转瞬即逝,尤其是前几年卢家未来的继承人让大家失望的混进黑道,王鼎新当时真的很矛盾。 如果说没有离开卢家的想法,那是假的——虎子是王家独孙,王鼎新不可能让他跟着卢灿混黑道。为此他纠结很久,现如今,终于不用考虑这件事。 卢灿的表现,堪称用神奇来形容。他的本领从哪儿来的,王鼎新并不在意,他在意的是卢家终于复兴在望,而作为附庸家族王家,也必定重新捡拾起希望。 这才是老爷子今天真正开心并放怀畅饮的原因。 看着老爷子躺在床上,鼾声如雷,卢灿心思重重。 卢老爷子和王老,对他的期望最直接,也最不隐晦,就是希望他再强一些,更强一些,然后带着大家一起,重新光复卢家百年前的荣耀。 责任这个词,让他隐隐有些压力。 到目前为止,周边的人对他很好,郑胖子夫妇、王大柱、王老爷子,田乐群都是如此,更不用说自己的亲爷爷。这种感觉很好,他上辈子没机会去报答,这一刻,他不太想要这些对自己好的人失望。 王鼎新身体有些壮,爱出汗,即便是躺在床上,颈脖部位依旧汗津津的。卢灿打开房间的电扇,看了他一眼,带上房门。 今天一天太辛苦,下午那恐怖的直升机之旅,再加上傍晚一个多小时看石头,卢灿累坏了,草草冲个凉水澡,便沉沉睡去。 一觉到天光。 卢灿是被郑胖子吵醒的,“快点收拾收拾,赶紧下去吃点早茶,稍后我们出门。” “郑叔,干嘛这么火急火燎的?”卢灿揉揉惺忪的眼睛。 “杨怡答应带我们出去逛逛。嘿,没想到腊戌这个小地方,竟然还有一家大型的木材交易市场。他得知我是做家具生意,答应稍后带我们去木材交易市场转转。” 郑光荣家世代木匠,对好木材有着天然的亲切,他这次来,原本准备去仰光进行木材交易,没想到腊戌这里就有。 “昨天看你们赌石,今天让你看看我怎么赌木头。”他眉飞色舞的说道。 是的,木头也可以赌,不仅仅是紫檀,有很多木材都需要眼力,有着很强的赌博成分在其中。郑胖子的赌木水平应该比赌石强得多。 饭后,杨怡带着两个安保,开车带领纳徳轩一行逛逛东堡木材交易市场。 西堡玉石交易市场和东堡木材交易市场,是腊戌两大税收大户。听杨怡话语中的意思,这个木材市场,杨家同样有些股份在其中。 南边海拔高,日照充分,四季如春,拥有大面积原始森林,树木全年均匀成长,木材木质细腻、结构匀称,造就了南边木材的优良以及繁多的种类。 “赌木有四赌,一赌材芯二赌瘤,三赌裂纹四赌空……”郑胖子一上车就开始滔滔不绝的卖弄他的赌木技巧。 “胖子,你说的这些怎么耳熟呢?你说的是赌紫檀吧。”王大柱毫不留情的戳穿他的伪面目,引得车内哈哈大笑。 郑光荣鄙视的看了他一眼,“你知道什么?赌紫檀只不过是赌木中的一个小分支罢了。黄花梨最有赌性,紫檀其次,南边的金丝柚木同样也可以赌。” “金丝柚木怎么赌?”这方面杨怡还真的没去关注过,见郑胖子说得头头是道,他勾起了好奇心。 “金丝柚木粗大,最早用来做船甲板。巨木必空,空心的柚木价值要低很多,同样一根五米的金丝柚木,空心者的价值只有实心木才的二分之一不到。你说,金丝柚木需不需要赌?” 呃,这还真的需要赌,同样的价钱,买来实心木,就要比空心木增值一倍。 “那它怎么赌呢?”王大柱补充问道。 “赌木也有技巧,主要是听声看皮摸树纹……嗨!说了你们也不懂……”胖子一副高手寂寞的样子,逗得大家再次哈哈大笑。 这里面还真没人懂赌木。 卢灿上辈子听说过赌木,没接触过,感觉郑胖子确实有两把刷子。 “你们今天就瞧好了,看我怎么赌木!”胖子从随身挎包中竟然摸出一柄小锤子,朝大家晃了晃。呵呵,他还真是工具齐全啊。 王大柱接过他的皮锤,在腿上轻轻捶了两下,挺疼的。 “这柄锤子有什么说道?”卢灿也接过来看了看。 这是赌木专用的皮锤,锤子的型制与汽修厂专用修复汽车表皮凹洞的那种皮锤很像,实心橡胶所做的锤头,手柄很短。 “两个作用。”郑光荣拿着锤子在车座椅上敲了两下说道,“首先要听声,咚咚声表明这一段木材是实心,空空声则是空心或者材芯有裂缝。” “第二是敲击时通过手柄感知木材裂。内部有裂缝的木材,能从手柄部位感知其中的颤动,而无裂缝的则是纯粹的震动。” 卢灿试了试,没感觉。 赌木如同赌石一样,书面介绍很全面,最终全部靠经验。 腊戌不大,也就十来分钟就赶到了东堡木材市场。 正门附近拉木材的牛车很多,还有三头大象挤在门口,杨怡只好指挥着司机,将车子停在木材市场的西北角。这附近刚好有一段红砖墙坍塌,大家可以直接步行进入其中。 卢灿一下车,眉头便皱了皱。 木材市场散发着特有的酸味,类似于饭馊后的气味,两辈子,他都极其反感这种味道。 站在车子附近,他已经有些胆怯,不愿进去。 郑胖子却对这种味道甘之如饴,挥舞皮锤,准备大干一场。 “郑叔,王爷爷,你们看,那是谁?”卢灿突然发现木材市场内一群人,这群人还和自己一行打过交道——御木本的中田骏、伊藤公彦一行五人。 中田骏正在那位赌石师傅的带领下,弯腰检查一堆圆木。 “他们怎么在这里?” 郑胖子有些傻眼了,尽管当初用靠皮绿坑他们符合所有的翡翠交易事项,但坑了之后再见事主,肯定有点心虚。 郑胖子问的是杨怡,杨怡的表情也不太好看,“御木本的人?不是个玩意。这次赌石决标一共有二十四家,其中有两家日资,一家就是御木本投资的。” “前天他们名义上买翡翠,实际上再探我的口风呢。” 哦?杨怡的态度有问题,这里面肯定有故事,绝不会像他所说的那么简单。 御木本一定是想要和杨家合作,共同投资南边矿山,可能他们也谈到了这次赌石决标的合作,呵呵,南边翡翠是杨家的发家基础,怎么可能和别人合作? 一定是谈崩了呗! 当然,也有可能是东瀛鬼子在和杨家玩心计,最后被识破,导致杨怡态度变得恶劣。 不管这事,东瀛御木本与杨家关系恶化,对纳徳轩来说,未必是坏事。 一行人正准备进入木材市场,一阵东南风刮过,木材市场内的酸臭味突然大作,涌向他们所在的西北方位。 卢灿再也忍不住,捂着胸口,“呕”一声,吐了出来。 “嘿,阿灿,你怎么了?”“阿灿?”卢老爷子、王老爷子还有郑光荣、王大柱等人立即围了上来,神色焦急。 吐出来之后,感觉好多了,卢灿捂着鼻子,指了指远处的木材市场,“没事没事,不用担心,就是闻不惯木材的腐臭味。” 见他确实不像生病的样子,大家这才放心,王老爷子提议,要不……回去吧。 卢灿连忙摆摆手,郑胖子的家具店可等着用木料呢。 卢老爷子开口道,“你们进去吧,陪光荣把木料买了,省得到时候再去仰光折腾,回香江我们也可以一起走。” “我陪阿灿在这附近转转,离开这个风口,会好些的。市场正门口有条小巷子,我和阿灿去看看腊戌古建。你们完事,可以在那边去找我们。” 见卢老爷子神态坚决,杨怡便安排一位叫阿生的安保人员,陪同他们在附近转转。 转过木材市场,就没有那种腐臭味。 阿生带着卢嘉锡爷孙二人,在附近的小巷中转悠。说是小巷,其实还是有很多开窗的小门店,兜售各种玉器及工艺品。 南边的木雕工艺相当不错,提线木偶系列和托钵僧系列木雕都很传神。 卢灿没一会就买了一兜子,准备带回去送给田乐群和孙瑞欣。 走累了,阿生自告奋勇的带着两人,去附近的茶楼——南边饮茶的历史也很悠久。 “爷爷,您看,那儿还有卖古董的呢!” 抵达这家名为“香木茶楼”时,卢灿看到这家店的左前方,有人斜卧在一张藤编地席上,他面前摆放着十来件瓷器、陶器及木器,粗看造型,应该是来自中原的老东西。 “走,我们去看看。”卢嘉锡来了兴致。 卢灿跟在后面,爷爷喜欢古玩,不知道这里有没有能看上眼的。 第39章 师门伪作 这是南边常见的席摊——一床席子铺在地上,主人坐在席子的一头,而售卖的物品摆在席子的另一头。两者中间放上一只盆子,购买者将钱扔在里面,然后拿走货品。 席摊的售卖有个有意思的地方就是售卖者不说话。如果扔进盆子中的钱,他不满意的话,就不点头,你需要继续往里扔钱,直到他满意,才可以成交。 当然,你也可以选择不买,拿回盆子中的钱走人。 这种交易最常见于街头木雕艺人。据说最早是某位木雕大师,希望能碰到欣赏他作品的知音——我不开口要,就看你能给多少?呵呵,给多的,自然是知音。 还真的有不少人看到他的作品后,非常喜欢,主动向盆中扔进大额钞票。 这种无声的交易方式,因此也逐渐流传开来,成为南边特有的席摊售卖。 没想到这位售卖古玩的竟然也摆上席摊,不知道他的东西真不真?胃口有多大? 走近之后,卢灿忍不住笑出声来。 这也是席摊? 感情货主也怕麻烦,怕购买者一缅元一缅元的往上加,他已经在每件货品下都贴了标价。这家伙,只是想用席摊的方式表明自己的东西是一口价,概不还价而已。 席摊的主人,年岁并不大,二十出头。其打扮举止与普通南边青年差别很大,短袖T恤还印着鳄鱼标记,下身打着皮带的正装短裤,脚上穿的是香江流行的×型凉皮鞋。 这应该是位见过世面的,或者说出过国的南边富家子弟。 “勒系香江人?”卢氏爷孙刚到他的铺子面前,这位年轻人便抢先操着一口憋足的粤语和两人打招呼。 呃,合着这位完全不懂席摊的买卖规则,他竟然主动和顾客聊天?难怪他的摊位面前没什么人,感情是位客串的摊主。 “留学刚回来?”老爷子目光如炬,很快从他的衣着还有行为上判定这个年轻人确确实实是个生意菜鸟,不由得对他摊位上的东西有了浓厚的兴趣——这类人摆摊基本都是为了处理这些他认为用不着的“废物”,好东西真东西多。 “哇哦,你怎么知道的?”一口流利的伦敦腔,从这年轻人嘴中冒出,表情有点夸张。看其模样,应该在英国居住很长时间,欧美那种表情手势,他学了不少。 “喏,你的皮带暴露了你。”卢灿同样一口顺溜的英语,指了指他的腰带。 英国奢侈品牌巴宝莉可不仅有风衣,其男士皮具系列同样历史悠久,但巴宝莉的皮带,在亚洲目前还没有销售,只有英国本土有售。老爷子毕竟同样从事奢侈品行业,对这方面信息较为关注,应该是通过这一点确定他的身份的。 “哇哦,你的英语口语很流利,你也去过英国?”见卢灿英语流利,这位摊主立即将兴趣从老爷子那转到他的身上,很自来熟的问道。 “嗨,别忘了,英国可是香江的宗主国。” “哦,也对,香江会英语的人很多,我在十来岁的那年,曾经和我父母在香江住过一段时间,后来,我们全家,去了英国。”那年轻人摊摊手,说着自己为什么会简单的粤语。 东南亚的很多人家都以香江为跳板,获得香江居民身份证后再移民英国或者澳洲。这位阿尔达·汗一家估计也是这么干的。 哦,这个年轻人叫阿尔达·汗,从这个名字就可以知道,他是穆斯林,而且他的家族在南边穆斯林中的地位还不低——只有地位尊崇的穆斯林领袖才可以在姓名中带有“汗”字。 阿尔达汗的祖上也是中原人,回族。在国外多年,这位阿尔达汗已经基本不会汉语了。 南边的回民不少,大多数是清末时,滇省回民起义遭到左宗棠的残酷镇压后,逃到南边生根的。 这位阿尔达汗的祖上应该是当时起义军的领袖人物之一,到南边后很快融入当地穆斯林,并成为领导者。 卢灿已经从席子上十四件古玩上发现端倪——虽然一边和阿尔达汗聊天,他依旧没忘记用目光扫视面前的这些东西。 不要认为清末起义军总是正义的,那些人同样也抢劫。这些古玩应该就是阿尔达汗的祖先从滇省富户或者官员家中抢来的。南方家族喜欢定做瓷器,卢灿已经从两件瓷器的底款上发现属于不同家族的标记。这就是抢劫的证据。 卢灿目测,其中有几件相当不错。 老爷子已经将这些东西看了一遍,看他神色,也应该挺满意的。 “你怎么不待在伦敦?这次是回乡探亲?”卢灿想要侧面打探这些东西的来历。 “我马上要从剑桥毕业,回去就得参加毕业论文答辩。”阿尔达汗无奈的扬扬手说道,“腊戌是我家,这边依旧有一位叔祖不愿意去伦敦。他没有后人,住在穆斯林养老院中。上周他去世了,可我父母没时间回来。喏……这不,让我回来协助养老院办理他的后事。” “这些东西都是他书房中的摆设,应该是古玩吧。” 他再度耸耸肩,很无奈的说道,“我无法带它们去伦敦,因此便想卖掉,可是……腊戌太穷了,我已经摆了三天摊位,没有一位愿意出手的。” 华夏古玩无人问津,这种情况也只会发生在七十年代末。再过几年,华夏文物的价值在东瀛人的推动下,开始直线上升,到了九十年代末,内陆人接力,华夏文物的价值再度飙升,一直会达到骇人听闻的地步。 而现在,腊戌这种地方,对华夏文物有兴趣的,还真不多。 “我对这些东西有兴趣,我去看看?”卢灿对他做了个手势。 “看吧看吧,如果你想要,我会给你便宜点。”阿尔达汗很豪爽的挥挥手。 嗯,这真不算捡漏,他的标价本身就不高,竟然还答应可以再便宜点。 “能看上眼吗?爷爷,”卢灿贴到卢嘉锡的身边,用粤语快速问道。 “整体来说还不错,保存的也可以。不过,有两件我有些疑虑。喏,你也看看。”卢老爷子给他让了个身位,两人蹲在席子面前,仔细察看这些物件。 这里摆设的十四件古玩,全部是书房用品,应该是阿尔达汗那位叔祖生前的至爱,结果被这小子全当成地摊货售卖! 老爷子一边鉴定,一边摇头,他这是替那位死去的老者可惜。 卢灿面前摆放的是一对镇纸,保存相当完好,寿山石材质,其雕刻风格为明代,镇纸背面为高浮雕蟠螭纹。大开门的物件,被阿尔达汗标价十美元。 卢灿不打算还价,这个价格再还,有点亏心。他将这对镇纸放在一边,准备稍后付款。 老爷子递过来的第二件是笔筒,明代南方雕刻大师朱三松留款的“喜上眉梢”紫檀笔筒,同样是大开门物件,都不用过第二眼的。 第三件是书房中很少见的物品,也是旧时候大富之家才会有的书房摆件——纸盒。顾名思义,纸盒是用来盛放书房用纸的盒子。 这件纸盒是花梨木制成,四周刻有松竹梅三友浮雕,上下天地盖的结构,顶部有跨扣,可以将天盖揭开,里面可以存放一沓纸张。南方潮气很重,扣上盖子后,可以放水防潮。 看其制型及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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