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就不在复述。 当然,现在的秘鲁已经完全割裂了古文明传承,他们已经被欧美的现代工业文明掐断。 “阿尔达汗先生不喜欢这里?其实利马新城那边的条件,要比这边好。”说话的是两人特意雇佣的西班牙语翻译。 这位叫做哈达维的翻译,是胡安邻居家的孩子,毕业于圣地亚哥大学。 胡安原本想亲自陪两位大股东来秘鲁游玩,结果被卢灿赶到美国,让他提前去摸摸摩托罗拉的合作底线。这是正事,胡安昨天就去了北美,争取在卢灿离开智利之前赶回来。 哈达维告诉两人,这里只是利马老城区,秘鲁政府正在重建利马新城,就在老城区南边五公里,以玻利瓦尔广场为核心区,那里很漂亮。 “新区?我说呢,这怎么看不像首都。”阿尔达汗明显松了口气,手在鼻子前扇了扇,这座破旧的渔港城市充斥着各种腐烂海鲜味道。 “维文,我们还是去新城区吧……这里有什么可玩的?” 卢灿斜了他一眼,“当初可是说过来见识印加文明遗址的哦?” 阿尔达汗此时已经到了秘鲁,才不管这些呢,挥挥手,“那是你的事,我的事情嘛?过来体验风土人情,考察考察有什么具体投资项目!” “要去你自己去,更自在些。我带着阿璃,逛逛老城区。”卢灿同样摆摆手,主动做出两人分道的决定。 阿尔达汗的心思他太清楚了,就在几天前,世界选美大赛的冠军出炉了,秘鲁美女阿乔洛娃·奎林斯,这让许多媒体再度将目光投到这个小国。阿尔达汗之所以坚持来这里,无非是受那些媒体的影响,来猎艳寻芳的。 这是他的爱好,能促进当地经济发展,不是什么大毛病,卢灿最多损几句。 朋友嘛,求同存异。 温碧璃见惯了两人的争吵,站在一旁,掩嘴轻笑。 可导游兼翻译,哈达维傻眼了,胡安叔叔让自己带这两位玩好,可一到利马,这两人的意见就不统一,这让自己怎么伺候? 见他为难,卢灿安慰了一句,“我住在武装广场酒店,那里能找到西班牙语翻译,你就跟在阿尔达汗身边,别让他出事就行了。” 又叮嘱阿尔达汗随从安保一番,两人各行其是。 昨天抵达利马已经黄昏,正赶上渔船归来,鱼市开放,所以显得异常混乱而脏乱。 今天一大早,卢灿站在武装广场酒店往下看,这座城市也不是那么差。 老城区各色西班牙建筑,精致小巧。窄弄胡同巷子很多,弯弯曲曲的,沿着利马里河一路向北铺陈开来,像发散的一束丝线,而武装广场就是丝线的原点。 1542年,西班牙在南美设立总督府,其位置就在武装广场右侧,因此,利马城市的建筑带有浓浓的欧洲巴洛克艺术风格。 走在乌尼昂街道上,地面上大块的青石板,都是当年西班牙人奴役印第安人铺设的,古色古香。道路两旁许多水果店铺、羊驼服饰特色店、南美的各种美食店,还经常能见到几家日裔开设的餐馆。 “怎么这么多的东瀛店铺?”路过一家寿司店之后,温碧璃不解的问道。 这问题,简单的说,就是一百多年前,南美独立运动盛行,各国基本上取得了独立。但是南美国家尤其是像巴西、秘鲁等国,人口稀少,劳动力严重缺乏。 所以当时的南美各政府除了推出鼓励各国移民到来的措施外,还向各个国家发出邀请,请他们派遣移民来居住,而这之中就有东瀛和清政府。 当时东瀛正处于工业化转化期间,许多农民丧失土地,再加上人口众多,人地矛盾相当突出,所以接到邀请后,很高兴的就派遣大量的移民前往。 这就是南美现在有大量东瀛侨民的原因。 这中间还有件小传闻,挺有意思的——为什么二战时中国东部、南部包括香江在内的所有地方都被占领了,唯独澳门没有? 传言最开始东瀛政府有吞并澳门的计划,可被葡萄牙政府威胁,不得不放弃。 葡萄牙为什么能威胁到他们?就是用巴西的日裔侨民安危做赌注——当时巴西很大程度上受葡萄牙的控制,有日裔侨民三百万左右。 好吧,这只是传言。 秘鲁的经济虽然一般,可他们一直实施自由贸易政策,利马是南美最大的商贸出口城市。欧美各国的大型商贸公司,大都在利马设有采购公司。 乌尼昂市场是利马最大的商贸交易基地,一共有十四个大棚,其中最多的是南美农贸产品交易厅,一共占了八个大棚,出售各种水果、渔获、农产品、特色工艺品。 还有四个大棚则是矿产资源交易大厅,秘鲁的矿产资源同样丰厚。 剩下两个则是二手交易市场。 卢灿今天的目标就是这里,听饭店聘请的翻译所言,这两个大棚内,有很多本地人出售印第安老东西,也许会有收获。 一走进大厅,浓浓的印第安风格铺面而来,各个摊位上都是彩陶泥塑、绳结石饰品、木塑羽饰,羊驼披肩、羊角鬼面、太阳神银环,还有动物牙齿或者是骨头做成的牙雕,或者骨雕项链,手串之类的。 卢灿自己也茫然了,这些东西他不懂啊,究竟什么有历史价值,什么是工艺品,看起来都是旧货。天哪,这该如何分辨? 还是温碧璃好,她心无旁骛,只要看见喜欢的,掏钱买下来,反正不贵。不一会,卢灿手中多了好几个草席编织袋,都是几十新索尔(秘鲁货币)的小玩意。 “咦?阿灿,这些东西没有价值吗?没见你挑选呢?”温碧璃又购置了一件绳编蓝欧泊项链之后,终于发现今天的卢灿特别安静,一直跟在自己身边。 卢灿扬扬眉,能说不懂吗? 是的,他精通东方文物,对欧洲艺术品也算懂行,可是,印第安人的东西,实在是……太偏门,从来没研究过,真心不懂。看来这次回去之后,要找这方面的书籍好好看看,自己身后是一家博物馆,印第安文明同样是辉煌的古文明,不能一点都不知道啊。 好吧,看好的老物件,就当成工艺品还价吧,反正这里也确实是工艺品居多。 不过,卢灿的惊喜很快就来了,这是一家极其少见的瓷器摊位,摊主竟然是一位亚裔,二十来岁,看他说话带鞠躬的架势,应该是东瀛侨民后代。 因为瓷器稀少,所以他的摊位前拥簇着一堆人,还有几位很明显的欧美人,摊位的另一侧则被几位本地中年妇女围着,讨价还价的议论着摊位上的彩瓷。 难得见到自己喜欢而且懂得的东西,刚好欧美人和本地大妈之间有一条空隙——估计双方都不愿意沾惹对方,卢灿立即钻了进去。 两边人都看了看卢灿,见是东方人,都没说话。 那位年轻的日裔摊主见来到两位黄皮肤的东方人,很高兴,立即鞠躬,“啊呐他哇,尼哄进的嘶卡(您是东瀛人吗)?” “NO!我来自香江!”卢灿立即用日语回复一句。 有些失望,不过听到卢灿的日语说的很流畅,他还是很开心的招呼卢灿,看自己摊位上的货色。 卢灿看了两件,心头狂喜! 又快速扫视一遍摊位,顿时起了包圆的心思——这个年轻的摊主明显不识货! 自己手中的这件,是一件司马光砸缸救友图八角瓷盘,精美的东瀛赤绘瓷,而且是大名鼎鼎的“柿右卫门瓷器”! 别瞧不上东瀛瓷器,十八十九世纪,东瀛瓷器在欧洲广受欢迎,仅次于中国瓷器,其中最具代表性的就是赤绘瓷器。 赤绘瓷器是什么?就是类似于中国的五彩瓷! 柿右卫门又是什么鬼? 他是东瀛江户时期著名陶艺家,原名喜三右卫门。他们家族在佐贺县有一口陶窑,柿右卫门六七岁便跟在父亲酒井田円(圆的日语形)西身后,学习烧制陶瓷。 父子俩借鉴中国五彩瓷技法,通过贸易商从中国进口彩绘原料,付出两代人近三十年心血,终于在喜三右卫门四十八岁时,成功烧制出绚丽多彩的赤绘瓷。 明崇祯十七年(1644年),喜三右卫门用自己烧制的上等瓷器,盛放柿子献给德川幕府的藩王德川家光。德川家光非常喜欢这种瓷器,赐给他“柿右卫门”这个名字。 此后,柿右卫门也成为东瀛赤绘瓷的代名词。 最早期的柿右卫门瓷被视为国宝,这些瓷器虽然不是柿右卫门的亲手作品,但依旧是江户时代的赤绘代表作,应该是第四或者第五代柿右卫门的手笔。 东瀛有一点很邪性——家族传承做的非常好。譬如这柿右卫门赤绘瓷器、家族、以及窑口都还在,现在柿右卫门瓷器已经传承到第十五代了。 这小子不识货,竟让把珍贵的柿右卫门赤绘,当成当成普通的瓷器售卖! 嘿嘿,这便宜,撞上了,怎么能不占? 摊位上还有各类生活瓷和商瓷四十多件,卢灿看着左侧的黑大妈,又看看右侧的那几位欧美人,两拨人手中都拿着几件赤绘瓷,有些心动想要出手的模样。 除了留下一些存进虎园,剩下的那些,自己能从长泽茂手中换到不少珍贵的中国古文物呢。 他一件也不想放弃! 这可怎么办?怎么把这些人给赶跑了? 自己好包圆呢! 第457章 卢灿使坏 柿右卫门瓷器是东瀛赤绘,也就是五彩瓷的经典代表。 五彩瓷器,是中国明代彩瓷中的名品,始于明宣德年间,嘉靖、万历时得到了大发展。五彩瓷器可分“釉上五彩”和“青花五彩”,其中“青花五彩”是运用釉下青花与釉上粉彩相结合的一种技法。 这种技法在十七世纪,可谓世界级的“尖端技术”。 那么这种技术是如何传到东瀛的呢? 一个身份不明的浪人高原五郎七或许与此相关。 此人原本是朝鲜半岛庆尚道熊川人,曾经作为“公派学生”来景德镇学习制瓷。丰臣家侵朝时当了俘虏,因为他的工匠身份,被东瀛的小藩主加藤清正,带到了肥后国山本郡高原乡。在那里,他开始教授东瀛人制瓷,很快在东瀛闯出名头。 烧得一手好瓷器,他很快又被加藤清正送给主家丰臣家的。丰臣家的很赏识他的瓷器,许可他正式落户东瀛,并赐名高原五郎七。 从此他专心在聚乐第为丰臣秀吉烧制御用陶瓷。 大坂之战中德川家康灭了丰臣氏,五郎七成为一名通缉犯。宽永七年(1630),高原五郎七辗转流浪,来到九州岛,结识了锅岛藩御用陶匠副田喜左卫门日清,右卫门酒井田円西等人。 酒井右门卫也就是柿右卫门的父亲,出面帮助他解除了藩主的通缉令,因此五郎七感恩在心,去世之前,将他自己都未曾彻底吃透的“五彩瓷技法”,对酒井右卫门和盘托出。 这才有了酒井右卫门一家耗时多年研究赤绘之事。 柿右卫门赤绘有三大特色,迥异于中原五彩,因此很好辨识,同时也成为柿右卫门瓷器的特有标志。 其一,相比中国五彩瓷器的素胎(不带色彩的瓷坯),柿右卫门瓷采用的是奶白“色胎”。 其二,中国五彩瓷对色彩上并无特别要求,而柿右卫门瓷所采用的红色,更喜欢“柿子红”,也就是朱红,色泽有些沉暗,但放在奶白色的底子上,对比效果更明显。 第三点,中国五彩的二次焙烧的温度控制在七百到八百度左右,属于低温烧制,但柿右卫门瓷的二次烧制的温度控制在一千度左右,属于中温烧制。因此,柿右卫门的赤绘瓷器,五彩釉面很厚,玉质感感非常好。 如果不讨论艺术效果,单说耐腐蚀及年久脱釉,明末清初的一段时间内,中国五彩瓷和柿右卫门瓷,孰好孰坏,还真的很难评价。 相比清末到民国年间的五彩,柿右卫门瓷器肯定有所超出。这也是为什么东瀛人会把柿右卫门赤绘,当成“国宝”的重要原因——这是他们超出中国瓷器的实物见证。 “阿璃,你帮我看看,这些瓷器是不是都已经用过?看,这里的磨损都很严重了。”卢灿指指手中八角瓷盘的边部磨损痕,轻声问温碧璃,这句话是用英语问的。 他的声音不大,刚好相邻的欧美人能听清,而摊主坐在摊位后面,应该听不见。 这句话看似平常,其实颇有用心,他并非说给温碧璃听的,而是右手位的几名欧美人。 这些人不同于左手位的那些本土大妈,他们有购买力,如果真的看上这些赤绘,会给他的包圆计划带来一定的影响。指出这件瓷器已经被用过,尤其是那些碗碟的,想想曾经被人用筷子、刀叉什么的捣来捣去,其实还是有些心底膈应的。 温碧璃一头雾水,阿灿买古董,从来不会问别人意见的。他什么时候连使用痕迹都辨别不出来了? 没明白他什么意思,不过,她依旧接过这个盘子,仔细看了一遍,点点头,“这个盘子应该是盛菜的,碗边是用钢丝球刷脱釉了。” 果然,紧邻卢灿身边的一位三十多岁的金发男,偏过脑袋,也盯在温碧璃手中的瓷盘刮痕上,恰好,他手中拿的一只喜鹊登枝赤绘小碗,碗边同样有这样的刮痕。 盘子还好点,毕竟是用工具接触的,碗就不一样了,那是直接与嘴接触的。那金发男瞅瞅这只碗外壁漂亮的釉彩图案,又看看碗边的刮痕,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很利索的将这只碗重新放回摊位上。 小阴谋得逞了?!卢灿抑制不住笑意,低头嘿嘿两声。 那金发男不仅放下这只瓷碗,还和两位同伴嘀咕几句,卢灿听不懂,不知是不是劝诫同伴别买了。 “走吧!这种瓷器香江多着呢,我们就不看了。”卢灿拉着温碧璃做出离开的姿态,走出一步,他忽然又扬声问那位翻译兼导游,“我们刚才进门时看到的那家陶器摊位促销,你还记得是几号台位吗?” 这种大棚中的二手买卖,哪天没有促销? 这下把那名导游也给问蒙了,好在他的记忆力还不错,迟疑了片刻回复了一句,“您说的是百索尔摊位吗?那是九号。” 秘鲁的货币是索尔,官方汇率为130索尔兑换一美元,近些年实现浮动汇率,现在大约在275索尔兑换一美元。 百索尔摊位,也就是日后国内非常盛行的十元店。 秘鲁的经济不发达,这种百索尔摊位非常受欢迎,刚才卢灿路过时就看到很多人在围观,因此问了一句,翻译还以为他问这家店呢。 这家摊位毕竟是卖东方瓷器的,尽管那位日裔摊主的售价更低,一只赤绘碗才一千索尔,折合后才四美元不到,可这价位对于那几位本地大妈,也是一笔不小的负担呢。 不愁着她们不上当! “对!就是这家百索尔摊位,我们再去看看。”说完他拉着温碧璃就往回走。 卢灿蔫巴坏,两句话将这位日裔年轻人摊位上的生意,彻底搅黄。那名日裔年轻人莫名其妙,刚才还那么多人围观,一瞬间,走得干干净净? 五分钟后,卢灿和温碧璃重新来到这家铺子时,这里一个人都没有——生意铺子就这样,人越围观生意越兴;越冷清越没人上门。 那位摊主正捧着一本书在看着呢。 这次要速战速决,免得再生是非。卢灿敲敲摊位台,问道,“你这里的瓷器,一共有多少件?我全要了,能不能打个折扣?” “啊?您回来了?您说全要了?”那位日裔年轻人抬头见到卢灿又回来了,连忙将书放下,站起身来,再度鞠躬,他到现在还没明白刚才是卢灿捣乱呢。 “嗯,全要!你说个价位吧。” 一共六十九件瓷器,十四只赤绘碟子,十一只碗、汤匙两大两中六小合计十件,茶杯六套、大品缸海碗(盛汤的碗)四只,方形格盘(装冷菜和泡菜的拼盘)四只;扁瓷筷子六双;带盖瓷盅六套,剩下的八件则是方盏,盛放各类调料的。 这些,基本能涵盖东瀛江户时代贵族的生活瓷,放在虎园展出,一定能吸引不少东瀛人围观吧? 前些日子,戴静贤在得知卢灿曾经有不少东瀛艺术品,可惜都被他放弃,就对卢灿抱怨,不应该放弃东瀛市场,只有虎园有一定东瀛艺术品,才能吸引东瀛人来参观。 没办法,现在东瀛人太有钱了,他们是东南亚消费的主力军。 那位日裔年轻人核算价格后,一共为七万伍仟九百索尔。 他搓搓手,再度鞠躬,“请问……请问您可以支付美元吗?如果支付美元的话,我可以算您二百七十美元。” 捡了一个超级大漏,卢灿开心的很,点点头,让温碧璃支付给对方几张绿油油的美元大钞。温碧璃付过钱后,侧过身子,肩膀乱颤——此时她已经想明白刚才卢灿为什么那么说话了。这家伙,太坏了! “请问,您的家族,什么时间来利马的?为什么要卖这些生活用瓷?”用纸箱将这些瓷器包装好,交给丁一忠和阿木,卢灿看那年轻人准备收摊离开,连忙问道。 是的,卢灿很怀疑他家中还有来自东瀛的赤绘瓷器——这些瓷器中,可没有一件是观赏器!拥有大批量赤绘生活瓷的家庭,会没有赤绘鉴赏器? 那年轻人神色一黯,低头不语。 得,这是遇到伤心事了?这话就不好再往下问了。 卢灿准备告辞,临行前,伸手与这位日裔年轻人握了握,语气很诚恳,“我们都是亚洲人,我看得出,你急于用钱,在这异国他乡,如果有什么帮得上忙,可以说出来。” 受后世影响,卢灿对东瀛人的印象不好,但如果说对这些早早来到南美生根的日裔侨民,有多少恨意,那是假话,故此,他这句话说得还是很真诚的。 “谢谢!我叫小岛沥原,家中出了一点状况,所以……听说大阪发展的不错,我想回故土看看。”他抖抖卢灿手臂,再度躬身感谢。 对方这是筹集资金回东瀛?他父母呢?话语中可没提及呢。 “哦,这样啊……”卢灿抽回手臂,想想后直接说道,“卢灿,香江人,你可以叫我维文。很喜欢东瀛的赤绘,如果小岛君家中还有类似的瓷器,我想收购,直接用美元收购。” 小岛沥原的犹豫表情,让卢灿惊喜不已,这就是有啰? 万万不可被他带回东瀛,那些观赏瓷,只要回东瀛,识货的人太多太多,自己将永远也没有机会接触上。 他很快又加上一句,“小岛君,此行回大阪,万里迢迢,轻车简从才是正理。” “另外,你应该是第一次回故里吧?东瀛的消费颇高,多准备点财货防身,不是坏事。” 多好的人啊,提到建议都是提对方着想。 小岛沥原再次深深鞠躬,“感谢维文先生的关心。鄙人家中确实还有几件,那是祖上流传下来的,原本想要带回东瀛。既然维文先生喜欢,不知可不可以随同在下……” 大喜啊!卢灿没等他说完,直接点头,“能去小岛君家中走一趟,我很愿意。” 小岛沥原的家在圣马科斯城邦,那里算是老城区之一,算是高档住宅区,可是……他怎么混到倒卖家中物品的地步? 卢灿一肚子疑问,一点点探问小岛沥原。 两辈子的社会阅历,终究战胜这位日裔年轻人的谨慎。 当小岛沥原说出他家的先祖为何来到南美时,卢灿吸了口凉气。 没想到,这位,竟然是明治时期东瀛传奇人物相乐总三的后人! 第458章 卷入风波 相乐总三这个人物,在战后的东瀛,尤其是动漫文化兴盛后,成为众多动漫作品的主人公,譬如知名的作品《浪客剑心》。 他的故事还多次被搬上舞台剧、电影、电视剧,成为东瀛津津乐道的传奇。 不是说他三十岁就去世了吗?怎么还有一房子系流落到南美?这太不可思议了吧! 想到相乐总三的子女,卢灿又想起来了一件不合常理的事情——六十年后的1928年,相乐总三之孙争取为祖父恢复名誉,东瀛政府才终于为相乐总三和“赤报队”恢复了名誉。 那岂不是说相乐总三的后代在东瀛? 难道眼前这家伙,扮猪吃虎,想要诓骗自己?可看着不像啊。 这里要说说相乐总三这个人物。 相乐总三原名小岛四郎左卫门将满,下总国相马郡乡士、高利贷豪商小岛兵马的儿子,家中行四,大家都叫他小岛四郎。 在各种文学作品中,这人豪侠慷慨,不仅勇武,而且颇有文采,一心尊王攘夷,还写过一片文章《华夷辩》,受到受到毛利敬亲的注目,毛利为之亲写跋文,予以宣扬。 毛利敬亲是谁啊?长州藩主,也是“还政天皇”尊攘派的两大主力干将之一,明治年间的政治家之一。 文久二年(1862年),他加入了“慷慨组”,并捐献伍仟两黄金做军费,在上野国赤城山起兵倒幕。但因准备不足,加之内部分裂,叛徒告密,事败未果,他逃回江户家中。 但他仍不死心,不久后又加入水户“天狗党”,在筑波山举义。因不满水户尊攘派内部热衷于党争而忽略尊攘斗争,再度返回江户。 其父为使四郎留在身边继承家业,连忙为之筹办婚事;另外,与小岛家关系密切的幕臣,酒井锦之助则劝诱他应聘去当藩士年俸三百石。但妻子的柔顺和令人羡慕的武士身份,都未能使他丢弃尊攘使命感,1866年3月,他再度来到京都,认识了西乡隆盛、大久保利通等尊攘派的头头们。 庆应三年(1867年),西乡隆盛派小岛四郎秘密潜回江户城,组织“浪士队”,骚扰德川幕府统治的中心区域。 他改名相乐总三,带领“浪士队”,四处破坏幕府的机构。 他们的种种举动使得幕府大怒如狂,于是在强硬派幕臣小栗上野介忠顺的指挥下,当年十二月二十五日,幕府军攻击并烧毁了江户萨摩藩邸——这是戊辰战争爆发的导火索。 呃,从这里能得出一条结论——此人是明治维新前期的关键人物之一。 战争爆发后,相乐总三率领“浪士队”成员,奉侍从绫小路俊实、滋野井公寿为主,组成了“赤报队”,他担任“赤报队”一番队的队长。 “赤报队”领自京都政府的主要任务是什么呢?那就是作为东山道方面军的先锋,担负着为官军侦察敌情,筹集粮食,开辟道路等任务。相乐总三带领队伍,率先进入信浓、上野等国,一路宣扬新政府的仁政,号召附近诸侯归附,联兵倒幕。 所谓新政府的“仁政”,主要是指“年贡(类似农业税)半减”,这是相乐总三提出建议,受到西乡隆盛等人同意的政治口号。总三认为,各地农民已在幕府多年的横征暴敛下苦不堪言,如果新政府答应减少一半的年贡,他们肯定会群起响应,则幕府的统治必将瞬间倾垮。 然而,到了庆应四年(1868年)的一月下旬,京都却开始流传出赤报队“恐吓民众,掠夺财物”的谣言。听到这种谣言,已经进入信州的赤报队二番队、三番队在两位公卿头子的率领下,立刻转身跑回了京都。 然而,突前的相乐总三茫然无措,于是孤身前往东山道总督府去澄清谣言。 就趁着相乐总三离开的机会,信州各藩纷纷对“赤报队”发起突袭,将其半数杀死,半数逮捕。等到总三在东山道总督府申诉成功,乐呵呵回到信州的时候,不禁被眼前的情景给惊呆了。经过他反复游说和催促,各藩终于答应将所逮捕的“赤报队”一番队队员全部释放——但这只是一个缓兵之计而已,“赤报队”的彻底覆灭就在眼前。 原来,有关“赤报队”“恐吓民众,掠夺财物”的谣言,根本就是京都政府派人放出去的。其原因就在于新政府财政拮据,无法承担庞大的军事开销,被迫向三井等大财阀借款,而这些大财阀为了聚敛钱财,原本就反对“年贡半减”政策。 基于这一因素,新政府不惜食言而肥,失信于天下百姓,“赤报队”就此变成了可悲的政治牺牲品。 庆应四年(1868年)三月,东山道总督府突然逮捕了再度前来申诉的相乐总三及“赤报队”残余队员,随即以“伪官军”的罪名将总三及其亲信八人在信州下诹访处以斩刑——相乐总三年仅三十岁。 他的被杀,被称为“明治时代第一冤案”! 以上是文学作品中,有关相乐总三的传记,各个版本虽然不尽相同,但大致意思一样。 《浪客剑心》这部漫画上辈子卢灿很喜欢,看完后他曾经搜寻过有关相乐总三的资料。 在东瀛的正史中,包括《明治天皇实录》《幕藩风云纪》《江户人物志》等诸多史书中,都有相乐总三的记载,对他的评价并不高:少年任侠、结交权贵、刚愎自主,好色贪财,甚至还隐隐指出他为当官不惜身。 史书中的这些词汇,综合起来就是:相乐总三是个豪雄。 不是个安分守己的年轻人,喜欢结交黑帮组织,乐于往上爬,为人很有主见,听不进去别人的劝告,爱好权势! 史书所言未必全对,毕竟是那帮既得利益者编写,但从文学创作中,还是能看出某些特质,譬如他曾经多次恳求明治政府早日“下赐官军之御印”,正式承认赤报队为东征先锋队。 看着走在前面的小岛沥原,卢灿眉头皱了皱,实在是想不明白啊。 他对相乐总三的后代不了解,并不知道相乐有几个儿子,至于为什么会有后代出现在秘鲁,更是惊诧。 又走了一段路,卢灿忍不住问道:“小岛君,你……还有你的祖上,就没有打听过相乐总三先生之后的事情吗?” “啊?鄙人祖上曾经发生过什么事情吗?”小岛沥原的神色有些茫然。 “相乐总三先生被冤枉的事情,已经在1928年就被平反,你不知道?” “哦,这件事啊,我早年听父亲说过……” “那你的……父亲,就没有带你回乡祭拜神社的计划?” 卢灿心头的疑惑越来越重,这不符合常理啊?看小岛沥原售卖的那些瓷器,他们家族至少在他父亲这一辈,不算是穷人,依照东瀛人的尿性,怎么可能不回乡祭拜神社? 有古怪啊! 可是,对方明显不想提这个话题,只是低头往前走。 圣马科斯城邦是老城区的核心位置之一,一条窄窄的街道,一侧是规整的西班牙式老建筑,另一侧全是低矮的纸房子,那是利马的贫民窟。 纸房子?没错,就是纸板搭建的房子,有些纸房子甚至连屋顶都没有。 利马这座城市非常古怪,虽然临近太平洋,可是,却是座“无雨之城”——每年的降雨量不足十毫米。 但利马这座城市从不缺水,也算是有意思之极。 安第斯山阻挡了亚马逊盆地的水汽,不能与太平洋暖湿气流汇合而无法形成雨水,但是与太平洋比邻的利马,却有着丰沛的水汽凝结成雾气,每天早晨都会大雾弥漫,正是这些富含水份的雾气,才给植物带来生机。 而利马人赖以生存的生活用水,则来自安第斯山的雪水。 仄仄的巷道向前走了五十米,路上卢灿最少看见三波警察,看来这一带的治安非常不好。丁一忠和阿木,都提高了警惕,因为来自另一侧房屋中的眼光,很不友好。 小岛沥原回头对卢灿笑笑,“其实这里的人还是很友好的,他们……只是看上去凶恶,那是该死的贫穷所造成的。” 卢灿不置可否的点点头。 小岛沥原的住宅虽然在豪华区,可房子并不大,只是上下两间的小阁楼。 一进客厅,卢灿眼睛凝了凝——客厅墙上并列悬挂着两张挽着黑纱的黑白遗照!难怪小岛沥原一直不愿意提及父母,从照片陈设来看,去世时间应该不会太长。 卢灿没问因由,小岛沥原不过二十五六,他的父母也应该只有五十左右,怎么也不算正常亡故。见小岛沥原给父母行礼,卢灿带着温碧璃,也在遗照前点亮一对白蜡烛。 “两位请坐,我去取东西。”见卢灿两人如此,小岛沥原在旁边合什感谢。 小岛沥原上楼取东西,卢灿打量这件小阁楼,东西都被收拾干净,靠墙的位置码放着几只大纸箱,看来他确实有外出的打算。 这件房屋外面是欧式巴洛克风格,可里面依旧是日式的隔断、屏障,台几插花的上布满了灰尘。 嗯?这花瓶有些意思,有些类似于中国的梅瓶,可是,它的却是喇叭口,这就具有很强的日式瓷器的线条风格——便于插花。 高约为四十厘米,瓶身为奶白色,绘有“柿叶图”,天蓝色的枝叶中,拥簇着朱红色的柿子,还有铁锈色的柿子柄以及橙黄色的枯叶,很形象逼真。 这是柿右卫门赤绘的标准器啊! 卢灿拿起这尊喇叭口抱月瓶,看看底款,一方印上去的很小的“柿”。 是的,东瀛瓷器也有底款,不过,他们采用的是家族款,就像上次在台北遇到的备前烧瓷板,它们就刻有金重家族的火焰纹章。 柿右卫门赤绘,一般不会在生活瓷上留款,但是,在精品赏瓷上,往往都会有款识。 东瀛陶瓷印章,可不是随随便便弄一个就印上去的,主要分为拜领印、师传印、世袭印以及隐居印这几大类。 乐烧二代常庆的“乐”字印,为丰公赐发。十代旦人的“乐”字印,是纪州侯赐发。十二代代的弘人“乐”印,则是来自伏见宫的拜领印。还如吉向烧的“十三轩”是石州侯授的拜领印。 这枚“柿”印,就是柿右卫门家的世袭印,印刻在精品瓷器上的。 正在观摩着这只瓷瓶,丁一忠匆匆进来,面色严肃,在他耳边轻声说了几句。 卢灿眉头皱了皱,看看那两张遗照,又抬头看看楼上。 自己貌似卷入一场风波中了,这小岛沥原家究竟藏着什么秘密?竟然有人监视? 这小子自己知道吗? 第459章 廉也藤工 阿木是侦察兵出身,对反侦察很有研究,他在门口小道上转悠几圈,就发现这家住宅被人监视了,而且监视者不止一人,都隐藏在对面的贫民窟中。 肯定不是监视自己的,那就只有小岛沥原了。 挥挥手,让丁一忠出门盯紧点,顺便让酒店的那名翻译,去找找小巷子中巡视的警察。小心点为上,自己这边只有丁一忠和阿木两人,万一要真的卷入不必要的麻烦中,警察还是有些威慑力的。 卢灿没了看货的心思,坐在那里,手指轻轻敲击扶手,思忖着小岛沥原家的事情。 “维文先生,让您久等了。” 小岛沥原怀中摆着一摞纸盒,一共六只,如果加上柿右卫门赤绘花瓶,一共有七件。如果再加上那些生活瓷呢?当年他们家来南美,竟然带着如此多容易碎裂的瓷器? 卢灿站起身来,帮他接过两件,放在茶几上,佯装感慨道,“当年你的祖上,从东瀛带来不少东西啊。” “听我父亲说过,当年赤报队来南美的,不只我曾祖母一人,还有不少成员,他们一起登船的。” 小岛沥原的讲述,让卢灿有了话茬,“那些赤报队的队员来南美后,你们家和他们的后裔,还有联系吗?” 小岛沥原想了会才说道,“在我父亲一代,还是有联系的,藤工叔叔就是赤报队廉也家的后人,他和我父亲有来往。” 卢灿打开面前的一直纸板盒子,装作随口问道,“令尊和令堂,怎么故去的?我看他们都挺年轻的。” 这是一件瓷器糖罐,不大,顶盖直径也不过十二公分,高十五公分,圈足只有八公分,覆盖,瓷盖一体,绘制杜鹃花,底部有款,柿右卫门赤绘瓷。 揭开盖子,卢灿用两根手指摸摸内壁,内部竟然也封釉了。 东瀛瓷器做工,确实精致。 糖,在很长一段时间都是贵族专用的奢侈品,保存需要密封,因此,在中国瓷器中,盛放霜糖的一定是瓷器——陶罐的气密性不够,霜糖容易板结。这件糖罐,内外封釉,气密性非常好,而且不沾罐壁。卢灿揭开盖子后,依然能问道一丝甜丝丝的味道。 东西不错。 等卢灿看完这件杜鹃花赤绘糖罐后,才发现小岛沥原竟然坐在那里发呆,眼眶中泪珠滚动。这是被自己的一句问话,触动伤心事了? 卢灿心中也不忍,拍拍他的手臂,“小岛君,令堂和令尊,一定希望你快快乐乐的生活。他们一定想看到你成家立业,结婚生子……” 不说还好,卢灿这句话,一下子击中他的痛点,小岛沥原双手捂面,嚎啕大哭。 得,这下彻底看不成货色了,卢灿连忙让温碧璃从手包中掏出一卷纸,抽出一张,递给他。 等他痛痛快快大哭一场后,才陆陆续续的向卢灿讲述家中变故。 小岛沥原的曾曾祖母,并不是相乐总三的正妻,而是赤报队中的一位女成员,名叫芭代霜,两人在战斗中接下很深的情谊。 赤报队被剿灭之前,芭代霜发现自己已经怀孕,于是被相乐总三送回大版的娘家静养,他承诺等胜利之后,一定回来迎娶芭代霜。 因此,芭代霜逃过赤报队被剿灭的劫难。 芭代霜的娘家是大阪当地的粮商,很富有,在得知未来的女婿被斩首,赤报队许多成员被抓,她的父母慌神了。刚好此时南美各国来东瀛招工,她家为了避祸,将女儿以及那些被相乐总三安排保护女儿的队员,都送上一艘开往南美的船上。 出于愧疚,芭代霜的娘家按照女儿出嫁的装置,给她配备了不少物件,这也是小岛沥原家这些柿右卫门瓷器的来历。 抵达秘鲁之后,此时的芭代霜已经在船上完成生产,是个男孩,也就是小岛沥原的曾祖父小岛康健。 同船抵达的还有六名赤报队成员,芭代霜带着孩子,嫁给其中一位名叫盛冈直智的队友。两人结婚,并没有生育,出于对相乐总三的尊敬,盛冈直智也没有要求继子小岛康健改姓,将他悉心抚养长大。 小岛家的家境不错,在距离利马一百多公里的帕纳蒙加,有一块一百英亩的棉花种植场,作为家族产业,一直传到小岛沥原的祖父手中。 小岛一家的运气并没有持续多久,第二次世界大战爆发,在秘鲁的日裔侨民也成了东瀛侵略者的牺牲品。秘鲁人纷纷抵制日货,政府还查抄了许多日裔开的商店。每户东瀛移民还必须向秘鲁政府交纳五百美元的保证金,以保证不会离开秘鲁。小岛家的棉花种植农场,也被秘鲁政府查抄,小岛沥原的祖父更是在这一场风波中去世。 小岛家的生活变得异常拮据,战后,小岛沥原的父亲也动过心思想要回国,可最终也不知道为什么没能成行。 小岛的父亲直元和母亲苏珊娜,今年三月死于一场车祸。 利马警察局的定性是一场偶然交通事故。一辆运送马铃薯的货车,刹车失灵,从山坡上直接冲下来,将路旁的贩卖工艺品的小岛直元夫妇当场撞死。 这场事故中,一共有四人死亡,包括肇事司机,还有一名路人,另有六人受伤。 卢灿听到现在,也没觉得小岛家族有什么蹊跷,他们家有什么值得人盯防的?除了这些瓷器,他们家甚至都没有家当只得别人觊觎的啊。 这也太奇怪了吧。 如果说为了这些瓷器……小岛很明显不识货,根本不用花费心思的。 想不明白,卢灿拍拍他的胳膊,只能说一声节哀顺变。 实在是下不了刀啊!卢灿主动为这七件瓷器,支付了一万美元。 除了插花梅瓶、糖罐,剩下的五件中,竟然还有一件精美的九谷烧银彩梳妆方盒。 整件方盒烧制过程非常有特色,它首先以黑色为底,然后彩绘以淡青、淡樱等纹样,在纹样的中间填银色,二次复烧后,釉面下发出闪闪的银箔光彩。 整件方盒,在几何形图案上,柔和的银彩中体现出一种寂静感,具有一种深厚的情趣。 这是东瀛瓷器特有的色彩感。 这件东西,堪称九谷烧银彩技法的精髓之作。 没想到啊! 原本以为只有柿右卫门的赤绘,哪曾想,竟然还能碰见一件九谷烧的银彩精品! 另外四件则是赤绘温酒壶一只、敞口米酒瓶一只、灯笼瓶一只、棱口兽耳瓶一只。这些瓷器的造型,与中国瓷器的造型区别已经很大。 譬如灯笼瓶,中原瓷器的器形为直口、短颈、丰肩、筒腹、圈足,口径约等于直径,瓶高约为口径的三倍到四倍,形类直筒灯笼,家庭装饰器,也就是纯粹的赏器。日式灯笼瓶,口径与直径相等,腹部为球形或者八棱形,有些像南瓜灯笼,其作用是用来盛放清水的。 另外,在彩绘的风格上,东瀛瓷器与中国瓷器的差别更大,他们采用的是东瀛屏障画风格,而中国瓷器的瓷绘风格千变万化,即便是同一窑口风格差别都很大,不同的窑系,那风格更是迥异。 东西买到手,重新包装好之后,卢灿准备告辞,看着眼前这年轻人,他还是忍不住的提醒了一句,“小岛君,我给你的建议是……去美国,而不是回大阪。” 卢灿刚才重新梳理了一遍,小岛沥原的讲述中,最值得怀疑的是那位当年赤报队的后人,廉也藤工。 父母出事时,小岛沥原正在美国加利福利亚大学读书。等他赶回家,丧事已经在廉也藤工的帮忙下处理完毕,他只看到警察局出具的父母事故鉴定书,还有就是医院出具的死亡证明。而劝他回大阪的,恰好也正是这位廉也藤工叔叔。 虽然卢灿并不清楚,小岛沥原家究竟藏有什么秘密,可直觉告诉他,这位廉也藤工,也许是监视小岛沥原的最大嫌疑人。 如果猜测准确,那么他劝说小岛沥原回大阪,必定不怀好意。 “去美国?”小岛沥原不明白为什么卢灿会有这建议。 卢灿呵呵一笑,“美国毕竟还有你的同学和老师,这要比回东瀛打拼,或许更容易些。” 见小岛沥原低头不语,卢灿微微叹了口气,端着箱子就要离开。 “卢少,有人来了。”丁一忠在门口,刚要进来。 只见门口的巷子站着一位五十来岁的东亚人,竖着背头,衣冠齐整,被阿木挡下。 “藤工叔叔,您怎么来了?”小岛沥原见到来人,出声喊道。 原来这就是藤工?卢灿眼神一凝,这位廉也藤工,面色红润,眉毛很长很浓,眉角上挑,这让他站在那里,显得很有气势。 自己来到小岛沥原家中不过一个小时,他就急匆匆赶来,这,越发让卢灿怀疑。 “哦,沥原,你回大阪,这房子不是要处理吗?我刚好听到东英国侨民协会中的一位朋友说起,他想要在利马置产,我过来问问你的意见。”眉头抖了抖,廉也藤工这番话说的很自然,然后又将目光落在卢灿和温碧璃身上,扫了一圈,问小岛沥原,“这俩位是?” “哦,他们是来购买瓷器的,乌尼昂市场碰见的,香江人。” “不是说带回大阪吗?怎么全出手了?”廉也藤工皱了皱眉。 廉也藤工的一句话,卢灿顿时感觉出,他知道这些瓷器的价值,只不过这些物品应该是捎带的,并不是主要目标。 看得出来,小岛沥原对这位藤工叔叔颇为尊敬,他搓搓手有些局促的说道,“我寻思,还要到学校拿到毕业证之后才能回大阪,带这么多东西不太方便……” 廉也藤工没在这些瓷器上纠结,又看了卢灿手中的箱子一眼,其神色虽然自然。可卢灿已经对他起了疑心,感觉完全不同,直觉认为,对方这是在审视自己,是不是从小岛家带走什么秘密? “小岛君,有机会,回亚洲见!”卢灿对廉也藤工点点头,再和小岛沥原再见。 …… “阿木,你感觉这位藤工……会是那位安排监视的人吗?”出了巷口,翻译兼导游去找车,卢灿扭头问那位沉默寡言的安保吴鹏木。 吴鹏木是武汉人,对越作战第二批部队,驻滇省41军245团的团属侦察连精锐。卢灿对他的那口鄂腔很亲切,在这次环球旅行中,特意挑选他和丁一忠搭配,做自己的安保。 “八成就是他。”吴鹏木平时话很少,可眼睛犀利的很,刚才见面时,他没放过廉也藤工的一丝一毫的表情变化。 “我……如果想要查查,小岛家究竟有什么秘密,你有办法吗?”卢灿挠挠头,他自己也知道这是没事找事。 可是,他确实对小岛沥原起了同情心,另外,对小岛家究竟有什么秘密,也很好奇。 第460章 背后真相 打开房门,见到敲门的卢灿,阿尔达汗一愣,继而眉开眼笑,“总算开窍了,我就说吧,那破破烂烂的老城区没什么意思。” “滚粗!”卢灿白了他一眼,指指走廊另一侧,“我的房间在顶头,发现一件有趣的事,你换好衣服,过来商量商量。” 这家伙,大白天的,房间藏着女人,做运动呢,脸上的口红印还在。 阿尔达汗好奇心更强,被卢灿一句话吊着,两分钟就规整衣服过来了,“究竟什么事?” 塞给他一杯水,卢灿将自己在小岛沥原家的发现,一五一十告诉他。别看阿尔达汗好色,可这人的脑袋瓜子算是锻炼出来了,做事也稳当,这些都被遮掩在他浪荡的行径之下。 搓着手指,沉吟了半晌,他才说到,“那个廉也藤工绝对有问题,小岛的父母一定是被他弄死的,至于为什么……” 他一时间也难以判断,不过,很快就给出自己的判定,“既然小岛家没有什么钱财可以贪图,那一定是有秘密被他觊觎。” “最有可能的是,芭代霜有什么秘密传给了儿孙?而这件事又被小岛的父亲,无意中吐露给‘好友’廉也?结果招来杀身之祸?” “可是,小岛沥原的父亲去世后,廉也藤工借助办丧事之名,在他们家又没有找到那件东西,或者秘密,于是,又在小岛沥原面前冒充慈祥长者,意图从小岛口中套出秘密。” “一定是这样的……”阿尔达汗越说越兴奋,挥动手臂。 不得不说,他的脑瓜挺好使的,推断的很符合情理。 卢灿敲着扶手,补充了一句,“这个秘密极有可能涉及到东瀛,所以,廉也藤工才劝说小岛沥原回大阪。” 啪!阿尔达汗双掌一合,站起身来,走了两步,“不仅涉及到东瀛,而且廉也在东瀛应该有同伙!他将小岛沥原诳回大阪,交由那些人处置,而他自己,则继续在小岛家寻找。” “有没有可能,是小岛祖上在秘鲁发现了某些秘密……” 在卢灿看来,秘鲁这片神秘的大地上,拥有的秘密要比东瀛更多。俩人虽然谁都没说秘密是什么,可他们都算得上挖宝起家的,很自然的怀疑到宝藏上。 阿尔达汗想了想,还是摇摇头,否定卢灿的看法,“如果是秘鲁的秘密,那应该有动作的才对。不是我小看南美人,这边的人想要在动脑筋上超过亚洲人,很难。” 呃?他的反驳理由,让卢灿无话可说。 “这件事,有兴趣掺合一腿吗?”卢灿问道。 “当然要掺合,我马上安排他们三,对了还有那哈达维,盯紧了那个廉也藤工。”阿尔达汗将手指捏的咯咯响,嘿嘿笑着,“你这一趟走访小岛沥原家,算是惊动了廉也藤工,我估摸着他近期有动作。” “那行!这事就交给你了。阿忠和阿木两人,都交给你使唤,别被人发现惹出麻烦就行。”卢灿指指门口,示意他可以离开了。 向门口走了两步,阿尔达汗醒悟过来,“你这家伙,合着又将这件事推给我?” “当然!”卢灿说的理直气壮,“看你这么无聊,大白天在屋里面造人玩,给你找点事做。” “那你呢?” “新城区这边博物馆多,我四处走走看看,琢磨琢磨印第安的文物特色。”这是卢灿的真实想法,让阿尔达汗撇撇嘴干瞪眼,无可辩驳啊。 接下来的几天,他真的钻进新城区的秘鲁共和国博物馆,以及相邻不远的利马黄金博物馆。尤其是后者,卢灿在里面蹲了整整两天。 这是一家私人博物馆,原收藏者为二十世纪上半叶秘鲁的外交部长米格尔穆希卡加略。 此人毕业于圣马科斯大学农业园林专业,爱好十分广泛,年轻时曾立志做一名农艺师,对传统文化、园林建筑非常喜欢。机缘巧合,他成为秘鲁政府外交部的一名法语及英语翻译,开始成为一名外交工作者。 在奔波于世界各地途中,他迷上了兵器收藏,大量收购欧洲的各种刀剑盔甲,二十年代时,有幸来了一次东亚,又采购了一批中国及东瀛的刀剑。 因此,这家黄金博物馆的一楼,陈列的全部是来自世界各地的兵器盔甲,数量足有三百多件。 随着年纪的增长,他的收藏目光投向了南美本土,喜欢上本土文化藏品。 此时,他已经算上秘鲁政坛的大佬之一(担任过外交部长、经济部长、国家银行行长),短短十年之间,他聚集了四千多件藏品。从公元前五世纪到公元十五世纪,秘鲁出土的各种金、银制品、木乃伊、服饰、雕刻、陶制品等等,品类齐全。 里面的藏品具有很高的艺术价值,参观这家博物馆,对了解秘鲁历史上著名的莫奇卡、奇穆、纳斯卡文化、印加文化以及秘鲁古代土著居民的习俗、生活很有帮助。 印第安从来就不是一个统一的民族,它只是一个称呼,世界对美洲土著民族(爱斯基摩人除外)的一个统称。有人统计过,被印第安人如果按照部落划分,有一百七十多个种群,如果按照习俗相似度划分,有四十九个族群。各个民族都有自己的特色文化,他们在音乐、陶艺、雕塑、建筑、农业、天文历法、数学、养殖业等方面有着非常杰出的智慧与表现。 其中最具代表性的,只有三大文明:玛雅文明、阿兹特克文明以及印加文明。 很多人认为玛雅人已经死绝了,这个观点大错特错——现代玛雅人是墨西哥境内非常大的一个族群,分布在墨西哥境内的四个州和一个地区,人口数量超过六百万。 不可否认的是,玛雅人虽然还有不少,但玛雅文明确确实实断绝了,不仅玛雅文明,其它两大文明都断绝了。这就像普通话的推广,导致方言灭绝和地方戏曲曲种的灭绝一样——欧洲工业文明的吞噬效应太强大,强大到十九世纪末,二十世纪初差点吞噬亚洲文明主导者中华文明一样。 连根深蒂固的中华文明都差点惨遭厄运,更别提尚处于奴隶社会的印第安文明,它们的灭绝,变得那么的自然。 玩文物收藏,一定要先懂文化背景。 卢灿这几天痴迷于研究印第安文化,他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如此投入过,以至于阿尔达汗找他商谈小岛沥原家的事情时,他一脸茫然。 “你傻了?”阿尔达汗虽然一脸鄙夷,其实心底还是非常敬佩卢灿的这种求学态度。也只有这样的投入精神,他才能在小小年纪取得如此的成就。 “哦……怎么样?有收获了?”醒过神来,卢灿尴尬的挠挠头,将茶几上的书籍收起来,又吩咐温碧璃去弄杯浓茶醒醒脑。 “有!”阿尔达汗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感慨的拍拍扶手,不过他并没有聊及这话题,而是一句题外话,“你手下的那名阿木,真好用!要不,给我吧?” “滚!”卢灿直接挥手怼回去。 阿尔达汗笑嘻嘻没生气,“阿木这几天负责盯防廉也藤工,还潜入他的办公场所、家中,安装了四只窃听器,嘿嘿……还真被我们听到了些秘密。” 一张东方脸孔,想要在异国他乡完成这种工作,确实不易,难怪他如此赞赏吴鹏木。 “什么秘密?” “你知道东瀛的赤城山吗?” 卢灿腾的站起身来,惊讶的张大嘴巴,“赤城山宝藏?” “你知道?很有名?我怎么没听过?快给我说说!”见卢灿如此讶异,轮到阿尔达汗吃惊了。他此前多次查找世界宝藏线索,可没听过什么武田信玄的宝藏啊? 卢灿缓缓坐下,这一事件的披露,还是在两千年之后,阿尔达汗不知道很正常。 挥挥手打断他的发问,“你先说说廉也藤工的事,赤城山宝藏的事情,稍后我告诉你。” 他们盯梢监听对方四天,所得来的消息还不错。 昨天,小岛沥原已经离开秘鲁,他前往加利福利亚,去学校拿去毕业证后,再度返回大阪。廉也藤工接手了小岛家的住房,答应帮他处理掉。 在小岛沥原离开之后,廉也藤工带着两人,再度将小岛住宅翻找一遍,没什么收获。晚上,他和一位叫做“三重庆”的东瀛人通电话,让他接手监视小岛沥原在加利福利亚的动静,并嘱咐他,回到东瀛后,一定要“好好招待”小岛沥原。 两人在谈话中,提到了赤城山宝藏。 卢灿的脑袋急转,将事情的前因后果串了一遍,越发相信这件事是真的——时间、地点都契合,相乐总三如果知情,并不意外。 “该你了,赤城山究竟藏着什么东西?”阿尔达汗迫不及待的问起。 他之所以得知这条消息,则来自于一篇旅游杂志的传记,具体哪一年,已经不记得了,应该在2010年前后。 那是一篇介绍东瀛风景名胜的文章,其中就有赤城山的介绍。 1866年,正值东瀛幕府统治行将覆灭之际。1月14日,赤城山附近突然出现三十名武士,监督着近百名雇工运来二十二个沉重的油桶和二十捆重物。这一秘密工作进行了将近一年,完事后大部分人被灭口。 据后人调查,他们所藏匿的这批东西,就是德川幕府准备用做军费储备的四百万两黄金,负责该计划的是幕府最髙执政官井伊直弼。 原来,由于当时东瀛黄金兑换率大大低于世界水平,黄金外流严重,为了阻止这种消极现象,也为了贮备财产以利于军备,德川幕府高度秘密地制订了埋藏黄金计划。 赤城山被选为藏金之地,因为它是德川幕府为数不多的直辖领地之一,属德川家族世代聚居地,易于保守机密。而且赤诚山地处,利根川与片品川两河之间,有连绵起伏的髙山作屏障,是易守难攻的军事安全地带。 然而,计划尚未开始,井伊就于1860年被倒幕派刺杀身亡(著名的樱田门事变)。此后,计划由其属下小粟上野介等人负责。1868年7月,明治维新成功,天皇重掌大权,赤城山的藏金也就随着幕府的垮台而成为一个世纪之谜了。 一个多世纪以来,有不少想一夜暴富的人纷纷来到赤城山探宝。有人曾经在此寻找到几个装有黄金的木樽(大木匣子),后来在修路过程中也曾有人寻到过东瀛古时纯金薄片椭圆形的金币五十七枚,但大批的宝藏并没有随之出现。 阿尔达汗一拍巴掌,来回走了两步,“对上了!这下彻底对上了!” 是的,完全契合! 德川幕府的藏宝时间为1866年,而此时,相乐总三率领赤报队,活跃在这一带,他们亦官亦民,在当地很有声望。如果说,有掩藏宝藏的人逃脱,投奔他们,并告诉相乐总三这条消息,完全有可能! 知道这件事的人肯定不多,但绝对不包括相乐总三的红颜知己芭代霜。相乐死后,这条秘密又被芭代霜带到了南美,告诉小岛家族的后人。 为什么在战后小岛沥原的父亲想要回东瀛,估计有取宝的心思。也许,在他寻找同伴时,发现廉也藤工另有图谋,最后他们夫妻都被廉也给害死! 卢灿现在甚至已经很怀疑,相乐总三及他的赤报队一队所有成员被抓,被杀,很有可能与这件事有直接关系! 这也是东瀛的正史为什么评价相乐总三“贪财好色”了! 坑人的历史,遮蔽了无数的真相! 第461章 金币洞窟 这只是一条信息,线索都没有,有什么值得高兴的? “你这么想就错了。”阿尔达汗摇晃着手指,否定卢灿的说法,笑嘻嘻说道,“我现在越来越喜欢寻宝的过程,那种抡锄头就挖的行径,越来越没意思。” 他凑到卢灿面前,眼光闪耀着莫名的光芒,“你不觉得,过程比结果更刺激吗?” “去!”伸手开他的脑袋,这家伙,难不成想做一名职业寻宝人不成?“你那就‘作’!奉劝你一句话,‘no zuo no si’,呃,你听不懂?就是不作不死的意思。” 他终究还是没明白什么叫‘作’,不过,并不妨碍他听明白卢灿话语中的讽刺味道:“职业寻宝人怎么了?我发现这一职业,真的挺适合我的,兴趣所在啊。” “维文,要不……我们正式成立一家寻宝公司吧?我保证将这家公司经营的风风火火,生意兴旺!”他将胸口擂得咚咚响。 在英国,有职业寻宝人这一行业,并且还有自己的工会——1980年英国职业寻宝工会正式注册的人员为两千四百六十一人,注册的寻宝公司九十一家。 这些个人或者团体,大多数并没有什么资本。他们在业余时间拿着金属探测器扫描英国的大街小巷和荒野深山,找寻千百年来祖先散落的珍宝。 典型的小打小闹。 凡是都有例外,英国就出了一位寻宝高手,那就是让中国文物界极其痛恨的迈克哈彻。 “你确定对寻宝有兴趣?” 卢灿向后靠搭在沙发靠背上的手扬了扬,似笑非笑的看着对方。 呃?阿尔达汗怔了怔,没想到自己貌似胡闹的建议,卢灿竟然没有反对?继而大喜,跑到卢灿身边坐下,“你……是不是早就有这想法?这叫什么?什么什么英雄?” “英雄所见略同!”看不惯他那谄媚的样子,卢灿挪挪位置,鄙视啊。 卢灿在新加坡成立沉船打捞公司的事情,还没有告诉阿尔达汗,这就是一家典型的寻宝公司。 马新爱的丈夫黄元,暂定为这家公司所属打捞船队的船长,但这毕竟是一家公司,还需要大量的资料查询、出海筹备、各地方关系的疏通,后期的出货——沉船上数十万件的物品,虎园不可能全部包圆的。因此,还需要一位称职的总经理来打理这些事。 卢灿正发愁呢,嘿嘿,阿尔达汗主动撞上来,能不用吗? “你确定这次是认真的?”卢灿再度追问一句。 如果他是真的有兴趣,这家公司的股东肯定要有所调整,除了阿尔达汗外,卢灿准备将许胖子及维德拍卖拉进来,后者可以帮忙处理沉船上的积压货。 “怎么,你真的有计划了?”两人相识已久,阿尔达汗对卢灿很了解。 卢灿详实的将自己准备成立一家专业的海上打捞公司的打算,说给他知晓。 “打捞公司啊……海里面能捞出什么好货色?”阿尔达汗有些失望,貌似这不是他所期望的那种。 “你知道什么?”卢灿忍不住再度白了他一眼,“你也不想想,一艘船能装多少货物,那是一个山洞能比的?” “大航海时代开始以来,海底各类沉船一共两万多艘,其中载满货物的不下于一万五千艘。这其中可不仅仅只有瓷器,有许多运载各种贵金属的船只,像西班牙、葡萄牙、英国、荷兰这些国家,从殖民地回本土的运金船。” “我的大少爷……”卢灿拖长音调,手臂伸展,指关节敲敲阿尔达汗面前的茶几,“一艘船十座墓,这可是我们古玩行当的名言……” 卢灿忘了,这句话可是十多年后才流行的,现在嘛,还没这说法。 “你说的是真的?”阿尔达汗被卢灿说的有些发傻。 “你自己查查资料吧!”卢灿收回手臂,撇撇嘴,“另外,成立打捞公司,并不意味着我们就不上岸!岸上有宝贝,我们照样去找就是了!” 对啊,同样可以上岸的!阿尔达汗自己拍拍脑袋,被打捞公司这一名头弄晕了。 “行!干了!”想明白之后,阿尔达汗很快做出决定。 两人凑在一起,嘀嘀咕咕一下午,将打捞公司的基本框架结构搭建起来。这家公司,卢灿占据四成股份,为大股东,阿尔达汗两成五,预留半成给船队船长黄元作为奖励,剩下的三成外放给许胖子、维德拍卖,如果这两家吃不下,再吸纳其他人,譬如缅甸杨家和桑达拉家族,又或者许家耀等人。 诸事议定,卢灿忽然想到一人,问道,“你在英国,听说过迈克哈彻吗?” 阿尔达汗摇摇头,“干什么的?” 也是,这人现在还没什么名气,他的出名,在1984年,此后一直被各国考古部门视为心腹大患,更逼迫着中国1987年成立水下考古研究中心。 “他算是你的同行,也是海捞寻宝人,我前段时间准备成立海捞公司时,凑巧得到一些他的线索。他的打捞公司成立于十多年前,富有相当的海捞经验。” 卢灿说这话时,脸色很严肃,“另外,我得知此人已经将目标对准马六甲海峡及南中国海,与我们的目标直接相冲。所以,你一定要关注他的行踪,一旦发现他出现在东南亚,立即将他逼走,什么手法都可以用!” 什么方法都可以用?这话说得阿尔达汗心头一凛! 接触这么长时间,还没见过卢灿放出如此狠话——心底替这位英国老乡默哀两秒钟! 卢灿为何如此痛恨这位“寻宝人”?这位实在是……文物的大敌。 迈克哈彻生长于孤儿院,1970年去澳大利亚阿德莱德成立了一家海捞公司,早先,只是为他人打捞二战商船和战舰,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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