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既然那小丫头想要做演员,我就帮她一把。”田乐群将手收回来,放在腿弯中。 “怎么帮?”卢灿好奇的问道。 田乐群眼仁白了他一眼,似乎鄙视其真笨,“这次去巴黎参加展览,我准备带几位模特,参加莫顿秀(T台秀)。明天去无线,点名让这丫头也参加这次走秀吧。” 这不就是嫩模吗? 香江十年后,非常流行嫩模,没想到田乐群竟然提前启动这波潮流? …… 第二天一大早,卢灿推着单车刚出门,便看见路旁停着一辆车。许佳闻、许家耀和罗大伟摇下车窗,对他挥挥手。 “昨天晚上,金烟斗去找你了?”许佳闻问道。 见卢灿点点头,许佳闻又问道,“没提什么过份要求吧?” 他担心卢灿迈不开面子,放弃那两件董其昌册页上拍计划,一大早就拉着许家耀和罗大伟来询问。 “我估摸着他有这意思,但最后也没有明说。”卢灿将单车扔进后备箱,自己也钻进许佳闻的车子中。 “整天骑个单车,那豪车放着不开,你脑袋堵了?”许佳闻得到想要的答案,心情松快很多,开句玩笑。 “嘿,那辆车还真不是我的风格。”卢灿摇摇头笑着说道,“早点把拍卖行成立起来,到时候我把那辆车放在公司,你们可以先用着。” 话说那辆路特斯跑车,他开的真不多,太招摇。 “大伟,就看你的进度了!”许佳闻回身对后座的罗大伟说道。 拍卖行合作一事,四家已经展开第一轮谈判,目前只有罗氏律师楼,还有些疑虑。许家耀和许佳闻两人,都有打算甩开罗家,自己三家合作。 许佳闻这话,是督促,也是警示。 “我……我会的。”罗大伟面色发红,吭哧回答道。 “大状嘛,做事谨慎点,可以理解。”卢灿拍拍他的肩膀,又对许佳闻说道,“有罗氏律师楼这种谨慎,我们的拍卖行,未来才不会有问题。” 许佳闻看了眼许家耀,瘦竹竿身子抖了抖,应该是耸肩吧,只是模样非常滑稽,几人哈哈大笑。 “昨天金烟斗找了我们三个,这家伙嗅觉真够灵敏的。好在胖子够狡猾,应对的从容自如”许佳闻笑罢,再度说到小拍的事。 许家耀鄙夷的看了他一眼,“什么叫狡猾?那叫智慧,智慧你懂吗?” 许佳闻没理会他的挑衅,扭头对卢灿说,“嘿嘿,我已经将交流会的邀请函,发到台北故宫在香江的藏品征集办公室。我估计,这两天,台北肯定要派人过来。” “你小子可要挺住哦。” “合着最后压力都还要我来扛?”卢灿哀嚎一声。 “那当然,我们可是正经学生,学校可是能用开除来威胁的。你不一样,就是蹭课听,学校管不到你。今天才发现,旁听的身份这么自由?哎呦,当初我就不应该考,也应该招人进来旁听。”许家耀手臂长,从前排探过手臂,在卢灿头上拨弄一番。 “什么叫正经学生?合着我就是不正经的?你这话说的!”卢灿很快发现他话语中的调侃,把他的手腕拨弄到一边。 四人嬉笑一番,许佳闻启动车子,直奔学校。 “对了,星期六晚上小拍,闽粤酒楼合同签好了,白天可以举行一天的预展。安保工作也安排妥当,阿玉二哥会带十个人过来,负责现场秩序。你们发了多少邀请函?可别那天没人来?”卢灿先行汇报自己这两天的工作。 “放心吧!这几天我和大伟跑外面,电话和邀请函,一共有七十多人表示有意向来参拍。现在媒体捅出去,只怕到时候自己上门的会更多。你那二百人的会场,估计挤不下。”许佳闻笑着回答道。 许家耀也笑道,“中大学院内,我可是发了足足五十份邀请函,有二十多名教授,还有不少学生都会过来。” “人数你不用担心,这些人要么是爱好,要么是有点家底的,想要附庸风雅。” 卢灿这么一算,貌似是个安保不够呢?面积也有点小。算了,就这样吧,反正只有三十七件拍品,很快就过去。 “拍……拍卖师,我……我请到了白手套巴斯隆。他……他今天要过来看……看拍品资料。”罗大伟在旁边不甘示弱,也说出自己的工作内容。 “巴斯隆?这个拍卖师请得好!”卢灿拍拍手掌。 巴斯隆是英国人,最早是苏富比的专职拍卖师,曾经连续十六场拍卖荣获白手套之称。现在他离开苏富比,在香江各大拍卖行中轮流转。 巴斯隆的特色是拍卖时言语非常有激情,对节奏的掌控是超一流水准。 没想到罗大伟不声不响,将他这尊大神请来了。 “没问题,我今天一天都在茶室,拍品也在茶室,到时候让他过过目,资料都已经准备妥当。”卢灿拍拍罗大伟的肩膀,对他能请来巴斯隆,表示赞赏。 巴斯隆现在已经不是拿单场固定薪资,他的出场费是抽成制——总成交额的1%—2%。 现在,可谓万事俱备,只等周六那天开拍。 上午,卢灿几人都没去上课,接待拍卖师范·巴斯隆和他的助理,以及一位律师。 范·巴斯隆年近五十,身材高大,眼神犀利,说得一口流利的粤语。 如此小拍,他能出场,纯粹是卖罗氏律师楼的面子——当年罗家替他摆平与苏富比之间的雇佣合同,这位英国佬倒还记得这份香火情。 不过,他的律师可不太好讲话,最终看在罗家的份上,签订合约——巴斯隆的出场费是本次小拍实际成交额的15%。 为何是实际成交额?这就涉及拍卖行中的另一个人所共知的“秘密”——托。 这次小拍,许佳闻同样安排了两位朋友,兼职这一角色。 “一个优秀的拍卖师,必须具备三大素质。” 合同签订后,巴斯隆颇有兴致,和四人聊起拍卖师这一行当。 “首先是记忆力,优秀的拍卖师必须保证对所有拍品的资料,有完整的记忆。无论是这次的三十七件,还是苏富比佳士得春秋大拍的上百件物品,都必须很精确的记住每一件拍品的特征与价值点。” “其次就是眼力。拍卖现场数百人,有时候几千人,拍卖师必须具备对场内举牌情况一目了然。漏牌(拍卖师没看见有人举牌)和错牌(看错举牌者和喊价人),不仅会带来纠纷,更重要的是给货主带来巨大的损失。” “第三自然是嘴。”他指了指自己的嘴巴,“这里必须得利索,干脆,吐字发音要清晰。” “为了在香江拍卖行生存,我可是学了整整十年的粤语。对了,我还会国语和普通话。” 成功没有必然。 这家伙风光的现在,必定也掩藏着心酸的过往。 第84章 台北来人 卢灿哼着小曲,送走巴斯隆一行,顺带着把许佳闻几人也给轰走——他们还要去上课。 心情好,并不仅仅是因为赚钱。 真的为了赚钱的话,他可以扫一遍香江摩罗街和荷里活道的玉器店,有不少家在出售毛料,凭他的赌石水平,完全比这种小拍,来钱更快,也更猛烈。甚至他可以再走一趟南边,所获得的财富,也会是无法估量的。 但这两年,他基本没再涉及赌石,而是全身心投入收藏行当。 两者所带来的身心感受,完全不同。赌石的感觉是猛烈的,兴奋的,让人一直处于某种亢奋状态。可一旦毛料解开,那种感觉会快速的如同退潮般泄去。 收藏给人的感觉是欢快,淘宝时欢快,鉴定时愉悦,把玩和鉴赏同样愉悦,即便是出藏,也是带着某种愉悦,并且将这种欢快传递给他人,甚至回忆自己曾经拥有某一珍贵藏品也是欢快的。这种欢快愉悦的心情是持久的,经久不散。 …… 纳徳轩珠宝公司沙田总部,卢嘉锡对着电话客气两句后,放下听筒。 来电话的是新亚学院历史系训导主任庞天虹教授。老庞是卢嘉锡在中大的好友之一,当年两人的关系就不错。 刚才电话中,老庞说得那件事,让卢嘉锡很意外。 自己的孙儿这两年的表现堪称优异,沉稳而努力,聪慧且善于学习,他怎么会布置这么个局,将院内十多位教授都套进去? 是的,老庞是来告状的。 尽管当时是许家耀、罗大伟两人,负责找院内教授出具的鉴定证书,可现如今,新亚书院教职工和很多学生,都知道那两幅被用来打脸台北故宫的册页,是卢灿所有的。 那些教授,当初出具鉴定证书,可没想到被用来打脸台北故宫的。这不,庞教授找到老卢,问问究竟怎么回事? 卢嘉锡还真的不清楚这事与卢灿有关。 香江传媒业异常发达,昨天九家媒体报道,晚报上市时基本就已经覆盖全港,今天再来一轮,可谓人尽皆知。 卢老爷子自然也知道,今天早晨来总部的路上,还和王老爷子开玩笑,说这次中大不知道发什么疯,将台北故宫的脸打得啪啪响。 原来这件事情竟然是卢灿等一帮人筹谋的。 他正准备给小茶室那边去个电话,忽然想起昨天四家就合作拍卖公司的第一轮会议。 难不成与即将成立的拍卖公司有关?越琢磨越觉得可能性很大。 “这帮孩子!”卢老爷子感慨的摇头发笑。 “我只是认为,我们和中大的关系很融洽,没必要因为这件事弄得大家都不愉快。”关衡再度表明自己的观点。 他今天去见金耀基,金院长也认为这件事没必要深究——你一个国际知名的大型博物馆,难不成真的要和几个学生闹得不可开交?这不是自贱身份吗? “你们见到那两幅画了吗?”冯金珠还想说点什么,一直眯着眼睛的李仲明,突然插话。 “这个……”关衡挠挠头,有些尴尬的说道,“准备今天下午去的,金院长帮忙联系上对方。可我听过各位要来,寻思着不如明天一起去。” 李仲明摘下那厚厚的酒瓶底眼镜,撩起衣角擦了擦,“关处长,我们就现在去吧,看过东西后,我们再商量怎么办。你说呢金主任?” 四人代表小组,名义上以李仲明为组长,还有一名明清书画鉴定师石守倩,一名财务,顺带着来核查办事处的账目,最后一位就是政风室的冯金珠。 谁都清楚,里面杀伤力最大的是这位冯金珠。 李仲明是研究方面的呆子,可不是傻子,谁不能得罪,心底还是有谱的。 “好啊,我们先去接触一下对方,再商议。”冯金珠点点头。 两人都同意去见卢灿一行人,可目的完全不同。 关衡对司机点头示意,车子转向,直接奔沙田新亚书院而去。 第85章 茶室会面 当李仲明一行赶到茶室时,卢灿刚好被三位小伙伴拉去闽粤酒楼,美其名曰体验酒楼的饭菜风格。 得知是从台北过来,专程找卢灿的,黄碧雲很礼貌的将关衡、李仲明、冯金珠一行,让到最里间,人多,只能将两张条案拼在一起。 李仲明挪动了一下圈椅,很沉。 他用手指顶了顶瓶底眼镜,低头细看座椅的扶手。 “我糙!”他惊叫一句,整个人都弹起来。 他的行为,引起其他人的注视。他隔壁的关衡扭头问道,“李大师,怎么了?” 李仲明没回答他,又伸头察看关衡的座椅,看完似乎还不死心,用指甲在那座椅上轻轻划拉一道,什么都没留下。 他又扭头看了看眼前的条案,条案并非黑色,而是乌黑发红,上好的鸡翅木。再看看式样,这是清代的鸡翅木条案! “你们看看这椅子,还有这条案!”抬头见关衡、石守倩、冯金珠等人看着自己,李仲明指了指几人身边的家具。 毕竟是台北故宫博物院出来的,这些人各个眼力不俗,就连冯金珠,也算半个专家。 嘶!大家不约而同吸了口凉气! 中大真的这么卧虎藏龙?小小茶室,竟然用清三代红木家具做喝茶的桌椅? 这也太奢侈了吧! “该不会是老板不识货吧。”关衡的眼神有点期待,老板不识货,那可是捡漏的好机会。 李仲明摇摇头,又指了指墙上的那几幅画——他是专项书画研究的,墙上挂的是真品,一眼就看出来。 大家这才注意到,这墙上挂着的也不是凡品。 成作英先生的《江波垂钓图》、虚谷和尚的《松鼠望月图》、任伯年先生的《虬枝图》以及吴昌硕先生的《归港图》。 晚清海上四大家,年代并不久远,但他们的字画可不便宜,追捧者众多。 “都是真迹?”关衡有点不相信。 “我去看看!”石守倩是明清书画专项,酷爱这一时期的书画作品。他也有点难以接受,小小的茶室,红木家具就算了,竟然还悬挂着海上四大家的作品?要知道,他自己都还没有收全这四人的作品——缺虚谷和尚的作品。 这四人的作品特点鲜明,即便隔着玻璃框,石守倩依旧能确定,这四幅画,大开门,一眼真。 他回来时,苦笑着摇摇头,“这也太奢侈了!就不怕丢了或者损坏?” 李仲明刚才也走了一圈,这小茶室,一共八张条案,三十二把圈椅,柜台前的四张圆凳,尽管并非一批货,但都是清代物件,款式基本相同。 也不知道这小茶室老板,怎么收集上来的? 这让他对稍后的会面充满期待。 很快,黄碧雲端来清茶。 李仲明看了看茶杯,松了口气,好在这老板没奢侈到用古董杯子给客人泡茶。尽管瓷杯很精美,可还是现代货。 “你老板多大年纪了?”李仲明忍不住开口询问黄碧雲。 在路上,关衡已经介绍过,这两幅画的主人,是中大新亚书院的旁听生。既然还是学生,年龄肯定不会很大,但看过这里的物件后,李仲明依旧有些难以相信。 “满十八了。怎么?几位想给阿灿介绍女朋友吗?他长得还算清秀,挺不错的。”黄碧雲随口开了句玩笑。 “哼!”冯金珠很不习惯这种香江开放式的调侃方式,冷冷的哼了声。 现场温度立即下降,黄碧雲耸耸肩,自行离开。 卢灿、许佳闻四人筹划小拍的事情,并没有隐瞒她。这几人自称台北来的,她第一时间就猜到对方身份。原本想提前帮卢灿缓和一下气氛,看来,无望了。 只希望稍后,双方不要闹得太僵。 卢灿四人晚上喝了点啤酒,面色红扑扑的走进小茶室。 “有人找,台北的。”黄碧雲接过他们打包带回来的便当,朝最里面指指,小声提醒道。 卢灿对许佳闻扬扬眉,看,这不来了吗? 今天中午,金耀基院长让人捎话,说下午有台北故宫的人找他们。结果四人从下午两点一直等到晚餐时间。刚才饭桌上,许佳闻还嚷嚷着对方晃点自己一干人。 李仲明、关衡一行人早已经注意到,这四个年轻人走进茶室,猜测他们极有可能就是寻找的对象。果然,那四个年轻人,与茶童聊了两句后,便直接向这边走来。 “请问,各位是来找我的吗?我是卢灿,这家茶舍的老板。” 这个年轻人穿着得体举止得当,浑身散发着浓浓的书卷味。 关衡率先站起来,向年轻人伸手,“我是台北故宫香江征集处的关衡,卢先生真是年轻有为啊。” 两人握了握,他又伸手示意,“这几位是台北故宫的专家,李仲明大师、冯金珠大师、石守倩教授、焦明宇教授。” 他没有单独介绍职位,但是在称呼上做了区分。在博物馆内,大师要比教授更重要。 “久仰久仰!”卢灿的笑容很热切,伸手一一相握。 随即,他又将许佳闻、许家辉和罗大伟三人介绍给对方。 台北一行人,也知道这四家的家世,言语中还算客气。 黄碧雲帮忙搬来几把椅子,双方围着两张拼起来的条案,重新坐了下来。 “卢先生,我们此次来新亚的目的,就是想看看那两张册页,不知方不方便?”关衡没有绕弯,直接提出想看董其昌纪游图册。 “关先生,首先说明一声,有关这次小拍的所有拍品,已经划归到这次活动组委会的管理下。”许佳闻轻咳一声,抢先回答道。 这是四人之前约定好的,不能让卢灿一人抗压。 “我们原计划在周六展览之前,不再公开出示这些展品。但几位鉴定大家从台北远道而来,想要提前看看的心情,我们能理解。” “在观看之前,我们有个小小的请求,不知道各位能不能答应?” 关衡有些愕然,怎么藏品划归小拍筹委会管理之下了?对付一个人和对付一帮人,那是不一样的。他盯着许佳闻,“你说说看。” “四位都是大家,遇到不容易。各位在鉴定后,如果是真品,能不能为这两幅册页,出具真品鉴定证明?”许胖子的笑容有些奸猾。 关衡想骂娘。 坑了我们故宫不说,还让我们给你出证明? 这太踏马过分了吧! 这还是一帮学生吗?这比老狐狸还要狡猾,比老狼还要凶狠啊。 “你们就这么确信,那是真品?”关衡的眼睛开始冒火,语气渐渐凌厉,“另外,你们这么做,学院会支持吗?” 这个请求,确实是胖子临时加的。 打了对手一个措手不及,可自己人这边也完全没有商量啊,别人完全不知道怎么接话。 “鉴定后是不是真品,我们相信几位大师的职业操守。能出鉴定结果最好,如果真的很为难,我们也不勉强。”卢灿的话语,后退半步,也算是给双方一点缓冲。 关衡、李仲明、石守倩三人嘀嘀咕咕,冯金珠眼神很冷,坐在一旁,至于另一位焦明宇,很明显是打酱油的,他就没停过喝茶。 “你们把册页拿出来吧。我们先看看东西。”关衡没有给准确答复,但语气松了很多。 卢灿起身,去办公室将两只小画筒取出来,顺手拿着一盏鉴定用的激光台灯。黄碧雲跟在身后,还拿来一块棉布、几副手套、放大镜以及镇尺。 这些设备,都是卢灿常用的。 卢灿将棉布扑在案几上,再打开画筒,将其中一幅拿出来,平铺在上面,镇尺压住。旁边放上手套与放大镜,随即又帮他们插上激光台灯。 整套鉴定准备工作,很专业。 “小伙子,你师傅是谁?”李仲明看他的手法,还真不相信这年轻人只是在学校学来的。 卢灿对他微笑点头,“家祖卢嘉锡,以前中大的老师。” “哦,你祖父眼光很好啊。”他指了指墙壁还有眼前的桌椅说道,很直观的将这间小茶室的主人,当成了卢灿的爷爷。 卢灿知道他误会了,笑笑没解释,“谢谢。” 李仲明当仁不让的先上手。 每位鉴定师的鉴定方法都有所不同。 李仲明的鉴定,同样有意思。 他上手的第一步,看册页的尺寸。从怀中掏出卷尺,嘴中念念有词,将册页的宽幅和高仔细测量一遍。 第二步是验纸质,脱下手套,两根手指使劲搓捻着册页的边角,直至有点点毛边泛起,才用放大镜细细观看。 第三步才是钤印,他在观看印泥材质和印迹的大小。 第四步才是看整体画风,笔迹、线条走向,以及墨色。 老家伙是物理鉴定的超级高手。 这种鉴定高手,必须能快速断定印泥、墨色、纸张的年代,还需要熟记历史上各类画册、图幅的标准式样与大小,并且能通过不同作者的用笔细微不同,做出风格判定。 非常难! 册页很小,十分钟他便松手,面色有几分兴奋,将这幅图让给旁边的石守倩。 不用说,他鉴定结果是看好。 石守倩的鉴定风格和他完全不同。 他上手第一步是看钤印,看印匣的内容和风格。 在古代,印匣是不会给他人乱用的,每位画家对印匣的看管都是非常严格的,与签名一样,成为作者独特的印记。这就形成了书画鉴定上独特的“印签鉴定派” 这位石守倩有可能也是这一派别的高手。 看完印匣与题跋签名后,他又将放大镜挪到画面上。 先看整体风格,再用放大镜看局部落笔笔痕——局部落笔的笔痕往往带有强烈的个人特色,是鉴定书画的重要手段。 这两幅册页,主要是李仲明、石守倩和关衡三人在鉴定,冯金珠和焦明宇只是象征性看了一眼。 几人嘀嘀咕咕的说了几句。 关衡抬起头来,向卢灿四人说道,“这两幅册页,你们报个价吧。” 第86章 来势凶猛 报价?卢灿呵呵,微微摇头。 “关先生,这不合规矩。要知道,我们的拍品已经全部上了宣传画,现在不可能私自撤下拍品。”许佳闻替卢灿直接拒绝对方。 “你们可以找几幅顶替上去就是了。”关衡朝茶室墙上努努嘴。 “卢先生这里并不缺拍品,这墙上的四幅画,都要比这两幅册页,更有拍卖价值。” 这老东西,还真敢说?卢灿心底微怒,但脸上依旧带着笑容。 “这套海上四大家的作品,是我珍藏的,放在这里供所有同学一起欣赏。对不起,不会上拍的。” 许家耀和罗大伟的眼睛一亮,来了这么多次,他们真心没注意到,这四幅作品竟然是真货!这卢灿,还真有好东西呢。 “台北故宫与中大,交流一直不错,各位就不仔细考虑考虑?” 关衡的话,已经隐隐有所威胁。 许家耀插话了,“关先生,这两幅册页,现在已经被有些人,或者说有些媒体盯上,私下撤拍是不可能的。如果真的这样做,到时候台北故宫面临的舆论压力会更大。” “我已经将邀请函送递到您负责的征集处,欢迎周六光临交流会。如果几位真心要收藏这两幅册页,我可以叮嘱拍卖师巴斯隆,让他在现场给各位适当关照。” 许家耀的话软中带硬。 香江媒体发达啊,如果对方真的施压,他隐藏的语意,就是我们会发动媒体再一次曝光。而后一句,就是给对方递台阶。 拍卖师关照,这是拍卖行的内幕之一。漏价、快速落槌这类“拍卖师失误”,在拍卖会上屡见不鲜。 冯金珠不关心册页的归属,她来香江的目的是为了追查“内部泄密”一事。 见双方谈话进行的不甚愉快,她眉头微皱,冷着脸问道,“有件事,还需要几位协助调查。” 语气冷得掉冰渣。 许佳闻眉头皱了皱,很不想搭理这个女人。 “您说,我们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卢灿的城府在几人中是最深的,他依旧带笑。 不过,他很快就后悔搭理这位女人。 “你们通过什么渠道,打听到董其昌纪游图册在故宫的事情?” 这一刻,卢灿也觉得这女人的脑袋是不是有病? 这种事,能告诉你吗? 虽说人家拿钱了,可那也是帮忙啊。 告诉你,我们以后在圈子中还混不混? “对不起,这事你应该去问媒体,他们神通广大,找到的路子,与我们无关。”卢灿一撇嘴,推得干干净净。 “媒体我们会去追查的,但你们几位,必须要考虑清楚,一旦涉及泄密事件,几位想去台北发展会很困难。”冯金珠的脸色愈发严肃。 这话就是很明显的威胁了! 许佳闻拍了拍桌子,“我个人不觉得这算什么泄密。博物馆的物品是属于全民的,所有人都有权利知晓,故宫博物院究竟有多少藏品、什么藏品。” “这有什么可隐瞒的?” “难不成有人想要侵吞?” “或者说某些人,将博物馆的物品当成自家的私有财产?” “呵呵,我想,香江媒体对这种事情的关注,恐怕更甚于掩盖赝品吧。” 许佳闻快速甩出一堆帽子,反击过去,直接将冯金珠的冰块盖住。 关衡在听到冯金珠的第一句问话,就知道要坏事。 原本双方虽然有点不对盘,可对方已经给己方台阶下,这就是缓和的节奏。现在她这么一问,用对付台北人的那一套对付香江几个富家公子,绝对歇菜。 果然,如此! 冯金珠,这是没尝过香江媒体的厉害啊。 关衡抹了额头的冷汗,连忙插话,“许少,冯主任的意思,你误解了。” “是么?那冯老师究竟是什么意思?”许家耀在旁边,轻叩桌子,冷声问道。 许家耀、许佳闻和罗大伟,都是有钱人的孩子,对这类威胁,还真的没什么感受,台北很了不起吗? 卢灿知道,在七八十年代,台北真的很牛的,堪称香江经济发展的动力之一——在七五年,港台贸易一度占据香江贸易额的四成。即便是现在,台岛也还是香江产品的倾销地之一。出版物、音像制品、服装、工贸合作、文化交流、航运等多个行业,香江还真的离不开台北。 这种情况一直到九十年代,内陆快速崛起,成为香江制品最大的倾销地之后,才得以改观。你说台北在香江的势力,牛不牛? 关衡不愿意和眼前几位豪门子弟计较,他自忖有足够的办法,让他们改变主意。 笑着说道,“冯主任希望大家配合,是为了你们以后在香江台更好的发展,没别的意思。” 晚上的会面,不欢而散。 至于鉴定证书,自然也就没了。 …… 李仲明一行走后,卢灿几人,坐在茶室。 卢灿觉得有些话还是挑明了好,他将这件事可能的影响说了一遍。 罗氏律师楼在台北没业务,香江是实施英国的法律,是属于海洋法律体系,台北是仿美国的大陆法律体系,完全不相关。 许佳闻家族的小天星轮船,只能跑跑港内,没有远航业务。 卢灿家的纳徳轩,确实有计划进入台北开分店,但这么一来,需要先行启动东南亚分店计划,将台北分店押后就是了。 受影响最大的,可能是许家耀家族。 许家耀的父亲,走的是远洋游轮,没什么影响,但船王许爱周那一系,肯定有影响——台岛基隆和高雄港,是东南亚航运中心之一。 “不管了,这次事情我们必须坚持!”许家耀思忖良久,拍板决定。 老船王去世后,许家内斗不断,许家耀的父亲,之所以另立门户,与这场纷争也有关系。许家耀这位远房侄子,哪能管得了那么多? 许佳闻和许家耀态度坚决,不能退让。 夜渐深,各回各家。 卢灿一进家门,便被老爷子叫到书房。 老爷子的书房很简单,一架宽大的书橱,摆满各种文书,一张书桌,两把椅子,旁边还有个保险柜,就这几件东西。 早年很多收藏的东西,都典当或者转让了,他便再也没有添置新的物件。 用他的话说,要记住最艰难的日子。 卢灿坐在老爷子对面,将自己四人的计划,一五一十的全盘告诉老爷子。 “这么说,你们几人想通过这种方式,给新公司扬名?”老爷子笑着问道。 卢灿点头承认。 “高门大户出人才,果真不错。那许佳闻和许家耀,很有生意头脑。”老爷子赞赏道。 “不过,你们还是有一点疏忽。” 卢嘉锡笑着说道,“你们低估了台北对新亚书院的影响力!” 老爷子并没有告诉卢灿,今天上午庞教授在电话中所说的内容。 “影响力很大?”卢灿疑惑的问道。 他们从开始就没有估计到这点,很想当然的认为,学校必然会支持他们的。 “只要钱穆院长还存世,台北的影响力就足够大。”卢嘉锡的笑容有点怪怪的,“台北总统府,为钱老特别修建素心楼,你说关系能差吗?” “不过,也许这种小事,钱老不会过问。老先生眼睛有恙后,静修的时候居多。” 卢灿听着也直挠头。 台北那边,他们四个人不担心。家族生意,关系也不大,但真的要逼得学院出面终止这次活动,那他们四人还真的很抉择。 不能说没这可能,昨天晚上金耀基院长的行为,就透露出点点迹象。好在金院长当时并没有发话,估计他当时正在调查中。 见卢灿这模样,卢嘉锡呵呵笑了两声,“你们准备好自己的事,我也有五年没回学院,这次回去看看。” “我卢嘉锡在新亚书院二十多年,没人敢动这次小拍。” 卢灿很不愿意祖父参合这件事。 可是,凭自己现在的能力,还真搞不定院内的关系。 …… 许家耀回到皇庭社区的家中时,许国伟正坐在客厅,抽雪茄呢。 “回来啦。” 许国伟把雪茄盖盖上,放在烟灰缸上,对他招招手。 “爹地,找我有事?”许家耀将怀中的课本放在鞋架上,走去过。 许国伟生平最满意的事情就是自己的儿女。 与船王一系子女繁盛内斗多不同,他只有一儿一女。 大女儿许平君在商业电台担任频道总监,非常有才华;小儿子许家耀同样是中大高才生。两人低调懂事,从小到大,他俩很少给家中添麻烦。 “你们那实践小拍,准备的怎么样了?”他招呼儿子坐下,问道。 “周六晚上,到时候我给您留个前排位置。” 许国伟同样爱好收藏,但他的目光一般,每次都会找掌眼师傅帮忙。这次小拍的名录,许家耀带回去后,他还真的看上两件,准备到时候去给儿子捧场。 “刚才你三叔来电话,询问这件事呢。呵呵,我们这房的事情,他也想插手?”许国伟话语中带着丝丝冷笑。 三叔就是许爱周先生的第三子许士勋,现在船王一脉的实权掌管者。 “三叔……这是做说客?” 许家耀一愣,没想到对方行动这么快!刚才卢灿说到这一点时,他还有些不以为然。 和父亲聊了几句后,许家耀回到房间,拨通许佳闻电话。 果然,许佳闻的父亲,也接到小天星轮船公司另一位股东的劝说电话。 呵呵,还真是攻势凶猛啊。 第87章 准备离校 周三上午,是路易斯·嘉里教授的《欧洲艺术史》开放课。 这种课程是卢灿的最爱,他早早就来到教室,给许胖子也占了个座位。 阶梯形教室,被老教授提前安排人,挂满各色各样风格的仿制画作。大多数是油画,间杂着水粉、水彩以及油印版画,一共一百三十九幅。 许胖子一直没来,快要上课时,才看见他跟在嘉里教授的身后,面色沉郁的抱着一叠白纸,走进门来。 他将白纸分成几份,让头排的同学往后传,自己来到卢灿的身边,一屁股坐下。与地面固定的翻面椅,晃了晃。 卢灿刚想问怎么回事,台上的嘉里教授开口了。 “今天上午的两节课,你们的学习内容就是……”老先生站在讲台上,用手指指了一圈悬挂如林的画框,“将这些画作的作者、此画特点、所属派别、使用的油彩、创作时间、历史背景,真品鉴定方法,一一写出来。” 老先生此话一出,满场哗然。 “嘉里教授,不要啊……” “两节课?要死人了!” “还要写真品鉴定?太烧脑了吧!” “老家伙今天发疯了吗?” 嘉里教授的要求,连卢灿也大吃一惊。连精研西方画作的专业鉴定师恐怕都搞不定,嘉里教授今天是怎么了? 他用胳膊捅了捅许胖子,这家伙依旧在发呆,眼角噙有泪水。 这是怎么了? 好在老家伙自己开口了。 “亲爱的孩子们,这就是你们的学期综合考。是的,提前一个月的学期综合考。” “消息有些突兀,对不起,请大家谅解一位老头子的思乡之情。” “我老了,今年已经六十八岁。” “最近我总是梦见幼儿时的故土,我深爱的美丽的福克郡乡村,我的母亲安葬在那里;总梦见我在牛津三一学院的同学与师长,他们对我亲切的笑着……” “我知道,这是上帝的旨意,他希望我回去,回去乡村,再次感受那里土地的芬芳;清扫母亲的坟茔;见见师长与同学的最后时光……” “是的,如你们所猜想的那样……我……已经递交了辞呈,我决定回福克郡,度过我的余生。再见了,我的孩子们!” “这将是我为大家所上的最后一节课。” “今天的综合考,是开放式的,大家可以商讨,可以议论、可以查资料,可以用你所能想到的一切方法,获得准确信息。” “因为,艺术是开放的,是公众的。在艺术研究一途,是需要所有志同道合者,一起努力的。” 消息来得如此突兀,整个阶梯教室,鸦雀无声。 路易斯·嘉里教授,从一九三八年来到香江,便扎根于此,新亚书院成立后,他潜心教书育人三十年,其人品和学识,在新亚书院首屈一指。 他怎么突然就辞职了? 也不知是哪位同学率先鼓掌,整个阶梯教室顿时响起热烈的掌声,大家陆陆续续站起来,用掌声欢送这位为新亚书院奉献半辈子的老教授。 卢灿的心底,空落落的。 他来新亚学些,八成是为了嘉里教授而来,所选择的课程,基本都与嘉里教授有关。现在他走了,自己怎么办? 也许,自己也该离开了! 今天既然是嘉里教授安排的综合考,自己这旁听生是没有资格参与的。卢灿将笔记和课本收拾好,抱在怀中,从阶梯教室的边角走道离开。 “嗨,维文!”嘉里教授的声音。 “教授您好!” “今天的综合考,你也参加。不仅要参加,我还有特别的要求给你。” 阶梯教室门口,嘉里教授叫住卢灿,老先生丝毫没有刚才的伤感,眨眨眼的模样,有些滑稽可爱,“我一直很想知道,你这个妖孽,这两年时间,究竟学了我多少知识?” “今天,你是唯一不被许可,和别人讨论、查资料的学生。” “有胆量试试吗?” …… 新亚书院今天发生的第二件大事——迎来一笔学院自搬迁到沙田以来最大的私人捐款。 捐款者为新亚书院前教授,纳徳轩老板卢嘉锡先生。 捐款数额为一百万港元,将用来翻新一栋现代化的综合运动场馆。 中大沙田校区,最早是联合书院的沙田马料水校址。新亚书院搬迁过来时,很多基础建设,是与联合书院共用,包括室内篮球馆、室内运动馆和足球场,所有权依旧在联合书院。 中大是联邦制大学,实施财政和资产独立。也就是说,新亚书院其实是没有自己运动场馆设施。 共用设施,必然会导致学生争场地的纠纷。每次争执,联合书院的学生理直气壮“这是我们书院的场馆,你们滚!”,为此,双方学生可没少打架闹事。 后来,体育系的陆云飞主任,带领体育老师,募捐回来二十万钱,筹建了一家简易的室内篮球馆,这才让新亚书院有了自己的篮球馆。 可综合场馆、足球场,依旧存在这样的问题。 新亚书院已经有筹建综合运动馆的计划,但募捐金额不足。 卢灿得知爷爷给学校捐款的消息时,他正在和许胖子、许家耀、罗大伟四人聊天。消息是下课的黄碧雲告诉他们的。 “老爷子霸气!”许佳闻闻听后,竖起大拇指。 此时香江各类慈善捐赠,大多在拾万二十万左右,老爷子直接开出百万捐赠,确实威武。 “这下,我们全然无后顾之忧!”许家耀同样拍掌称赞。 卢灿惊愕之后,摇头苦笑。 老爷子这是为他铺路——绝不仅仅是为了这次小拍。 中大教授,出任香江政府各类职务的情形并不鲜见,此外,他们还经常被聘请为各种企事业单位的顾问或者高管。老爷子一边叙旧情,一边撒银子,所为的不就是自己正式走上社会,有强而有力的关系网吗? 三人在旁边称赞老爷子的豪气,卢灿却有些沉默。 “怎么了?想着怎么通过这次小拍,把这一百万赚回来?”许佳闻开玩笑道。 卢灿摇摇头,用手指点点他,熟悉之后,这家伙就是个豪门无赖。 “琢磨路易斯教授呢,他怎么突然就想起辞职?” 卢灿的话让大家一阵沉默。 许佳闻、许家耀是嘉里教授的弟子,罗大伟主修的一门功课也是嘉里教授主讲,大家对他的离开,确实很不舍。 “今天早晨,我去他的办公室,他突然告诉我,他老了,想家了,我当时都懵了。”许佳闻摸摸肥硕的下巴,言语中异常可惜。 “老家伙也该休息了,我们是不是要组织一个欢送活动?让他走得更开心?”许家耀提议道。 “要……要的。”罗大伟拼命点头。 卢灿看了眼胖子,“胖子,你打听清楚,嘉里教授什么时间离开,在此之前,我们为老先生举行一次欢送活动。记住,不要和书院组织的活动冲突。” 许佳闻比划了个OK的手势。 “唉,我也得考虑,将这家小茶馆出手了。”卢灿轻叹一声。 路易斯教授离开,自己再待在中大,有点浪费,不如回家,边创业边学习。只不过在这小茶室,住了两年,还真的有些舍不得。 “可别!”许家耀立即打断,“这么好的地方,为什么要转手?留着做聚会基地多好。反正你也不差这点钱。” “你倒是可以将这些家具还有那四幅画给换了。昨天李仲明一说,这都是真品,害得我喝杯茶都得蹑手蹑脚的,不自在。” 许家耀的话立即引来许胖子和罗大伟的应和,“卢灿,你这也算炫富吧?这么好的东西,就这么使用?不心疼?” 卢灿还真的不怎么心疼。 无论是阿尔萨汗,还是上辈子的古伯,都在贯彻玖宝阁的一条奇怪规定——物尽其用。文物也是物,只有用,它的生命才能长久。 “要不,你离开学校后,也和我们一起,弄拍卖行吧。”许佳闻很赞同卢灿离开校园的想法,立即邀请他加入即将成立的拍卖公司。 摇摇头,卢灿婉言谢绝。 怎么可能参与到拍卖行的工作?他连自己的珠宝行都不准备涉足。 离开学校后,他准备全身心投入到制瓷厂的工作,那才是他的兴趣所在。《金石秘录》中记载着十多种仿古瓷,还需要大量时间来一一实现呢。 至于这间小茶室嘛,胖瘦头陀的建议是对的,还是保留着吧,反正也没几个钱。重新装修后,交给黄碧雲来管理。 自从卢嘉锡重回新亚书院后,书院内部对本次交流活动的态度逐渐明晰——必须支持这种学生自发组织的实践活动。 这让卢灿四人,这几天的日子,清静很多。 时间终于来到周六,闽粤酒楼宴会厅被许胖子带人,装饰的相当正规。 引起偌大风波的小拍,今天晚上举行。 第88章 故宫声明 大夏天,许胖子真是拼了! 勒着一根领带,白色真丝短袖衬衣,下着西装短裤,站在闽粤酒楼的门口,当起迎宾。他身边站着两位貌美如花的书院啦啦队女同学,穿着清凉装。 这是许胖子特意请来撑场面,一共请了六位。 许胖子今天的工作是接待来宾,应付媒体,并负责全盘统筹。 许家耀在最后一遍检查展品,他今天负责内场展厅的工作。 白天要陪同同学、教授或者意向拍主,看看展品,主持同学们之间的交流活动。晚上开拍后,他要在场下盯着是否有漏拍,并负责与拍主快速接洽等。 卢灿与罗大伟,负责安保和晚上的拍卖的后台组织工作。因此,此时他俩坐在拍卖台的右侧边角地带,很轻松。 温嘉铭(温家老二)此次带来十二位岭内的小伙子,一水的壮汉,白衬衣,西服裤,隔三五米一位,贴着墙根站着,颇有架势。 主展厅就在今天的拍卖大厅。 展台就是酒楼的八仙桌,铺上红绒布,每桌可以放两件展品,二十张桌子,拼成两列长展台。展台前面半米,拉上警戒线,形成展区,展区四角,各站一位壮汉。 白天的展出,将于下午五点结束。 到时候,将展台撤去,摆上成排的座椅,就成拍卖会的座位区。 这次拍卖的物件中,还是有不少精品的。 以青花葫芦瓶为代表嘉庆朝瓷器的十三件,虽然不能说精美绝伦,但嘉荫堂制的留款,本身就说明这些瓷器是嘉庆朝的代表作。 以《央掘摩罗经》为代表的明清善本九本,有些略显破损,但已经经过卢灿的修复,有一定的研究价值和收藏价值。 明清字画四幅,其中两幅是董其昌的纪游图册。 另外两幅分别是“京东八家”其中两位的作品。 戴克昌,嘉庆朝昌黎人。神州国光社1934年出版的《中国画家人名大辞典》,评价他“工于山水,尤工墨龙”。他在动物画中也有一绝——奔驴。 传说他最喜欢骑着毛驴,看山看水,故而非常善于画驴。 今天拍卖的画作中,就是一幅《山道奔驴图》。 邵丹泉与戴克昌,是清朝末期昌黎画坛的“双绝”,是在古老而神奇的碣石山下并驾齐飞的丹青妙手。只是,邵丹泉与戴克昌不同,戴克昌是在昌黎城里长大的土生土长的本地人,而邵丹泉则是在壮年时流寓到昌黎县城的外地人。 邵丹泉善于人物鬼怪画,同时他的工笔花卉,同样出彩。 今天拍卖的是他的工笔画《梅瓶双艳》——一只古朴的梅瓶上,插着一红一白两枝娇艳的梅花。 董其昌的纪游图册,由于版幅太小,论价值,还真的不一定能拼得过“昌黎双绝”。 字画还有一幅,那是真正的大开本——张俊采的中堂画配对联一副。 这幅画的故事性,同样很强,它记录了张俊采与吴稚晖先生的一段交情。 要知道,吴稚晖先生本人就是民国四大书法家之一,他能收录张俊采的画做中堂——中堂画可不是随便就能用的,这本身就说明了画的艺术价值。 吴文藻教授也在今天邀请之列,不知道看到这幅当年的中堂画,他是何感想? 嘉庆青花十二花神杯一套,被单独放在一张桌子上。 由于没有专业聚光灯,卢灿特意去买了一盏小台灯。灯光带有淡淡的荧色,衬托出青花蔚蓝、白底明晰,效果出奇的好。 这是今天的重头戏之一。 成套的瓷器,从来都是拍卖会抢购的重心。 展区最内的几张桌子上,摆放着几件玉器。 最贵重的是一枚西汉玉蝉,双色沁,汉八刀工。卢灿从乐古道一次性淘弄到两块,将这块品相差一些的送来拍卖。 在香江,任何重大事件第一现场一定会有记者,好吧,有自吹自擂的嫌疑,这次小拍因为打脸台北故宫也可以算得上重大事件。 九点钟一开门,涌进来一批记者,围着许佳闻一通乱问。 “请问,这次交流会,董其昌纪游图册,还参与拍卖吗?” “当然,为什么不!” “请问,台北故宫有没有接受邀请?他们有否决定参与此次拍卖?” “我们已经递发邀请函,并且已经和他们面对面沟通过一次,我们欢迎台北故宫参加本次交流会。” 一听许胖子说,双方已经见过面,记者乱了套,几根长话筒恨不得塞进胖子的嘴中。 “能说说你们见面交谈内容吗?” “你们双方是否达成私下成交协议?” “双方达成谅解?还是不欢而散?” “他们是否参与鉴定?如果鉴定,结果怎样?” “台北故宫对此事,究竟是什么态度?” 许胖子汗都下来了,这帮记者真疯狂,怕他跑了,开始扯衣服,拽领带。 卢灿连忙对温嘉铭使了个眼色,指了指胖子。温嘉铭带着两个壮汉,硬生生挤进去,围成一个三角圈,将胖子护在身后。 “各位各位,安静,安静!”胖子找了一张椅子,站在上面,擦把汗。 “台北故宫鉴定小组,前几天与我们见面,也就董其昌纪游图册的真伪进行鉴定。他们当时并没有否定我们的拍品。”胖子这话说得很取巧,事实上,当时对方并没有下结论。 “我们双方,进行了友好的交谈。我们诚挚邀请他们参与这次小拍,至于最终来不来,就不是我们所能决定的。” “双方没有达成任何私下交易的协议,这一点,我可以用中大学生的身份保证。” …… 卢灿对罗大伟噜噜嘴,胖子很喜欢这种聚光灯下的荣耀。 第二波到来的人潮,是新亚书院的学生和教授。 这次小拍,毕竟打着“首届香江中大学子藏品交流会”的名义,至于拍卖,那是交流会附属产物。呵呵,因此,必须要组织同学们参与交流活动。 许家耀迎了上去,卢灿和罗大伟,也不能坐在一旁旁观,这里面有很多熟人,帮忙招呼吧。汪明旭和杨开雄两人竟然也来了?这是卢灿所没想到的。 自从上次西方油画鉴赏交流会上的冲突后,无论是汪明旭,还是没有卖画给卢灿的杨开雄,两人即便去图书馆,也躲着小茶室那边的通道走。 这次竟然上门来了? 卢灿走过去,主动和汪明旭打了声招呼。 都是同学,又没有根本的利益冲突,这次他俩能来,就是抱着化解当初那点尴尬的心事,卢灿不介意主动点。 “最近我也在学习东方艺术品鉴定,所以想过来见识见识。” 汪明旭有些尴尬,但作为马临校长的弟子,他的气度还是不错的,很快镇定下来。 “阿灿,我可是你的顾客哦。”旁边的杨开雄,同样伸手与卢灿握了握。 “我从阿耀那带回去一张邀请函,我父亲对那套青花十二花神杯,很感兴趣。稍后他的掌眼师傅会来,我是打前站的。” “欢迎欢迎!感谢伯父的捧场。”对于上次没能买到庚斯博罗的幻想画,当然有些遗憾,但收藏嘛,就是在欢欣与遗憾交织中一点点积累的。 他父亲想要嘉庆青花十二花神杯,恐怕不太容易。就卢灿现在所知,看中嘉庆青花十二花神杯的,至少有二十位。 不出意外,今晚这套拍品,能有个不错的价格。 今天的交流会,与上次卢灿参加的西方油画鉴赏交流会差不多。大家可以一件件的去欣赏藏品,在欣赏的过程中,自己鉴定。 如果不明白的,许家耀在旁边会说出物品来历与特征。 这三十七件藏品,件件真品,这是本次小拍难得之处。 第三批到来的人,谁也没想到。 台北故宫代表小组四人,再加上香江征集处的关衡,还有一位上次没见过面的随从,一行六人,在啦啦队女同学的引导下,走进展厅。 卢灿杵了杵许家耀,两人连忙同学们自行观看,拉上罗大伟,迎了上去。卢灿顺带着还叫上两名岭上村民,一起过去。 他们的速度,没有记者快。 不知谁先发现台北故宫一行人,记者呼啦啦一圈,将六人团团围住。 “快去!别挤伤人!”卢灿赶紧带着安保,竭力分开那群记者。 “请问关处长,台北故宫对于收藏赝品一事,如何处理?” “你们一行来这里,是不是默认台北故宫收藏的董其昌纪游图册是赝品?” “这件事对你们有什么影响?关处长,你们有没有重新鉴定台北故宫所有藏品的计划?” …… 许胖子眨巴眨巴眼,怎么一溜烟的全跑了?说得正过瘾呢。 他这才发现,台北故宫一行人到了。 “大家听我说。”关衡在那位随从的保护下,高举双臂,向下按了按,大声喊道。 “我知道大家都很关注台北故宫,很关注这件事的结果。今天,我们台北故宫书画类鉴定主管,李仲明大师,将代表故宫就此事,发表正式声明。” 现场瞬间安静下来。 李仲明推推瓶底眼镜,“首先,我需要说明一点的是,台北故宫收藏的并非伪作,更不是赝品。” 好啊,这个结果好啊,有话题呢,双方争起来,媒体最喜欢。 “这么说,台北故宫认为中大教授的鉴定是错误的?”立即有机灵的记者问道。 “台北故宫是不是认为双方都是真品?” “难道说台北故宫收藏的董其昌纪游图册也是残本?这两幅册页是残本中的两页?” 他的话不仅记者哗然,连卢灿四人也惊讶起来。 事实俱在,怎么就不是赝品?难道他们还死鸭子嘴硬,硬撑呢? 第89章 热闹小拍 “大家听我说完!” 李仲明看这眼前这帮不守规矩的记者,恨不得将他们的话筒都砸了。直到温嘉铭带人将记者控制在两步之外,他们才消停下来。 “我们经过认真而严谨的鉴定,故宫所收藏的那本董其昌纪游图册,其实名称有误。” “它的正式名称,应该是《苏松赵左临摹董其昌纪游图册》” “是的,它是董其昌的好友,苏松画派著名画家赵左,临摹董其昌纪游图册的全本。” “之所以说它不是赝品,这是有理由的。” “首先通篇并没有仿题跋、印章、更没有留下玄宰的字号,因此不能算是赝品,只是临摹;第二,在这份图册中,赵左还另行创作了三幅。也就是说,有三十三幅临摹董其昌,三幅自己创作的作品。” “正如我们不能称碑拓贴是碑文的赝品一样,我们不能称正统的临摹,还有仿其风格画作的作品,称之为赝品。” 卢灿听到这里,终于松了口气。为这一届台北故宫领导者的胸襟,点赞。 他可是清晰的记得,三十年后同样是这家单位,展出图册后,遭遇皖省博物馆亮明真品,可那些人依然装作没看见。 委实成了现代版的掩耳盗铃。 李仲明的声明,很精彩。 确实,不能拿正经的临摹作品,当成赝品看待。 别人没见过那本图册,卢灿可是从媒体报道上见过,真的没有题跋、印章,甚至文字都很少。李仲明的判定很精彩,那确确实实就是习作——赵左真心没有作伪的动机,他极有可能是见猎心喜,从正本处临摹了一本,然后自己又仿作了三幅,以作比较。 这种事情在书画界很常见。 场内,李仲明的话语没有结束。 “之所以一直没有对外公开说明,那是因为时机不到。” “首先,因为没有出现真品,没有对照,所以那幅作品当时在故宫内部,存在一定的争论,于是大家就将结论搁置。” 对李仲明话语中的大反转,最不满意的就是记者。没争议,还有什么报道意义?于是有记者出面挑事,高声问道,“李大师这么说,是承认中大教授们的鉴定水平喽?” 这话透着一股阴谋的味道。 承认——很容易被媒体解读为“认输”,给人一种“台北故宫专家略逊一筹”的感觉。 关衡担心老学究李仲明上当,连忙插话说道,“中大与台北故宫,在学术交流上不分彼此。中大教授的水平,无需我们肯定。” “请大家等李大师将话说完。”见媒体记者将话筒移到自己面前,关衡连忙说道。 李仲明对关衡点点头,继续说道,“我们之所以没有快速更正名称的第二个原因,是因为赵松的临摹本,本身也是董其昌文化中的一类。” “它本质上,依旧是研究董其昌山水画的一件好作品。” “所以,我们也就没急于将它更名换姓。” 卢灿和许家辉对视一眼,这样的结局,很好。两人不由得率先鼓掌。 由他俩引发,现场很多学子与记者,也纷纷鼓掌。 台北故宫这次公关,做得很成功。 大大方方的承认,其珍藏的董其昌纪游图册是赵左临摹,本身并不影响这幅图册的价值——尽管没董其昌的名气大,但赵左在山水画方面,真心超过董。 当然,两人作品在拍卖行中的价值,差距很大,但台北故宫可不会出手这本图册,他们看重的是研究价值。 李仲明的这番声明,也很精彩。他可没贬低自己,相反,还通过发言,透露出“我们早已发现”这条信息,显示出台北故宫,在鉴定物品方面的严谨。 有关真伪事件,到此结束。 记者们开始追问其它问题。 “请问李大师,你们对现场这两幅册页,是否志在必得?” “你们准备用什么价位,拿下这两幅册页?” 此时,许胖子挤了进去,他与关衡握了握手,又转身对记者说道,“大家不要站在大厅入口处,展厅右侧有休息处。让几位大师过去坐下来,大家有什么问题,可以慢慢问。” 他还真是八面玲珑呢。 在温嘉铭带着几位安保的护卫下,李仲明、关衡等人,到右侧坐下,记者们也一窝蜂,围拢过去。 大厅的进口终于让开,涌进新一波人潮。 这拨人以散客和书院教授为主。 “刘老,您来了!吴先生也来了!” 卢灿眼尖,很快看到混杂在人群中的地中海——刘作筹,还有吴汉文来了。 他连忙拉着许家耀迎上去。 “两只小狐狸!”刘作筹笑着用手指点了点他俩。这语气,还真不是责骂。 “刘老!”“老爷子,我陪你。” 卢灿和许家耀一前一后,许家耀更是亲热的半掺扶老者。刘老爷子没拒绝两人的殷勤,走进展厅。 “现在能告诉我,你们这是为什么了吧?说不定我还可以帮你们再坑台北故宫一把呢。”老爷子问道。 得,现在该明说了,再不说实话,真要得罪人。 许家耀看了眼卢灿,见他微微点头,便笑着在刘老耳边说道,“这不,我们快走上社会了么?还有那许胖子,呃,还有一位罗大伟。我们四人准备开一家拍卖行。刚好凑巧赶上了,阿灿准备出手一批藏品,其中有一幅董其昌纪游图册页。就弄成现在这模样……” 许家耀摊摊手,老爷子哈哈大笑。 “创业好啊,几个小鬼头,鬼精鬼精的。” 老家伙的还真的有几分欣赏,这些小家伙们创业的机灵劲。 “行了,我给你们抬五轮,最终能不能拿下,价格多少,就看天意。” 老爷子笑完,很爽快的自己开口。 “多谢老爷子!” 台北故宫发话竞拍这两幅图册,今晚要想卖出好价钱,还真的必须有够份量的人抬价。 台北的那帮人来得这么早,并且做出友善的回应,保不齐,也有提前警告其他竞拍者的意思——这两件拍品台北故宫定了,请大家给点面子,让让。 一般拍主还真需要给台北故宫面子。 老爷子嘛,已经退休,他的身份,正合适。 陪同刘老时,大多数是许家耀在说话,卢灿一路跟随。 他在暗中观察,刘老爷子在三张八仙桌面前露出意动的神情——“昌黎双绝”的字画、《央掘摩罗经》还有张俊采的中堂画。 “这……你们也准备用来坑人的?”老爷子指着张俊采的《松鹤呈祥图》问道。 卢灿连忙上前一步,笑着说道,“这个真不敢。吴老教授还不骂死我?” 见卢灿领悟到自己的意思,刘作筹老先生满意的点点头,感慨了一句,“老吴不容易。” 许家耀和卢灿面面相觑,这里有故事?可惜老先生没再往下说。 算了,这可能是涉及隐私,老先生不想外传吧。到时候让巴斯隆在这幅画的拍卖上,偏向点吴文藻教授就是了。 吴汉文看货,要仔细的多,时不时还询问卢灿两句。看他的意思,对几本明清善本,还有两件古玉,颇有意向。 老爷子和吴汉文,谢绝了许家耀与卢灿的午餐邀请,没和故宫那帮人照面,走了。 没多久,台北故宫的那帮人,简单浏览一遍拍品。李仲明在昌黎双绝的字画面前略作停留,其后便健步如飞——小拍上的物品还真不入他们的眼。 到了嘉庆青花十二花神杯,李仲明很感兴趣,弯下腰,端详良久,并且和身边的石守倩两人争论良久。 看来,他们对这套瓷器,也很感兴趣。 台北故宫一行,也离开了展厅,临走时,关衡还特意与卢灿开玩笑的招呼,“晚上给我们留个前排好位置。” 关衡不愧驻港多年,知道该如何与那些豪门家族保持友善的关系。 卢灿与许家耀送走他们之后,回来经过媒体圈,正好听见许胖子在胡吹海说。 “是的,这次交流会给我很大震撼,让我深深喜欢上这个行业。” “对,我想毕业后成立一家拍卖行,到时候拉着几位志同道合的同学,一起创业。” “失败?我没考虑。我们很年轻,年轻人不怕失败。” “家族生意?那是我父亲的生意,暂时还不是我的。他起码还能干二十年,说不定二十年后,我的生意要比他的还壮观呢?他还会要求我接替吗?” “我想说,六零后并非混吃等死的富二代,我们同样有追求和干劲。” “经验不足?你觉得我们这次活动从宣传到组织,效果怎样?” 胖子终于将此次事件背后的原因,一点点通过媒体传播出去。今晚和明天的报纸上,一定有着四人创业拍卖行的报道。 人来人去。 杨开雄的父亲来了;许家耀的父亲来了;吴文藻教授来了;庞天虹教授来了;马临校长特别助理也来了;摩罗街来了十三家店主级玩家;大藏家“香雪庄”的陈之初与“袖海楼”的杨启霖,也派掌眼师傅来了;罗桂祥很给面子,也派出掌眼师傅;大导演李汉祥也来了;演员中发烧友级收藏家的姜大卫也来了;香江豪门中的林家、霍家、郭家、四叔家、邵氏、何家都派来掌眼师傅…… 来参观预展的人不少,除开同学,今天白天接待了差不多四百人。大家对小拍的拍品,评价不错。 在此之前,四人对拍卖总额的预期是六百万,现在看来,恐怕要超过这个数字。 这让卢灿对今晚的拍卖,充满期待。 晚上五点十分,所有筹备工作完毕,开始领牌入场。 因为并非正规拍卖,不得收取押金,所以每位领牌入场的拍主,必须签订一份简单协议。这让罗大伟带来的两位律师,忙得口干舌燥。 好在卢、双许、罗家在香江颇有影响力,并没有发生意外。 展厅中黑压压坐上一片人,走道都站满了人。 卢灿目测,加上记者和凑热闹的同学,足有五百人。 六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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