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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7章

,但能快速了解南边情况,对于翡翠市场价格波动的掌控,有帮助。 两人议定这件事后,一路闲聊着南边的情形,向半山腰方向走去。 浅水湾四十九号,是高八层的联体叠加别墅,虽然赶不上独栋,可这在香江,依然算是豪宅。谭卫东家在二楼,复式,一楼面积加阳台,足有二百多平,如果加上二层,整体面积超过四百平,绝对的大豪斯。 见过谭玉明、谭卫东母亲及两位姨娘后,谭卫东拉着郑光荣两人,在阳台上摆开茶具。 “家里人多,面积还是小啊,比不得周边的那些独栋。”谭卫东指了指周边的那些独栋豪宅,语气中有点遗憾,又有些自豪。 “谭老弟,能在这里安家立户,都不同凡响,你就知足吧。”郑光荣笑道。 他摇摇头,“以前在山里,还真是坐井观天。和他们一比,我就是赤贫!” 卢灿倒是相信他的感慨是真心的——他家都是抢来的浮财,而这些人,那可是真正的实业大王。 两人还是敏锐的捕捉到,他话中隐藏的意思。 ——他想赚钱。 呵呵,这是为即将开始的合作谈判,铺垫讨价还价的基础呢。 第97章 山道偶遇 谭卫东在家清闲十多天,自己也想找点事情做。 可港岛并非调景岭,父亲的权势在这里派不上一丁点用场。他试着找了几家公司,想去上班。可结果嘛,要么是别人看不上他,要么是他看不上企业,总之,不是很顺畅。 郑光荣再次给他电话时,他心动了。 以前那是迈不开面子,现如今,家中不能坐吃山空吧,不就是做做掮客?让岭上那些人家,出手点东西吗?这事应该不难。 两人商谈的很快,调景岭那边的大户,由谭卫东去谈。每次成交,郑光荣将支付总成交额的一成五,给谭卫东做介绍费。 这个比例已经很高——拍卖行也不过这个抽佣比例。 这个行当中惯常的比例是“买二卖三”,即买家出百分之二,卖家出百分之三,给中间商做抽佣。郑光荣出到一成五,就是想用高抽成,捆住谭卫东,独霸调景岭。 抽成低一些? 呵呵,凭谭玉明当初卖房子的德行,说不定他们父子就敢带摩罗街其他商人去。 谭玉明父子,很爽快的答应,这几天就抽空回趟调景岭。如果有人想要出手老东西,他会拍张照片带回来。积攒一定数量后,统一送给郑光荣看。 双方草签一份协议后,郑光荣谢绝谭家父子的留午餐邀请,和卢灿轻松出门。 “哈,调景岭,以后都是我们的。” 转过一道弯,卢灿忍不住哈哈一笑。有温阿四、谭卫东父子作为介绍人,调景岭那些军官家中的好东西,外人再想插手,太难。 “也不知道,还有没有什么好东西?”郑光荣也很高兴,但他有点担心。 “肯定有!”卢灿看了看左右,“上次我在调景岭的垃圾堆中,捡到好几本古籍,宋版、明版都有。前几天拍卖会出手的明清善本,都是从岭上垃圾堆中翻出的。” “真的?”这件事,郑光荣还真的第一次听说。 “宋天禧绍兴府官学刻印的《春秋左传正义注释册》,正宗的宋代教学辅导教材。被我家老爷子,当成传家宝收着呢。” “那是真正的书香,老爷子做得对。”郑光荣抹了抹脸上的汗珠,赞同道。 卢灿撇撇嘴,他还想着好好把玩两天,还需要修复呢,结果老爷子自己找人弄了。 “对了,郑叔,岭上小院子重整的怎么样了?” 因为卢灿以后还要住,谭家小楼,被郑光荣安排乔曲明,带人抽梁换柱,更换门窗,重新修整。 “差不多了,就是费功夫,弄点材料上去,全靠人工扛。” 石径曲曲折折,快到浅水湾饭店后院,一群孩子围着一颗粗壮的枫香树,抬头仰望着上面,不停的小声嘀咕着。 这群孩子有七八位,年纪小的不过五六岁,大的也才十五六,男孩女孩都有。有人手中还拎着沾蝉用的塑料杆丝网,应该是这一片的孩子,中午出来粘蝉玩的。 卢灿两人路过孩子身边时,抬头向上望了望。 吓一跳。 树顶上的枝桠,有一只鸟窝,一个七八岁的孩子,穿着大裤衩,正在往上爬呢。 他离地差不多有四五丈的高度,脚蹬着一根手臂粗细的枝桠,晃晃悠悠的,太危险。 “嗨,你们小心点,枫香树的树枝很脆的。”卢灿忍不住提醒道。 “嘘……要你管?把鸟儿吓跑了!”旁边的一位男孩子,蹬着眼睛,对卢灿斥责道。 这帮富人家的孩子,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 枫香树的密度很小,枝桠不够结实,韧性也不好,很脆。这四五丈高度,一个孩子摔下,不死也得残废。 “还不赶快去叫大人!等那孩子危险,你们都逃不了干系!” 郑光荣也板起面孔,训斥起来。 几个孩子面面相觑,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卢灿和郑光荣的话。 不一会,那上面的孩子传来嘤嘤的哭声。 竟然是个女孩字! 那孩子脚蹬的枝桠,发出嘎嘎的声音。她距离鸟窝还有一段距离,估计自己也没力气了,抱着树干,上不去,下不来。 “大姐!大姐!乔茜爬树,下不来了!”终于有个五六岁的孩子害怕了,向一栋大院子的后门哭哭啼啼的跑去。 “何家的。”郑光荣记得这是浅水湾三号大院,他对卢灿轻声说道。 奥门王何家,也就是那个未来亚洲女首富的家? 刚才那个孩子喊大姐,莫不就是她? 果然,没一会,一位十六七岁的小姑娘,带着几个佣人,火急火燎的从院子后门涌出。 “阿旺,在这里!这个死妮子,整天闯祸!”她的口中不停的碎碎念,抬头看见挂在树干半腰的妹妹。 卢灿依稀能从她青涩的面容中认出,正是那位。只是她现今,还没有后世那强大的气场。长发、皮肤白皙的如同刷浆,微胖,面孔很精致,身高在一米六左右。 “乔茜,死妮子,等会下来,看我不揍死你!”站在树下,何家公主急的又急又跳,对树上的妹妹大声责骂起来。 卢灿咧了咧嘴,这形象,如果录下来,放在二三十年后播出,不知该掀起怎样的轩然大波——胖胖迷们估计都快哭死。 “嗨嗨,你冷静点,别吓着孩子。”卢灿忍不住提醒道。 她扭过头,狐疑的打量卢灿和郑光荣两眼,终于沉默下来。 经过最初的慌乱,她很快镇定,开始指挥佣人,开始营救妹妹。 几个佣人,很快从院子里面搬出来折叠梯子,一点点延伸到那根枝桠上。 一位身量小巧的佣人,正要上去,卢灿在旁边再度劝道,“最好架在树干上,多用人手扶住。枫香树很脆,这枝桠恐怕经不住一个成年人的重量。” 这话又引来何公主的瞩目,她很快便接受劝告,“阿旺带人扶着,把梯子架到树干上。阿聪上去,一定要主意安全。” 卢灿和郑光荣看着没事了,两人便抽身离开。 一干人忙忙碌碌,终于将乔茜从树上弄下来,等何公主回头,卢灿两人已经踪影全无。 “劳伦斯,你说说,刚才那位大哥哥是怎么回事?” 她开始追问最早报信的幼弟何友龙。 “阿姊,你说谁啊?”何友龙虚岁才五岁,有些事扭头就忘,哪还记得。 好在还有几位,唧唧咋咋的说了一通,何朝琼明白过来,感情何朝仪(乔茜)爬树的事情,还是他让孩子们去找大人的。 何家还真的欠他一份人情。 这是卢灿与何家公主的第一次交集。 卢灿很快将这件事抛诸脑后。 娶何朝琼?他没这想法,也不想和这类女强人有太多纠结。刚才的逗留,只不过是心底的那丝好奇心在作怪——想要亲眼看看亚洲女首富的年轻模样而已。 郑光荣将卢灿送到中大,便折返回玉器厂,找老爷子商议,成立木材贸易公司的事情。 小茶室依旧人来人往,黄碧雲忙忙碌碌的端茶送水。 黄碧雲要比温碧玉靠谱多了,小茶室现在不需要卢灿管理,她打理的妥妥当当。人品也没问题,不像温碧玉在时,抽屉中很难见到余钱——都被小丫头顺走买零食了。 但,人和人之间就这么奇怪。 温碧玉有点懒、贪吃、刁蛮、喜欢花钱、手脚不太干净,但她偏偏就比黄碧雲招人喜欢。不仅卢灿如此,许佳闻和许家耀都有这种感觉。 用许佳闻的话来说,黄碧雲这丫头太精明、太能干、太勤快,让人生不出亲近之心。 卢灿认为此言大善。 看来唐僧喜欢猪八戒,不是没有原因的。 不过,把小茶室交给黄碧雲这种人,还是更靠谱。 “阿灿,这么说,你准备从中大毕业了?”听到卢灿要把小茶室交给自己独自管理,黄碧雲眼睛闪了闪,问道。 “你我都不能在新亚待一辈子吧。”卢灿笑道。 “交给我可以,不过……”她指了指墙上的画还有桌椅,“这么贵重的东西,损坏了,我可赔不起。你需要将茶室重新装修,那些东西……都搬走吧。” 自从台北故宫一行人来了之后,她也知道这小茶室中的东西,都是真品。连带着这几天,对进店的顾客都看得很严,唯恐他们弄坏了桌椅。 “可以。”卢灿的应答很爽快。 “你找一家装修公司想要什么风格的,弄个装修方案,然后去纳徳轩珠宝那里,找辛婶审批。”卢灿大手一挥,又将一件工作推卸的干干净净。 “原来阿灿你是纳徳轩的少东家啊,我说呢。”经历闽粤酒楼的拍卖,黄碧雲猜测卢灿是哪家公子哥,这次才是真正明白卢灿的身份。 “祖荫庇护而已。”卢灿摸摸眉梢笑着说道。 卢灿这话,黄碧雲还真不相信。 相处这段时间,她对卢灿的印象挺好。为人斯文有礼,肯学习,没有豪门纨绔的那种做派,行事有方。如果不是门第差别,这人是个不错的男朋友人选。 “就这么说定了。我会安排人来搬走桌椅和字画。等你的装修方案出炉,就可以挂牌停业。装修过程,也麻烦你督导。什么时间重新开业,你自己决定。” 如此着急,是卢灿还要去一趟路易斯·嘉里教授家中。 去南边,要一段时间。 路易斯教授即将离开香江,自己肯定没时间亲自送行,今天去和老头子告别一声。 看着他毫不留恋的离开。 黄碧雲站在柜台内,轻轻叹了口气。 这个男人,她抓不住。 第98章 教授馈赠 开门的是嘉里夫人,头戴着报纸折叠的帽子,身上系着围裙,估计正在整理家中的旧物。 “维文,你来了?赖利也在呢。” 嘉里夫人很高兴的朝卢灿点点头,接过卢灿手中的红酒,示意他进来。 赖利是许佳闻的英文名称。 “阿灿来了?刚好!过来干活。” 许胖子耳朵很尖,在二楼冒头,挥舞着一双大手套,对卢灿喊道。 还真是赶巧,嘉里夫妇正在家中整理书房旧物,被早先到来的许佳闻以及卢灿赶上了。 没得说,干活吧! 卢灿套上嘉里夫人找来的围裙,上了二楼。 “还是你够哥们,知道我在这干活,自己上杆子来陪我。”胖子高兴的搂着他的肩膀,调笑道。 “老爷子在干嘛呢?”这么长时间没见嘉里教授出来招呼,卢灿问道。 “嗨,在书房里怀旧呢!翻出来不少陈年老东西,看到一件都会感慨半天。”许胖子指了指走廊尽头的书房。 这是人之常情。 他从二十来岁便来到东方,此后更在香江长住四十年,大半辈子都埋头教育事业,有些多愁善感,太正常不过。 老嘉里教授,头戴着报纸折成的帽子,靠在大书橱上,正面带笑容翻看一本相册。 书房中凌乱不堪。 两只大纸箱,塞满了各类书籍,办公桌上则堆满了画框,地上同样散乱的放着一堆堆书籍和文稿。 “维文,你过来!”见到卢灿进来,他抬头招招手说道。 “教授,准备哪天离开香江?”卢灿笑着问道。 “帕托利帮忙定了他家的船票,周五。”他说的帕托利,就是许家耀。 许家耀家中两艘邮轮,航线都是往英国的。 “那提前祝您和夫人,一路顺风。”卢灿摊开双手,有些无奈,“我明天要去南边。家族产业有些事情,需要我去处理一下。” “OK,你的祝福我收到!” 他很爽快的答道,旋即又拿起书架上一本相册打开,对卢灿很神秘的眨眨眼,“这里面应该有你感兴趣的东西。” 见卢灿神色不解,他递给卢灿,神情有些不舍。 “这是你祖母,玛丽亚·劳拉·夏洛特,当年的有关她的很多老照片,我都保存完好,估计你爷爷那都没有。” “嘉里老师,你当年是不是暗恋卢灿的祖母?”许佳闻在旁边调笑一句。 卢灿瞪了他一眼。 路易斯·嘉里却无所谓的耸耸肩,“当年暗恋夏洛特的可不止我一个,只是……最后被卢嘉锡那混蛋抢先一步。” 卢灿还真的很少听到祖母的事迹,爷爷从来不说。 这本相册里面足有七八十张老照片,有学校活动照片,有爷爷奶奶及嘉里夫妇的合影,有与嘉里的合照。 还有几张奶奶当年的单身照,穿着花格子的长裙,满头金色长卷发,皮肤白皙,五官端正,虽然算不上绝世美人,但放在欧美人中,绝对上品。 受人追捧,那是自然的事。 卷发、深眼窝,高鼻梁,这三点倒是遗传给现在的卢灿。 见到这些照片,卢灿倒是觉得有些奇怪了——从奶奶五年前飞机失事后,爷爷将她所有的遗物,全部收拾起来,看不到半点影迹。爷爷似乎有意识的在清除奶奶的痕迹。 只有爷爷的卧室中摆放着一张当年两人的结婚照。 也许自己想多了吧。卢灿摇摇头,自嘲的笑了笑。 “嘉里教授,这本相册,送给我好不好?”卢灿合起相册,向嘉里教授讨要。 嘉里教授挥挥手,“我也老了,送给你保存,最合适。” “有时间你去趟荷兰,你祖母年轻时,多次说过她在乌得勒支的少年生活,那里应该还有她的亲人。” 奶奶的亲人? 爷爷似乎从未在他面前,提起过奶奶的亲人,这是怎么回事? “好的,我一定会去走一趟,找寻奶奶当年的形迹。”卢灿笑着答道。 将这本相册,用报纸包好,放在书架一旁,卢灿也低头开始整理书籍和画框。 书籍需要分类打捆,画框需要用报纸包好,以免破损。 嘉里负责分类,卢灿负责叠加并打捆封箱,许佳闻记录书单并负责运送。 书房中东西不多,很快便整理完毕。 嘉里教授毫不客气,挥挥手,“走,跟我去画室!你俩既然撞上了,就别怪我剥削。” 老先生的书房在二楼,画室却在半地下室。没办法,很多油画或者水粉颜料,都有点味道,嘉里夫人不太喜欢。 在一楼客厅,三人喝了杯嘉里夫人冲泡的咖啡。 许胖子对卢灿挤挤眼,“嘉里老师的画室,可是有不少精品,你还没进去过吧。” 许胖子是嘉里教授的弟子,卢灿只是嘉里教授的学生,这其中的差别,在称呼中就能听出来。他能时常出入嘉里的画室,卢灿嘛,进去过,但仅有两三次。 “赖利,你别骄傲自满。”嘉里教授放下手中的瓷杯,“我可告诉你,上次你们的毕业考,卢灿的成绩,远远超过你!” 啊?!这是打脸呢?先生。 许佳闻嘴巴中能塞下个鸭蛋,当场哑火。 他自己成绩已经知道,毕业考一百三十九幅画,自己判定全对的有一百一十七幅,剩下的那些,基本是部分错误,全错的没有。 这样的成绩,还被自己先生称为远远落后卢灿? 卢灿写对了多少?许佳闻立即有些疑惑的看了看他。 老先生回头对卢灿说道,“维文,你在西方艺术的判定方面,很有天赋,希望你不要放弃,继续学习。” “听说你们几人准备开设拍卖公司,这很好。借助创业,好好磨砺你们所学到的知识。” 卢灿低头,“谢谢先生的教诲,我们一定会继续努力。” 嘉里点点头,又伸手摸了摸他的得意弟子,许佳闻的后脑勺,“赖利,你的天赋不错,不过,你还需要更勤奋。” “你们的拍卖行开业,我是赶不上了。” “不过,我可以提前送你们俩一份礼物。” “画室中,有我这些年珍藏的二十三幅真品油画,当然,那里还有一百多幅我购买或者我自己的仿作。你们俩,每人可以从中挑选两件。” “如果拿到真品,那是我送给你们的祝福。” “如果挑到仿作,那是我送给你们的警示。” “怎么样?小伙子们,是不是很高兴?” 高兴?当然高兴。 只不过,老先生,你临走了,还要考考我们?干脆点不行吗?卢灿腹诽了一句。 “老师,这可是您说的哦?”许佳闻情绪很快调整过来,有些嬉皮笑脸的说道,“可别怪我,把你的那幅毕加索的《秋日原》给取走哦?” 嘉里教授还有毕加索的画?他可是风头正劲的当代画家呢。 《秋日原》?卢灿还真的没见过。 “我就防着你小子这招呢。昨天已经空运一批画作回福克郡了,包括你提到的《秋日原》。”嘉里教授笑嘻嘻的应付道。 “哎呀,老师你真是个狡猾的老狐狸!”许佳闻似乎极为懊恼,皱着胖脸,拍了拍大腿,逗得嘉里夫妇哈哈大笑。 “那里面还有一幅名作,堪比毕加索的《秋日原》,能不能挑出来,就看你的水平。怎么样?师父没亏待你吧。”嘉里教授哈哈大笑。 “哼!我一定把损失弥补回来!” 许佳闻装作大干一场的模样,捋起袖子,作势站起身来。 卢灿看着两人,忽然明白嘉里教授为什么收许佳闻为弟子——两人的性格有些相似,都是那种嬉笑怒骂面对社会的人。 看着许佳闻在逗趣嘉里夫妇,卢灿突然很奇怪——许胖子如此精彩人物,上辈子怎么就没听过他的大名呢? 如果说他在以后的事业发展中,一直不出色,卢灿怎么也不会相信! 一定是中途发生了什么事! 如果卢灿具有超能力,那他说不定可以查到—— 1999年8月22日,香江发生一起震惊世界的空难事件。华信航空降落时坠毁,整机翻转,其中死亡者名单中有他熟悉的名字“许佳闻”! 可惜,卢灿对这件事也只是有点模糊的印象,更不可能去记住长长的伤亡名单。 咖啡喝罢,许佳闻拿着钥匙,兴冲冲的走出门,带着卢灿来到小院子里。 画室所在的半地下室大门,就在院子中的右侧。 推开铁门,一股子油料的味道,扑面而来。 “嘶……”许胖子长长的吸了口气,陶醉的说道,“我从小就喜欢闻这味。所以,我天生就是要从事艺术相关工作。” 卢灿白了他一眼,无语。这人就是这么自恋。 有人天生喜欢问汽车尾气的味道,难不成他一定要从事汽车相关的工作? 什么逻辑嘛! 卢灿挤过他,率先走进地下室。 这里的干燥工作干得不错,很清爽,完全没有受香江那种潮湿的气候所影响。里面很宽大,很像卢灿自己所准备的收藏室。四面墙上挂着一些画作,中间还有几排木质桁架,上面也是画框。还有一些,被卷成轴,堆放在架子上和角落中。 桁架和墙壁上,显露出不少空白地,应该是前两天空运走的那批画。 “哎呦,老家伙把好东西都送走了!”许佳闻也快步走进来,指着其中一块空白地惋惜的说道,“当初毕加索的《秋日原》,就放在那个位置的。” 卢灿只进来过两次,对他所说的那幅画,依稀有点印象,似乎是一片金黄色的原野,还真的没想到,竟然是大名鼎鼎的毕加索画作。 想想也不奇怪,毕加索的画,质量惊人,数量同样惊人——有传世记录的画作就有六万多幅。嘉里教授收藏一幅,也没什么奇怪的。 “你说说,能与毕加索画作等价的,应该是谁的作品?”许佳闻还有些不死心,一心想要将嘉里教授中的那幅画作找出来。 卢灿摊摊手,欧洲几百年来,知名画家太多,这怎么猜? “唉,也是!”许佳闻叹口气,旋即又疑惑起来,“这老家伙的画室,我可是常来,有什么好东西,我可算是一清二楚,怎么又弄出二十三幅珍品?” 卢灿白了他一眼,“老教授就不能有点私货?一定都要告诉你?” “一定是藏私了。”许佳闻点点头,认可卢灿的说法。 “阿灿,加油哦!可不能找出一幅仿作出门,那可就丢人丢大发了。”对这次进来选画,许佳闻信心满满——这里面的画作他太熟悉。 即便是嘉里教授将私藏拿出来放在一起,这里的仿作,他还是很清楚的。用排除法,也能轻松找到真品范围。 “要不这样……”卢灿想到一个不错的方法,侧身对许佳闻嘀咕两句。 许佳闻双掌一拍,对卢灿坏笑道,“咬人的狗不叫!说的就是你吧。” “不过,我喜欢!” “我俩就把二十三幅全部找出来,然后慢慢挑,总能找出那幅老家伙口中的名画。” “至于最后归属嘛……谁先发现,归谁。” 第99章 乔尔乔内 两人分工,卢灿看墙上的那些,许佳闻看桁架上的作品。 如果还有遗漏,再一起翻找那些卷幅。 其实在仿作中找出真品,并不难。 这不是瓷器,也不是国画,更不是难辨真伪的玉器和金石,而是西方的油画和水彩画。 凡是大师所作的油画,基本上都带有强烈的个人色彩,很容易分辨。 西方油画伪作只有一种可能出现,才能难以辨认——那就是同时代或者同一艺术派别的大师,临摹他人的作品。 但这种情况在西方油画界恰恰很少——大师都很各色,没人喜欢临摹他人作品,除非极其崇拜。 一般画家临摹名作,分辨起来,难度并不大。 卢灿很快看完墙上的二十二幅画,这里面有五幅真品 第一幅是美国当代画家安迪沃荷的《帝国大厦》,这是一幅网版版画,线条和错位色谱,勾勒出大厦的轮廓,波普艺术的典型表现方式。 特征太鲜明,没丝毫难度。 他的艺术表现形式,并不太符合卢灿的胃口。 第二幅是瑞典画家安德斯佐恩的画作《农民的舞蹈》。他喜用阔大豪放的笔触描绘对象,追求画面的光感和色彩变化,画法松动而畅快。 也很容易辨认。 第三幅是意大利著名画家乔尔乔内的《田园之歌》。 卢灿非常怀疑,嘉里教授所说的那幅画,就是这一幅。 他的原名乔尔乔巴巴雷里达卡斯特佛兰克,乔尔乔内是他的乳名,含有“明朗”“幽雅”的意思。 他是意大利著名画家提香的师兄,威尼斯画派成熟时期的代表人物。 请注意,这里没有之一。 卢灿之所以怀疑,与去年他的一幅画在伦敦拍出天价有直接关系。 去年四月,佳士得伦敦油画专场,他的《田园合奏》拍出379万英镑的天价。而在该场拍卖会上,第二名的正是毕加索的《流年》人物肖像画,325万英镑。 眼前这幅《田园之歌》在画幅、画风、表现内容与形式上,都与《田园合奏》很像。 四位年轻的绅士,在夕阳下载歌载舞,两位身披纱巾的仙女,在旁边为他们斟酒助兴。远处是金黄色的田野,灿烂的云彩,灰黑色的丛林。 卢灿将这幅画,放在一边。 这幅画他很喜欢,无论是不是,都会选择它。 第四幅是挪威神经质画家爱德华·蒙克的《惶恐》。 这又是一幅未曾面世的画作。 之所以称呼他为神经质画家,是因为他总是喜欢以“痛苦”“郁闷”“纠结”“死亡”等负面情绪来作为表现内容。 他的每幅画都强烈地传达画家的感觉和情绪,其描绘的对象的现实细节被简化,而情绪则被夸张,对象本身成为一种要表现的情绪的载体,虽然它们依然还是具象的。 所以,欣赏他的画,会让人感觉胸闷、难受,想哭。 这幅画同样如此,画幅结构很简单,小女孩孤独的靠在床头,孤立无助,瞳孔散乱,惊骇慌张的表情,跃然纸上。 她的表情很鲜明的告诉观赏者,她正在承受病痛的折磨,而自己却无法摆脱厄运的纠缠。 这种画,看着揪心。 第五幅很少见,是俄罗斯风景画大师,阿列克赛·萨甫拉索夫的作品《荒原之村》。 赭色的原野,三堆草桔,零散的堆放在画面的近景;远处,草木枯黄,几栋破旧的草房掩映在稀疏的树木丛中;天空则是云层乌黑,但其背后的太阳似乎要将它们撕裂一般,将光线从云层缝隙中洒落,降落在那片村庄之上。 这又是一幅借风景来隐喻希望与抗争的画。 十九世纪到二十世纪之交,俄罗斯动乱频繁,社会环境恶化。这种环境激发了大量艺术家的创作灵感,因此也涌出众多艺术大师。 阿列克赛·萨甫拉索夫就是其中的典型代表。 之所以说很少见。 因为铁幕的关系,苏俄的文艺作品很难出现在欧美,连带着俄罗斯早期的艺术作品,在市场上都不太受欢迎。 卢灿却知道,东欧事变后,苏俄艺术家的作品,市场价格迎来巨幅井喷。 这幅画的表现形式及内容,卢灿也很喜欢。 卢灿将挑选出来的画作,堆积在一起,搬到前面。 “你挑完了?”许佳闻有些吃惊,并带着不加掩饰的嫉妒神色看着他。 “只找到五幅真品,你呢?”卢灿低头看看他的脚边,只有四幅。中间的桁架,他仅仅看了一面。于是笑着说道,“你得赶紧干活,这么点效率,也配称为教授的关门弟子?” 胖子哀嚎一声,“今天才发现,你卢灿就是个变态!” 卢灿很少参加考试,因此大家并不知道他的真实水平。 他自己也没意识到,在西方艺术品的鉴定方面,自己有多出色。 如果他在最开始的那种认识——西方艺术品鉴定并不难,这种想法传出去后,不知会引来多少人的嫉恨。 西方艺术品鉴定,那是建立在庞大的记忆量和知识储备的基础之上。中大的学生,还真的没人敢这么说,除了卢灿。 “地上那堆,归你了!”胖子很不讲义气,把地上那堆画轴的鉴定工作,直接推给卢灿。 一个小时左右,许胖子找出九幅真品,卢灿找出十四幅,堆在一起。 两人正准备好好讨论,再验证一番时,嘉里教授踏着点走进画室。 他的脸上挂着盈盈笑意,像识破猎人陷阱的老狐狸,“你们的工作结束了?那好,各自都说说,你认为最珍贵是哪一幅?” 他根本就不给卢灿和许佳闻两人一丁点讨论时间。 糟了,上当了!卢灿踢了踢许胖子,朝画室四角努努嘴——那里有着四枚监控探头呢。 怎么把这事忘了?估计两人在画室的表现,老嘉里看得一清二楚。 胖子蹲在地上,双手揪着头发。 他所挑选出来的九幅真品,还真的没有看出来,哪一幅能超过毕加索的《秋日原》。 卢灿再度踢了踢许胖子,然后低头,将二十三幅画,一一摊开。许胖子同样机灵,这可是最后的机会,连忙上来帮忙。 还真的被他在慌乱中抓到一点线索,提香大师的《圣母与天使》。 提香是乔尔乔内的师弟,也是乔的崇拜者和追随者。 乔尔乔内享乐主义的人生观,开放的思想行为,熟练的绘画技巧以及对色彩超乎常人的敏感和表现力,令提香崇拜得五体投地。 乔尔乔内竟成了他心目中的上帝。 提香崇拜乔尔乔内,模仿他的绘画风格,以至人们几乎辨别不出两人作品的作者。 但随着提香画技的日臻成熟,乔尔乔内越发变得压抑和不安,并最终于三十三岁这个风华正茂的年龄,死于当时盛行的鼠疫。 乔尔乔内去世后,提香开始自己独立的绘画之路,逐渐形成自己的风格,并最终成为文艺复兴时期的著名画家之一。 值得一提的是,他与他的师兄乔尔乔内一样,死于鼠疫。 “你认为是提香大师的这幅《圣母与天使》?”嘉里教授笑着再次询问许佳闻。 许佳闻略有踌躇,继而便坚定地点点头,“是的老师,这里面所有的画家中,唯有提香大师,可以和毕加索在画坛中的贡献,一拼高下。” 嘉里教授没说话,点点头,不知是认可他的说法,还是认可他的行为。 又侧身问卢灿,“亲爱的维文,你的答案呢?” 卢灿弯腰,将那幅乔尔乔内的《田野之歌》拿起来,“教授,我认为是这幅。” 嘉里教授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他神色不动的问道,“能给我个理由吗?我亲爱的孩子。” “这幅画本身也许并不重要。”卢灿说道。 “但如果将这幅《田野之歌》拿出来,和另外一幅《田野合奏》放在一起,能解决困惑人们几百年的问题。” “那就是《田野合奏》究竟是谁的作品?” 《田野合奏》这幅作品,最早人们认为是乔尔乔内的作品,但随着去年这幅作品在伦敦天价拍卖成功,有不少欧美艺术家和鉴定师认为,这幅作品是提香的。 以至于现在很多人认为,《田野合奏》就是提香大师,仿照乔尔乔内的风格所做。 但这幅《田野之歌》明显是《田野合奏》的姊妹篇,带有更强烈的乔尔乔内所表现的“享乐主义”。它的出现,能更有力的证实,欧美艺术家的观点是错误的——《田野合奏》就是乔尔乔内的作品! 这种艺术品的价值,往往是一拖二的,市场价值要远高于艺术价值。 《田野合奏》能超过毕加索的《流年》,那这幅画的拍卖价,超过毕加索未曾面世的《秋日原》,更不应该有问题。 嘉里教授同样没有给肯定的答复,他笑眯眯的接着问道,“亲爱的孩子,你选择的第二幅画是什么?能现在告诉我吗?” 卢灿略一踌躇,很快做好决定,弯腰拿起阿列克赛·萨甫拉索夫的作品《荒原之村》。 “为什么会选择它?我相信你应该能看出来,这幅画是二十三幅画作中,市场价值偏低的一幅。”嘉里教授很好奇的问道。 卢灿的回答很干脆,“我喜欢这幅画。另外……” “政治的对立,掩盖不了艺术本身的价值。” “好!说得好!”嘉里教授拍拍手掌。 “你的目光要比小赖利更锐利,也许,你可以成为一名世界级的收藏家和鉴定大师!” “好好努力,小家伙,我看好你!” 忙活了一下午,累的跟狗一样,终于将嘉里教授画室中所有的油画打包装箱。 两人告别嘉里夫妇时,手中除了两幅油画,还各自怀抱着几本书籍及笔记,尤其是笔记,那是嘉里教授多年对西方艺术品的研究心得。 另外,卢灿还多了一本,奶奶的照片集。 “对了!上次嘉里老师的毕业考,你究竟考了多少?”将东西装车后,许胖子还是忍不住问出来。 “比你高就行!”卢灿一脚迈进副驾驶座位,语气中带着鄙视。 “切!我马上就能追上你!” 胖子气哼哼的上车,一脚油门,车子如同离弦之箭般嗖的飞出去! “嗨!死胖子,你慢点!” “叫你得瑟!吓不死你!” 年少真好,一路欢歌一路笑。 “你明天去南边?”车速终于正常,许胖子问道。 “嗯!” “去多久?” “要一周时间。” “这么长啊?那拍卖行的事情……” “我爷爷安排人,马上开始第三轮谈判,与我无关!” “你这个甩手掌柜!我怎么上你的贼船?”胖子一声哀嚎,传得很远。 继而传来胖子的怒吼,“不行!你这次去南边,不给我带回一块玻璃种帝王绿挂牌,我绝不放过你!” 第100章 亲临帕敢 卢灿和王大柱,抵达帕敢,已经是第三天的上午。 昨天,他们到达曼德勒,看望了在医院中修养的高世杰。 这次三连败,给老家伙的打击非常大。 长长的马脸,现如今变成猪腰子脸——这次生病,让他的脸部有轻微的面瘫症状。 远没有两年前见面时那种不可一世盛气凌人的模样。 对于王鼎新没来,只派出两名弟子的做法,老家伙还是有所不满。说话的语气毫不掩饰的带出来。 这人,对杨家的忠心耿耿,真是没得挑理。 从杨家得知,率东来现在势头很盛。 他在三胜高世杰后,又开始迎战其它三家珠宝公司。他连斩长龙珠宝、联合珠宝和弘昇珠宝请来的赌石师于马下,将记录扩充为六连胜。 昨天还发生一件趣事。 与上次高世杰不相信王鼎新一样,这次冒出来不服气的是杨天和的儿子杨胜。他对这位比自己大不了三岁的年轻人,出任杨家赌石师傅,非常不满。 如同他师傅高世杰一样,对卢灿提出质疑。 尽管杨天和最后发怒,也扭不转他那梗直的脖子。 卢灿笑了笑,自己的心理年龄已经和杨天和差不多,能和一个小屁孩计较? 下午,炎热过去后,卢灿主动拉着这孩子,两人跑了一趟马哈木市场。 让这孩子目瞪口呆——卢灿用不到一万美元的价格,在马哈木市场摊位上,狂扫九块毛料。在娃达公司马哈木市场的库房中,这九块毛料被解开,最次的一块是冰种的“春带彩”。 增值幅度,高达三百倍。 将围观的杨季东、杨怡、杨天和等人看得瞠目结舌。 卢灿也算是利用这机会,将自己瓷窑厂的资金,筹备妥当——王大柱已经将这些翡翠打包,空运回香江,资金将由辛婶逐次划到瓷厂专用账户上。 赌石,来钱就是快! 想想那些古董拍卖,筹备了整整一个月,费时费力,只不过拿到一百万美元的资金。 不过,两者之间的乐趣,截然不同——赌石暴烈,古玩绵长。 杨天和对此事,下了封口令,想要在后天帕敢地区的莫湾基河谷二号矿坑的赌石中,打对手一个措手不及。 卢灿今天到帕敢,还有一件事,那就是提前摸底。 这六家矿口,毕竟是属于杨家产业,娃达公司依旧有不少士兵和工作人员在其中驻守。杨天和的意思是,提前让卢灿进去,在剩下的几家矿口转转,熟悉一下毛料堆的属性。 只要卢灿答应,他会让其扮成士兵模样,以换防的名义进入矿场。 他还有些担心,卢灿有些迂腐,想不通呢。 为什么不去?这样的知己知彼的机会,为什么不利用?卢灿爽快的答应下来。 “卢少爷,你走在中间,不要抬头四处观望,对方就不会发现的。” 杨凯琪拍着胸脯保证。 卢灿三人告别杨天和,登上卡车,挤进队伍中。 三辆破旧的大卡车,拉着这一百多人,晃晃悠悠的来到莫湾基河谷的谷口处。 前面一排帐篷军营,军营前面挖着一道浅浅的壕沟,不知道是排水呢还是战壕?还有简易的木栅栏,拦住了道路。 别看是敌对双方,缅北这地方狭小,两方队伍中,很多人都沾亲带故的。就连这次事故的双方,杨家和罗家,都联姻好几代呢。 这不,那黑大个子,作为敌方的值班队长,竟然喊杨凯琪为杨哥。 “老子要去二号矿坑去换防,怎么?你小子有意见?还敢拦老子的队伍?”杨凯琪态度很横,手指点点,差点戳到黑大个子的鼻子上。 “杨哥杨哥!不是我挑事,惯例惯例!大家必须下车,排队进去!”黑大个子点头嬉笑。他手下的士兵,可不敢轻易放下枪,万一被杨家护矿队突袭,那他的责任就大了。 杨凯琪瞪了他一眼,随即转身,对身后三辆卡车上的士兵挥挥手,“下车,三队列前进,目标二号矿坑。” 卢灿、王大柱、潘云耕三人夹在队伍中,跳下车,然后插进队伍中间。 过敌防区,卢灿没有丝毫害怕,隐隐的心底有点小兴奋。 莫不是,我还有当将军的潜质?他在心底美美的自夸道。 那个黑大个子,不过是例行公事,从头到尾粗略的看了一遍,没发现卢灿。眼光倒是在王大柱身上扫了扫。王大柱身材太魁梧,不像缅北人。不过,他什么也没说,便挥手放开栅栏,让这队人马过去。 估计那黑大个子发现王叔的端倪,不过还是给杨家一个面子。 真是奇怪的敌对双方。 百十来人的队伍,分成三列,沿着莫湾河岸边,向内步行。 南边翡翠矿资源,分部并不广,主要集中在雾露河、莫湾河等几条河流的两侧。 莫湾河并不宽,充其量不过是水量稍大一点的溪流,枯水期甚至能涉水而过。 卢灿望向两岸,不禁摇摇头。 河两岸的小山坡,树木已经砍伐一空。原本青绿的山坡,都被鬼手或者人工,刨成一块块灰白色坑洼,露出片片疮疤。 莫湾河的河水,很浑浊。原本的河道,被一道道堤坝,沿着河岸圈禁起来,大堆大堆的沙土,堆在河岸边。 几台鬼手停在堤坝附近,两三个工人闲极无聊的打着扑克牌,顺带着看机器。 这些圈禁河堤,也是矿口。 “翡翠就是从这里采出来的?”王大柱和潘云耕还是第一次到矿口,满眼好奇。 卢灿上辈子曾经来过一次帕敢。当时也是受金固公司邀请,内陆一波玉石专家组成旅游团,来金固矿口考察。虽然没来莫湾河这边,但雾露河那边,还有雷打场那边,都去过。 三十年后的情形,要比现在更严重。 雾露河两岸,全是高耸入云的沙堆。下面住着一群淘捡遗漏翡翠毛料的缅北穷人。小简易帐篷,一个接一个,密密麻麻的。 沙堆如果垮塌,会非常危险。 至于雾露河?对不起,已经找不到原貌。整个河床都被翻过来三四遍都不止。 翡翠,真心让人疯狂。 已经快到二号矿区,杨凯琪丢下部队,陪在卢灿、王大柱两人身边。 听到王大柱的感慨,他指了指这周边的矿坑,“我小时候,这边已经有采矿点。那时,都是人工挖,用杠棍撬,不像现在,大多数矿口,都用上机械手。” 机械的大量使用,提高效率同时,也加速了人类对环境的破坏。 他又指了指刚刚路过的那片露天矿场,很可惜的说道,“这是我们杨家在莫湾基河谷最大的矿区。现在被姓罗的那狗贼,抢走了!” 卢灿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那是一片小山坳,或者说被人工挖出来的山坳,坳口隐约可见有兵丁驻守。 这就是高世杰输给率东来的第一个矿口。 娃达公司在莫湾基河谷一共只有六个矿区。其中一二三号矿区,都是老矿区,内部囤积了大量的毛料。罗星汉或者说缅北矿务总公司,瞄准的也是这三座矿。 据杨凯琪说,一号矿区,储藏有二百吨毛料。 这样的损失,确实让杨家痛彻心扉。 转过一号矿区不久,就看见河岸边高高的沙堆,还有员工窝棚,以及几台设备。 这就是二号矿区。 它是河岸矿坑,向河床层深掘,已经形成的斜向下的巨大凹坑。 卢灿探头看了一眼,便被深深震撼。 直径近一百五十米的圆形大坑,简易公路围绕着陡峭的坑壁盘旋向下。坑底部几台机器,看起来像甲虫。看到它,卢灿忽然联想到内陆的可可托海三号矿坑。 上辈子,他去和田进玉料,曾经去看过一次。去的时候,恰逢当地枯水期,矿坑露出三分之二的真容,让卢灿惊叹不已。 那里,也因为人类的挖掘(主要是为了偿还苏俄外债),形成世界上最大的人工矿坑。 这二号矿区,再挖几年,估计不比可可托海的那个矿坑小多少。 目前,二号矿区一半的股权,也丢了。能不能保住另一半股权,就看卢灿明天的表现。 第101章 泥坑看石 那座巨大的矿坑,只是二号矿区的采矿点。 卢灿一行人无需要深入到矿坑底部,他们的歇脚处,就在矿场生活区及仓储区。 一位面孔黝黑的当地人走出来,用掸邦土语,又急又快的和杨凯琪交谈起来,不时的还抬眼看了卢灿一眼,眼中的疑虑很足。 杨凯琪将他介绍给卢灿,这位正是二号矿场的总监亚昆,缅北当地人。 听杨凯琪喊舅舅,卢灿打听后才知道,亚昆是杨天和第二位夫人的亲哥哥。 在杨凯琪与他激烈辩驳两句后,他才有些不清不愿的伸手,与卢灿握了握。 “欢……迎……你……来……参观!”亚昆的汉语说得很慢,吐字非常不清晰。 卢灿太年轻,他的师傅有名又能怎样?并不代表他的水平! 在亚昆看来,杨天和这是急昏头,才去找这样一位十七八岁的小伙子,参加这种重大的赌石活动。 因此,他看卢灿的眼神中,审视的意味很足。 卢灿不愿意和这种人起纠纷,没必要。 伸手握了握,“亚昆总监你好,我想去看看明天赌石的毛料堆,安排起来很麻烦吗?” 这位黑瘦的中年人,虽然不太信任卢灿,但对于主家交代的事情,还是非常配合的。 “如果只是看,没任何问题。我可以安排你充当防护队员,在毛料堆旁边值守,想看多久看多久。” “如果想要上手,这有点难度。这次赌石活动负责监察的那帮狗腿们,已经派人在毛料堆看守,他们不容许我们的人动任何一块毛料。” “不过,如果你晚上能留在这里,还是有上手的机会的。监察组值夜班的两个人,是杨家的老朋友。我们通过他们,顺出两三块毛料研究,还是没问题的。” “只要明天早晨再归到毛料堆中就可以了。” 这次赌矿口的活动组织很严密,或者说南边在赌石活动组织方面,有着丰富的经验。这次活动,足足邀请了缅北十三个大家族做公证人。 罗家和杨家,在缅北都有着强大的影响力。现在,罗家明显比杨家更强势,因此,活动监察组委会有人偏向于罗家,不足为奇。 晚上要不要在这里住下呢? 卢灿打量四周,这里最好的建筑,就是他们现在待着的四间瓦房,围绕着瓦房四周,全部是那种简易棚——用石棉瓦搭建的窝棚,供工人居住的。 至于洗澡嘛,这里离莫湾河只有一百米。 距离生活区五十米,是高高的围墙。 “那里面就是毛料仓库,露天仓库。明天的赌石,就在那里。”见卢灿看向围墙,亚昆站在旁边介绍一句。 “先不急着做决定,亚昆总监,你可以先安排我去毛料堆看看。如果真的发现,有需要上手的毛料,晚上我会留下来。” 这里的条件太简陋,这几年卢灿锦衣玉食,还真的不太愿意留在这荒郊野外过夜。 卢灿的犹豫,落在亚昆的眼中,更让他心生鄙视——这就是一个富贵人家的公子哥。 无论是高世杰、杨季东还是率东来,哪一位不在矿口待了几十年?这种人真的会是赌石高手?他比高世杰总监还厉害?能战胜倔驴翡翠王率东来? 别开玩笑了! “我这就去安排!”他的语气很生硬,也不招呼人,给卢灿等人上茶,自己径直离开。 杨凯琪在旁边摘下军帽,挠挠头,嘿嘿两声,“亚昆舅舅就这种性格,喜欢直来直去。” 显然,他对卢灿也没有信心。 对杨天和的这次决定,就没几位杨家人有信心——杨天和的封口令,让他们并不知道卢灿此前已经峥嵘毕露。 好在杨凯琪知道,杨天和对卢灿一行的看重。他出门招呼人弄来开水,又送上深坑水浸泡过的西瓜。这滋味,可要比冰镇西瓜还要爽口,咬一口,凉到心。 简单歇息之后,卢灿和王大柱商议,稍后自己进去看货,王大柱在旁边负责记录。至于潘云耕,让他在矿口附近转转,看看周边情势——万一有意外发生,自己三人也要寻好撤离的道路。 很快,亚昆拿着两双长筒胶鞋进来。 “卢少,我安排好了。下一班值守人员换岗,十分钟后。你看……” 卢灿点点头,眼睛落在他手中的长筒胶鞋上。今天没下雨,要长筒胶鞋干嘛用? 亚昆此时都有撞墙的冲动! 这人根本一点都不懂矿口赌石,他能干什么? 杨凯琪也是愁眉不展,在旁边解释道,“毛料挖出来后,上面全是泥土,要冲洗好几遍。因此,毛料场里面积水很深,泥浆重,再加上南边现在是雨季,必须穿长筒胶鞋才能行走。” 卢灿还真的不清楚这些事情。 在市场看到的毛料,个顶个的干净,没有一丝泥垢。 原来矿口的赌石上裹着泥巴?怎么早没想到?也没人告诉自己啊! 卢灿还真的冤枉杨家人,他们都以为卢灿知道呢,毕竟,这在南边矿坑,是常识。 有泥浆裹着毛料?这怎么看表现? 这让他心底有点发虚。此时万万没有退却的道理,到现场看看吧。 卢灿和王大柱换上长筒胶鞋,随着七八个护矿队的队员,进入围墙仓库。 目送卢灿进入围墙,亚昆面色阴沉,终于憋不住,对杨凯琪怒吼一声,“你们杨家在搞什么?不想要这里的矿口了?连毛料场有泥浆,这小子都没预料,他能来赌矿吗?” 杨凯琪一脸苦笑,对叔叔杨天和这次决策,同样不看好。 围墙圈起来的面积很大,足有一个足球场大小,露天无顶棚。成吨重的巨型毛料在右侧,像一座座假山般耸立,这些毛料不参赌。 监督委员们应该已经挑选过,参赌的毛料,全部堆积在场子中间,都在一百公斤以下。 卢灿的目光投向这堆毛料,感觉立即不好了! 毛料堆分三层,两大堆,周边全是浑浊的黄泥浆,有些毛料甚至深陷于泥水中,只露出一点皮层。这里大多数毛料,都还沾满泥土或者泥浆。 毛料表现,都被泥浆沾上,这可怎么看?这种情况,他还真的没遇到过。 王大柱同样被眼前的景象吓到了——泥水坑中赌石,这怎么赌? “上几次赌石,也是在这个场地看的?”卢灿眉头紧锁,问身边的一位护矿队员。 好在汉语在缅北是通用语言,那个士兵的汉语还凑合,点点头。 “那些赌石师傅,怎么看料?”没办法,卢灿只好问他。 “赌石现场有水管,可以浇水洗石头。也可以拎着水桶,自己浇。”那士兵说道 卢灿指着一块深陷泥坑中的毛料问道,“那这一块呢?如果我要看,怎么办?” 那护矿队员摇摇头,“自己弄呗。” 这意思就是,需要自己动手,把石头从泥浆中翻出来,然后清洗。 这还能好好赌石吗?卢灿心底咒骂道。 他抬脚,趟进泥浆水中,想要试试泥浆深浅,并尝试近距离看看毛料。看看这些毛料被泥浆遮掩,影响有多大。 巨型毛料堆旁边的一排简易房中,冲出来两位工作人员,对着这边唧唧歪歪一顿大喊。 刚才答话的护矿队员,连忙伸手拉住卢灿,“兄弟你还是别靠近。那帮狗们,叫嚣着不让靠近,否则按照违例,上报给监察委员会。” “今天住在这儿吧,白天看个大概,晚上不是说有机会吗?试试能不能进来来仔细看看。”王大柱也看出卢灿有些焦虑不安,劝慰道。 也只能如此了!卢灿有些沮丧。 围着毛料堆,转了一圈,卢灿的长筒胶鞋过膝盖,里面依然浸了不少泥浆。 这种踩泥浆的体验,简直糟糕透顶。这种情况,怎么看赌石? 值守队员,也有歇脚棚,就在刚才两位工作人员棚子不远。那位叫桑坤的护矿队员,搬来一条长凳,让卢灿和王大柱两人坐下歇息片刻。 卢灿急的直挠头,两辈子也没有经历过这种赌石啊! “阿灿,别急。”王大柱在旁边劝慰,“率东来即便是有在泥水中看毛料的经验,我估计速度也不会太快。” “咱们有今天下午、晚上这段时间,能近距离看石头,肯定能弥补泥水看毛料经验不足的短处。你现在唯一要做好的,就是心平气和,否则这赌石,比不比我们都是输。” “可是……”卢灿确实心中没底。 “没什么可是的。”王大柱拍拍他的肩膀,“既然答应杨天和,而且现在娃达公司也没时间再去找其他人,那么,你就必须撑起来。” “你应该庆幸,幸亏今天来了。要不明天过来,肯定更懵圈。” 卢灿低着头,沉闷了很长时间。 他再度站起身来,拉上王大柱,“王叔,你陪我再走一遍!” “行!”王大柱见状,很爽快的答应下来。 两人扛着枪,和小队长桑坤打了声招呼,再度踏足泥浆中。 这次,卢灿看得很仔细,弯腰低头,盯着三米外的毛料,眼睛眨都不眨一下,生怕遗漏毛料上任何一个有可能的特征。 这种看赌石的方法,很累人的。看上三五块,卢灿不得不直起腰,揉揉。 尽管这些毛料被泥浆粘住,上面裹有泥土或者泥浆,但毕竟经过一次清洗,有些地方还是能看出表现的,譬如顶部的松花和蟒纹。透过这些表象特征,还是能看出一点名堂的。 刚才,那只不过是一时慌乱,手足无措而已。 卢灿的第一选择是看大料。 如同两年前的赌石决标一样,这次赌石也是看最终玉质结构的价值,所以毛料的重量很重要。 他的第二选择是排除黄皮料,只看黑沙皮。 莫湾基场口出产的毛料,很多黑沙皮,但并不意味着没有黄皮料。这堆毛料中,黄皮料不少,沾上黄色泥浆,就没法看。黑沙皮还好点,水洗之后,特征要更明显。 卢灿很果断的放弃黄皮料,专挑黑沙皮。 他的第三选择是看二三层料,底层泥浆中的毛料,基本放弃。 毛料是堆积起来的,一共有三层,底层基本上都陷于泥浆中,二三层毛料,因为淋水的关系,表现特征会更多。 这一圈走下来,还真的有收获。 王大柱跟在他身边,小笔记本上记录了至少三十块高价值毛料。 只是,卢灿腰酸背疼,累的直哼哼。 没办法,忍着。 一下午,王大柱陪着他,整整转了四圈。中间也有监察人员探头,看了看两人都很年轻,并不像赌石师傅,也没有接近赌石堆,便没在过问。 最终敲定了晚上要仔细上手的二十块毛料。 第102章 深夜摸料 太阳落山,卢灿被王大柱和桑坤两人掺扶着,离开露天毛料场。 桑坤虽然不知道卢灿身份,但他还是敏锐的觉察到,卢灿一定有什么机密。不过,他还算聪明,没有开口询问。 一回到瓦房,卢灿便趴在长凳上,任由潘云耕给自己按摩。 不愧是大圣劈挂门的弟子,腰酸背疼,经他这么一按摩,这酸爽,没法提。 “怎么样?有收获吗?” 杨凯琪马上跟过来,焦急的询问道。那矿场总监亚昆,也在旁边冷冷的看着。 卢灿没力气回答,王大柱点点头,拿出那本记录毛料的小册子,“亚昆总监,今晚能不能安排我们再进去一趟?” “阿灿挑出二十块毛料,想要晚上上手。” 他将小册子递给杨凯琪。 “真的挑出来了?” 杨凯琪面露惊喜,招手让亚昆过去,两人凑在一起看小册子上的名单。 杨凯琪看不出什么,亚昆看着看着,手渐渐发抖。 他是二号矿区的赌石总监,虽然赌石技术达不到杨季东和高世杰的水平,但也胜过一般赌石师傅很多。 这二号矿场表现好的毛料,他还是有印象的。 这本小册子上记录的最初三十多块,后来改为二十来快的毛料,绝大多数,他还是有印象,并且有记录的。 有记录?是的,有记录。矿口对于表现好的毛料都有记录。 所以,上次高世杰赌石,输给率东来,他没有半点不服——在自己矿口赌石,毛料资料齐全,占尽天时地利人和的情况下,输给对手,有什么不服气的? 只是中午时,亚昆对卢灿充满质疑,才没拿出来。 现在,亚昆更不好拿出来了! 一下午时间,隔着三五米,在泥坑中挑选出这么多好毛料! 这小子还真的有水平!这是他心头现在唯一的想法。 “卢少爷,王师傅,你们稍等哈,我安排人去烧热水。这等腰酸背疼,需要泡热水澡,才能恢复的快!” 亚昆撂下小册子,真诚的向王大柱和卢灿点头致意,态度转变的让杨凯琪目瞪口呆。 赌石矿场最服气的是什么人?赌石技术高超的人啊! “帕尼,死哪儿去了?去山上挖点葛根,快点去!单坤,你去准备洗澡水,让卢少爷稍后好好泡一泡。狗子,你去准备晚餐,弄点野味,卢少爷和王师傅他们还没吃饭呢。桑坤,你去准备睡房,就把隔壁的那套房子收拾出来,卢少爷泡完澡,先睡会养养精神。” 亚昆站在瓦房门口,一顿呼喝,态度与上午截然不同。 葛根是一种藤本植物的根,用它泡澡,能缓解疲劳、舒缓腰部酸疼,还能祛斑和美肤。这是缅北矿山常用的回复体力的方法。 杨凯琪虽然看不懂赌石,但从亚昆的态度中,也能推测出一二。 他笑眯眯的将小册子还给王大柱,语气、态度都恭谨很多,“王师傅,今天辛苦了。” 真是现代版的变形记! 王大柱也没和这些杨家底层人员计较,只是吩咐他再去搬一条长凳过来——卢灿趴在单条长凳上,胸脯硌得慌。 杨凯琪很快让人搬来一条木榻,擦得干干净净,还带来一块荞麦枕头,垫在卢灿的面部。 这种木榻在缅北很普遍,一尺五高,长两米,宽两尺,四周放上矮凳可以做餐桌;平时可以做宽登,也可以做便榻,躺在上面休息。 趴在这上面,比长凳舒服多了。 下午实在是太累了,卢灿在潘云耕的按摩下,迷迷瞪瞪睡着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等他被王大柱喊醒时,天色已经彻底变黑。 亚昆站在旁边,笑盈盈的说道,“卢师傅,葛根水已经准备好了,您是先泡澡还是先晚餐?另外,我已经找过晚上值班的监察人员。晚上是我们的人,您可以进去,但不能动石头。” 潘云耕的按摩是有效果的,又小憩片刻,卢灿的体力回复不少。 他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太舒服!刚才腰酸背疼,这会好多了。 “我先去泡澡,王叔、亚昆总监,你们先去晚饭吧。我泡完澡,随便吃点,就去仓库那边。”他对亚昆点头说道。 “那好,那好,我这就去安排!”亚昆点头哈腰,出门吩咐人去准备洗澡水和晚餐。 等卢灿美美的泡个澡,又吃了一顿丰盛的晚餐,已经到深夜十一点。 这次,潘云根和王大柱两人都去。 重新换了一双长筒胶鞋,在亚昆的亲自带领下,卢灿一行人再度来到毛料库房。 监察人员已经换了两位,两人和亚昆唧唧歪歪说了一堆,卢灿听不懂掸邦土话,但也明白,无非是叮嘱莫要动毛料,或者别被人发现之类的话。 亚昆从监察室拿出两把手电筒。 卢灿接过来一看,呵呵,手电筒上竟然还蒙着红绸布,夜色中能看清什么? “不好意思,二号矿区外围有罗家驻军,他们时不时也会用望远镜偷窥。光线太亮,会被发现,只能这样了。”亚昆有点惭愧,解释道。 能上手就行,这是卢灿主要赌石手段。手电筒吗,能看清有没有大裂或者小绺就行。 卢灿没说什么,示意他上前带路。 这黑灯瞎火的,卢灿还真的担心,仓库中有没有蛇虫出没。 四人呱唧呱唧踩着泥浆,来到毛料堆跟前。卢灿蹲下身子,察看今天记录的第一块毛料。 这是一块六十多公斤的黑乌沙大料。 夜色中红绸布蒙住的手电筒,发淡淡的红光,打在黑乌沙的表面,尤其是松花上,散发出淡淡的荧光,想要看出具体表现,并不容易。 好在卢灿白天观看时,有印象。 他左手持蒙住灯头的手电筒,右手搭在料子的表皮上,细细摩挲。这块黑乌沙的表皮,没有大颗粒,非常光滑,在夜色中也能清晰的感受到其润泽的特性。 这是块好料!内部如果有玉质结构,那油性一定好! 他用手电筒围着料子看了一圈,整块料子表皮如一,没有大裂。松花主要集中在毛料的两端,蟒纹缠腰,表现非常棒! 从怀中掏出专业工具——激光手电。将小手电的灯面紧紧抵在松花露绿的部分,然后推动开关,绿色荧光很快映在几人的脸上。 透性很好! 这是一块高透性,老坑玻璃种翠绿翡翠毛料,整体重量不会低于二十公斤。 参加赌石的好料子。 卢灿没急于下决定,因为和其它毛料重叠,这块料子总有些看不到的地方,他伸手透过缝隙,摸到料子背部。 他的手臂突然抖了抖,眉头微皱。 这块料子大半部位表现极其优秀,内部玉质结构很大把握是玻璃种,但他伸手到背部,感觉有点诧异。 触手部位有点干涩,有细小的斑纹褶皱出现。 是小绺? 这么好的料子,背部有小绺? “亚昆总监,你还记得这块毛料吗?它的背部靠下的位置,是不是有个小绺?”卢灿低声问道。 “这……这块料子我有印象,但是不是有小绺,还真的没印象。”亚昆摇摇头。 “要不……我们挪开看看?稍后给复原了就行。”卢灿问道。 “这……行,我来搬开上面这块,王师傅和潘师傅,负责把这块毛料转过来。大家记住,稍后要原样复原。那帮狗腿们,对毛料堆做了标记。” 亚昆很干脆,关了手电,凭借夜色中的一点天光,举起双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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