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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0章

得到的?” 四源堂是董其昌的书斋号,董源的《夏山图》曾经是董的挚爱,他去世前,将《夏山图》赠送给睢阳袁家,这可是史书记载的。 福老的表情很奇怪,为什么单单问这幅画?卢灿瞥了他一眼,很快移开,“我从一幅夹画中得到他的……” 这幅董源的画,确实是卢灿从十六幅师门夹画中取出来的一幅珍品,当时他欣喜若狂。要知道,董源可是五代南唐画家,南派山水画开山鼻祖。 “夹画?”福老再次打断卢灿的话语问道,“裱画还在吗?” 嗯,卢灿点点头,“那幅夹画,作者叫做一笔道人。” 他怪异的表情,也引起阿荣师兄弟的注意。阿希在旁边担心的问道,“师傅,您认识那一笔道人,还是您接触过这幅画?” 福老的神情有些呆滞,良久之后,又呵呵笑了两声,表情无奈的摇摇头。 他没有回答弟子的问题,而是对卢灿说道,“行!我就去香江养老。” 他的回答,让两位弟子兴奋欢呼。卢灿也微笑颔首,可在心底,卢灿直觉认为,老先生必定与这幅画或者一笔道人有渊源,而且纠葛颇深。 明鬼派与玖宝阁北支,有过交集?甚至说是有过恩怨? 福老三十多年未曾离开缅北,如果有交集,那一定是在解放前。是否有可能,福老为代表的明鬼派,与一笔道人为首的玖宝阁北支,就争夺这幅画,产生恩怨? 玖宝阁北支,一直在京师发展,而福老在来缅北之前,一直在滇省春城,天南地北两者之间怎么会有交集? 董源的画,一面世,势必引发各方哄抢。玖宝阁善于作伪,明鬼派同样善于作伪,双方为此发生暗斗,并因此结怨。最终胜利的是玖宝阁北支,失败的福老远走缅北。 以上是卢灿的心底揣测。 他所猜测的,与实际发生的,相差并不远。当时玖宝阁出手的并非一笔道人,而是另有其人。这幅画最终落在一笔道人之手,也是巧合。 解开这个谜团,那是后话。 随着福老答应去香江,整个院子内的气氛,也欢快了几分。 傍晚,卢灿带着潘云耕,回到杨家大院。至于王大柱,他坚持留在福记当铺,看守这价值两百万美元的货物,同时和阿荣师兄弟继续包装。 “哈哈,阿灿,你是不知道啊。”见到卢灿进门,杨怡哈哈大笑的迎上来。 “什么事情,这么高兴?”卢灿问道。 “是罗家。”杨怡止住笑容,“罗家今天四处出击,邀请赌石师傅,结果……呵呵……结果南边没有一家珠宝公司答应。他们这是活该!” 为这件事啊? 罗星汉和彭家声,此次兵围莫湾基河谷,吃相太难看,一举得罪其它伍家珠宝业巨头,而这些矿业巨头,手中握有超过八成的赌石师傅资源。 罗家四处碰壁,太正常不过。 “那……罗家暂时还没请到赌石师傅啰?” “当然,在南边,他们是没办法了。罗家正在着急上火呢,听说罗金荣老家伙,摔碎几个茶杯!”杨怡有理由高兴——一周前罗家也是这样看杨家笑话的。 杨怡口中的罗金荣,是罗家现任家主。罗星汉作为罗家旁支,当年能获罗家鼎力支持,正是家主罗金荣在背后推动的结果。 “南边没有,北边有啊。”卢灿到没那么兴奋,他指了指北边内陆。 罗星汉与内陆,官面上的关系虽然停止,但这十多年合作的交情还在,他只要放下面子,派人去内陆求助,说不定,连木老爷子都能再次请回来。 嗯?还真是这样,杨怡的笑容戛然而止。 率东来不好对付,那木天鹰恐怕更难对付! “不行!我得和六哥说一声,一定不能让罗家翻身。”杨怡转身欲走。 卢灿拽了他一把,“杨家即刻派人北上,最起码要去滇省矿务局表明合作态度,让他们砌墙观望即可。” “走走走!你和我一道,去见见六哥!”杨怡眼睛一亮,认可卢灿的办法,反手拉着他,往内厅找杨天和。 晚餐时,杨天和将北上的消息,与杨启志、杨茂等人商议(杨金秀已经回仰光)。 三人决定,杨天和和杨茂,第二天过关北上,先行找滇省矿务局,表明杨家合作意愿。 第116章 偶遇邱家 曼德勒,南边的玉器之都。 再次抵达曼德勒,杨坤拉着卢灿,直奔马哈木玉器市场。 杨家子弟,四处开花,杨金秀携杨家主枝搬迁仰光,杨天和在香江、腊戌都有家眷,还有不少人移居国外。杨怡任职娃达公司矿产资源部部长,兼娃达珠宝公司总经理,他很自然选择曼德勒扎根。 杨坤没有选择去杨怡的大院子,而是选择马哈木市场后面的别院。 “怎么样?这里还满意吧!”杨坤摇着手中的钥匙,得意的朝卢灿晃晃。 刚才在直升机上,杨坤提议去杨怡家住宿,可卢灿听说杨怡的媳妇孩子,都在曼德勒,便不愿去打搅,结果杨坤拍胸脯说,保证让卢灿住的满意。 “行!你能!”卢灿白了他一眼,能不满意吗? 前面五十米就是马哈木玉器市场的三层大楼,位置便利。 眼前的小院子不大,但很精致。 前面是院墙和铁门,两侧各是两间偏房,中间是三间正房。 院子中还种一蓬芒果,硕大的果实,如同钟摆般在长枝条上晃动,有些已经泛红,快成熟了,这让院子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果香。 院子里还停放着一辆轿车,东瀛货。这下出行也方便许多。 “你会开车吗?”卢灿指指这辆车问道。 杨坤,呵呵,挺有意思,一离开家,立即变得活跃,一回家,立马蔫。这次自告奋勇的要带着卢灿,满南边转悠,估计也有不想待在家中的原因。 洗簌之后,带上潘云耕,卢灿和杨坤选择从娃达公司玉器销售总部的库房进入马哈木市场。 走进库房时,切石区有人在解石。听见门响动,有位员工看到杨坤,连忙迎上来问好。 杨坤挥挥手,制止他打招呼,和卢灿两人,也挤进围观的人群中。 切石机上摆放着一块雷打场的料子。 在南边,雷打场的料子,是低端玉石的代名词。因为雷打石多暴露在地表上层,裂绺多,种干,硬度不够,难以取料,低档货较多。 当然,也有例外。 眼前这块雷打石,重量足有五百公斤,切割时,都需要使用滑轮吊辅助。卢灿只能看到一面,有四处暴松花,绿莹莹的很好看,但同时也布满裂绺,风险同样高。 切刀下在左上角第一片暴松花处,此处远离中心的大裂,开窗风险最低。这条线画的很有水平——如果是开窗之后转手的话。 切石机旁边,有三人,一位年老者弯腰半蹲着凝视沙轮,解石师傅应该店内伙计,还有一位在向沙轮浇水。 另外还有几位同伴,围在旁边窃窃私语。 场上的气氛很严肃。 听声音,这拨人应该来自马来或者新加坡。最近,随着南边翡翠价格上升,许多东南亚富商喜欢来曼德勒采购毛料,或囤积,或自制玉器。 “你感觉怎么样?”杨坤看了一会,回头问卢灿。 这话怎么回答?自己可没上手,只看表面,这块雷打石还真不好判断。另外,这围观的这么多人,怎能乱开口评论? 卢灿摇摇头,“表现太多,看不明白。” 杨坤的声音挺大,引起围观的三男一女的注意。那位低头看毛料的老者也抬头向卢灿两人望望,见是两个年轻人,便没再说话。 围观的三男一女,都是年轻人,穿着比较时尚。尤其是其中的那位姑娘,胸前带着一块碧绿的翡翠,玻璃种黄杨绿,与其雪白的肌肤相映衬,分外扎眼。 估计是新马哪个家族的千金。 这姑娘用手拨弄披在肩上的长发,嘴角一翘,嘟囔一句,“真不会说话!就不知道说点好听的?” 呃?这是在埋怨我呢?卢灿制止杨坤继续说话,朝她歉意的笑了笑。 东南亚华人很迷信,很多人在解玉之前,特意去沐浴更衣,焚香祷告。虽然卢灿的话是大实话,但依旧引起他们一行的不满。 围观四人中,最大的年纪也不过三十出头,最小的当属那位小姑娘,双十年华,一身百褶长裙,皮肤白皙,长相还不错。 因为卢灿的口音中,带着一丝港味,衣着不凡,气质也不错。那位年纪最大的青年,朝他笑笑,“小兄弟,香江人?懂赌石?” 对方一口的闽南口音,应该是闽南第一代南洋客的后代——他们的口音还没怎么变化。第三代和第四代,就慢慢演变成汉语都说不利落。 “喜欢而已,算不上懂。”卢灿也朝他点点头。 那女孩子似乎还再为他刚才乱说生气呢,“切,不知道就别胡乱开口。” “阿尼!不可以耍脾气。”那位兄长瞪了妹妹一眼,然后对卢灿抱歉道,“这块石头是舍妹选的,她买来玩玩,所以比较关心,还请原谅!” 买块毛料玩玩?竟然买五百公斤的毛料!这玩具真心不便宜。 一个富家刁蛮女而已,卢灿才不会和她计较,点点头应付过去。 那年长男子见卢灿没想着和自己一行深交,也没在开口。 这块毛料较大,即便是边角,也切了足足十分钟,一块五十六公斤的边角石料,终于掉下来,砸在土地上。 “四哥四哥,快泼点水,我看看!”那女孩拎着裙角,向前两步,催促解石机旁持水管的年轻人,赶紧浇水。 垮了!卢灿眼尖,一眼就看到躺在地上的那块小料切面,露出糯种玉质结构,绿色也很正,但可惜的是从右到左有一道裂纹,横亘在玉石中间。 最好的位置,开出裂纹,这块料子基本上算垮。 “啊……有绿有绿!”那姑娘见到绿色,便开始兴奋,欢欣雀跃。 围观的几位年轻人,都很高兴,因为露出的玉质结构比较大,足有排球大小,翠色也不错,种水虽然差点,但糯种很适合大众化。 只有那老者,蹲下身子,仔细的观察切面,眉头越皱越紧。 他的神情终于引起那帮年轻人的注意,那位兄长问道,“洪师傅,怎么了?这不是开出玉了吗?” “确实有玉,色也不错,种水也还可以,只是……”那位洪师傅用手在大毛料的切面上比划一道。 有人指点后,大家很快发现这条白色的裂纹。 一时间,场上沉默下来。那小姑娘蹲在地上,手摸着这条裂纹,表情沮丧,眼中泪珠很快涌上来,垂垂欲滴。 “这块毛料多少钱?” 杨坤低声问道,他身旁的那位销售人员伸出手掌比划一下,六万。这么大的毛料,单位肯定是美金。 “走吧。”卢灿拍拍杨坤的肩膀,准备离开。 刚才,趁着场上混乱,他围着那块悬空在滑轮吊的巨型毛料,走了一圈。 毛料表现不算差,应该是一块变异毛料,在背面的左下方位置,有一块暴松花,夹杂有浅浅的红色蟒纹,如果不出意外,里面应该有块春带彩,能达到冰种级别。 能不能开出来,就看他们的运气——这很考验那位洪师傅的水平。 杨坤也觉得没啥意思,毛料虽大,但不够精彩。 两人正准备离开,却听见后面有人喊道,“两位小兄弟,等一下。” 是刚才和卢灿说话的那人。 “料子成这样,可不关我们事哦……”杨坤耸耸肩,调侃道。 “哦,不是……”那位年轻人也意识到自己唐突,他指了指卢灿,连忙解释,“我们兄妹和几位朋友来旅游,这么大毛料,带不回去。刚才这位小兄弟说对毛料感兴趣,我就是想问问两位有没有兴趣出手?” 感情让自己两人当接盘侠?杨坤冷哼一声。 这家公司都是杨家的,杨家最不缺的就是毛料。合着毛料开垮了,就拿我们当冤大头? 卢灿心头一动。 当年在这家店中,看到一块三点一五公斤的春带彩,售价二十四万美元。这块料子左下角的那块春带彩,不比那块小。 娃达公司不缺毛料,但对这种高档明料还是有兴趣的。 自己还欠着杨家两百万美元,这块料子要是拿下,大概可以抵清五分之一的债务。 于是他笑着接话道,“我确实对赌石有点兴趣,但这块料子嘛……有点看不懂。” 说完,卢灿作势欲走,临行前,装作随口问道,“这块料子,你们准备多少出手?” “两万……一万美元就行!”他最开始报了个价,但很快自己降下去。 切一刀,损失五万美元,这就是赌石。 卢灿正准备答应,旁边的那个小姑娘先不乐意了,“才一万?不行,我留着自己切着玩。” 卢灿摊开双手,示意他先搞定自己的妹妹。 “阿尼,我们是来玩的。洪师傅已经说了,这块毛料的玉质并不算高档,即便有翡翠,我们怎么带回去?” “要听话!我们再去买毛料,买那种小点的,高档一些的,解出来,也方便携带不是?” 那女孩恨恨不已,站起身,向前面的展厅走去,路过卢灿身边,还横了他一眼。她身后,立即跟着两个男孩子,追了出去。 卢灿算是看出来,眼前这位,和那姑娘是兄妹,另外两个年轻小伙子,应该是这姑娘的追求者,洪师傅是他们聘请的赌石师傅,那位浇水的“四哥”眼神犀利,极有可能是保镖。 “你看……”那位兄长对妹妹的娇蛮,有些无奈,他对卢灿笑笑。 一万美元,应该是赌石师傅给他的建议。从切面来看,这块毛料内部糯种玉质结构不小,虽然有裂,但还是能取料,这些料,卖个万把美元,还是没问题的。 卢灿点点头,“行!” “那就多谢你!鄙人姓邱,邱百龄。有空去新加坡,可以找我。” 邱百龄?这个名字很耳熟,卢灿试探着问道,“邱德拔老先生是您的?” “正是家父,你是?”远在南边遇到一位年轻人,竟然知道父亲的名字,邱百龄顿时来了兴致。 “家祖卢嘉锡……” “哦……原来是纳徳轩的少东家!失敬失敬!” 邱百龄是邱德拔的幼子,邱德拔去年被西方杂志评为新加坡首富,评估资产为二十八亿美元。邱家很多产业在香江,因此邱百龄对这两年快速崛起的纳徳轩及卢嘉锡,也有耳闻。 “刚才那……”卢灿望向离开的那位姑娘。 “家中最小的妹妹,邱亚妮。平常她不是这样的,因为家父安排她下半年去美国留学,正闹情绪呢,我这次陪她来蒲甘朝佛散心。” “不好意思,舍妹性格憨直,多有得罪。”他对卢灿拱拱手。 邱德拔两房妻室,一共三子十一女,可谓大家族。兄妹感情如此之好,还真是少见。 幼妹嘛,自然受宠爱更多些,脾气刁蛮些,能理解。 第117章 瑞德再遇 梅生不在。 去打听消息的娃达公司员工回来汇报,他在一年前就将自己的“眼睛执照”,卖给别人了。听说,他父亲病重,需要用钱。 这位员工精明利落,从玉石市场管理处,找到梅生家的住址。 卢灿接过这张写有梅生家庭住址的纸条,准备找个时间去看看。 “就是一个联络人员,有必要一定用他吗?”杨坤不解。 “我看人看眼缘,那个梅生,与我很有眼缘。”卢灿回答的很玄妙。 “切,故作玄虚!” “对了,你买下的那块雷打场的毛料,里面有货?”刚才邱百龄在,他不好问,现在终于逮着时机。 这个没什么可隐瞒的,稍后还需要在库房中解石。卢灿点点头,“左下角位置的表现有点奇怪。如果我没猜错,里面应该有些变异。” “变异毛料?”杨坤惊讶的站起身来。 他虽然不研究毛料,但作为杨家人,从小就接触这东西,天生就懂几分——每一块变异毛料,如果不损毁,那里面绝对有精品。 “走!我们去把它砍了!看看里面究竟是什么货色?”他拉上卢灿,准备马上去切石。 “你太心急了吧。我还想着去转转马哈木市场,有好货的话,稍后一道砍。” 卢灿更希望晚上解石——娃达公司这家店面,白天人流如织,而库房解石区又是共用的,如果这块毛料出了精品,马上整个市场都会知道。 这无疑会影响自己去摊位扫精品毛料的计划。 “这样啊……也好,我们先去买毛料。一直听六叔说你赌石厉害,我还真想见识见识你的水平。” 卢灿拍拍他的肩膀,“开车去,我们先去瑞德市场。” “那里的料子,还不如马哈木呢。为什么舍近求远?”杨坤犹豫后反问。 卢灿还真的挺怀念当年瑞德市场,率东来看守的那个后江场口摊位。那是两年多来,卢灿碰到的惟一一个出货率超过八成的毛料摊位,货品应该都是率东来挑选出来——从这一点来看,率东来还真的算是心地善良,没打算坑进店顾客。 三人在公司匆匆吃过午餐,杨坤带着卢灿和潘云耕,驾车前往瑞德市场。 抵达瑞德市场,卢灿三人避开眼睛们的骚扰,直奔率属于寺产的老后江场口摊位。 时值正午,瑞德市场游人不多,摊主们都窝在帐篷门口的躺椅上眯着呢。 “欢迎欢迎!” 主持这个摊位的,是当年的眼睛阿木,看他的神情,应该没认出卢灿。 杨坤很急切的转了一圈,有些失望,“这里的货色也很一般嘛。” 他是听卢灿说,这家摊位的出货率高达八成,才兴冲冲的赶过来的。哪知道,闻名不如见面。虽然老后江场口料难得,但并不包括杨家——娃达公司在雾露河上游有两个矿坑。 卢灿也看了一圈,心底微微失望。 两年时间,这里的货架、佛龛、檀香甚至连柜台都没变化,但人已经变了。这里的毛料,数量要比以前多了三四倍,但远不如当初的精致。 率东来为寺庙抢到一个矿口标额,可寺庙也彻彻底底失去这位翡翠王者,得知之间,还真不好判定。 卢灿发现,杨坤离开家之后,很能惹是生非。他这句话,让摊主阿木的脸色有些阴沉。在毛料摊位上,可以有意见,可以不买,但最好不要当着摊主的面,否定他家的石头。 “阿木,不要在意。我朋友就是这种性格。”卢灿歉然的对他解释道。 “啊?”卢灿突然叫出他的名字,让阿木一愣,他挠挠头,问道,“您是……老顾客?” “两年前,你当眼睛,曾经带我来这里买过毛料。当时,这里的负责人是率东来大师……”卢灿稍稍一提醒,阿木立即有印象。 “啊哈,是香江少爷呢。”他有些激动,握着卢灿的手,使劲摇晃。 他的表情不似作伪。 “你怎么来这里……”卢灿指指这摊位帐篷,问道。 “都是托您的福……” 阿木拉着他坐到椅子上,很客气的从佛龛前面给三人请出矿泉水,然后才开始述说。 “当时您带人扫货,将店中买空之后,不知道率东来大师怎么想的,他随即向大金寺哈尼师傅提出告辞……”(南边的佛家修行,来去自由) 阿木原名哈德尼,上过几年学堂,辍学后在马哈穆尼佛塔(即大金塔)受戒(南边籍男子,未成年前都需要去佛寺受戒两年)。 他的眼睛执照是通过佛籍拿到的,因此他的名字始终挂在大金塔资产管理办公室的名录中。上次卢灿扫货佛产毛料摊位,率东来突然告辞,而哈德尼在这次销售中,功勋显著。于是,大金塔佛产管理办公室,便直接将他提升为毛料摊位摊主。 “嚯,还有这么一段因缘?那……稍后买毛料,你是不是给便宜点?” 杨坤戏谑的问道。 “行!稍后三位买毛料,我在佛祖面前承诺,给你们打八折。”阿木没认出这位杨家四少爷,很爽快的答应下来。相比率东来的不还价,阿木要开窍多了。 这里毕竟是后江场口的料子,虽然没有率东来时期的精彩,但也藏有不少好货。卢灿念旧,没有清扫,只挑出四块小极品,计十二公斤,一共花了三千美元——老后江场口料,要比其他场口贵出不少。 随即又帮杨坤挑了两块。见潘云耕跃跃欲试,便帮他也挑了一块。 六块料子,阿木打了八折,一共也才伍仟美元。 尽管卢灿这次没有扫货,阿木还是很开心的拉着他叙旧。 几人聊得最多的还是率东来。 “听说率大师前几天赌石,输给香江来的一位小子。也不知真假!那小子从哪儿冒出来的?一定是走了狗屎运”阿木语气中,很为率东来可惜。 杨坤在旁边撇嘴暗笑,想要开口说话,被卢灿一眼瞪回去。 三人正说着,忽然隔壁传来一阵吵闹。 “你这人怎么回事?我就看看,你跟我这么近干什么!”闽南语,女声,很尖厉,卢灿听着有些耳熟。 紧接着是一阵南边土话,一个男子的嗓音,如同破锣般。 “你别跟我这么近!”女声已经有些嘶叫的意思。 卢灿眉头一皱,他已经听出这声音是谁。潘云耕反应很快,闪身出门,去隔壁察看。 “嗨,总是有些败类,狗仔!”阿木对隔壁的摊主很熟悉,摇头鄙视。 “这人有问题?”卢灿皱眉问道。 “老光棍,色坯一个!每年总要发生几起调戏女施主的事情!”阿木神色不屑。 隔壁传来连续的女子尖叫,还有搏击的噼噼啪啪声,还有南边语的咒骂声。 难不成,潘云耕打了那个色坯摊主?不应该啊,那姑娘身边不会没人吧。 走!卢灿站起身来,率先迈出帐篷。 卢灿不太喜欢管闲事,但这个闲事卢灿还必须管——她哥哥上午还将一块毛料卖给自己。杨坤也听出声音,跟在卢灿后面来到隔壁。 隔壁摊位的格局,与阿木这里差不多。 邱亚妮所在一个桁架角落,一身白裙,瑟瑟发抖。另一边,潘云耕将一个四十来岁的南边男子,死死压在地上。地上那人,强自挣扎,还在用南边土话,骂骂咧咧。 见卢灿和杨坤进来,潘云耕回头,“少爷,我来的时候,这家伙正想动手动脚。” “丢脸!”杨坤走上去,对着那男人的腰部就是一脚,用缅语骂道。 果然只有邱亚妮一人,卢灿对她招招手,“你哥哥呢?” 尽管邱亚妮对卢灿的印象不太好,但此时也知道是他的保镖救了自己一回,连忙拎着裙角,跑过去。见卢灿问起,低头说道,“我哥哥在宾馆午休,我一人出来转转,谁知道……” 感情是一人偷着跑出来赌石的,想必对上午那块大料开垮了,心底憋着口气呢。 “还记得宾馆地址吧,稍后我送你回去。” 说完卢灿便没再理会她,对另一边的杨坤说道,“这种事,市场管不管?还是送到警局?” “警局不管事,手续麻烦,还是送去市场管理处吧。我跟着,督促一下,让他们严办。”杨坤让潘云耕放开那个中年人。 摊位上的吵闹,惊醒很多摊主午休,过来围观。那中年人似乎找到底气,抹抹脸上的泥土,又跳又叫的对着围观人群呼号。具体什么意思,卢灿没听明白,不外乎说卢灿这些外来客欺负本地人。 还真有几个被挑拨起来,看向卢灿几人,神色不善。 杨坤走上去,对着还在叫骂的摊主腿弯,就是一脚,将他踢个趔趄,也用南边语对围观群众说了几句。 他几句话说完,围观群众散了一大半,而地上的那位摊主,面如死灰。 阿木站在卢灿身边,低声问道,“少爷,您的朋友是杨家人?” 想必刚才报字号了。卢灿点点头,开玩笑的拍拍他的肩膀,“阿木,打好关系,那位可是杨家四少爷呢。” “嘿嘿……就怕高攀不起呢。” 这两年,他的汉语进步神速,说话流利很多,还会用成语。他看向杨坤的神色,即羡慕又畏惧。 “眼前不久有机会吗?”卢灿点了一句。 “是哦……”他本性机灵,很快悟出卢灿所说的机会。立即跑到杨坤面前,点头哈腰说了几句,然后连摊位也不管了,抽身往市场管理办公室跑去。 这种小事情,杨家四少爷出面,还能搞不定? 大家都在等候市场管理办公室的人过来,卢灿无聊,便看起毛料摊来着。 还别说,这家摊位的毛料,还真不错。超过八成的毛料,来自小场区南奇场口。 南奇场口的毛料,主要有黄沙皮、黄红沙皮及黑乌沙三种。 因为地质结构的原因,这一场口的毛料含铁量较高,所以南奇场口的蓝水翡翠和春色翡翠非常有名。 卢灿饶有兴致的把玩着手中的一块小料。 这是块黑乌沙皮小毛料,只有一公斤上下,表皮乌黑靓丽石,如同泼油,手感滑润,如同摸在香皂上的感觉。表皮没有裂纹与绺,其表现,只有左上角有灰蓝色松花露出。 将这块小毛料,对着太阳照了照,南奇场口毛料,没雾,皮薄,光照鉴定的效果要强于其它场口。 乌黑石皮在正午强光照耀下,发散着点点紫色光芒。 卢灿心头一震。 好东西! 这是极品“皇家紫”! 第118章 再会率老 一般的紫色翡翠中,都会含有灰色或者蓝色,但皇家紫没有。 皇家紫是指一种浓艳纯正的紫色,它的颜色色调非常纯正,饱和度很高,亮度中等,因而显出一种富贵逼人、雍容大度的美感。 这种紫色实际上非常少见,即使在紫色翡翠中也是百里难寻其一,具有极高收藏价值。 有了这块极品皇家紫在前,卢灿对这里的毛料,兴趣大增。 邱亚妮坐在一旁生闷气,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被人如此忽略。 出手帮忙又怎样?就能这样瞧不起人? 跟本姑娘还玩起高傲?就你那书呆子模样,有什么可高傲的?回去见到哥哥,一定把你的老底查清楚,你给本姑娘等着! 小姑娘的心思,卢灿没时间去揣测。他此时沉浸于这家店铺毛料所带来的惊喜中。 沿着贴墙的桁架走一圈,卢灿手头又多了五块毛料——对这家色坯摊位,他可不用客气,将所有极品毛料,全部挑出来。 这五块毛料,两块黄沙皮,两块黑沙皮,一块黄红沙皮,初步判断,种水都要到达玻璃地,有三块是罕见的蓝水翠,一块艳绿翠,还有一块是春带彩。 料子都不大,这五块毛料中,黄红沙皮那块稍大,约十五公斤左右,已经开窗,是半赌料。从窗口处透出来的幽蓝色,很诱人,标价三万美元。 其它料子标价也不过千儿八百的。 见卢灿很快挑出六块毛料,邱亚妮坐不住了,凑过脑袋,东瞅瞅西瞅瞅。那五块小料,她看不明白,可是那块开窗的大料,蓝幽幽的看起来很不错。 “这块料子,让给我,好不好嘛……”小姑娘嘴角一挑,嗲声嗲气,让他浑身起疙瘩。 卢灿有点蒙了,这姑娘,还真不客气,张口就要自己选好的翡翠。 “行不行嘛?你说句话呢。刚才人家就在看这块石头,被那该死的摊主在后面占便宜,你就让给我,好不好嘛。” 卢灿头皮发麻,这种女人他还是第一次遇到。 他所接触的女人中,田乐群典型的女强人,可不会发嗲;孙瑞欣乖巧但不黏人;温碧玉有些黏人,但不会在他面前撒娇。 见卢灿发懵,小姑娘乘势而上,拉着他的胳膊,摇来晃去,“我上午就垮了一块,你就让我挑块好点的料子。我这可是送给爹地、妈咪还有娘亲的礼物呢。你就让我一回嘛……” 原来这姑娘来南边买翡翠,送给父母做离别前的礼物,这么看,她心底还不坏。 让给她?卢灿一阵肉疼! 这块毛料中,有着两个拳头大小的玉质结构,种水为玻璃种蓝水翡翠,市场价值至少六七十万美元。 “你看这样好不好?”卢灿抽出自己的胳膊,脚步向后移动一步,拉开距离。 “这块料子,算我俩合买的。稍后去马哈木市场娃达公司的库房切开。如果有翡翠,我俩一人一半,你看怎样?” “这样啊……这样也行!”邱亚妮虽然不甚满意,还是接受卢灿的提议。 “可是,为什么不在这里切石呢,还要去马哈木?”她就是个问题宝宝。 “你还嫌这里不够乱?” 卢灿的话,让她再次气鼓鼓坐下。 “杰尼,把那家伙带过来。”卢灿对外面的杨坤喊道。 潘云耕提着那家伙的衣领,往棚内拖。 那位摊主吓得面无人色,死死搂着摊位棚的门框,估计是担心卢灿几人在帐篷内揍他! 卢灿瞅了眼市场过道,又有一部分摊主及顾客围过来。这位摊主装死求饶的模样,再度让人对自己一行指指点点。 “杰尼,你说给他听,就说我想买几块毛料,没别的意思。” 杨坤也意识到这家伙在打悲情牌,用南边语吼了两句。 从事翡翠行的人,谁不知道娃达公司的杨家威势?那色坯摊主,原本坐在地上,听他说完,一骨碌翻个身,双膝跪地,抱着杨坤的双腿,连连磕头,嘴中更是咕噜咕噜说了一堆。 杨坤面色难看,抽出腿,回头对卢灿说道,“阿灿,这家伙说,那几块毛料送你了,希望你能放过他这一马。你看呢?” “不用,我们还是按标价给吧。”卢灿懒得和那位摊主磨叽,自己抽身找来几块毛料的价钱,核算一遍,一共三万伍仟五百美元。 “你出一万五。”卢灿向邱亚妮伸手。 呃?她愣住,这男人怎么这样? 气鼓鼓从挎包中掏出一沓绿票子,摔在卢灿的手中。 凑齐三万伍仟五百美元,放在那摊主面前,也不管他能不能听懂,说道“喏,钱都给你了,毛料我提走。一码归一码,你做的恶事,会有人收拾你的。” 他从隔壁阿木的店中,找来两个大网兜,将这六块毛料装好。留下杨坤、潘云耕两人,自己带着邱亚妮来到隔壁阿木店。 市场管理办公室的人,很快就过来。对杨家四少爷点头哈腰,连事主之一的邱亚妮都没见,就声色俱厉的将那位摊主带走。 “嘿嘿,这家伙,估计摊位要被取消!咱这算不算为民除害?” 杨坤不一会就回来,笑眯眯的看着卢灿还有旁边的邱亚妮,“我累死累活,你小子,美人陪着,这也太不公平了吧。” 邱亚妮白眼仁一亮,开口就要讥讽。 卢灿站起身来,抢先说道,“走吧,我们回去。” 见邱亚妮还坐在那里生气,在她面前摇摇手问道,“你不去看我俩买的毛料?” 这句话的诱惑力很足,小姑娘傲娇的站起身,扭着腰肢,昂着头从卢灿身边擦过,走出帐篷。 邱亚妮一行住在曼德勒蒲甘国王酒店。这家酒店是去年建成的,距离曼德勒皇宫很近。将邱亚妮送到这里时,邱百龄正着急上火。 “卢少,这次多谢你把舍妹送回来!多谢多谢!”邱百龄确实吓坏了,南边这地方,安全系数在全球都算是比较低的,如果出什么事,回去可没法交代。 他转头对车内还未下来的妹子喊道,“你这死妮子,一人偷偷摸摸出门,吓死我们,怎么?还不下来?” 卢灿可不好说,他妹妹确实遇到危险,只是笑道,“邱小姐和我合买了一块翡翠,这会呢,准备去马哈木市场娃达公司的库房给解开。” “邱公子和我们一道去看看?” 与卢灿合买翡翠?自己这妹妹又搞什么鬼?邱百龄狐疑的看看妹妹。 “就一块石头,他看好,我也看上,于是就合伙买了。胡思乱想什么呢?”邱亚妮在后座上,见哥哥那模样,便猜到他的心思,羞红了脸高声喊道。 这丫头,胡说八道还真有一套,明明这块毛料,是她生生从自己手中抢走一半股权,现在变成两人同时看好。 卢灿还不得不捏着鼻子认了,朝邱百龄点点头。 “哦?这倒要去看看。” “一直听说纳徳轩的玉器出名,王鼎新师傅翡翠王名声在外,卢少东家赌石应该有一套,我也去见识见识。”他拉开车门,对几位同来的朋友告了个罪,便和卢灿、妹妹三人挤在后座。 一路上,他拐弯抹角的想要打听,妹妹出门这段时间究竟发生什么?为什么和卢灿车上关系。可惜,邱亚妮不理睬,卢灿话不多,杨坤倒是聊了两句,但他要开车。 抵达杨怡的小院子,邱亚妮立即活跃起来,围着那蓬芒果树欢欣雀跃,连连抱怨哥哥定的都是什么酒店,这样的小院落,才是居住的好选择。 “是谁刚到时,说酒店不错来着?怎么不到一天就抱怨了?”邱百龄被她抱怨的受不了,回了一句。 “那是没有更好的选择之前说的话。现在一比较,那里就是差!”斗嘴,邱亚妮可不会认输,很快反击道。 卢灿没理会这对兄妹的斗嘴,将后备箱的属于自己的九块毛料搬到院子中,准备晚上没人的时候再解。让潘云耕拎着那块十五公斤的蓝水翡翠,以及他自己选择的那块毛料,和杨坤的那两块。 “我们解石去!”卢灿对这对兄妹挥挥手。 邱百龄观察一路,发现卢灿确实对自己的妹妹没什么其他想法,心底放松很多。 自己妹妹的婚事,邱家老爷子已经内定,现在两家在争。 其中一家是马来西亚的郭家,这次来到的是郭家幼子郭少瑷。另一家是邱家在印尼的最大合作伙伴黄家,黄家是印尼制糖大王、造船大王,这次来的是黄家第三代长孙黄栌。 所谓留学前的散心,只不过是借口。老爷子临行前可是好好交代过,要观察阿妮究竟和哪一个小伙子更投缘,以确定最终结亲对象。 要是给妹妹谁都没选,再带一个男友回去,那可就是个大笑话。 虽然卢灿看起来沉稳有度,英华内敛,是个不错的选择;纳徳轩卢家,最近两年势头也很猛,但距离那些老牌世家,实力上还是有些差距,更重要的是,在生意上与邱家难以相互扶持,恐怕自己老爷子不会答应。 卢灿无暇理会这对兄妹的心思,他还有事。 在库房中,他在四块毛料上滑了几道切割线,将毛料和邱百龄兄妹,都扔给杨坤料理。 “你要出门?”邱亚妮疑惑的看着他。 “嗯,去看一位长辈。他生病住院了。”卢灿点点头,便要离开。 “那……这……”她指了指被卢灿画了四条线的毛料。 “按照画线切割,里面如果有翡翠,会被一分为二,你可以挑选任意一份。剩下的一份交给杰尼就行。” “这么自信?那我挑那块大的,你没意见吧。”邱亚妮撇撇嘴,有些不信,随即又开句玩笑。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卢灿没解释,没必要。 他带着潘云耕,在一名店伙计的带领下,匆匆赶往曼德勒第三医院。 率东来在这里修养。 来看率东来,带杨坤不合适。 第119章 师门讯息 曼德勒第三医院是南边最古老的医院之一。 估计那帮执政者,在实施去英国化的政策。 率东来是名人,卢灿在前台对那位南边护士女郎微微一笑后,很快打听到他的病房。 罗家对率东来还不错,将他的病房安置在二楼的贵宾疗养区。 卢灿进门时,率东来正靠在病房长沙发上小寐,看其盘腿的姿势,就知道经常打坐。 坐禅冥想有益身心健康,但老年人不宜久坐。卢灿故意将手中提得礼包,重重的放在他面前的茶几上。 率东来睁开眼,见到卢灿,也不惊讶,第一句话就让卢灿吃了一惊,“你小子来了?我正琢磨呢,你来了刚好,给我一个答案。” “那天的毛料,你是不是头天晚上做了手脚?” 这事可以做,但绝不可以承认!卢灿嘿嘿一笑,“率老,您猜呢?” 这还用猜吗?率东来放下双腿,身体前倾,仔仔细细看了遍卢灿,突然笑道,“两年前我还劝你别玩赌石,哪知道,你小子天生就是吃这碗饭的。” 显然,老先生并没有将卢灿玩小心机的事情,放在心上,相反,他很欣赏这种做法——赌石,也是一场战争,既然是战争,就允许上各种手段。 “坐吧。”他伸伸手,示意卢灿在他侧面的沙发坐下。 “你师傅真的没来?”率东来还是有些不太相信,王鼎新竟然放心让弟子一人来参赛?在住院的几天,他始终在琢磨这件事。 “真的没来。他在准备六月份去巴黎参加珠宝展的事情,没空。”卢灿很认真的回答。 率东来向后靠脸上有些落寞,“还是你师傅,看得开啊。” 不知道在感慨什么?卢灿没打段他的思路。 “当初他说他是一名玉雕师,我还不太相信,没想到竟然真是这样!” “这么大的事情,他竟然真敢放手让你这臭小子来闯荡!” 率东来根本不知道王鼎新的真实情况,又这样的猜想,才是正常的。 “不过,你们师门怪人多,出一个这样的王鼎新,丝毫不奇怪!” 这句话让卢灿的心怦怦直跳,今天来此,非常重要的原因就在于此。卢灿断定,率东来果然和自己的师门有牵连。 “率老知道我的师门?我自己还不清楚呢,王老爷子从来不告诉我这些。”他挠挠眉梢,拟作好奇的问道。 “你师傅没告诉你?” “半个字也没有说过。” “其实我也不知道你的师门叫什么。”率老的一句话让卢灿差点喷血。 您老不知道,提我的师门干什么?好在下一句话,让卢灿再度充满期待。 “你是不是觉察到,你和我的赌石手法,很相似?” “确实有些。”卢灿的心再次绷紧。 率东来深深看了卢灿一眼,“输给你,我也不算冤。” “我的赌石技术,最初就是学自你的师门。我不知道王鼎新那老货,当初怎么就认识那人?或者是那人的同门?怎么就得到他的青睐?” “难道他当时就看出,我的天赋不如王鼎新那老东西?”率东来的语气中充满不甘和无奈。 “您老说的是……?我怎么听不懂?”卢灿不得不带着他的思路,往回走。 “你会听懂的。”率东来似乎陷入回忆中,眼神有些空洞。 “幼时家境贫穷,我十四岁卖身进入南安大户黄奕住老先生家中。印尼黄家你知道吧。” 印尼黄家,卢灿自然知道,他还清楚黄家的长孙黄栌,也在曼德勒呢。 “因为聪明伶俐,被分派到二公子黄浴沂身边做长随。” “十六岁,开始随着黄少爷四处奔走。也是那年,我来到京城。” “二少爷喜欢赌玛瑙,带我去报国寺玛瑙原石市场。这一去,我的一生彻底改变。” “十六岁,也就是我第一次见你时,和你的年龄大小差不多。我感慨大自然造物的神奇,惊诧于一块小小的玛瑙石,竟然让人一夜暴富。” “穷怕了!当年我真的穷怕了!赌玛瑙似乎给我一条捷径,一条一天之内暴发的终南捷径。我沉迷进去了!” “黄少爷只是喜欢,而我,则是彻彻底底沉迷于那种姹紫嫣红的魅惑中。” “此后,我经常瞒着二少爷,偷偷跑到报国寺,看别人赌石。偶尔,也会拿出自己在黄家做工的一点津贴,去买上一两块玛瑙。” “有赚有亏,我自然不想这样下去,我意识到自己的技术与眼光太差,于是想要偷学别人的技术,或者说想要找一个赌石高手,拜他为师。” “还真的被我找到一个。” 率东来再度看了卢灿一眼。卢灿也明白,戏肉来了——这人极有可能就是自己师门北支的重要人物。 “那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道士。” “道士?”卢灿忍不住复述出来,他心底第一时间就想起师门夹画中的“一笔道人”。 “你别急,听我慢慢说。”率东来有些不满被打断回忆,挥挥手制止卢灿。 “我知道他不是一个真的道士。但当时,他每次来报国寺赌玛瑙,都穿着一身道袍。” “他大概一周来一次,每次都要买走三五块玛瑙。奇怪的是,只见他买进原石,从未见他在市场销售一颗玛瑙原料。别人问他,他总是说开垮了。” “于是,这个道士,成为报国寺玛瑙市场有名的败家子。” “我寻访了两次,问过卖给他玛瑙原石的摊主,有很多原石,表现不错,绝对不可能一块原料都不出。” “他每次来报国寺,买走几块原石,却从不当众开料,就是为了怕招人注意。” “我稍加推测,便得知这个道士是个赌石高手。他是为了吸金,故意这么做的!” 卢灿听着听着,脑门一头冷汗——合着自己吸金的方法,师门北支的前辈,早五十年前就用过!还被眼前的率东来这位有心人识破。 自己以后赌石吸金,该怎么办? “又过了一周,那位道士又来了。照旧,他买了四块玛瑙原石,笑呵呵离开市场。” “我偷偷跟在他身后,他在报国寺后面的小巷子里转了两圈,进入一家首饰铺子。我装作顾客,也跟了进去。” “我闯进后院时,他已经切开第一块。摆在解玉沙台上的是一块极品的红紫双色玛瑙。” “我苦苦哀求,希望他能收我做弟子!” “唉!也许是我的表现太急切了吧。最终他还是拒绝了我。” “不过,他最终还是传授我‘观皮赌石’的要领。你们师门的赌石技术,是不是‘观皮’?”后一句话是问卢灿的。 卢灿点点头。 那位道士是玖宝阁北派传人确凿无疑,卢灿现在想知道的是,他究竟是谁? 可惜,率东来此时陷入自我回忆中。 “从那以后,那个道士,再也没去报国寺赌玛瑙。” “而我,慢慢摸索,开始在报国寺小有名气,手头也阔绰起来。” “我不再满足于做黄家下人,我要成为一名名震华夏的赌石师!” “十八岁那年,我从黄家辞职。准确的说,我被黄家开除。我开始了自己职业赌石的生涯。” “最开始,生活很美好,不到一年时间,我积攒了五百大洋。这在当时,可是一笔巨款。” “生活发生改变,这让我的傲气逐渐滋生。” “教训来的如此之快!” “十九岁那年,报国寺来了两位保山的南红商人。” 卢灿玩珠宝,知道滇省保山地区是华夏南红最具代表性的产地。南红玛瑙一词,就是因为它的产地。 “这两位商人,带来一块超过四百公斤的巨型南红原石,震惊整个报国寺。” “尽管表现很好,但无人敢下手!” 这么大的南红料子,即便是现在的卢灿,也不敢下手! 因为南红原石,料子越大,空心的可能性就越大。如果空心太大,一定会侵入杂质,杂质多,品级就要受影响。一旦亏损,那就是巨亏。 “年轻气盛啊!”率东来遗憾的拍拍大腿。 “报国寺无人敢出手!我做了出头鸟!” “我拿出全部积蓄,并找到几家经常给他们供货的首饰铺子,借贷一千五百块大洋。最终以两千五百块大洋,拿下这块举行南红原石。” “结果呢?”卢灿不知不觉陷入他的故事中。 “结果?”率东来笑容有些惨淡,“结果就是巨垮!” “从距离顶部一揸的位置,就开始有空洞。你可能要问,为什么这么大的空洞我没能觉察出来呢?”他以为卢灿对赌玛瑙不熟,还特意为自己辩解一句。 “这块玛瑙原石中,内部充满了石英石,所以重量上根本就难以辨别。” 石英石是玛瑙的伴生矿,出现这样的情况,不稀奇。 “啊……”卢灿这声惊呼,确实是为当时的率东来担心。 南红与石英石这样伴生,意味着这次亏本亏大发了。 “整个料子解开后,所有的南红料,不足两百块。” “那次解石后,我大病一场。可是,病好之后,还要还首饰铺子的借贷款啊。” “我四处找人借贷,将自己所有存货典押出去,可是,整个报国寺都知道我开垮,没多少人再愿意借钱给我。” “不得已,一天晚上,我躲过债主的监控,偷偷南下,一直跑到南边。” “从那以后,京城,我再也没有回去过!” 他的故事,就是赌石行业,血淋淋的教训。 卢灿陪着他,不甚唏嘘。 “率老,那个道士,您后来打听过他的消息了吗?”两人感慨半晌,卢灿终于问道。 率东来平息情绪后,表情自然多了,“就知道你关心这事。” 卢灿憨憨一笑。 “我四处托人打听,还真的被我找到一些信息。” “这人在京城其实非常有名气。” “他是袁大头的表侄,父亲是袁世凯的左膀右臂张镇芳。家住津门,每周进京一次,都选择住在东边的紫檀宫或者西边的白云观。” 第120章 师门大牛 卢灿上辈子身处京城收藏圈,哪能不知道张博驹老先生的旧闻? 有关张博驹的传记太多太多。 出生书香世家,其生父为项城才子。 过继给伯父张镇芳,而张镇芳是清末权贵,满清最后一位直隶总督,袁世凯的左膀右臂。 他陆陆续续将自己所喜爱的藏品捐献或转让出来。京城故宫共计收藏有张老先生《丛碧书画录》著录的古代书画22件,几乎件件堪称中国艺术史上的璀璨明珠。 西晋陆机《平复帖》卷 隋展子虔《游春图》 唐李白《上阳台帖》 唐杜牧《赠张好好诗》卷 宋赵佶《雪江归棹图》 宋范仲淹《道服赞》卷 宋黄庭坚《诸上座帖》 宋蔡襄自书诗册 宋赵孟坚《行书自书诗》 元赵孟頫《千字文》。 明唐寅《王蜀宫妓图》 他的这些藏品,一举将京师故宫在高端字画方面,拉到台北故宫同等级水平。 令人叹息的是,在捐献或转让藏品之后,张老依旧……连遭批斗。 章伯钧先生的幼女章诒和,在回忆录中曾经写过这样的一段。 “伯驹因为两首金缕曲,成了现行反革命。关了八个月,最后做了个‘敌我矛盾按人民内部矛盾处理’的结论,遣送舒兰乡下。人家农村不收,才又回到北平的。什刹海的家,也不像个家了。抄家时这群人,造反派,街道居委会串通一气。凡能拿走的,都拿走了。房子拿不走,就叫外人搬进来住。四合院一旦成杂院,日子就难了。你家来什么人,你说什么话,家里吃什么东西,都有眼睛盯着。” 老先生从此过上二十多年被“海淀大妈”监视的生活。 呃,他的平反,应该就在今年。 可惜,老先生好日子过不了多久——一年多以后,他因为一场感冒,转为肺炎,最终遗憾离世。 张博驹一生有三疑,在京城收藏圈层引发广泛讨论。 其一、张博驹的收藏鉴定知识,究竟是自学还有家传亦或是另有师承? 张家书香门第,这没错,可是无论是生父张锦芳还是养父张镇芳,都没有听说他们在收藏鉴定方面,有什么突出表现,其家世藏书,并不多。 再看看张老先生幼年经历的几家学堂,似乎与传统文化相悖。 十二岁进津门新学书院——这是一家教会学校。 十三岁转入河南陆军小学读书——这也是沾染西化风气的学校 十八岁入袁世凯混成模范团骑兵科学习——这更是一所纯粹的军校 …… 也许有人会问,张老的字画不错,可以卖字画。 呵呵,张博驹先生的字画,别具风格,但绝对不算民国一流字画大师,他的作品,欣赏的人真心不多,价格也上不去。 那么问题来了,他的钱,从何而来? 其三、张博驹究竟收藏多少珍品字画? 《丛碧书画录》是张老编撰的自评收藏书画的一本专辑。 这本书的正篇,一共收录九十七件珍品字画。收自魏敦煌写经至清末郑文焯山水画,计九十七件。这其中就包含举世共知的华夏最早的书法作品———晋陆机《平复帖》。最早一幅绘画是隋代展子虔《游春图》。其他如李白《上阳台帖》、宋徽宗《雪江归棹》、米友仁《姚山秋霁图》、元赵孟頫《千字文》……这些无一不是稀世奇宝。 此外还有补遗篇,收隋人写经到清末吴昌硕自书诗梅长轴,计二十件。 这部分收录书画较之“正编”有所逊色,但仍多稀见之珍,如明代首辅杨延和书札、文征明双钩兰花卷、八大山人荷花轴等,都是可以进入国家博物馆的。 这本书一出,大家基本认为张博驹收藏的字画,大概就是这一百一十七幅,没有多少人质疑。 可是问题来了,按照《丛碧书画录》记载,他一共有一百一十七幅藏品,可最终有明确下落的,只有四十三幅。 剩下的那些精品,去哪儿了? 也有人问过张老。 张老一脸痛惜之情,“或遗失或毁于战乱”。 没人会怀疑张老的品行,但偏偏在十年后,也就是张老妻子潘慧素先生去世之后不久,京城收藏圈一位号称“京城装裱大师马继川”的后人,声称发现父亲生前日记。 这本日记中,马继川很清晰的记载,从1933年到1948年,这十五年中,经过他之手,转卖给张博驹先生各类字画,合计超过六百多件! 这些字画,大多来源于东北——溥仪离宫时卷走一千两百多幅珍品字画。 一时间,有关张博驹究竟藏有多少字画的讨论,络绎不绝。人们更在意的是,他收藏的字画,究竟去哪儿了? 马继川这人又是谁?为什么他的日记,能引起如此轩然大波? 此人是京派装裱的代表人物,张博驹的密友,京派装裱工艺“玉池山房”的老板,于佑任、张学良、张大千、徐悲鸿、齐白石等人都是他的店中常客。 他的弟子中,很多都是收藏界的装裱大师,代表人物有京城故宫书画鉴定资深专家王以坤字禹平先生、号称“古书大夫”的国家图书馆揭裱专家韩魁占先生、多年为张大千裱画的北派装裱高手江海沧先生、香江古玩字画鉴定专家张鼎臣先生以及装裱名家刘金山先生、张金科先生等等。 他和逃亡东北的残清政权,联系非常紧密。展子虔的《游春图》正是他作为中介,促成张博驹的收藏。 他同样是一位德高望重的文艺圈长者、前辈,他的日记,也没有人敢怀疑其真实性。 现在争论出现了。 张博驹老先生真的收藏这么多字画? 他的藏品都去哪儿了? …… 正因为对张老的事迹很熟悉,卢灿才被率东来这句话,彻底震惊! “你师傅和你说过,张博驹先生的事情?”见他如此吃惊,率东来问道。 卢灿缓缓的摇摇头,他还未曾从震惊中走出。 张博驹老先生是一笔道人? 想想还真有可能! 老先生痴迷京剧,对化妆术势必不陌生,他只要稍稍装扮,再穿上道袍,估计熟识的人一时间也难以认出。 张先生的字画虽然有名,但尚未登峰造极,有点“肌无力无风骨”的风格,这是作伪高手必须要有的特点——作伪高手万万不能有自己的风格。譬如张大千仿石涛,仿得再像,也很容易被人认出——这里面有他自己的风格特色在其中。 张老先生的收藏资金从哪儿来的? 率东来当年,无意中就发现了他的吸金手法——赌石,毫无疑问是最快的筹资手段。 至于老先生其它的收藏品去哪儿了? 老先生的捐献,也许是出于真心,也许是出于安全考虑——这些捐献的字画,哪一幅不是树大招风的类型? 至于其它藏品,老先生肯定有!卢灿不是很清楚去处,但自己的收藏架上,不是有老先生的十六幅夹画吗?想必其它藏品,也应该被妥善保管吧。 自己,似乎无意中揭开上辈子困扰收藏圈的好几个谜团。 没想到啊,真的没想到!玖宝阁师门北支,竟然出了这么一尊大牛! 相比南派的黯然,北支周亮工一脉,两百多年的发展,一直有声有色。 “真想北上,去看看老先生!”卢灿的感慨,由衷而发。 率东来点头赞赏,“我老了,不想再去京师。你小子肯定有机会北上,有朝一日见到大师,替我磕头。就说当年的那个小毛孩,还在感谢他这位道长。” 张博驹今年八十有二,卢灿想要北上,还真的要赶紧。 可是,家中的卢老爷子,会让自己北上吗?估计悬! 率东来对师门的信息,所知大概也就这么多,接下来两人聊到赌石。说道赌石,率东来眉飞色舞,这人真的对赌石痴迷一辈子。 “率老,还记得我从您那顺走的三枚石弹吗?其中一枚被我擦开,颜色很奇怪!”卢灿将话题引向“天龙生”翡翠,想听听率老对这种翡翠的判断。 “你擦开了?带来了吗?”率东来听闻,立即坐起身子,向卢灿伸手。 那种精品绝品玉石,卢灿哪能带在身边?他摇摇头。 “欸!”率东来失望的向后靠去。 “不过,我带来几张照片,您老可以先看看。”卢灿笑着从手包中掏出信封。 “你小子,逗我玩呢?”率东来一把抢过信封,抽出照片。 里面装有四张高清晰照片,内容都是被擦去一块石皮的翡翠毛料。 石弹很小,只比乒乓球略大,擦去的石皮,约占三分之一,露出绿森森的玉面。 “好东西!真的是这家伙!好!好!我就知道是个好东西!我就知道它是个好东西!”率东来的手微微发抖,话语凌乱。 这东西,是卢灿亲手擦出来的,当时他的震惊,丝毫不亚于现在的率东来。 那种绿,并非帝王绿那么柔和,平润,而是带有一种幽深的暗绿,翠色很足,比帝王绿还要满的那种深绿,致使翡翠的底子有点发黑的感觉,但一眼就能看出,那不是黑而是绿。 第121章 新矿合作 率东来翻看着这四张照片,再度陷入回忆中。 “你拿走的那枚石弹料,还是我在五十年代捡来的。” “那年我帮普查家赌石,他家的矿口在龙肯寨。有一天,我无意中在矿渣堆中,发现一种从未见过的翡翠,也就是这种全绿的毛料。” “当时我惊喜若狂。” “可惜的是,这种毛料,开出的玉质,虽然绿色很好,但种干,透性很差,油性不足,十足的鸡肋。” “当时我还年轻,不信邪,四处搜寻这种毛料,竟然真的被我找到几块油性好的料子。” “于是,那次赌石,对阵高世杰,当时杨家的高世杰比我还要年轻,声名不显,我一时大意,认为可以轻松获胜,便选择这样一块料子,与他对阵。” “可惜,我对这种新毛料的石性,研究的还是不够。” “开出的那块料子,虽然是满绿,但种地只有豆种,干而涩。那是我来南边输的最惨的一次!”他说到这,摇摇头,有些伤神。 卢灿连忙打断他继续讲下去,“事实证明,您确实发现一种全新的翡翠。这件事会让您流芳千古的。” “流芳?哈哈……”他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词汇,笑出声来。 “当年,我确实有这种想法,可现在……”他的笑容渐渐变成苦笑,连连摇头。 他这一辈子,痴迷赌石,痴迷到家庭、妻、子,都要退居其后。现在年老,终于开始觉悟,自己失去太多太多。所以,卢灿提到流芳千古,他不由得一阵悲笑! “知道我这次为什么答应来参加这次赌石吗?” 卢灿对这个问题也很好奇——最近两年罗星汉的声誉可不太好,选择帮他赌石,对率东来的名声还是有些影响。 “两年前,我回了一趟南安老家,父母的坟茔,荒草凄凄,家中老屋,已成残垣断壁。整个村中,竟然没有一个人认出我。” “小子,你说我还求什么流芳百世?” “怎样让故乡的人认识我,才是最要紧的事!” 他顿了顿,“老家之行,让我再一次感到惭愧。我这一辈子,竟然没有做出一点有益于家、家乡的事情。” “老家一如既往的贫穷,村里到县城的那条山路,依旧是那么破烂。” “这次回家,我就下决心,筹集一笔资金,修好村中到县城的那条路。我要修成质量最好的那种!” “这种事,要比我流芳百世,有意义得多。” “这次回去,听说内陆的孩子,又可以读书上大学了。我要筹钱,帮助村里七十多个孩子,上学,走出村里。” “这些事情,都比赌石有意义!” 卢灿算是明白过来——老先生这次出山帮罗家赌石,看重的是集资筹款,做善事呢。 “您老怎么不选择自己赌石呢?” 卢灿不解,率东来如果自己赌石,那吸金效果,要比这样,快得太多。 率东来摇摇头,态度很虔诚,“我在佛祖面前发誓,这辈子,不再为自己赌石。神明在上,誓言不可违。” 原来他当年所发誓言是这么一回事!难怪他能参加赌石决标,这次又参加罗家的赌矿。 卢灿接过他递来的照片,心头一顿,倒是想起一个不错的注意。 “率老,龙肯寨附近,应该有这种翡翠的矿脉,您老就没想过,将它开挖出来?”卢灿筹措着话语,想着怎么说服他。 “矿脉?这种全绿的翡翠矿脉?”率东来没明白卢灿的意思,“只要找找,龙肯寨附近肯定有。你的那块极品石弹,就是我当年赌石之后,又去找寻的。” “您老想造福乡衹,所需资金巨大,如果只靠帮人赌石去筹资,费时费力。” “您老想过没有?将这片新翡翠矿区,开发出来?这样还就可以细水长流,长期为善。”卢灿打了个铺垫,才将自己的目地说出来。 “你是说开矿?”率东来赌石一辈子,还真的没想过自己当矿主。 貌似这个主意不赖,他想了想,又摇摇头,“你小子,开矿可没那么容易。这上下关系的打理,还有日常管理,都不是我这个老头子,或者你这个香江毛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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