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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3章

有保障。”卢灿转头对黎焕东说道。 黎焕东连声感谢,在此之前,他作为渔湾码头公司的股东之一,却没有半点用工权力,被温季宸压得死死的,心中一直憋着火呢。 卢灿这次来,三言两语,将这股火气打散。 黎家位于湾头第一家,正在修建的湾头到平家凹的公路,起点就在他家前面的溪水岸边。黎家自然不像普通村民那么简陋,三间青砖瓦房,在市内算不是什么,但在调景岭却算是好房子。 看到他家的房子,卢灿想起一件事,“温哥,砖窑搭建的怎样了?” 修建窑口、修建房屋,都需要红砖,因此卢灿在去南边之前,吩咐温季宸,在筹备开工之前,需要建好砖窑。 红砖窑的技术不复杂,南方的砖窑都是垒土成窑,丘型。至于砖坯,这一代的粘土就是制砖坯的好材料。晾干砖坯后,闷窑烧两天,就可以出窑。 “找了岭上的两个烧窑师傅,窑坯已经建好,这几天都在炕窑。另外,已经组织人在打砖坯。估计第一窑红砖,一个礼拜后会点火。” 所谓炕窑就是窑洞建成后,烧柴火,将其炕干。 “速度可以啊。”卢灿笑着夸奖道。 “你问问那两位烧窑师傅,愿不愿意在我这里长期干下去。” “等我从欧洲回来,三位从景德镇来的窑口师傅,估计也会到的,到时候,可以安排这两位师傅,配合着北边来人,按照设计图纸,建设瓷窑窑口。” 郑光荣已经就此事托付罗查理,帮忙在景德镇寻找几位师傅。昨天罗查理回香江,给郑光荣电话,这件事情已经有眉目。 温季宸一惊,继而有些为难,“这么快?到时候住宿地方,恐怕还没搭建完毕呢。” 卢灿挥挥手,“没关系,内陆的师傅,能吃苦的。伙食好一些就行。” 内陆此时条件,未必比调景岭好多少。创业初期,大家艰苦一段时间,他们会理解的。 黎焕东一愣,旋即笑道,“只要不是内陆的探子,不挑事,肯定没问题。” 从湾头到平家凹,有一公里的路程。公路还没有修好,一路上很多人扛着铁锨、锄头,正在平整、拓宽路面。见到温家兄弟和黎焕东,不时有人点头招呼。 “这条公路,宽六米,地基厚度为一尺,铺路面的材料,就用海岸边的沙砾,效果很好的。”温季宸边走边介绍道,“修路工程很快,还有一周时间,应该就可以走大车。” 只有先通车,才可以运进来建筑材料。 卢灿指了指盘山而上的小路,“路修通之后,别急着散伙。让大家辛苦几天,把这条盘山道拓宽些,能过车辆。” 卢灿此举,确实有修桥铺路积功德之意。花费不多,口碑不错。 “卢少此举大善,哪能辛苦。”黎焕东乐得心花怒放。 如果能修到山顶,渔湾码头的轮渡,将是未来进出调景岭的重要交通工具,渔湾村发达在望。 “怎么样?我照顾你家生意吧。”卢灿呵呵笑着,与许胖子开玩笑道。 “别说的你跟妈祖似的。”许胖子白了他一眼,“我现在怀疑,你究竟是建瓷厂,还是藉此投资这片码头?这么好的地方,竟然被你小子给撞上!” 他摇摇头,一副天道不公的遗憾模样。 香江经济高速发展,已经有不少富家子弟,开始购买游艇。这片海域风景优美、风浪很小,旁边还有TVB外景地,实在是个海上休闲度假的好选择。 卢灿没理会他那酸得掉牙话语。 平家凹是一片谷地,典型的两山夹一洼的地形,方圆有二十多亩。 上次卢灿来这里时,还是一片菜地,现在已经成工地。二百多人在这里挖坑筑地基,到处都是土疙瘩,无处下脚。 温嘉铭领头,几个小伙子将许胖子连拉带拽的,拖上旁边那座山的半山腰。 “按照你给的图纸,我们已经要建设七座大棚,还有一个生活区。水塘建在西边,我父亲请的风水师帮忙找点的龙脉,地下水。” 温季宸指着山下的工地,一点点介绍给卢灿、许胖子等人听。 制瓷可不是简单的活,研磨、压滤、配料、粗制棒料、熟化、小料、制坯、利坯、压制、施釉,然后再装烧,前期有二十多道工序。如果加上煅烧和后期描绘,工序更多。 香江多雨,这些工序都需要在大棚内完成。 所以才有七座大棚,每座大棚的挑高都要超过五米——便于空气流通,风干坯料。 卢灿准备建双窑,一个窑口为柴窑,另一个窑口为电窑。 未来,电窑烧瓷,卢灿准备自己来;而景德镇的三位大师傅,估计没用过,他们依旧负责用柴窑烧制生活瓷和工艺瓷,维持瓷厂生计。 总不能弄个瓷厂当作爱好,一味向里面砸钱吧。 在场的这些人,除了卢灿,就没一个懂这些的。卢灿指着工地,向他们介绍未来制瓷的全过程,没人相应。 真是无趣! “阿灿,你从哪儿学来的这些东西?收藏干得挺好,怎么想起弄一窑口?”许胖子到现在也不理解,总觉得他在胡闹,不明白卢老爷子为什么还会同意? “香江有自己的瓷器品牌吗?”卢灿再度祭起说服郑光荣的那套说辞。 许胖子可不吃这一套,立即反驳,“香江还没有飞机、游艇、汽车等制造品牌呢,你也去投资?” “那不同!”卢灿摇晃着脑袋,“瓷器是中华的代表元素,现阶段,香江文化在某种程度上,代表了东方神秘的中华文化。金瓿缺隅,太遗憾。” “这里的粘土送去化验,结果表明,只需要添加骨粉或者瓷粉,完全可以烧制瓷器,为什么不把它补上?” 他拍拍许胖子的肩膀,“也许几年后,我这瓷窑的产出,可要比你那拍卖公司,更丰厚。” “不信我们打个赌?”卢灿嘻嘻笑的对许胖子说道。 许胖子白了他一眼,他所担心的无非是,生意做熟不做生。 如果瓷器真的能烧出来,还别说,在香江的生意差不了。无论是生活瓷还是工艺瓷,在香江都不缺市场。 内陆每年出口香江的瓷器达到六百万件套,而东瀛和英国的瓷器昂贵,每年出口香江也超过百万件套。此外,西南瓷和南韩瓷器,出口香江数额也不小,分列四五位。 相比香江在瓷器品牌上的一片空白,台岛还算不错,他们在瓷器方面,近年来有所突破——晓芳窑最近在行业内获得的评价很高。 位于北投杏林三路的晓芳窑,创建于五年前(1975年),其创建人为蔡晓芳先生。晓芳窑精研仿古瓷,尤其是仿汝窑。 三年前,他仿制的汝窑瓷器问世,便受到业界狂热追捧。许多东瀛游客来台后,第一时间就是搜罗晓芳窑的汝窑作品,然后空运回国。 卢灿并不认为,自己比他差。 因为他不仅有超越时空三十多年的见识,还有厚重的师门制瓷积累。 这里,是自己的瓷器王国起点。 第二卷结束,依旧要说几句废话。 这一卷的内容,依旧在积累,主人公在做知识积累,财富积累,偶有小爆发,但并不令人惊讶。珠宝玉器事业已经有一定基础,瓷器王国,缓缓拉开大幕。 另外,在这一卷,填了几个小坑,但又挖了一个大坑,那就是卢灿奶奶的身份。 唯一有些遗憾的是,这一卷中,有关师门的秘密,揭得有点早……下一卷,卢灿上辈子中最重要的人物,古伯将出场。 随着卢灿走上社会,他会与古伯这位熟悉的陌生人,产生怎样的纠葛?卢灿此行欧洲,又有怎样的际遇? 第134章 公司扬名 维勒班展览中心位于巴黎北部,率属于第十八区,举世闻名的圣心教堂、蒙马特山庄、小丘广场,著名的红磨坊夜总会,都在它的邻居。 自从1972年建成以来,每年一届的巴黎国际珠宝展,都在这里举行。 说起来,这里的位置有点偏。 这也是为何这家展览中心面积能达到惊人的334公顷,超大规模的绿化面积,同时拥有七座大型的室内展厅,并拥有三座大会堂,可用于新品发布或者模特走秀。 卢灿此行巴黎,带着福老的小徒弟阿希。他们和王大柱一起,历时十多天,走水路,终于在两天前赶到香江。 卢灿在沙田购置一套新别墅,暂时将福老、奎荣以及阿希他们几家,安置下来。 王大柱师傅这次没来巴黎,他陪同福老和奎荣,寻找地点,准备卢灿的私人收藏室。如果仅仅是收藏室,不难寻找,可卢灿对这家收藏室的要求可不低,他直接告诉福老,希望这家收藏室在几年后,可以快速升级为博物馆。 福老乐呵呵的答应下来,他承诺带着大弟子奎荣,这些天转遍香江,寻摸着那些闹中取静,又不偏僻的场地。 至于从福记当铺打包回来的那些物件,卢灿暂时安置在纳徳轩珠宝的仓库中。 等他这次从欧洲回去,估计老爷子也找好地方。 将阿希抽调到身边,卢灿也是缺人缺的太厉害,想要将他带在身边,观察一段时间,如果可能,未来瓷厂或者拍卖公司那边,他都可以顶上去。 潘云耕这次没能跟来,他需要留在香江,组建安保公司。他派出自己的师弟陈晓,护卫卢灿的安全。 卢灿一行,住宿在维勒班展览中心的附属酒店。先期到来的王鼎新、田乐群、孙瑞欣等人,都住在这里。 他刚洗完澡,就有人敲门。 “灿哥,累死我了。你看,腿都肿了。”温碧玉盘腿坐在沙发上,一身粉色真丝长裙,被她穿出公主味,长发微卷,散披在肩头,纯真之中夹有几许妩媚。 她翘着小嘴,向卢灿伸出白皙的长腿,撒娇道。 温碧玉是这次纳徳轩珠宝参展的新品展示主模之一。白天开幕式时,她有一场走秀,其后又在展台前,站了一下午。 “演艺圈也不是想象中的那么光鲜吧?” 卢灿将目光从她大腿上收回,咽了咽唾沫。这死丫头,去无线演员培训班一个月,演技没学到多少,魅惑之道已经学得十足十。 “哎呦,别提了!”似乎戳到她的痛点,丫头颦眉苦脸,“无线艺员训练班就是魔鬼训练营。怎么办?他们都毕业了,我可是还有一年呢。” 无线电视台从1971年起就和邵氏兄弟制作公司合办艺员训练班,每年一期,学期一年,从1979年第9期起,由无线电视台独立操办。 这个艺员训练班是一条成熟的造星流水线,艺员前期学习表演、台词、舞蹈、武功、编剧理论、摄影概论、电视工程等基础知识,后期是表演实习,中间经过多次考试,优胜劣汰,毕业者即签约成为无线电视签约演员。 温碧玉算是第九期的插班生,她还需要跟着第十期学习一年。 第九期学员中,有黄日化和苗巧伟两人未来最为出名,第十期则有天王刘德化。卢灿不太关心娱乐圈,但这几人还是知道的。 “既然想进影视圈,就要好好学,可不要被人看做花瓶。”卢灿听她絮絮叨叨讲着训练班的见闻,这丫头明显是痛并快乐着,很享受这种生活。 也许,她天生就属于演艺圈。 “嗨,灿哥,你可不知道,我接到纳徳轩珠宝的模特代言邀约,可羡慕死我的那帮同学呢。”她眉飞色舞的样子,全然没将卢灿的叮嘱放在心上。 “维斯还想托我问问,是否还要人呢?”她小嘴一撇,没心没肺的说道,“就她那小矮个子,还想当纳徳轩的模特?那不是拉低纳徳轩的品味了吗?” 她说的维斯,是同学吴丽珠,也算是未来无线电视台的台柱子之一。 “你怎么说话呢?和同学搞好关系,不成么?”卢灿在她面前,还就是板不起脸,即便教训都带着一丝笑意。 那丫头根本不在乎,眉梢一扬,“我这不是在你面前说说嘛,谁当面说了?我和维斯关系好着呢。不过,我说的是实话,她个头确实不高,皮肤也不太好……” 好吧,当我没说,卢灿掐掐眉心,打断她的唠叨,“你田姐和孙姐怎么还没回来?是不是你偷懒,先回来了?” “没有!我和她俩一起出门的,她们和范哥去银行保险库了,我去干什么?” 小丫头的怨气不知从何而来,卢灿连忙插话,“有没有转转巴黎?铁塔那边,去了么?” “辛婶带我们去了,不好玩。”她将长腿收起来,跪在沙发上支起身子,“你这次来巴黎,带我四处见识见识呗。整天站柜台,闷都闷死了。” “你不要工作了?” 摇摇头,也不管这丫头幽怨的眼神。这件事,卢灿可不敢开口。田乐群还不埋怨死? 这次纳徳轩珠宝展,一共请了六名模特,四名是从香江带来的,两名是法国名模,一共有三场珠宝秀。今天上午开幕式后的走秀表现,很轰动。 “有张姐在就行,差我一个无所谓的呢。”鼻腔嗲音乍现,已有未来台岛第一嗲姐的一丝风采。她所说的张姐,是这次纳徳轩模特组的组长张文英。 张文英今天刚一出场,便震慑四方,引来无数的闪光灯——那套飞天的设计,确实惊艳了前来参观的游客及媒体,估计明天会有大篇幅的报道。 “别以为我不了解,”卢灿才不上当呢,当即拒绝。 “你这次是主负责‘tickledpink非常开心’系列吧。好好表现,回香江后,我整一套tickledpink系列送给你。” tickledpink非常开心系列,是以粉色和洋红色系为主的珠宝系列。其中以水红翡翠饰品为主项链,搭配有红珊瑚胸针、摩根石戒指、欧泊石的公主冠及粉色珍珠耳环等饰品,虽然材质不同,但都是粉色系,搭配起来,非常养眼时尚。 粉色珠宝,一直并非珠宝中的主流,但这次纳徳轩别出心裁的推出这一系列,其简洁而略带夸张的造型设计,完美的诠释,粉色所代表的可爱甜美、温柔和纯真。 这就是一套,直击年轻女孩心扉的珠宝。 温碧玉年纪不大,有些古灵精怪。 张文英依照她的特性,让其在T台上,用蹦蹦跳跳方式,展示该系列,大获成功。 巴黎珠宝展的照片过几天传回香江,温碧玉这位嫩模,估计要轰动香江。 顺便说一句,张文英现在创办了自己的模特培训中心,这次纳徳轩珠宝的模特展示活动,正是与她的公司合作。 “好吧……” 尽管有些不太情愿,可是想想那套价值连城的非常开心系列,温碧玉忍了。 “今天的走秀,效果怎样?”卢灿调整话题问道。 “哎呀……可别提了,老多人了!属于我们的发布时间,只有二十分钟,可是,发布会之后,原计划十五分钟的采访,被记者挤塌采访桌,举办方不得不延迟到半个小时。” 一说到这事,她立即来了兴致,两条长腿并着,架在沙发扶手,后背斜靠在沙发背上,整个身躯形成奇怪的L形。 她表情夸张,张着双臂,比喻着发布会现场人山人海的模样。 开幕式后的新品发布会,有名额限制,需要提前申请,并缴纳不菲的组织经费。 田乐群这次下决心,纳徳轩珠宝不但拿到A类展位,同样也拿到了开幕式之后的四个品牌新品展示的机会之一。 听温碧玉的意思,这次纳徳轩算是一炮而红。 叮咚,门铃声响起。 温碧玉连忙放下双腿,理了理裙角——她在田乐群面前可不敢这样放肆。 “哎呦,累死人。今天那些记者,真是烦死了,还用那些我听不懂的法语提问?”田乐群一见卢灿,就开始抱怨,可这语气,怎么听着都是自豪。 她今天的穿着,相当迷人,紫罗兰的蝙蝠衫,让其多了一分成熟,发髻挽起,斜插着一根碧绿的翡翠玉钗。 卢灿接过她的手包,笑着说道,“这不是你期望的吗?” 她身后的孙瑞欣,捂着嘴轻笑。显然,卢灿说对了。 “咦,阿玉也在这?”进来之后,田乐群看见温碧玉,眼神闪了闪,调笑道,“我说你这丫头,一出会展中心就急着回来,原来急着来这啊。” “田姐,可没有!我着急回来洗个澡。站了一天,身上汗津津的。”温碧玉早已经站起身来,说话要拘谨很多。 “你还别说,这丫头今天立了大功!”田乐群没理会她的辩白,拉着孙瑞欣,在沙发上坐下。孙瑞欣被她调教的像大丫头,凑过去帮她捏肩膀。 “她佩戴的那套粉红系列,效果不错。今天那些记者,一半的问题都是问那套粉色首饰。”她伸手将温碧玉拽了一下,在她旁边坐下,然后用两根手指,捏了捏温碧玉的脸颊。 “有人帮你捏肩,有人供你调戏。你看你的样子,活脱脱一个地主婆子。”卢灿放下她的手包,在床沿边坐下,看她的模样,有些无语啊。 “怎么着?都是我的好姐妹,你嫉妒?”田乐群扬起脸,很有女王范。 卢灿耸耸肩,你们高兴就好。 晚上,卢灿代表纳徳轩,宴请全体参展成员,庆祝开门大捷! 确实有理由庆祝! 欧洲十大奢侈品销售中心,有四五家的采购商,在今天纳徳轩新品展示会后,都表示可以商谈纳徳轩的进店事宜。这其中有西德的卡迪威百货公司、阿尔斯特之家百货;法国巴黎的老佛爷百货;意大利菲登扎购物村;英国塞尔福里奇百货公司等。 这可都是欧洲有名的老字号奢侈品销售中心。 纳徳轩珠宝,挺进欧洲奢侈品大本营的计划,正在有条不紊的推进。 第135章 卢族后人 路易勃朗大道,利摩日的主干大道。 这条大道的命名,来自于法国空想社会主义者、历史学家路易勃朗的名字。 之所以用他的名字来命名,是因为路易勃朗提倡“无竞争合作”——他说﹐对人民而言﹐竞争是一种毁灭性的制度﹐是拍卖劳动﹐迫使劳动者互相歼灭。 利摩日市民主要职业为农业,他们非常喜欢这一观点。于是在1918年路易勃朗病逝三十周年纪念活动上,全体市民投票,以他的名字来作为城市主干道的名称。 没有竞争的社会,会有进步吗? 法国人的思维,很难理解。 不过,这条城市主干道,修建的确实漂亮。 沿着维埃纳河右岸,曲折向前。一侧是清雅幽碧的河水,一侧是古意盎然的法国建筑,时不时从身边踢踏而过的马车,倘佯在其中,仿佛游荡在中世纪。 整个城市,机动车辆并不多,自行车和四轮马车,在这里大行其道。 卢灿三人住宿的宾馆在利摩日一区,路易勃朗大道十八号,叫“开普敦假日酒店”。鬼知道它怎么叫这么个名称? 酒店还提供自行车出租服务——每车每天只需要五法郎,很便宜。 三人在入住之后,时间还早,刚过下午三点,便租借自行车,沿着维埃纳河畔骑行。三人中,只有卢灿突击学习过一段时间的法语,会点简单对话,阿希与陈晓典型的睁眼瞎,连在河畔咖啡厅要杯咖啡都需要卢灿亲自上阵。 “卢少,要不……找个翻译?”陈晓终于有些不好意思,搅拌着咖啡问道。 这次纳徳轩珠宝来巴黎参展,带了三个法语翻译,田乐群确实说拨一个过来,但卢灿自我感觉不错,拒绝了。 现在看来,很失策——利穆赞大区的法语,方言俗语非常多,与巴黎的标准法语差别很大。比如标准法语“两杯咖啡”在巴黎时的发音为“督咖啡”,但在利摩日的发音就类似于“瑞督咖啡”——在数量词前面加上当地的语气词,很难懂。 “我问问老板,利摩日有没有华人或者翻译学院。”在事实面前,卢灿也不再逞强,毕竟,后面还需要进行商务谈判,真的因为沟通问题被耽搁,就有些得不偿失。 连比划带猜,卢灿终于从河畔咖啡店伙计口中得知,这条街上,竟然真的有华人,而且还开了一家华人瓷器行。 “走,我们去看看!”欣闻异乡有同乡,卢灿挥手,三人再度出发。 位置有些偏,卢灿等人推车登上一座小山坡,一座四四方方的法式庭院,卧在坡顶。建筑面积不大,但周围植被不错,绿荫环绕。其标牌是竖行立于店面右侧,上面用法文写着“运通瓷工艺品专销”。 嗯?他们竟然还有自己的瓷窑? 标牌旁边有一行小字“来自瓷器王国的祖传制瓷工艺”。这就是说,他们瓷器厂的核心技术,来自华夏。 法国人学习烧造景德镇瓷器应归功于一位汉名为殷弘绪的法国传教士。他在清康熙年间来到中国,并在景德镇居住了7年。他把景德镇瓷器的制造方法,系统而完整地介绍到了欧洲。利摩日当地匠人,在他的基础上,开发出属于自己特色的制瓷技术。 “运通?”卢灿看了看竖幅牌匾,现在的利摩日制瓷企业中,最出名的是“哈维兰工场”和“柏图工厂”。还真的没听说过运通工厂,估计生意一般,过几年也就关张了。 法国利摩日被成为欧洲的“瓷都”,正是因为其盛产高岭土,但在九十年代中后期,这里的优质高岭土基本被挖掘一空。再成品,全部采用泥土配方或者从外地采买高岭土,这也使得法国瓷器,成本居高不下。 “走,我们进去路克路克!”卢灿对阿希笑了笑,两人推开彩色玻璃门,走进内厅。 与后世内陆瓷器店恨不得将所有地方全都摆上瓷器不同,在利摩日,即便是瓷器专卖店,所呈现的展品也不会太多。他们认为,瓷器是尊贵的,高价值的鉴赏品,每一件都是独一无二的存在。 也许,正是这种态度,决定了欧洲皇家瓷器始终坐在瓷器行业的顶端。 厅不大,到照壁处,也只有三十平米。围绕着左右侧壁半圆形的柱子,摆设着两条弧形柜台,正厅中则是一个九平米的组合柜,上面摆放着几套瓷器。再往后,靠照壁位置,就是收银台。 每一件瓷器,都用玻璃罩扣好,内打灯,灯光照在瓷器上,熠熠生辉。 卢灿走进来,一位三十来岁的黑发女人,从收银台后面探头看了眼,又低头忙自己的去了。啧啧,这家店,和当初纳徳轩萧条时有一拼。 华人店铺?刚才那女人虽然是黑发,但怎么看都不像华人。在欧洲,黑发占比能超过百分之四十。 卢灿没急着上前攀谈,将眼光落在四周的柜台上。 左侧一面的柜台上,摆放着茶碗、茶杯、茶壶、茶盘等饮具。这一侧的瓷器,是典型的利摩日风格——金漆绘瓷。 金漆绘瓷工艺最早发明者是路易十六皇室经营的皇家瓷器工厂,属于皇室专享的制瓷秘技,其特色是用金漆诠释皇室的奢华贵气,通过色彩丰富的颜料,彩绘画片,进行二次低温复烧。 金漆绘瓷不仅煌煌大气,其画面感很贴近油画的质地,是法国瓷器最具代表性技法。 随着柏图家族购买了皇家瓷器工厂后,一批制瓷师傅出走,将这种工艺传播开来。现在,法国很多瓷器厂都可以生产质量上成的金漆绘瓷。 其实,相比华夏的釉上彩、釉下彩、蘸彩、点彩等工艺,金漆绘瓷还真算不上高难度的制瓷技艺,但没办法,谁让欧洲王室就喜欢这种调调? 隔着橱窗,卢灿仔细看了看。对阿希点点头,这家运通瓷器,在金漆绘瓷方面的技艺还是不错的。 对欧洲瓷器,阿希不是很在行,很谦虚的询问卢灿,其制作技术要点。 卢灿也没什么藏私的,一一点名,说给他听。 金漆绘瓷一般用在生活瓷小件上,其瓷胎本身要求非常薄、透,白胎底无瑕疵,金漆和彩绘的对比效果才明显,其包边包底的金粉颗粒一定要细密匀称。 利摩日的另一大特色瓷器就是“白瓷烛杯”——白坯白釉,杯身有凹凸不平的纹刻。 如果在杯内部点上蜡烛,杯壁较薄的地方,可以映出光影,而这种刻纹就可以通过烛光展现一幅幅精美的图案。 这种白瓷烛杯工艺并不单单用作茶杯,很多也用做灯罩、遮光盘等鉴赏品。 算是法国瓷器中的绝活之一。 “其实和内陆前些年制作的水点桃花相比,他们还差点。”卢灿称赞一番后,不经意冒出一句贬语 “哦?内陆的制瓷工艺水平还能维持这么高的水准?”阿希立即来了兴趣,问道。 当然有!可别小瞧十亿人民的潜力。 卢灿说的是红色官窑湘省醴陵陶瓷以及大名鼎鼎的“7501毛瓷”。 醴陵陶瓷所研制的“双面釉下五彩月季”以及景德镇所产的“水点桃花”,都有着“烛影摇红艳、灯下五彩生”的视觉效果。 那是真正的制瓷工艺,可不是利摩日这边只是简单的利用杯壁厚薄不同所形成的光影效果,所能比拟的。 “真正的瓷器工艺,还是在中国!”听完卢灿的描述,阿希神往的感慨道。 “真有这么厉害?!” 卢灿正和阿希聊着内陆的制瓷工艺,柜台后面那位黑发法国女人站起身来,语气中多了三分感慨,七分质疑。 感情她一直在柜台后面听着卢灿两人的谈话呢。 不对!卢灿很快反应过来,这个法国女人怎么听得懂汉语?刚才自己和阿希对话,一直用汉语的。 见卢灿的眼神有些不太愉悦,那女人低头致意,歉意的笑道,“不好意思,并非存心偷听两位谈话。我父亲是中国人,我幼年长在中国,所以能听懂一些中国话。可是……” 那女人摊摊手,眉头上扬,很无奈的说道,“可是我父亲没有教过我中国话,所以……” 感情她能听懂,但不会说。 “令尊大人在吗?” 合着这还真是一家华人瓷器店,卢灿没去计较这女人的偷听,问道。 这位店老板耸耸肩,“他在二十多年前,就去见上帝了。” 嗯?这女人说话很有意思,对父亲的去世,似乎并不太在意。 “我想……寻求一名法语翻译,不知你有没有合适的推荐?”卢灿自动过滤那些不必要的信息,切入此次来这家店的正题。 “翻译?”那女人一愣,很快问道,“日薪多少?” “看能力,如果能力不错,可以考虑每天五百法郎。” “那你看我怎么样?”那女人对卢灿挤挤眼,眼神中多了一丝勾引的魅惑。 这个黑发白肤的女人,相貌中等,从柜台上方露出的上半身来看,身材也不错,不过,这不是卢灿的菜。他笑着回答,“可你……不会汉语。” “可是我会英语啊。我是美国加利福利亚商学院毕业,应该对你的工作有帮助。另外,我有车,可以兼职司机,不过……每天的费用不低于一千法郎,含车租。” 那黑发蓝眸的女人,飘然从柜台中走出。黑色短裙,修长的大腿,齐耳黑发,蓝色眸子,白皙的皮肤,混血让她没有传统欧洲女人老得那么快,三十岁出头,确实有料。 还真是个不错的建议。 “OK,成交。”卢灿很快决定下来,向她伸手。 “哦,上帝,该死的店面,终于有了点进项!”那女人连忙伸手握了握,也不避讳卢灿三人,高兴的抱怨道。 直率的可爱。 “老板贵姓?”她意思到自己有点失态,连忙换个话题。 “卢,你叫我维文就可以。”卢灿答道。 “哦,我的上帝!”那女人忽然捂着胸口,惊叹起来。 “我父亲也姓卢,这么说,我们是同……”那女人一时间没想起来这个词汇。 “同宗!” “对对,是同宗!”那女人再次伸手,笑容满面的拍了拍手掌,“我父亲姓卢,卢芹斋,古董商人。” “谁?”这次轮到卢灿惊愕。 “卢……卢芹斋。怎么……你听说过?”那女人疑惑的问道。 何止是听过! 民国时期,国际著名的文物贩子、大古董商,将许多国宝级的文物贩卖至国外,包括中国艺术史上最伟大的杰作之一,昭陵六骏中的“飒露紫”和“拳毛騧”青石浮雕。 另外,这女人还真的没说错——两人是同宗。 湖州卢氏与新会卢氏同出一枝——会稽山卢氏,而会稽山卢氏是北宋末年,从北方范阳卢氏迁居而来。 第136章 卢氏嘉妮 人,是矛盾的个体。 如果从文物外流这一角度评价卢芹斋,他就是典型的“国贼”——民国时期,流失于欧美的中国古董,约有一半是经他之手售出。他为了一件喜欢的东西,花钱盗墓不惜掘地三尺。唐太宗李世民所葬昭陵,曾被唐末温韬和黄巢所盗,排在第三位的就是他了。 可是,此人却又是孙先生在欧洲最稳定的革命资助财源之一。不仅如此,在抗日战争时,他捐钱捐物,还利用自己在欧美的影响力,大力呼吁并揭露东瀛侵略华夏的真实面目,让很多欧洲媒体将注意力投向亚洲。 “你是卢……先生的女儿?”卢灿迟疑片刻,终究还是用卢先生称呼卢芹斋。如果排辈分,卢芹斋比卢嘉锡还要长一辈。 “对!”她点点头,“我是父亲最小的女儿,我叫嘉妮!很高兴认识你,我的同……宗!” 因为有了雇佣关系,或者是共同话题,嘉妮热情很多,从柜台里找出几张圆凳,让卢灿三人坐下,并且端来几杯咖啡。 “谢谢!”卢灿接过她递过来的咖啡杯。 杯口有三条金线圈纹,杯身洁白如玉,这是金漆绘瓷咖啡杯。 “你……不是应该在巴黎吗?”卢灿问道。 “哦,你说的是巴黎红楼,是嘛?”嘉妮声音很干脆。 卢灿点点头。 巴黎著名的红楼是卢家产业,又叫卢氏塔,是卢芹斋1926年设计建造的。 传奇中国红楼──彤阁,坐落在离凯旋门仅一公里有余,具体地址在巴黎第八区库尔塞勒街四十八号,可谓闹市中的中心区。 楼高六层,用文物营造的中国文化气氛极为浓厚。其中“红楼”的一、二层是他的“卢吴艺术品公司”的会客室和销售地点;地下一层是商品储藏室;三、四层是办公区和生活区,第五层是卢芹斋私人珍品收藏室;第六层是高端客户休闲区。 上辈子,卢灿还参观过一次巴黎红楼,不过,那时红楼的产权已经不属于卢家,落在法国一位金融家的手中,变成对外开放的展览馆。 “那是父亲留给我母亲还有三个姐姐的遗产,而我,则继承了这里,还有一座小瓷窑。”嘉妮耸耸肩说道。 卢芹斋一生很传奇。 幼年父亲去世,母亲再嫁,他不得不初寄养于远房的堂叔家。十二岁被堂叔送到南浔张家做仆人。 在张家,他遇到生命中的两个贵人。 其一就是张家所开设的古董铺子——雅文斋的大掌柜辛酉。辛酉是江浙一带有名的古董鉴定师,见卢芹斋聪明伶俐,又勤奋懂事,便手把手教他古董知识。 另一个贵人则是张家大少爷,就是日后国民党四大元老之一的张静江。 1902年,张静江任清廷驻法国商务参赞,见其聪慧,便将卢芹斋携往巴黎。也因此,卢芹斋得以走出国门,来到巴黎。 张静江在巴黎开设“运通”公司,售卖华夏的瓷器、字画等,将收入悉数资助孙文,支援辛亥革命,而卢芹斋成为公司的副经理、经理,并最终负责这家公司在国外的贸易。 在这一过程中,卢芹斋的眼界被彻底打开。他找到一条来钱更快的门路,那就是将华夏古董推销给西方收藏家、博物馆。 这家“运通瓷窑”说不定就是当年张家产业之一,至于最后为何会落在卢芹斋的手中,可能是张静江张老的赠送,也有可能是卢芹斋的赎买,当然,也有可能是贪墨…… 嘉妮没有其父的经营水平,成年后接手这座瓷窑,便开始走下坡路。 她的兴趣是艺术,是时尚,是爱情,是自由自在的生活,而不是乱糟糟的瓷窑。这家在四五十年代很红火的瓷窑,被她经营的乱七八糟。 这不,已经很长时间没有顾客,制瓷厂那边也有一个多月未曾开新窑。 她出身豪阔之家,从小大手大脚惯了,这些年窑场的收入,已经被挥霍一空,手头正拮据呢,今天遇到卢灿一行,便自告奋勇的担当起翻译工作。 “卢先生准备收购制瓷设备?”听卢灿说完此行翻译工作的重点,嘉妮坐在那里,用食指和大拇指支撑着下巴,眼神有些飘忽的问道。 卢灿心头一动,嘉妮所拥有的运通瓷厂,虽然规模不大,但毕竟是行业中人,由她牵线搭桥,自己要省事很多。 “嘉妮小姐如果有门路,还请多介绍。”卢灿笑着说道。 她撩了撩额侧垂下来的刘海,“这是好事。不过,卢先生,这不应该算在翻译的工作范畴吧?” “事成之后,按照成交价的百分之二给予奖励。”这女人典型的欧洲性格,要价很直接,卢灿扬扬眉,说道,“你看怎么样?” “卢少都需要哪些设备?我安排人帮你搜集资料!”嘉妮很爽快点点头。 “两台粉碎机,一台D级,一台E级……” 刚等卢灿开个头,就被嘉妮讶异的打断,“E级?恐怕用不到吧。” 粉碎机按照粉碎颗粒的直径大小,分为A—F六个级别,普通的面粉机,不过是B级粉碎,一般的制瓷厂,瓷坯粉碎等级为C级就足够了,自己家的运通瓷窑,也不过是D级,这还是用来烧制特定瓷器才会开启。 至于E、F级,一般用在军工或者科研领域。 可面前这位年轻人,竟然要E级粉碎机!嘉妮也算是半个行家里手,忍不住出言打断。 卢灿点头确认自己没说错,“需要一台E级粉碎机。” 为什么要如此精密的粉碎机?这涉及到另外一种制瓷做旧工艺——老瓷片粉碎回炉。 市场上最难被仪器设备也就是碳十四检测出来的做旧手法,就是老瓷片复烧做旧法。将市场上或者老窑口挖出来的瓷片,用碾子碾碎,过筛,重新拉坯,上釉复烧,再经过做旧处理,烧制出来的瓷器,碳十四根本就无能为力。 鉴定这种老片儿复烧赝品,需要靠眼力——瓷片粉碎拉坯与粘土拉坯,还是有轻微的差别,瓷器行当中的老手,还是能辨别出来的。 因此,老瓷片复烧做旧,最关键的一步就是老瓷片的粉碎——粉碎的颗粒越小,复烧出来的瓷器越没有破绽。 《金石秘录》中记载的方法是碾磨法,卢灿嫌弃费事,直接采购一套E级粉碎机。 这话自然不能和嘉妮说。 嘉妮耸耸肩,在纸上记录下来。 “一套直线拉坯机、一套曲线拉坯机。”卢灿继续说道。 拉坯机是制坯胎的机器,直线拉坯机可以拉制出盘、杯、壶、瓶等物件的主体部分,曲线拉坯机,可以拉制茶杯的手柄、春瓶的提手、茶壶的提梁等曲线部件。 话说科技发展,制瓷工艺也有了流水线作业模式,但有两个步骤,始终需要人工来完成,那就是绘画片及上釉。 大名鼎鼎的青花,在制瓷行业中,本名叫釉里青,其实就是釉下彩——先上氧化钴的颜料,等风干后再上釉。其制作过程与釉里红很类似,只不过釉里红绘制颜料为氧化铜。 与之相对的另一项制瓷手艺就是釉上彩——先上釉色,进窑口烧制,出炉后再上彩料复烧。其工艺典型代表有明清的“五彩”瓷器,以及清代出现的“粉彩”和“珐琅彩”。 无论是上釉还是上彩,都需要手工完成,这也是瓷器的真正魅力所在。 “还需要一套电窑温控设备。”卢灿想了想,打了个响指,“再加一套风干设备。” 卢灿上辈子曾经在景德镇烧私窑,用的是风干房——类似于北方的炕房,用来风干坯胎,但香江潮湿,瓷坯风干工作中,对湿度比较难控制,不如进口一套电风干设备。 嘉妮心底乐开了花,这六套设备,没有七八百万法郎,想都不用想。呵呵,自己安排窑场工人跑跑路,就是十五六万的提成。 多好的生意!比自己辛辛苦苦倒腾瓷窑,来钱快多了! “需不需要添置一套皮带传送机?”她笑着主动建议道。 卢灿摇摇头。 这个还真不需要。香江工业底子差,但皮带传送机还是有厂家的——香江房地产业和港口运输发达,皮带传送机也得到大规模应用。 在香江采买皮带传送机,更便宜,运输更方便。 “卢先生年轻有为,这番是准备大干一场?”与卢灿重新核对一遍采购目录后,嘉妮笑着恭维道。 “嘉妮小姐不也是吗?”卢灿指了指四周的柜台。 嘉妮甩了甩乌黑的长发,对他无奈的摊摊手,“我喜欢瓷器,但不喜欢烧瓷!” “有没有兴趣参观一次我们运通的瓷器展览室?” 她向卢灿发出邀请。 “哦?还有展览室?”卢灿恍然大悟。 刚才他也顺着柜台看了一遍,右侧为金漆绘瓷,左侧带有一定的中国瓷器风格——纯色瓷比较多。在欧洲不太受欢迎的青瓷、白瓷和红瓷,以及简朴大方的青花瓷器。 呃,此时的青花,在欧洲同样不太受欢迎。 真正受欢迎的是粉彩、五彩等色彩艳丽的中国瓷。 这里的东西虽然精致,但基本无大件,也就是瓶、盆、樽、罐之类的很少。 做瓷器的都知道,“趴的不如卧的,卧的不如坐的,坐的不如站的”。 也就是说,从工艺上来说,盘类(趴的)不如杯具(卧的),杯类不如盆樽类(坐的),盆樽类不如瓶类(站的)。 刚才卢灿还在怀疑,运通瓷器厂怎么也有五十年的历史,怎么会连站的(瓶类)都没有?原来是另有产品展览室。 “OK,荣幸之至!”卢灿双掌合在一起,轻拍两下,示意她可以牵头带路。 嘉妮将厅门掩上,领着卢灿,顺着玄关,来到二楼。 嚯……这里才是运通瓷厂的真正底蕴。 第137章 定窑白盅 面积和一楼差不多,但少了四根贴墙柱子,显得空出很多。 四排桁架,一个展柜,将这里塞得满满当当。桁架和展柜都带锁,这里的展品应该是运通瓷器厂这些年的精品。 卢灿扫了一眼,桁架上的货色倒也罢了,大多数是法式白瓷或者金漆绘瓷,但展柜中就不简单了——清一色来自中原的古董瓷器。 当中有一件带盖的白瓷盅。他的眼光落上之后,再也挪不开。 也不等嘉妮招呼,卢灿自行趴在展柜上,仔细端详这件白瓷盅。 这个小盅高不过十厘米,圆肚,白釉微微闪青,盅体在灯光的照射下,能看到划花纹饰,依稀是重莲瓣纹。这个盖和瓷盅之间是子母扣,盖上有一段弯曲的“莲枝”,恰好成了盖钮。整体造型端庄、稳重,秀气又不乏圆润。 尽管还没上手,卢灿便认出,这是老窑口的东西。不是邢窑白瓷,就是宋代五大窑口中定窑白!卢灿更偏向于后者,因为划花是宋代定窑瓷器的主要装饰方法之一。 定窑主窑址在保定曲阳,脱胎于唐代邢窑,继承邢窑白瓷工艺,但又有所发展和创新。极盛于北宋及金,终于元,以产白瓷著称,兼烧黑釉、酱釉和绿釉瓷,又被称为“黑定”“紫定”“绿定”。 北宋覆灭后,不少窑口工人南迁,一些人加入景德镇饶州窑,另一部分加入吉州窑,形成“南定”——南宋定窑。 南定又推出新的定窑产品“粉定”——在景德镇生产的釉色似粉,又称粉定。 宋代有五大官窑系统,还有八大民窑系统,北方四个:磁州窑、耀州窑、钧窑、定窑;南方四个:饶州窑、龙泉窑、建窑、吉州窑。 (顺嘴多一句:宋代的五大名窑,汝官哥钧定,都是官窑系统。但在当时,所谓的官窑,并非官方经营,而只是官方督管和采购,因此并不排斥官窑的其它窑口烧制民窑产品。因此钧窑和定窑,也并存在民窑系统当中。) 定窑南迁,工人加入饶州窑,为景德镇的兴起,夯实基础。 卢灿手中珍稀古董不少,可这些年也奇怪,他一直想要收藏的宋代五大名窑瓷器,却难得一见。 没想到,今天竟然在利摩日见到了定窑白! “阿希,过来看看这件。”他对阿希招招手,指了指这件带盖的茶盅。 阿希进来之后,震撼于这里各类欧式瓷器的齐全,还真的没注意到卢灿的动作。 “咦?”阿希探身过来,“这是邢窑白瓷?” “不对!”他马上自我纠正,指了指盅壁上的细纹,“这有竹丝刷纹,还有蜡泪痕。” “这是定窑白瓷?”他抬头看向卢灿。 所谓的竹丝刷纹,是指器物外壁薄釉的地方能看出胎上的旋坯痕;定窑瓷器,釉色洁白晶莹,很多积釉形状好似泪痕,被称为“蜡泪痕”。 这是定窑瓷器鉴定的两大标准特征。 这件茶盅所在展柜中,两人一时间无法看到圈足,圈足是鉴定定窑瓷器的第三大方面。 鉴定定窑瓷器的第四点,则是芒口——北宋早期定窑产品口沿有釉,到了晚期器物口沿多不施釉,称为“芒口”。但这一点并不精准,因为制瓷工人经常在芒口处镶金、银、铜质边圈,以掩饰芒口缺陷。这些边圈会遮蔽芒口的鉴定。 定窑鉴定的第五点,就是卢灿最开始看到的“纹饰”,其种类有划花、刻花和印花几类。 这一件茶盅的纹饰为划花莲纹。 这件茶盅为北宋早中期定窑白瓷! “卢先生喜欢古董?”见卢灿两人在观察这件白瓷,嘉妮问道。 “做瓷器活的,会有几个不喜欢古瓷的?”卢灿笑着答道,又指了指这柜台中其它的瓷器,“这些……都是卢老先生当年的收藏?” 卢芹斋的收藏肯定不止这些。 卢灿还没看桁架上的欧洲瓷器,单面前这个展柜,有各式样瓷器二十一件,堪称各朝各代各窑口的代表作。不过,宋代五大名窑的瓷器太少见,这里只有一件定窑白瓷。 其它的还有元代景德镇卵白釉瓷盘、洪武釉里红梅瓶、永宣白瓷、清三代五彩、珐琅彩及粉彩瓷器若干。 堪称中原瓷器顶峰时代的代表作小集合。 每一件瓷器下面都有法文标牌,自己所注意到的定窑白茶盅,就有明细说明。 听完卢灿的话,嘉妮耸耸肩,有些不以为然,“我只得到这些瓷器,红楼那边才是珍品。可惜,没我的份。” 卢芹斋过世时,嘉妮尚未成年,在遗产分割上面,自然要吃亏。再加上年幼,对父亲没什么印象,故此谈到卢芹斋,她可没什么深厚感情。 卢灿看了她一眼,突然开口说道,“这些货品,有出手的打算吗?我可以给你一个下半辈子生活无忧的报价。” 这个提议有些突兀,嘉妮愣了片刻,看着卢灿咯咯笑出声来,“下半辈子生活无忧?” “你准备包养我?” 呃?这女人,刚才没仔细看,现在走近,发现她已经有几枚细细的鱼尾纹,估摸着年纪有三十出头。三十来岁的女人,还如此没谱?真正有着法国女人的随性! 这家的女人,还真有随性放浪的基因。 说起来卢芹斋最早看上的是嘉妮的外婆,也就是他夫人的母亲奥尔佳,两人保持了相当长时间的亲密关系。可奥尔佳舍不得放弃与资助自己生意的情人之间的关系,于是将自己的女儿,年仅十五岁的劳斯罗斯,嫁给卢芹斋。 能和母女两人同时保持某种亲密关系,这种事情真心很少见。 所以,嘉妮有这种表现,卢灿还真不奇怪——母性遗传基因,在女儿身上的表现,往往更强大。 “不!”卢灿连连摆手,对这种女人,他敬谢不敏,“如果你有意出售,我会给你一个满意的价格!仅此而已!” 见他说的认真,嘉妮收起笑容,迟疑片刻,并没有立即拒绝卢灿的建议,“我需要考虑考虑。” “OK,希望在我离开法国之前,能得到你的准确答复。” 卢灿也没着急,这年头,东方瓷器在欧洲虽然受追捧,但价格并不出众。东方古董价格暴涨,那还是内陆经济大爆发,国人腰包鼓胀,算算怎么也是二十年之后的事情。 这二十一件瓷器,卢灿的心理出价是八百万法郎。 战后三十年发展,因为中东战争带动油价涨幅,欧洲经济发展普遍停滞。法国最近两年经济不景气,失业率很高,八百万法郎,在现在的法国,绝对是一笔巨款。 这二十一件瓷器,立器也就是瓶类的有九件,抱月瓶、梅瓶、扁腹葫芦瓶、蒜头瓶、象耳瓶等各类造型齐全。能看得出来,当初卢芹斋在挑选这些瓷器时,很是用心。 年代和器形,都没有重复,极有可能是他挑出来作为瓷器厂的标准器——瓷器厂新建,需要有一段时间进行瓷器仿造,这些都应该是运通瓷厂当年的仿照对象。 卢灿将目光投向四排桁架,这里都是欧洲风格瓷器。 欧洲瓷器风格特点鲜明。 首先,造型上多雕刻,很多雕刻在卢灿看来华而不实,但这种雕刻确实让瓷器多了三五分的雍容华贵。 其次是颜色上,大量使用金漆包边包底,同时在彩绘颜料上,喜欢蓝色、粉色、明黄与红色等艳色。 第三是图案,也就是画片,在大型器件的腹壁部位,基本上采用的都是人物画;在赏器或者小件上,有一些欧洲本土的植物花卉类的描绘。 第四就是饰件,欧洲瓷器往往喜欢搭配很多贵重金属配件,以组合的形态出现。 好吧,如果用一句话来形容欧洲瓷器特点,那应该是—— 欧洲的瓷器,形态美和装饰美融为一体,集绘画、雕刻、珐琅彩、描金等精湛技艺,配以华丽的饰件,流光溢彩、金碧辉煌。 譬如,被安置在第二排桁架当头的那对蓝地刷金高耳壶,就是这种风格的典型代表。 壶嘴为荷叶型,卷曲并高高翘起,造型夸张而奔放,带有明显的洛可可浮雕风格。 壶嘴紧连着豹尾提梁,提梁高高隆起,形成一道优美的曲线。 壶颈处又有浮雕,像在颈部套上宽边黄金圈,圈上有凸点环形分布。 壶身为卵形,像一枚大头冲上的鹅卵。提梁的尾部搭在鹅卵瓶身的肩部,又被一张金色造型的枫树叶覆盖住两者结合部。 瓶身通体施蓝釉,绘金漆,大幅金色月季花的花瓣占据半个瓶身。 瓶底则是正方形的“金漆座”——是纯正的黄金底座配件 整个瓶身蓝金双色对比,让其多了几分雍容华贵。 其风格造型,是典型的法国洛可可艺术,与中国瓷器风格,大相径庭。 欧洲瓷器注重于体现精致、奢华的艺术品质和人文情怀,重视外在表现,往往以张扬华美取胜,与中国瓷器强调安宁沉静、精光内敛的方向有所不同。 在西方人看来,“色彩”是构成瓷器审美精髓的要素,特别是绚丽多彩、白地上绘以各种人物鸟兽花卉的彩瓷,尤为他们喜爱。 这与其文化传统相关,如伟大的哲学家黑格尔就将色彩效果喻为“魔术”,导致西方民族比东方民族对色彩的感受要强烈得多。 如果说中国传统中以“随类赋彩”为代表的色彩观念是看重明度变化,看重感情、情绪的表现,而且认为绚丽之极将归之于平淡的话,那么西方的色彩体系就是以“固有色”为基础,以色彩的复合、光线的变化给视觉以强烈的冲击,以造成审美愉悦。 这是嘉里教授在讲述西方艺术史时,曾经说过的话。在走访运通瓷器展览室后,卢灿对此有了更深刻的理解。 也许,自己出手抢购一批欧洲皇室瓷器,是个不错的投资选择。 可惜,自己的腰包又要空了! 收藏太费钱! 第138章 伊莎贝尔 与嘉妮约好,明天上午九点,她开车去开普敦假日酒店接上卢灿一行。 能请到一位加利福尼亚商学院的美女做导游、翻译兼司机,还是不错的。三人告别嘉妮,蹬着脚踏车,一路疾驰下坡,还真有风驰电掣的感觉。 路易勃朗大街上行人不多,从运通瓷器店往下,足有一百米长的缓缓下坡。 “卢少,你慢点!”卢灿爽快了,可后面的陈晓吓出一头冷汗,只得松开车闸,跟在他车后两米处,狂奔而下,连连惊呼。 在他身后,是阿希的车子。阿希见两人都这般快速,也松开车闸,跟着下来。三人三车,前后只有五六米远,形成一个小型的自行车队。 已经接近坡底,车速已经缓下来,右侧有一条窄巷子,卢灿自觉的带了点车闸,让速度变得更慢。 怎么也没料到,小巷子中,突然冲出一个白色长裙的女人,带着宽檐礼帽,低头疾走,直接就往卢灿一行人的自行车道上闯! “嗨……让让!”卢灿赶紧将车闸捏得死死的,还出口喊道。 可车速虽降,但惯性仍在,依旧朝着三步开外的女人撞去。那女人,也不知道想什么,闷头疾走,根本就没注意卢灿的喊叫。 眼看就要撞到这个女人身上。 我草,怎么会出现这种事?卢灿连忙左脚垫地,用力掰过车把手,生生将车头方向扭开,再抬右脚,脚踏车在强转弯的过程中倾斜,从他的双腿间滑出。 车子从女人脚边滑过,重重的摔在公路上。卢灿跟着小跑两步,才止住脚步。 “啊……” 女人的反射弧有点长,直到脚踏车重重地摔在她左侧,才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紧接着,她蹲下身子,缩成一团,瑟瑟发抖。 嗯?卢灿止住脚步,扶起已经摔得变形的脚踏车轮头,回头看了那女人一眼,大檐帽遮盖了她的容颜,但初步判断,应该很年轻,而且是位美女。 “你……没事吧!”卢灿将脚踏车交给停在身边的陈晓,上前两步,向那女人问道。 “salaud!salaud!(法语混蛋的意思)你是怎么骑车的?会不会看路?”不问尚好,卢灿一开口,便招到那女人的一顿谩骂! 嗯?怎么会这样?自己虽然有过错,下坡速度过快,但这女人走路也有问题——她自己闯到自行车道,并且神思不属的,怎么倒怪到别人头上了? “小姐,需要去医院看看吗?”卢灿按住心头怒气,主动问道。 毕竟这女人蹲在地上,模样楚楚可怜,看来刚才确实受到惊吓。 “少爷,有记者……”旁边的陈晓,突然对他努努嘴,示意小巷子那边。 卢灿回过身,只见巷口有两人,其中一人手拿着相机,正准备对这边拍摄。 还真是记者。 莫非这女人还是法国明星? 虽然八十年代的法国媒体比较严谨,但对于明星的私生活,还是乐意曝光的。当然,他们肯定还没有英国舰队街那么疯狂——如果换成英国小报记者,估计此时已经拎着相机冲过来,面对面拍摄了。 “挡一下!”卢灿猜测这女人为何急匆匆从小巷子冲出,估计是躲避这两个记者。他对陈晓比划了个手势,示意他去阻止一下。 那女人骂了几句之后,见卢灿没什么反应,便也没再开口,低头整理扫在地上的裙裾。 “你……如果没事,是不是可以离开了?”卢灿见她站起身来,身材中等,线条不错,褐色卷发从帽檐下露出。 卢灿的话有些失礼和突兀,那女人抬抬宽檐帽,很不满地瞪了他一眼,嘴中还用法国俚语骂了一句。 呃!卢灿脸上的笑容顿住,这个女人他还真的认识——尽管她还未曾达到自己的人生巅峰,但“法兰西玫瑰”的帽子,已经扣在她的头上。 这一荣誉,她戴了整整十年,直到另一位法兰西女神苏菲玛索的崛起。 这个嘴中骂骂咧咧的女人,竟然是伊莎贝尔·阿佳妮! 太毁三观了! 卢灿耸耸肩,指了指巷口,那里,陈晓正在和两位记者交涉,用身子挡住他们的摄影镜头,“记者跟上来了!” “哦!”阿佳妮看了眼巷口,又看了看自己所站立的自行车道,顿时明白自己错怪对方,很快,低头在挎包中翻弄起来。 最后,她掏出一沓法郎,递给卢灿,“喏,陪你的车钱。” 嗯?这转变也太快了吧!还真是爱憎分明的性子。 卢灿哭笑不得,摇摇头拒绝。 “你们留学生,也不容易!”说完这话,她将手中的法郎,放在停在旁边的脚踏车坐凳上,然后推推帽檐,自行离开。 卢灿拿起那叠法郎,在手掌中拍了拍,足有一千法郎,都够买下这三辆脚踏车了! 从谩骂到主动赔钱,也不过两分钟的时间。 真是有个性的女人! 原计划再逛逛路易勃朗大道,现在一辆脚踏车坏了,三人只得先回酒店。 花费五十法郎,让酒店自行修理这辆脚踏车,看着手中剩下的九百五十法郎,卢灿笑笑,自己这算是碰瓷吗? 回忆这位法兰西玫瑰,却怎么也记不清晰她的容貌,但很奇怪的是,见到她总能让人一眼认出。 卢灿对她印象最为深刻的是那“千面人”的表情。 这位是表演的真正天才,其表情变幻不定,从惊恐、暴怒到平和、歉意的多种变化,在短短几分钟内完成,竟然让卢灿一点也不感觉突兀。 算了,这也是一笔小财吧,刚才还念叨着钱不够花,这就有人送上门。卢灿卷起剩下的那九百五十法郎,自嘲的笑笑。 可惜,卢灿想要昧下这些钱的想法,只维持了一个晚上。 第二天,卢灿练功完毕,施施然下到一楼餐厅早餐。一眼就瞥见餐厅临窗的位置上,坐着一位黑纱短袖女人,正在用银勺挑着蛋挞,小口咬着。 正是伊莎贝尔·阿佳妮。 她也住在这酒店?也对,她是明星,住在利摩日唯一的四星级酒店,可以理解。 卢灿起得很早,酒店早餐厅没几个人,阿佳妮很快也看到他,怔了怔,没打招呼,端起牛奶杯,遮住自己的表情,但眼睛透过手腕的缝隙,向卢灿看过来。 卢灿已经肯定,这个女人有点神经质,没必要招惹她。从自助餐台上取下食物,卢灿也没和对方打招呼,选择另一张远离她的餐桌坐下。 法国早餐比较单调,冷牛奶在这里大行其道,食物最多的就是棍子面包,伴有少量的羊角面包。这家酒店是四星级,因此还有蛋挞供应。 卢灿咽下两块蛋挞,半根长棍面包,又喝了杯热咖啡,抬头看看阿佳妮所在餐桌,那女人竟然还在小口咬着那块蛋挞。 见卢灿望过去,她再度低头装作用餐。呵呵,估计刚才一直在观察卢灿进食。 她的小女儿姿态,倒是让卢灿来了兴致——对方毕竟是会闻名三十年的法兰西影后。 挥手招来一位侍者,在他的餐盘中放下剩余的九百五十英镑,又对阿佳妮指了指,示意侍者送过去。 侍者的表情很难堪——给美女送花送红酒的常见,直接送法郎的,他还真的没经历过,况且还是这么一小笔法郎。 等他磨磨蹭蹭的出现在阿佳妮面前,那女人吓一跳,看着盘中的一叠法郎,吃惊的用手指指了指自己。她很快明白过来,向卢灿这边看了一眼。 卢灿笑着对她比划了OK的手势,示意车子已经搞定,这是剩余的资金。 她目光挪回餐盘上,又瞥见侍者难为情的神色,突然“噗哧”笑出声来。 这一笑,如夏花之绚丽,如秋叶之温暖,似乎让整个大厅都亮了三分。 很快,她用手捂嘴,眼珠子四处扫了扫,迅速的从餐盘中拿起这九百五十法郎,塞进随身提包中。 这一下,让侍者彻底傻眼——这怎么可能?法兰西玫瑰,竟然真的接受了东方客人的小笔馈赠? 阿佳妮接下来动作,让他更傻眼。 她擦擦手,理了理衣襟,戴上黑色窄檐礼帽,站起身来,婀娜摇曳的向卢灿这桌走去。 “很高兴认识你,我是伊莎贝尔·阿佳妮,一位演员。”她嘴角微挑,笑着向卢灿伸出右手,手臂纤细白净,手腕及手背白中透青,血管清晰可见。 “卢灿,香江人,来参加巴黎珠宝展,你可以叫我维文。”卢灿站起身来,在她的手掌上搭了搭。 “昨天不好意思,心情不太好……”她在卢灿对面坐下,摊摊手掌,做了个歉意的手势,“我以为你是来法国留学的,看来,你是观光客。” 卢灿点点头,“谁都不喜欢被小报记者盯上,能理解!” “你昨天认出我了?”阿佳妮观察很仔细,盯着卢灿的眼睛问道。 与苏菲玛索相比,阿佳妮并不算美丽,但她有自己独特的气质,那是一种混合了自信、懒散、随性以及“不费力的时尚”在内的一种复合式气质。 这种女人,会给人“迷”一样的感受。 “喏!”卢灿朝餐桌上努努嘴。 她只扫了一眼,便抚着额头,无奈的长叹一声,“哦……我的上帝!” 在住院及生产的过程中,孩子的父亲一直没有露头,这让媒体非常好奇,孩子的父亲究竟是谁? 被媒体紧盯三个多月的阿佳妮,实在是受不了。这次躲到中西部的利摩日,企图散心消遣,谁知道竟然被当地消息灵通的媒体再度盯上。 昨天,正是为了摆脱媒体纠缠,急匆匆冲上自行车道,差点酿成车祸。 第139章 街头淘宝 放下猜忌和疑虑的阿佳妮,是个很健谈的女人。 阿佳妮很敏感,她能直觉感受到,面前这位年轻人,对自己,没有那种男人对女人的最本能的性趣,或者说,没有那么浓烈的散发出来。 在陌生的地方,与一位靠谱的陌生人谈话,这让她感觉很舒服。 两人又要了杯咖啡,重新就法国和香江的电影,聊了起来。卢灿虽然不涉足电影娱乐圈,但他的见识,显然不是阿佳妮所能比拟的。 一直到嘉妮来宾馆,两人才站起身来告别。 嘉妮捂着嘴,指着阿佳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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