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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4章

一幅长卷,带裱边的高度,也不过一尺二,但很长,非常长,桌上只能两米长,但还有很厚的一卷裹在主轴上,卢灿目测长度不会低于十五米。 展开的两米画面显示,绢本水墨,白描手法,深褐色的绢布上,一位位人物,神态各异,站在云端。 “嘶!”卢灿和李老爷子两人不约而同长嘶一口气。 “《八十七神仙卷》?”这是卢灿的惊呼! “《朝元仙仗图》?”李林灿同样挥舞着手臂,只不过他说出来的名字不一样。 许佳闻在旁边帮忙托着尚未全部展开的主轴手卷,他对中国古画的研究不深,这两幅画作的大名,听过,但并不了解。 “谁的作品?很珍贵吗?”他马上追问道。 卢灿和李老爷子趴在画面上,都没兴趣回答他。 两米的宽幅所显露的画面中,有八个人物,都是侍从,即便是非重要角色,其神色有的慈祥娇丽,有的恬淡自然,各极其态,富有神韵。 这是一幅神作!巨作! 李林灿老爷子还想往下看,卢灿用戴手套的手指,压压深褐色的绢布,弹性不足,韧性也不够,如同陈年的蜘蛛网,轻轻一碰就能裂。而且,似乎在以肉眼能感觉到的速度老化。 心中大骇,连忙喊道,“卷起来卷起来!你个死胖子,卷起来!画面老化了!” 李林灿马上也意识到,这幅画虽然是露天保管,但绢布过蜡之后,密闭性很好,再加上一层层包裹,不常打开,形成一个保存良好的空间环境。现在乍一见光,画面的绢布氧化,很快就会变黑。 “对对对!小胖子,卷起来!你就不能轻点?笨手笨脚的……” 他连忙将身子直起来,顺带着将许佳闻说了一通。 许佳闻撇撇嘴,今天算是做了苦力还不讨好,这两幅画,维德拍卖算是没指望了,但愿赵太来家还有好东西。 见到好东西,卢灿脸上的笑容特别真诚,“赵兄,这幅画需要及时维护,不知道您……能不能移步到虎园?那里设备和养护措施更到位,比这边方便。” 赵太来犹豫了一下,挠挠头,“去虎园没问题。只是……卢少,你知道我……您能不能帮我保守秘密?” 他这是担心宝物外露招祸事呢,他赵太来可没有卢家在香江保镖成营的威势。 “没问题!”卢灿立即一口答应下来,拍着赵太来的手臂,喜笑颜开,“方便问一句,赵兄怎么想着要出手藏品?” 虽是大家子弟,可赵太来出生之后所受环境已经没有了豪门韵味,他的性格与卢灿、许佳闻相比,总让人感觉有些放不开。 想了半天才说道,“卢少、许总都是讲究人,告诉你们也无所谓……我这是为了筹款。” “赵兄需要大笔资金?”见他说的吞吞吐吐,许佳闻有些着急,在旁边催问。 “嗯……我大姨妈在英国还有一栋房子,也遗传给我。谁成想英国那边的遗产税这么高?我这不是没办法嘛……” 英国遗产?卢灿的眼睛顿时亮了。 关于赵太来继承英国遗产的事情,后世媒体议论的非常多,传说那座庄园的地下室中有一座伍廷芳安排的宝库,历经两三代人的积累,里面藏有十多万件各式各样的藏品! 这人啊,真是好命! 自己,还有虎园一帮人,辛辛苦苦四处奔波,四年时间也不过筹集了六七万的藏品,他一个继承权,就拿到虎园藏品数量两倍的古董! 不行,这件事自己既然得知,那怎么也不能让这些藏品外流! 从今天他拿出来的这两件藏品来看,他所继承的古董,即便有假货,但真东西更多! 赵太来的藏品中确实有假货,这一点卢灿亲自验证过,他曾经游览过羊城宝墨园。但说这些假货是赵太来的手笔,更有人说赵太来身后有近千人的作伪团队,这就太扯了! 近千人的作伪团队?那需要多大的资本支持? 卢灿的三大支柱产业虎园、润馨瓷厂还有纳徳轩珠宝的所有正式员工,也不过两千人,每年的人工开资就已经数目大到吓人。赵太来没有产业支持,单靠制假拉起这么庞大的队伍,这不现实也不可能! 卢灿估测,之所以有假货,与这批藏品的来历有关系。 伍廷芳掩藏在英国的藏宝,只有一万三千多件,后来这十多万件怎么来的? 与英国大律师玛丽亚有直接关系! 玛丽亚是伍家英国资产的守护律师,她本人还是伍廷芳的红颜知己,受伍的委托,在英国大肆收购各类来自中国的古董——清末到民国初年,英国从中国抢劫来的古董数量一直占据世界第一,直到民国十年左右才被东瀛和苏俄超越,因此,市面上并不缺少古董。很凑巧的是,那时在英国,真正专注于收藏中国古董的人,并不多。 所以她的收获才能如此巨大! 玛丽亚本人并不懂中国古董,她的收购属于扫街式——见到市面上有中国风格的古董就进行清扫。民国中后期,赝品横行,即便在英国收购,依旧逃不脱大量收购赝品的命运。 卢灿估计,这才是赵太来所有藏品中,有数量不菲的赝品存在的真正原因。 至于为何捐献到博物馆,原因也很简单——赵太来不懂鉴定! 赵太来本人绘画出身,学历并不高,在继承姨妈遗产前对古董一窍不通,后来纯粹靠自学成才。在九十年代开始捐献时,十年自学,他的鉴定水平能有多高?很值得怀疑。 因此,他将那些赝品和真品一道捐献给博物馆,也就很正常了! 不管怎么说,赵太来的情操,值得钦佩!用国宝帮来形容他,实在是对他的严重侮辱! 这一瞬间,卢灿的念头转得绝对比飞机引擎还快! 那边,许佳闻陪着赵太来说话,李老爷子正用赵家的电话和虎园的福伯通话呢。 老家伙与福伯的对话,挺有意思。 “老福,赶紧将裱修室空出来!邢师傅带人在修复书籍?让他们都去二室,赶紧的,马上搬!我们这里有紧急事情处理!对,一幅古画!屁话,当然珍贵了!唐经装长手卷,你说能不珍贵?谁的作品?嘿嘿,不告诉你!对了,顺便把老张也叫过来,这幅画只怕不比他的那幅《游春图》差!《上阳台帖》?那是小帧,两者价值没法比!好了好了,你也别拐弯抹角打探了,我告诉你就是了……我怀疑是后梁千牛卫大将军刘彦齐,临摹的吴道子《八十七神仙图》,记得,我们十五分钟后到……这老小子,挂我电话?回去找你算账!” 一番话,又快又急,听得卢灿三人目瞪口呆! 听他说完,卢灿惭愧的很!鉴定学问无止境,这就是差距——他在画幅展开两米匆匆一瞥的情况下,能判断出这幅画的作者! 赵太来抱着这两幅画,阿芳则抱着两岁多的儿子,一家子随着李林灿上车,坐不下,卢灿只得上许佳闻的车,两车一前一后直奔虎园。 “你给说说呗,怎么又是《八十七神仙图》,又是《朝元仙仗图》的?现在李老爷子又说是什么刘彦齐?到底这幅画什么来历?”许佳闻和卢灿坐在一起,终于有空闲问出疑问。 “你啊,有空多看看这方面的书籍,没坏处!” 卢灿白了一眼,就这,还拍卖公司的老总? 《八十七神仙图》是民国二十五年,徐悲鸿先生在香江办画展时,偶然间从一位德籍夫人手中购置的,依照徐老及好友张大千和谢稚柳等人的鉴定,为唐代画圣吴道子吴生的“粉本”即壁画稿本。整幅画作为34×1443厘米,属于大手卷! 五三年徐老将此画献给国家,现藏于徐悲鸿纪念馆中! “真是画圣手迹?”许佳闻咂咂嘴,臆想着那幅神作。 “虽然没有署名,但对比藏于东京的《送子天王图》,还有那幅仿作《朝元仙仗图》后,收藏界公认的,就是吴道子作品。” “对了,《朝元仙仗图》又是怎么回事?” 《朝元仙仗图》是北宋壁画大师武宗元仿制吴道子的作品《八十七神仙图》,但他仿制的是壁画,因此在尺寸上与吴生的粉本差别较大,画面高426米,全长9468米,全部面积计4033平方米,现藏于美国。 “啧啧!这么大?这要是拍卖,得卖多少钱?!” 许胖子的感慨,实在是!鄙视你!卢灿冲他伸出中指晃晃! “切,别忘了,你今天有收获,还多亏我呢!”许胖子伸手将他手臂拍下,语气同样鄙夷! 十多分钟,车到虎园。 赵太来一家人下车,卢灿注意到他抱着两幅卷轴,看着虎园博物馆的神色有些激动! 呃?说不定他心底也有着开博物馆的念头呢,只不过没钱而已。 卢灿心头一动,有了!有办法拉拢小赵同志! 有办法让他所拥有和即将拥有的藏品,一件也不外流! 嘿嘿,老子就是聪明!卢灿带着一脸真诚的微笑,向对方走过去。 第430章 拉拢小赵 裱修一室没几个人,张老、福伯、李老爷子,还有刚才电话中提到的邢师傅,四人围着长台,将这幅长手卷展开。 邢师傅是荣宝斋的老装裱修复师傅,去年被卢灿挖到香江。刚才他还因为修复江门谭家藏书被赶一事生气呢,这会气消了,手中拿着软刷,福伯展开一些,他立即涂上一层白芨胶,有些地方还需要补充一点滑石粉——滑石粉是去纸面老化黝黑的。 长卷中描绘的是道教传说中的东华天帝和南极天帝,各带着一帮仙官、侍从、仪杖、乐队等,共计八十七名神仙同去朝谒元始天尊的情形。 在人物塑造上,帝君庄严、神将威武、而金童玉女的脸庞则天真无邪。神情各异,构图整齐而不呆板,组织繁复而不杂乱。画面强调照应,又适当注意变化,使人物动态一致、倾向一致,服饰大致相似的人群,通过微小的转侧和顾盼,得到相互之间的呼应。 “好货!好货!这是精摹本!一比一临摹,已得吴道子七分真韵!”现场三人中,只有张博驹老爷子亲眼见过原作,他拍着手掌,扭头对李林灿说道,“恐怕这幅画的临摹,胡鹏云的功劳更大!” 这也算是对作画鉴定的一次争议。 李林灿出奇的没有争辩,反而点头认可,并非给张老面子,而是胡鹏云与刘彦齐的特殊关系。 这两人什么关系呢?一对作伪的好基友! 刘彦齐,字邦彦,五代时期梁朝人,曾任左千牛卫将军。其人工画,喜收藏,鉴定功夫一流,在五代、宋元时期,一直流传着“唐朝吴道子手,梁朝刘彦齐眼”的说法,形容他的鉴定功力。 另外要说的是,此人是梁代有名的作伪高手。 宋代郭若虚在《图域见闻志》中记述他的事迹:刘彦齐具有一套善于伪作假画的本事,他常常重金贿赂一些权贵家庭中掌管书画的人,把书画借去,于是就照本临摹。摹毕,把所借书画上的旧装取下,裱在摹本上以假充真,把假画还给藏家,将真本自己留下。 后来刘彦齐便成了家藏万卷名迹的富翁。 知名画作所表现的内容千万种,有人物、山水、花鸟等诸多素材,他一人肯定难以胜任,需要找帮手啊。他的作伪帮手是哪位?正是张老爷子所说的胡翼! 《宣和画谱、图画见闻志》有胡翼的记录,字鹏云,安定今甘肃泾川北人,工画道释人物,至于车马楼台,种种臻妙,喜临摹古今名笔。 胡翼痴于临摹,刘彦齐痴于收藏,两人一拍即合,开始盗画的勾当! 眼前这幅《八十七神仙图》,就是两人共同手笔。 难怪会有唐经装,而徐悲鸿故居内的真迹,只是是平装——当时只有宫廷藏画才有资格和财力,进行唐经装。 想来这幅画是刘彦齐从宫里面借出来,然后两人通力合作,把吴道子的粉本真迹留下来,把两人合作的赝品换上去! 啧啧,胆子真大,宫廷内的藏画都敢盗取。 画是名家名画,可是,有三位老爷子在,再加上邢师傅,卢灿根本插不上手啊。瞥见赵太华和许佳闻两人坐在不远处喝茶,便走了过去。 “赵兄,我刚才的提议,你认真考虑一下,我确实有诚心。” 什么提议?许佳闻莫名其妙的看着卢灿和赵太华。 刚才在进入虎园的途中,卢灿找赵太华聊过,说出自己的想法。 虎园出面,按照市场价收购赵家藏品,在虎园单独成立一馆;不仅如此,卢灿还许诺,这家藏馆另行售票,面年门票营收的百分之十,归赵太华所有,期限三十年;此外,赵太华和阿芳夫妻二人,均可以来这家藏馆上班,监督虎园对这些藏品的维护,俩人的工资将由虎园另行支付。 可以说,卢灿为了放长线钓伍廷芳掩埋在英国的藏品,可谓煞费苦心。 许胖子狐疑的看看卢灿,这么好心?不过他反应很快,脸上马上露出惊诧的表情,和卢灿唱起双簧,“阿灿,你这么做合适吗?瓷王堂贾家得知这一消息,还不得骂死你啊?” 卢灿心底对许胖子竖起大拇指,聪明!反应真快! 虎园中单独有一家藏馆,那就是瓷王堂精品瓷器馆,但瓷王堂可没有什么单独售票,更没有票务分成。 卢灿苦着脸,对许胖子摆摆手,“是啊,你大嘴巴,出门可别乱说啊?” 又扭头对赵太华解释道,“赵兄,你家的藏品,和瓷王堂性质不一样。瓷王贾老那是当生意做的,所以才有全盘出手的遗嘱。而赵兄你家,是祖传的物品,我当然理解你接手这批藏品后,不想背上卖祖传之物的名头。” 他双手一摊,“所以才想到这么个办法吗?” 说实话,卢灿的建议,赵太华非常心动!开出的条件太好了,好到他自己都有些难以置信。 此时的他,只有二十六岁,对古董一无所知,乍一接手姨妈传下来的这些物件,人都晕了,每天担惊受怕(这与他小时候的经历有关),总害怕被偷。 另外,此时赵家的家境并不算好,大姨妈一生未婚,一家子主要靠祖辈留下来的财富生活。几十年过去,除了这些藏品,还有固定资产外,家中余粮不多了——否则他也不会想着变卖几件藏品,筹集英国遗产税。 卢灿说到他心坎上——担心有人骂他败家,大姨妈去世没多久,就变卖家中祖传物品?不当人子啊! 见他还在踌躇,许胖子在旁边又怂恿道,“老赵,我说你犹豫什么?” “这家单独的藏馆,挂着你家那什么藏海楼的牌子,或者你“赵太华收藏馆”,一旦挂上,虎园这边还会乱改?那岂不是坏了自己的招牌?” “另外,你会古董修复吗?你会保养吗?都不会吧。虎园这边的设施,你也看见了,放在这边,也安心啊!省得放在家中还担心虫蛀鼠咬的!” “有媒体要是碎嘴子说你,我们帮你告他!一告一个准!”许佳闻拍着胸口,话语干脆利落。 “这样啊……?”赵太华搓着手,越想越觉得两人说得有道理。 “卢少你等等,我和阿芳商量商量。” 阿芳是他的媳妇,香江人,怀孕生子之后,一直待在家中。坐吃山空的感觉,家庭女主人感受最深!她应该不会反对的。 这事,成了! 等赵太华出门,许胖子斜着眼对卢灿嘿嘿直笑,“说吧,你又冒什么坏水呢?别跟我说就看上他们家的藏品?真是这样,你不会开出这么好的条件!” 呃?这家伙真聪明!难怪嘉里教授那么喜欢他! 不过,赵太华在英国有祖传藏宝的事情,暂时真不能告诉许佳闻。 卢灿只得呵呵灿笑,摸着后脑勺装傻,胡诌一句,“真的就这原因,另外,我看好赵少昂的一些藏品,想着能不能通过他……” 赵少昂老爷子的藏品也有不少,很多高古字画,这在业界广为传闻。只不过,通过这么一个弟子,就想要拿到赵老的藏品? 理由有些不靠谱,不过许佳闻实在找不到更合适的原因。 不一会,夫妻两人牵着孩子进来,如卢灿所料,赵太来的妻子何慧芳支持丈夫的决定。只不过,她开口询问几句丈夫不好意思说的话。譬如能不能签订法律公证协议?职务、待遇等细节问题。 在这方面,卢灿一向不小气,直接给赵太来挂了个名头“虎园博物馆藏海楼名誉馆长”,薪资待遇对比他分馆馆长。 其实就是给对方一个只拿钱不干活,而且能出去撑面子的虚名。 他还真的来上班?呵呵,赵家四千多件藏品,卖给虎园后,赵太来夫妇也跻身香江富家翁,肯定不愿意来这里受罪。 几人这边议定,只等稍后去找罗家律师楼公证协议,那边,四老将另一副画也展开了。 又是一幅精品高古画! 南宋孝宗淳熙1174-1189年间画院待诏林椿的《杏林登枝图》! 立轴,绢本设色,高八十二厘米,宽三十五厘米,宣和装。 画面内容为杏林花开,四只莺鸟在杏林中嬉戏。设色轻淡,莺飞欲起,宛然欲活,有自然之态,杏林花开,粉嫩娇艳,笔法精工,色泽妍美。 整体画风,层层晕染阴阳向背,饱满莹润轻匀透明。 佳作一幅! 传承也非常清晰,一共六枚印章。 最早一枚是当时的画院府印“玮淳”。 宋代画院的府印有些奇葩,每一代皇帝都有单独的收藏或者鉴赏印,譬如宋徽宗赵佶,他的画院府印为自己的款印“天下一人”;宋高宗赵构同样精于书法,善真、行、草书,笔法洒脱婉丽,自然流畅,颇得晋人神韵,他的画院钤印为“书诏之宝”。 “玮淳”是宋孝宗的赐名“玮”和年号“淳熙”的组合号,很有特色。 其下为林椿的题跋和留款,接下来一溜钤印,分别是明代的“天全之赏”(徐有贞的赏印),“補安居士”(江东巨眼华夏的收藏印);“西陂放鸭翁”(清代诗人书画家宋荦音落的号),最后是郑孝胥的“藏海之宝”的收藏印。 两幅画,二十二万英镑,约合三百万钱,其中第一幅的作价就占了二十万英镑,这已经是绝对的高价。所图者,赵家后续也。 听说卢灿已经谈好赵家藏品的收购交易,李林灿拍着他的肩膀大乐,“小子,我就喜欢你这点,买东西爽快。不像台北故宫,想收购一幅画,要商议几个月,还要死命压价,抠抠缩缩的……” 卢灿翻了翻白眼,心道,为了这家博物馆,你就没算过我投了多少进去? 安排戴静贤将这两幅画入库,张老、李林灿、福伯乃至邢师傅,不约而同挤上卢灿的车子——大家都要去赵家看看,有没有更好的藏品! 也好,有这几位把关,不会走眼——赵家藏品,卢灿并非包圆,而是挑选精品馆藏,剩下的……自然要留给维德拍卖一口汤喝。 一帮人再度杀回西半山赵家别墅。 第431章 胡家叔侄 八月十八日十一点三刻,维德拍卖第一场字画专场拍卖会结束。 还不错,没有流拍。 呵呵,卢灿看出有两次举牌的是调景岭的人,估计是胖瘦二头陀安排的托或者说防止流拍的“底拍”。 这种事在拍卖行很正常,君不见内陆还有一家拍卖公司创作连续一百场无流拍的记录呢?要是没“底拍”,那才是怪哉! 卢灿从贵宾席起身,带着温碧璃去后台,准备和胖瘦二头陀打声招呼后离开。 “嗨,维文!” 身后有人喊,卢灿回头看看,是胡炯。别看他年轻,今年只有二十四岁,却是南洋胡家药铺的总经理,分管了六十多家药店生意,堪称东南亚年轻一代的翘楚。 他身边的是小叔胡旭,今年刚从港大毕业,在家族九龙木材市场帮忙打理家族的木材生意,也挺有经济头脑的。 “恭喜杰瑞,还有路卡西,都心愿达成啊!”卢灿冲着那对叔侄笑笑。 杰瑞是胡炯的英文名,路卡西是胡旭。 今天两人都受邀来到现场,胡炯拍下清代“后四王”之一王廷元的《山水图册》;胡旭拍下来的是清初懿德堂木版刊印的《金瓶梅绣像大册》全套三册。 两件藏品都还不错,尤其是第二套,年轻男人很喜欢啊,古代连环画呢。胡旭为了拿下这套东西,生生掏出三十二万港纸。 两人应该是去后台结账取货。 胡旭是小叔子,可实际年龄要比胡炯还小两岁,为人更活跃些。 他开玩笑的冲着卢灿点点手指,“你们家拍卖行真黑!那个白胖子更黑!前几天预展,我找他聊私下交易,说什么不答应,结果……生生多坑了至少我十五万!” 温碧璃扭头轻笑,所谓白胖子,就是许佳闻。 拍卖之前私下交易的情况很多,可这幅图册是拍卖中的精品之一,也是噱头之一,许胖子肯定不会答应的啊! 论斗嘴,卢灿还真不怯他,笑嘻嘻的回复道,“谁让你好这口呢?你看,你侄子就比你聪明,他选择的东西,争抢的就不多。” 此时,清代后四王的作品,还真卖不上价。胡炯拿下王廷元的图册,也不过花了六万伍仟港纸,算是物有所值——二十年后,卖个六七十万,没问题。 那是不是说维德拍卖这些东西就亏了? 账还真不是这么算的:其一,现在这些东西价值并不高;其二,现在六七万的购买力与二十年后六七十万的购买力相差无几。 胡旭三十二万拍下《金瓶梅绣像大册》真的亏吗? 一点都不亏!二十年后,这套东西拍出二三百万港纸不难,绝对能进博物馆馆藏的,只不过现在虎园的门槛较高而已。 卢灿现在也在学着用当前的眼光看待藏品——如果用三十年后的标准审视,那香江三大街的古董店,十分之一的货品都值得收藏! 唔,之所以说十分之一,那是因为其它十分之九是假货。 胡炯性格沉稳,他没接卢灿的话茬,礼貌的和温碧璃点头招呼。 “维文,九月八日,你有时间走趟椰城吗?”他说道。 “有事?”卢灿奇了,和胡家交往一年多时间,这还是胡家叔侄第一次邀请自己去雅加达,胡炯家就在那里。椰城,是闽省侨民对雅加达的称呼。 胡炯笑笑,正要开口解释,被他的小叔子胡旭抢先了,“他那天结婚,你能不去?” 卢灿恍然大悟,连忙拱手道贺,“恭喜啊!蔡家那位千金终于松口!佳偶天成啊!杰瑞你总算心愿得偿!” 这句话有点奇怪。呵呵,其中另有原因。 胡文虎去世后,各房子女分家,胡家也算是衰落下来,可胡炯才华出众,娶到一房贵女。女方是印尼卷烟大王、盐仓集团蔡云辉的孙女,蔡道航的大女儿,今年才十八岁。 胡家虽然还不错,相比蔡家,还要差两筹——蔡家的卷烟占据印尼市场超过四成,东南亚市场的一成五,世界烟草企业排名十强之一。 两家联姻,对胡家的帮助更大,胡炯为了娶到这位贵女,颇花费一番心事。 曾经有一次去蔡淼的女专学校看望对方,结果被她的同学从楼上浇了一盆脏水。这件事在东南亚豪门子弟圈中传扬甚广。 卢灿没想到这俩人,这么快就要结婚了? 胡炯的隐忍或者说包容,真的不是普通豪门子弟所能比的! 故此,卢灿才有这么一句恭喜。 “谢谢!”胡炯看上去确实很开心,“到时候一定要去啊!” “这是肯定的!” 几人并肩往后台走去。 “白胖子想买太平戏院,谈判进行的怎样了?”喜欢多管闲事的,自然是胡旭。 维德拍卖公司自己的拍卖厅不大,只能举行专场小拍。而这种千人以上的大拍,都是放在太平戏院进行。 这是一家综合型舞台戏院,建设于上世纪九十年代,重建于三十年代,座位两千个。戏剧表演大师梅兰芳、马连良、孟小冬等诸多名家都在舞台上演出过。这里更是培养出难以计数的粤剧佬倌,马师曾的太平剧团、大龙凤、颂新声剧团,个人则有陈晓汉、林家声、白雪仙、芳艳芬粤剧名伶等等。 只可惜,从六十年代开始,粤剧就被电影电视挤兑的摇摇欲坠,粤剧表演常常空场,因此太平戏院不得不承接电影放映和其他文艺演出。 今年这里放映完最后一部电影《摩登保镖》之后,彻底空置下来。 胖瘦二头陀一直想要将这里买下来,重新装潢,改建成维德拍卖的专业拍卖厅。当初为了劝说卢灿投资,许佳闻可是拍了胸口,承诺一定会买下来的。 呵呵,可现在谈判似乎不是很顺利。 就卢灿所知道的消息,戏院的东家源碧福,是个并不缺钱花的感性女人。太平戏院由她爷爷传给她父亲,再由她父亲传到她手里,早就蕴含了浓重的家族情感,她是一点卖的打算都没有。 这件事说出来丢许佳闻的面子,卢灿笑笑没回答。 胡旭聪明的很,他很快悟出答案,哈哈大笑,“看我稍后怎么损损那缺德的胖子!我源姑姑家的房子,有这么好买的?” 嗯?源姑姑?胡家和源家关系这么好? 想想也对,胡文虎与源杏翘(太平戏院的第二代东主)同属于三四十年代香江大亨,两家关系好,太正常不过。 “路卡西,你有办法?”卢灿站住脚步,带着笑意看着胡旭。 “啊……说漏嘴了?”他假装惊讶的瞪大眼睛,颇有些活宝味道。 “赶紧说!你不是好那口吗?如果真的有办法,我送你一套图册,东瀛明治时期的,要比你今天拍卖的那套更直接哦?” 每个男人总要藏点那种读物,卢灿还真有几本,是去年在台岛搜检安藤斋藏书时特意留下来的,已经看腻味了。这种东西在东瀛非常多,没什么价值,送给胡旭无妨。 “咳咳……我可没这爱好。”胡旭瞥了一眼距离三人不远的温碧璃,尴尬的咳嗽两声,苍白的辩解道,不过,他的眼神透露了心底的渴望。 见温碧璃似乎没注意自己几人的谈话,他的神色才恢复正常,又开始贫:“作为朋友,我不得不批评你们!就你们这种观察力,还是玩古董的?还开收藏馆?” “你们就没有研究我源姑姑想要什么吗?” 一句话为卢灿推开一道小缝隙,似乎有些记忆要从脑海底部泛起,可是……还不够。 “赶紧说!稍后就去我家拿!”不得已,卢灿只得再度利诱。 “我姑姑不是舍不得太平戏院,而是舍不得太平戏院身上所承载的源家历史!” 卢灿不由自主的拍拍脑袋,想起来了。 源碧福到最后都没有卖掉太平戏院,而是将戏院连同里面的文物,一并捐给了香江政府,建成一家小型的粤剧博物馆…… 这家博物馆太小,所以卢灿总也想不起来,多亏胡旭的提醒。 这事好办! 太平戏院的三楼原本就用不上,给她做一个单独的太平戏院历史旧物陈列馆就是了! “得!这事还真要谢谢你!”卢灿高兴的拍拍他的胳膊。 “那……东西呢?”胡旭借势搂着卢灿的肩膀,悄声问道。 晕!这家伙和阿尔达汗有一拼! 卢灿倒是想起一件事,眼前两位,一个做木材生意,一个做药材生意,刚刚好。 “路卡西,你知道东革阿里吗?” 是的,就是这种被阿尔达汗高度信任并依赖的“马来西亚人参”,上次去菲律宾,他可没少买泡片。 卢灿还知道有一种方法,可以制作成“中成药片”,效果要比当茶叶冲泡的效果更好。 “怎么?你很虚?现在就需要这种东西?” 胡旭嘴中自然没什么好话,这次,连胡炯都在一旁咧嘴暗笑。 “废话!我自然是不需要!我只是想赚它的钱而已!”卢灿将他搭在肩头的手抛开,没好气的瞪了胡旭一眼。 “赚钱?维文你有什么好建议?”胡炯立即追问。 卢灿有自己的小圈子,而且小圈子里面几位富家子弟,和他合作之后,没少赚。胡旭家和郑家的琼州木材公司有合作,但还算不上踏入那个小圈子里。 这次难得卢灿主动提议,胡家叔侄都重视起来。 “东瀛东芝最近生产出一种仪器,可以萃取中药的主要成份。你们觉得,如果我们成立一家专门萃取东革阿里的中成药厂,专门将这些药品卖给四五十岁成功男士,能不能赚钱?” “肯定能赚钱!”这是胡旭的回答。 “那东西真的有效吗?”这是胡炯的问话。 叔侄俩人都很聪明,但性格迥异由此可见。 “你们可以问问阿尔达汗!”卢灿嘿嘿一笑,这叔侄两和阿尔达汗也很熟。 后世的伟哥销量怎样,卢灿不知道,只听说很火、很火! 和这叔侄拉好关系,也算是卢灿为自己下一步走入印尼铺路。刚才胡炯邀请卢灿去椰城,他便想起这个国家的种种。 印尼,这个国家的近海,同样有让卢灿心动的目标——井里汶宝藏。 那可是蕴含了二十五万件各类文物的海底沉船宝藏! 即便暂时不去打捞,现在也要开始铺设印尼的关系——原本最合适的黄家,因为投资施家造纸厂,弄得不算愉快。 胡家,也是选择之一! 最终是否选择胡家合作,还需要去雅加达感受他们的影响力。 第432章 金融总督 将自己的身子,隐藏在树荫下,卢灿斜靠在竹椅上,有些懒散。上午的阳光不算炙热,透过树叶间隙落在身上,只剩下温暖和舒适。 旁边的竹制茶几上,散放着一堆资料,是赵太来家藏品的采购目录。昨天,虎园福伯一行,已经完成采购清点,一共四千六百七十一件。 赵家的藏品,确实来自藏海楼,基本每一件珍品上都有刘孝胥的钤印,而这些珍品,大多数出自清宫,其中又以书籍、字画居多,排在第二位的是杂项,再次为瓷器和青铜器。 三位老爷子和邢师傅很贪,从中抽走了四千件,只留给维德拍卖一些尾货和破烂。想起刚才许胖子来诉苦的那张脸,卢灿忍禁不住笑出声来。 和这几位老爷子抢东西?这不作死吗?许胖子被李林灿骂得狗血淋头。 四千件,总采购费用需要三千七百万钱。 想到钱,卢灿又坐不住了! 赵家在英国还有数量更庞大的藏品,如果其中的一半是真品,而真品中的一半能进入虎园,那自己需要背负的数额,更惊人! 手中有三千万美元的资本,原本以为还可以逍遥一阵子,可菲律宾施家造纸厂和印尼胡家药厂,已经划拉七百万美元出去,这剩下的两千多万,又要划拉一笔五百多万美元给赵家!阿尔达汗在菲律宾买土地,又划走了五百万。 剩下的那些,足够支付赵家在英国藏宝的费用吗? 卢灿很怀疑! 不行,得要出门找钱! 自己还图谋着大华银行的控股权呢!这一计划至少需要准备五千万美元的资本! 至于纳徳轩珠宝?还是算了吧,去年老爷子从汇丰拿到三千五百万美元的贷款,他们压力也很大。没见田乐群和孙瑞欣最近四处走店、开店? 哪儿有浮财,让自己度过眼前这段难关? 菲律宾的藏宝数目巨大,可这不正在躲避风头吗?听潘云耕汇报,最近菲国警察和美国大兵似乎都觉察到什么,盯得很紧。 阿尔达汗的表演还是很到位的,带人正在巴纳维大批购置水稻梯田,他们虽然有所怀疑,可阿尔达汗真金白银砸进去,不像是另有图谋,因此还只是监视阶段。 安全起见,短时间内,菲过的藏宝还是别考虑。 挖宝很容易上瘾的,所以当资金紧张时,卢灿第一时间想到的便是出门找点藏宝。来钱快,远没有手下几个企业一点点的赚来财富这么辛苦。 可上辈子他只是个珠宝玉器商人,充其量还能称之为小有名气的收藏爱好者,真正的身份是作伪高手,不是寻宝高手,所关注的也不过是诸如世界十大宝藏之类的猎奇新闻而已,甚至连十大宝藏他都记不清都有哪些? 印象最深刻的霍克森钱币,已经被挖掘,剩下的还有什么? 卢灿懊恼的直拍额头,当初怎么就不多看书? “阿灿,中午有汇丰银行的一场酒会,我去不了,你替给沈弼老先生问声好。”正想着呢,老爷子卢嘉锡从别墅中出来,站在门厅喊道。 老爷子用心良苦啊。 卢灿在大华银行所做的一切,他都很清楚,和郭家争抢主导权,既然已经开战,那就没有缩回去的道理。卢家在金融业根基很浅,他这是想方设法给卢灿找帮手。 参加汇丰的酒会,毫无疑问是最好的方法。 汇丰的大班沈弼,在香江有着“金融总督”的称号——香江没有央行,而汇丰和另一家英资银行渣打,兼起了这一职务。两者之间,汇丰的话语权更强,更得香江华人资本支持。 显然,老爷子认为,卢灿参加汇丰的酒会,如果能拉近与沈弼的关系,这肯定是一座好靠山。 找钱的事情,不急于这一刻,体会老爷子的心意才是真的。 “行!我这就换衣服去。”卢灿起身,将资料整理整理。 接过请柬,原来今天是汇丰集团旗下的获多利有限公司(即汇丰投资银行控股有限公司前身)成立九周年庆祝酒会。香江人看重“九”,举办庆典经常会“庆九不庆十”。 没想到一帮子外国资本掌控的汇丰,也有这种风俗。 此时的汇丰银行总部在大角咀,请柬上酒会地址却在湾仔快活谷,也就是大名鼎鼎的跑马地。从沙田到港岛,有些距离,卢灿很快便带着丁一忠出发。 自从沈弼上台后,汇丰的大动作频频。去年,他们控股美国海丰银行,今年又收购了赤道控股有限公司,这是一家有着四十五年历史的英国融投资公司。最近听说正在和渣打银行争抢收购苏格兰皇家银行,仗打得很惨烈。 坐在车中,他在琢磨着汇丰的事情。 托这大半年涉足金融业的福,有些原本并不在意的记忆,时不时被触发。 就像这场收购,卢灿记得苏格兰皇家银行是一家国际知名的大银行,似乎并没有被兼并,那就是说,汇丰和渣打都是竹篮打水? 收购失败?那也不会两家都失败!一定是有其它因素干扰。 最大的干扰因素是什么?卢灿挠挠头,再一次懊恼自己没记住更多的东西。 不过,这个问题有人肯定知道。 “阿忠,先去一趟东半山别墅,我去取点东西。”卢灿的很多私藏物品,已经转存到中半山别墅 去什么? 沈弼本人也是一位收藏爱好者,他喜欢收藏手表。卢灿上次去东京,花了伍仟日元购置了一件本世纪三十年代出产的包金宝珀女士手表,作为初次见面的礼品,很合适。 至于那块珍贵的宝玑表,自然不会出手,在虎园收藏着呢,等合适机会进行展出。 那块手表一旦展出,估计宝玑手表高管要疯——已经查明,这块编号十九的宝玑表,是路易宝玑先生为王后玛丽安托瓦内特定制的第三块怀表,同时也是宝玑先生组建公司后,个人制作的第十九块表。 这比宝玑先生为那不勒斯皇后定制的那块,历史早了二十年。 一旦展出,他们必然会上门求购! 眼前这块宝珀手表也不错。 宝珀手表一直以繁琐和装饰过度而据称,像卢灿手中这块,表壳包金、表盘为碎钻手工镶嵌,表盘下部为平纹百合图案,其表膛背部,更是錾刻一幅线条版的圣子圣母图。 正因为这种繁琐和花哨,才使得宝珀成为欧洲奢侈品的代名词之一。 将手表盒交给管家老田,他自己拿起电话,给钱伟拨过去。 “你是说两家银行争相收购第三家银行,然后都没有成功的原因?” 他的问题让钱伟莫名其妙,不过还是尽心的给其解答。 “出现这种结果,一般有三种情况:第一自然是第三方的监事会发现管理层在交易中存在一定的不公正性,监事会有权中断谈判;第二种就是国家阻止,也就是这种收购或者合并,违反了垄断法或者某些商业条例,有权做出这种否决的,只有垄断及合并委员会;此外,议会也有权力否决某些危害国家金融安全的收购。” 卢灿有答案了。第一种肯定不是,第三种貌似也不对。那就是收购苏格兰皇家银行过程中,遭受英国反垄断及并购委员会的否决了! 等卢灿赶到湾仔马会总部,会场已经有不少来宾。 嚯!今天来人真不少!香江金融界有头面的人物,基本全部到齐。 恒生银行的何启怡、恒安银行的万达有、中行的国信名、恒基的四叔、新晋的豪门李佳成、船王包老…… 而被他们拥簇在中间的交谈对象,是一位五六十岁的秃顶老者,个头很高,眉毛长而浓,端着酒杯,时不时与众人哈哈大笑。 这就是香江的“金融总督”——沈弼! 第433章 汇丰酒会 “谢谢你的祖父,请将我的诚挚问候带给他!我非常喜欢这件宝贝。”打开卢灿递过来的礼盒,沈弼一愣,继而微笑着说道。 酒会上送礼品?这种情况很少出现!只有私人酒会,客人才会带着一瓶珍藏的红酒,如果是女主人酒会,送一束鲜花。如果空手,也没关系。 今天的酒会,适合送礼吗? 请柬上说的是“获多利有限公司成立九周年庆典”,也就是说,这是一场公事酒会。但今天酒会的地点选择在跑马地马场,要知道沈弼同时还是马会的主席,而且在请柬签名上留款的是沈弼的私人签名,因此也可以看成沈弼的私人酒会。 真的要带上礼品,也不算太唐突。 卢灿就是钻了这个空子,刻意带上这件礼品。 嘿嘿,今天来的客人,基本上都是空手,他本来就年轻的吓人,又是唯一带有礼物的客人,一下子从上百名客人中跳了出来。 再说了,即便有些唐突,他还年轻,没人计较一位年轻人的莽撞。 为什么要这么做? 无它,卢灿想要在沈弼面前留下一定的印象。 沈弼这位金融总督,性格有些怪异。他并非那种传统的欧洲金融家,思想相对开放,对华人资本的态度相当友好,当然,前提是他印象不错而且很看好的对象。 是的,他很讲究“眼缘”! 卢家虽然历史悠久,可自从踏足香江这片土地,一直在书香门第和二三流世家的圈子中晃荡,现在虽然踏足一流豪门,可根基还浅的很,和这位金融总督建立良好的私人关系,完全有必要。 “这应该是宝珀二十年代为亚洲特制的系列手表,出自瑞士钟表大师Roger Dubuis之手。这只表应该来自东瀛,不知道我的猜测对不对?” 沈弼不愧为名表收藏及研究者,他将这只手表拿在手上翻看了一遍,很快道出这只表的来历。 是的,他说的没错,与卢灿所查到的资料完全契合,而且,他竟然能看出这只表出自哪里?这就有学问了。 卢灿点点头后,忍不住问道,“您是通过什么鉴定这只表的出自东瀛?” “呵呵!”这句话同样挠到对方的痒处——鉴定师的通病,喜欢在某些场合为人师表。 他将手表拿起来示意卢灿看表盘,“二三十年代,欧洲钟表业遇到瓶颈,他们开始大力开拓东方市场,其中两大主要市场就是中国和东瀛。” “欧洲钟表商们给中国提供的手表,往往带有珐琅彩、粉彩等工艺;而销往东瀛的手表,往往采用包金、錾银等工艺,两者并不相同。你看这只手表外壳包金,表背錾银,这是典型的欧洲为东瀛定制的手表。” 啪啪啪!卢灿鼓掌,带动周边的一帮人都开始鼓掌。 虽有马屁嫌疑,但沈弼在手表鉴定方面,确实有一套,卢灿不知不觉中有学到一招。 难怪这家伙在收藏界又被称谓“二十一世纪手表行业复古潮的推动者”。 2001年3月,沈弼所收藏的423件珍品在瑞士专业的钟表拍卖行安帝古伦拍卖。他将其藏品编成《沈弼藏表》一书,用最好的纸、最精美的印刷,版面设计仿照美国财团摩根的藏表专著,限量制作100本,在业内影响极大。 因此其藏品的专题拍卖吸引了来自全球各地的买家参加竞拍。最终,藏品的成交价超过两千万瑞士法郎,轰动一时,古董腕表拍卖也因此越来越深入人心。 有行家分析这次拍卖中特别引起藏家感兴趣的东西:既有传统藏家青睐的出于宝玑等制表大师之手的各类具历史意义的珍品,是研究钟表技术发展演变的活标本;也有装饰了艺术价值极高的彩色珐琅,但在机芯技术上比较一般,主要为中国市场制造的产品——如今有“中国表”的专称,往往出自Piguet、Capt、Meylan、Roger Dubuis、Jaquet Droz等名师之手,或者由当时专门向东方出口钟表的伦敦Ilbery等公司卖出。 这些原本不特别引人注目的古董表经过这次拍卖后,身价倍增,即便金融危机也没有影响其价值的抬升。 同时,古董表的收藏热也促使越来越多表厂推出新的彩绘珐琅钟表产品,原本濒临灭绝的古老工艺也因此得以复兴。 这也是有史以来少见的古代藏品反过来影响当代产品生产的案例,更被认为间接影响了大批中国藏家进入钟表收藏市场,其意义绝不仅限于一场简单的拍卖。 沈弼也因此得到“二十一世纪手表行业复古潮的推动者”的美誉。 沈弼得到一份心仪的礼品,藉此上来表示祝贺的人不少。卢灿也没想着赖在他面前不走,很快闪身出来。 毕竟年轻,酒会开始后,卢灿自动被挤出核心圈子。他端着一杯香槟,坐在马场跑道附近的一顶帐篷下,悠然自得。今天的表现已经够了,再亮眼的话,就有人嫉恨了! 正琢磨着呢,肩膀被人拍了一记,“好小子,不错啊!上来就给沈大班一个惊喜啊!” “林叔,刚才怎么没看见您?”卢灿连忙起身招呼。 林嘉年,九龙银行的总经理,九龙银行是挂牌在汇丰银行的二级行。 林嘉年是林嘉义的堂兄,和卢家打交道比较多,卢灿以缅甸金矿的名义,向九龙银行出手两批黄金,因此彼此关系很熟。 “刚才你被围在中间,我想和你打招呼来着,挤不进去呢。”林嘉年端着一杯红酒,在卢灿旁边坐下。 “你这送手表的主意绝了!你怎么知道沈大班的爱好?我估计今后几年,这位……家中恐怕要多不少古董名表。” 呃?卢灿一愣。难不成金融总督的名表收藏,竟然都是受贿来的?不应该吧? “您不知道沈大班的爱好?”卢灿试探着问道。 “我也是刚得知沈大班有这癖好。喏,那几位在谈论手表收藏呢,估计就没几个人知道。”林嘉年摇摇头,目光却瞄向最上面那顶太阳伞下的一拨人,正是沈弼和一帮金融大亨。 难怪刚才沈弼打开盒子时一愣。 见林嘉年看向那个座位,眼神中毫不掩饰的羡慕,卢灿摇头暗笑。 小小酒会,别看觥筹交错、笑语盈盈,其实阶层分明的很——能陪坐在沈弼身边的,无一不是香江顶级豪门或金融大亨。卢家和九龙林家,距离最顶层,都还差一把火。 林嘉年很快收回目光,落在卢灿身上,“阿灿,你们卢家缅甸金矿有库存吗?能不能近期给我们九龙,再抽调一批过来?” 如果菲律宾的黄金,今年下半年能运出一批,确实需要找买家。林家九龙银行也是卢灿的出货对象之一,他问的时机真好。 九龙银行有个好习惯,那就是不要黄金出产凭证,卢灿不介意再度出手一批给他们。只不过,这价格…… “林叔,最近香江黄金疯涨,一盎司黄金价格……”卢灿笑了笑。 今年年初黄金的价格为一盎司392美元,(一盎司约等于三十一克),可到七月底,国际金价为一盎司485美元,涨幅约为五分之一。 就是因为黄金价格涨幅太大,九龙银行才着急囤积一批,听到卢灿说到价格,林嘉年扬扬手,“没关系,九九金我可以按照市场价的九五折收购。” 这个价格对与金矿场而言,已经很有诚意了。 卢灿点点头,端起香槟杯,和林嘉年轻轻碰碰,“林叔要多少?” 嚯!这口气?林嘉年看他的眼神立即不同,竖起食指,“这个数目,有吗?” 自然是一吨。 一吨黄金不是大问题,纳徳轩珠宝的黄金存储量都不止这个数目,不过,卢灿没立即答应下来,面色犹豫,似乎在思考,许久之后他才点点头,“要到十月,林叔您看可以吗?” 林嘉年大喜!十月就十月,现在香江黄金市场太旺,有这一吨新入库的黄金,九龙银行就能用它在汇丰抵押出不少于三个亿港纸,用于其它项目投资。 当然,这只有银行之间才能如此抵押贷款,放在普通商户,最多只能抵押出八千万。这其中涉及到银行再投资项目利润的评估,很专业的问题,不多说。 “林叔,我能问问……九龙银行是不是投资哪个大项目?”卢灿现在也是金融人士,见对方如此急切的想要黄金硬通货,自然也能猜到一些。 “告诉你也没关系,最近我们九龙集团投资部,准备进军地产,留一笔资金操底地皮。” 投资地产,抄底?也就是说这些金融机构估测香江地产会有一定的跌幅? 不得不说,他们的眼光还是很足的——随着中英谈判日子逐渐临近,香江地产走低的态势越来越明显。 可是,操底,真的那么好抄的? 卢灿记忆中,香江地产这一波的跌幅,弄垮了很多地产公司,再配合金融震荡,一加一的效果远大于二,香江很多抱着同样态度的银行,纷纷倒闭。 貌似林家的九龙银行,也就是在这一轮风波中被人兼并! 要告诉他吗? 卢灿盯着林嘉年看了会,他神色很自信,即便说了他也未必会相信。 还是算了吧! 酒会上,年轻人不多,但还有两位。 一位是去年在香江新上市的嘉华银行副总经理刘瑜珈,今年三十出头,嘉华银行大股东新加坡金融大亨刘灿送的幼子,估计是跟着父亲来参加酒会的。 另一位是永安银行副总经理经理郭志框,永安集团郭家的后人,今年三十五岁。 两位都算是年轻有为之辈,正坐在卢灿一桌的隔壁,谈性正浓。 他们聊的内容,恰好是汇丰与渣打争相收购苏格兰皇家银行一事。 第434章 一鸣惊人 香江的三大英资势力代表分别是汇丰、渣打和怡和,如果还有的话,那就是比他们低一级的太古(事实上太古的影响力不够)。他们旗下各有一帮追随者,其中有华资,有东南亚资本,南亚的印度资本,以及近些年来涌入香江的东瀛资本。 这三家之间恩怨纠缠,并不和睦。 虽然怡和如今在汇丰董事局拥有董事会席位,双方看起来就像是利益结合体。不过,这两个结合体在百年间发生的龌龊,比起表面上的相敬如宾,更让两家公司的职工津津乐道,当作笑谈。 百年前汇丰成立初期,怡和已经是英国在远东的五大商行之首,汇丰邀请各个洋行入股汇丰时,怡和洋行第一个跳出来表示拒绝。 汇丰银行申请营业执照时,怡和商行也是第一个反对,甚至表现激烈,从伦敦到香江,几乎各个部门都去安排人游说,为汇丰银行的成立布置障碍。 究其原因,无非是因为利益,早在鸦片战争爆发之前,怡和就以鸦片贸易中获得的大量现金,在内陆开展汇兑和贷款业务。 进入沪上后,怡和的信贷部门实际上包揽大部分的沪上国际汇兑业务,不仅包括一般的商业汇款,连英国政府的汇款也由它经手。各国领事汇到香江的公款,直到1855年还在用它的汇票,其他洋行和外资银行完全没有一个能够有资格与怡和分庭抗礼。 有着如此巨大的商业利益,怡和洋行怎么会愿意看到汇丰银行的成立? 所以在汇丰申请营业执照的过程中,怡和出手也就不奇怪——本来是自己碗中的肥肉,现在成了他人碗中之食,岂能咽下这口气? 汇丰正式在香江营业的时间是1865年3月3日,可是拿到取得英国政府的营业执照和特许令,则到了1866年8月14日,出现一年多的拖延,怡和洋行从中阻挠是主要因素。 两家由此结下恩怨。 这其中,还夹有很狗血的私人恩怨。 汇丰银行的发起机构之一,是怡和洋行在内陆及印度的主要竞争对手——宝顺洋行。两家原本就有恩怨,这次又因为汇丰的成立,再度交恶。 宝顺洋行大班约翰-颠地,在怡和大佬大卫-渣甸跑去伦敦向英国财政部施加压力,试图阻碍汇丰得到营业执照时,这位约翰-颠地先生二话没说,砸出大把钞票,把大卫-渣甸留在香江的女人给泡上了自己的床。 不仅如此,当年香江杯赛马比赛,约翰-颠地更是一掷千金,购买了一匹纯血马,把怡和大班罗伯特-渣甸连冠数年的香江杯也夺了回来。 他用这种手段向怡和宣告,你们搞我的生意,我就搞你们的女人和马。 呵呵,太狗血了! 这件事在香江金融界一直是个笑谈,卢灿自然也清楚。虽然两家后来相互投资,但事实上两家并不对眼。这也是为什么沈弼支持包玉刚发动九龙仓之战,以及支持李佳成收购和黄——这两家都是怡和旗下产业。 渣打与汇丰的恩怨没那么狗血,两家一直处于激烈竞争状态,他们的市场完全重叠,都想控制香江本地经济,影响东南亚及南亚经济。 本着同行是冤家的原则,两家的关系从来就没好过! 金融界将汇丰描述为“大象”,将渣打比喻成“棕熊”,两者的争斗为“象熊之争”。从这一比喻中也能感受到,汇丰要比渣打更强势,更有实力。 因此,渣打与怡和的关系要更近一些,两家结盟抗衡汇丰;汇丰同样不示弱,一方面拉拢华资,另一方面扶持出另一家洋行——太古洋行来制约怡和。 好吧,这两方的百年恩怨,真的可以出一本非常精彩的小说——香江金融风云录。 卢灿隔壁的这两位,可以说都是汇丰银行体系下的拥趸(音盹)——嘉华银行是恒生银行的挂牌银行,而恒生银行被汇丰银行控股;永安银行则直接是汇丰银行的挂牌银行。 解释一句香江银行的等级划分。 香江银行分为三个等级:第一级自然是汇丰、渣打这两家银行,他们是管理行,有权发行货币、平衡金融市场动荡;二级银行就是挂牌银行,他们需要在一级银行开户,接受对方的管理与审查;至于三级银行就是普通的吸储放贷银行,他们需要在二级银行开户,接受一级银行的管理。 此时中行在香江尚未取得话语权,因此,汇丰与渣打,两分天下,各有一帮一小弟。嘉华银行与永安银行都算是汇丰的小弟。 因此,无论是嘉华的刘瑜珈,还是永安的郭志框,说到汇丰和渣打的争夺战,都异口同声认为汇丰会是这场收购战的胜出者,只不过,两人对最终的收购结果有所争议。 郭志框认为,道格拉斯(苏格兰皇家银行董事长)最终会选择并入汇丰体系中,也就是接受汇丰的绝对控股。刘瑜珈则认为对方可能在起始阶段可能会接受第二套方案,也就是接受汇丰投资,让汇丰成为其大股东。 这样的场合,这种及时性话题很受欢迎,很快,这两位年轻俊杰身边便围拢过来一来宾,还有汇丰的中高层员工。连卢灿身边的座位上都坐下来一位戴眼镜的五十岁出头的老者,微笑着朝卢灿和林嘉年点头。 这人卢灿不认识,但应该很有地位,林嘉年想要站起身来行礼,被老者压压手阻止,又指了指隔壁,示意别打断那两人的谈论。 挑起话题的两人都很开心,说话的声音愈加高昂。 “如果道格拉斯真的看重苏格兰银行前途,他应该选择完全并入汇丰体系。”郭志框捻着手指,争取让自己的话语更平稳,更有说服力,“只有完全与汇丰融为一体,苏行才能完整的享有汇丰在亚洲、大洋洲、澳洲、北美等一系列的红利,苏行才能真正的起死回生。而汇丰银行也能借助这次收购,布局欧洲大陆,补上经营版块上的短板。” 他摊手耸肩,神色潇洒,“我想,他是聪明人的话,就不会拒绝这一方案。” 郭志框的说法其实就是汇丰最近几年的大战略——通过一系列的收购,让汇丰的影响力走向世界。 “NONONO!”刘瑜珈并没有被他的话打动,连连摆手,态度很坚决,“卫斯理(郭志框的英文名),我不同意你的观点。” “你的说法中,并没有考虑到人性因素。” “我们翻看历史就很清楚,道格拉斯未必愿意将这家银行全部拱手想让。苏行成立于1727年,道格拉斯家族于五十年前拿到控股权,经历过战后十多年的辉煌,尽管最近十多年才举步维艰,他也只是通过小规模融资稀释自己的股权,但一直没有放弃百分之三十四管理权警戒线。” “由此可见,他依旧在梦想着找一位充满善意而又不分化股权的借款人,他依旧想要东山再起,因此,想要他完全脱手手中的股权,这不太现实!” “所以,我认为,基于现实,道格拉斯可能会让出部分股权,但更多的是挤压其他小股东的股份,吸引汇丰的投资,重新盘活苏行。” 刘瑜珈的说法同样很有道理——没有哪个人愿意出让家族奋斗几十年的产业。 这些话清清楚楚传到卢灿的耳朵中,想想最后的结果,两人的争论有意义吗?无论哪一种方案,最后都被英国反垄断及并购委员会一票否决。 听着两人的争论,又想想结果,卢灿哑然失笑,情不自禁的摇摇头。 “你认为他们说的没有道理?”旁边的那位戴眼镜的老者看到卢灿的表情,突然发话。 现场顿时鸦雀无声! 所有围观者包括那两名谈论的俊杰,眼神都投向这边。 这两人的观点,怎么听都正确,现场所有人估计都这么想的,苏格兰皇家银行最后无非是从两套方案中二选一。至于渣打……他们提交的收购方案,可没有汇丰这边条件好。 “啊?”卢灿一惊。 这老头谁啊?这么没礼貌?怎能直接问出这种话?这不是把自己架在火上烤吗? 还没等卢灿推辞,那位老者又开口了,“我知道你,维文先生。你是大华银行监事会主席,前些时候提议引入自动柜员机,还有加入威萨联盟,这些都是很有远见的举措。” “我是浦玮士,很高兴见到如此年轻的俊杰!我很想听听你对这次收购的具体看法。”说完,他主动向卢灿伸手。 “幸会幸会!”卢灿连忙站起身来,握手。 浦玮士,英国苏格兰人,现任汇丰银行执行副主席,卢灿还知道他是沈弼的坚定支持者及汇丰银行的继任者,妥妥的汇丰大拿之一。 这老东西说话就是这么直,金融界一直称呼他“臼炮”——意思是脾气直爽能力巨大。 “我确实想听听年轻人对这次收购的看法……你无需隐藏自己的观点。”握手后,他再度强调。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卢灿身上,就连最上首那一桌的沈弼及一帮大亨,都静下来,看这边。至于邻桌的那两位俊杰,脸色黑的如同锅底,恨得牙直痒痒——自己俩人好不容易出一次风头,结果被这小子摘果子了! 且看看这位“酒会送礼”的小子能说出什么花来? 不说不成了! 卢灿清清嗓子,他对邻桌的两位俊杰点点头才说道,“两位的观点都没错,我很认同汇丰最后能取得这次收购战的胜利。” 也没什么嘛,不就是拾人牙慧?当场就有人摇头。 卢灿继续说道,“我认为以什么方式拿到苏格兰皇家银行并不重要,即便是第二套方案,也就是融资方案,也无所谓,汇丰可以通过强大的资本实力,一点点去收购和吞并对方,最终拿到全资,不是什么难题,不过是时间长短而已。” 浦玮士笑笑,这条观点有别于刚才那两人,算是有点远见,但不惊人。 这位年轻人继续说道,“我所担心的并非收购,而是收购协议达成后,英国反垄断及并购委员会是否同意这次收购,才是最关键的!” 嗯?有意思了! 浦玮士脸色有些变化,还未开口,那边的刘瑜珈有些不忿,问道,“你的意思是这家委员会会否决这次并购?” “可能性很高!”卢灿的语气变得平和。 “别忘了,这里是香江,远离英国伦敦掌控的香江!这里的金融在那些掌控者的眼中,同样需要平衡!” 这句话所蕴含的信息量很大,刘瑜珈一时没明白,可浦玮士及在场的其他精英都安静下来,低头思索。 英国反垄断及并购委员会为什么最终一票否决? 呵呵,正是怡和洋行与渣打银行两家合力干得坏事。他们两家摸准了英国财政部的心事——汇丰已经够强势了,一家独大不符合英资在香江的整体利益,他们也不想看到汇丰处于完全不受限制的状态中。 因此,这次收购原本就不会成功!即便汇丰是英资银行也不行! 英国佬玩平衡之术的水平,同样很强! 啪啪啪!浦玮士很快抬头,目光中满是欣赏,他想明白卢灿话语中的意思,带头鼓掌。 “感谢你的提醒,不过……对于汇丰而言,我们还想再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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