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2章
挑选了七十多本品相不错的,实在是……这些书籍都是不可再生藏品,如果自己不收回去,指不定会被苏利文怎么处置。 他的这番做法,无形中消除苏利文和龙彼得对他的怀疑——这就是个有钱任性,有些鉴定常识的富家子弟。 丁一忠随同阿欣上来,两人帮忙将这些书籍捆好,装在苏利文找来的纸箱中。 至于那几件青铜器,卢灿看都没看,一股子浓浓的酸臭味,明显是浸泡过酸液的“马来造”——二战后,马来西亚有几家作坊,专门仿造中国青铜器,俗称马来造,主攻欧美,当然,香江市场上也有大量马来造的货色。 马来造技术并不出色,当内陆青铜赝品横行时,它们很快被逐出市场,不过在八十年代,他们还是很活跃的,直至三十年后,市场上偶尔还能见到马来造。 书架上的那件瓷器,卢灿甚至都没上手。 东西不错,应该是明代末期江南民窑出品,可惜……种类渗人——绿釉皈依瓶,也就是玩瓷器常说的“魂瓶”! 这件魂瓶高约有二十七八公分,一共两层,上半部分龟跌驮碑形,周围是飞鸟装饰;下半部分为两幅图案,分别是“佛光接引”和“孝子送葬”。 这东西,若是李林灿在这,一定会下手,它对研究明末清初江南丧葬文化有一定价值。可卢灿嘛,肯定不会碰,魂瓶是随葬品中最为特殊的存在,它是“往生寄魂”之所,邪性的很。玩瓷器的藏家,都不会要。 苏利文将这件魂瓶放在英国而不是带回到斯坦福,估计也有点小忌讳。 最后卢灿从这间储藏室,购买了八十四件物品,貌似有点亏……可卢灿心底乐开花!他很认真的找苏利文教授,要了一张交易协议,名录中包括那四幅不知名的素描稿。 离开时,卢灿愉悦的接受龙彼得的邀请,答应明天上午去翻他家的储藏室。 回到住处,卢灿没让丁一忠离开,从纸箱中翻出那只画筒,嘿嘿直乐。 “阿灿,这东西很不错?”这表情很少见,阿欣问道。 “梵高……这四幅素描,都是梵高的手迹。东西不算多珍贵,但是架不住这人在欧洲太有名,他的素描稿,能让我们虎园的欧洲馆,档次提升一级!” 卢灿的评价还是很理智的,这四幅素描,从艺术价值上来看,真心不算多珍贵,上拍卖会,四幅一组拍卖,估计成交价也就两百万美元左右,但架不住他声望太重! “梵高?!”孙瑞欣眼睛瞪得溜圆,惊叹一句后连忙掩嘴。 “梵高?”连丁一忠这夯货都听过他的大名,忙伸头看向卢灿手中的素描,挠挠头,不懂啊,“这是梵高的画?我怎么看着像小学生的呢?” “你要是看见毕加索的素描,估计更挠头……”卢灿踢了他一脚。 将这四幅画作,重新塞入画筒,递给丁一忠,郑重的吩咐道:“阿忠,你和法里斯即刻赶回巴尼特,吩咐田保罗,安排两位安保成员,乘坐明天最早的一趟航班,将这只画筒,送回虎园!” 是的,卢灿在担心,担心龙彼得!此人明显对这四幅素描起了疑心,如果他能核实这些作品是梵高的……这些画作想要出境,一定会大费周章。 别以为交易完成,东西你就可以带走。别以为有交易协议,就万事大吉。 侵吞名画这种事情太多,卢灿记忆中最深刻的一件事就是“毕加索素描馈赠官司”。 二十世纪四十年代,毕加索及时任妻子雅克利娜,赠送一箱子合计271件毕加索的素描稿给别墅电工夫妇。2015年,这对夫妇年老,在进行遗产公证时,这些毕加索素描被公之于众,立即遭到毕加索后人的质疑并上诉,认为他们涉嫌偷窃! 这场官司的结果……卢灿不知道,但他感觉,那对盖内克夫妇怕是保不住毕加索的馈赠——毕加索长子克劳德的背后,有几大知名博物馆在支持。 卢灿还是觉得,尽早送回虎博才能安心。 事实如卢灿所料,龙彼得回到住处后,总感觉今晚自己疏忽了什么?躺在床上,又过滤一遍,他突然想起,那四幅令人疑惑的素描! 他连夜拨通牛津大学包德连图书馆馆长萧伯特伯纳德的电话。 第665章 互飙演技 熟悉牛津的人都知道,在这座城市的地下,有一座巨大的迷宫,那就是牛津大学图书总馆地下书库。 牛津大学图书馆,分为两类,其一是研究型图书综合馆,另一类是单元馆。 研究型图书综合馆中最出名的,当数包德连图书馆。它的老馆主要收藏英国文学、现代史、古代史、古典语言文学等专业文献,而新馆主要收藏哲学、政治、经济、地理、地图、音乐、东方研究、斯拉夫研究等专业文献。其藏书数量,在牛津大学系列图书馆中堪称第一。 其它同样有影响力的研究综合馆包括:拉德克利夫图书馆、法律图书馆、印度研究所图书馆和罗兹豪斯图书馆等等。 相比综合馆,单元馆一般规模不大,但分类更细致,一共有92个单元馆(此为1984年的数据;截至2016年单元馆数量为104个)。 这些图书馆要么藏身在地下书库,要么彼此之间有地道相连,构成庞大的地下迷宫。 地下迷宫的建设,是以包德连老馆为中心,向四面散开,譬如连接老馆和新馆之间,彼此之间就有地道相通,并藏有巨量书籍;而从包德连老馆地下,延伸到北面五十码远的谢尔顿剧院地基,也是一个秘密迷宫;此外,还有专门地下通道通往东南方的哈特福德学院;有些则通往瑞德克里夫科学图书馆…… 庞大的地下结构,真正清楚其构造的人数,很少很少,可历届包德连图书馆馆长,是知情人之一。 伯纳德萧伯特一大早就钻入这片迷宫中,从某一间密室的资料柜中,取出一份的文件档案袋。 “我需要使用一上午。”他对资料室管理人员解释道。 即便作为馆长,他也没有权利擅自带走某些资料,老老实实的在借阅登记本上写下,“伯纳德,借阅文森特·威廉·梵·高手绘素描稿影印本一套,计十二张。” 是的,他手中的文件夹,盛装的是包德连博物馆馆藏梵高十二幅素描的高清照片。 走出图书馆之后,他独自驾车前往东方研究所,在中国学术研究(1994年成立)所未成立之前,这里是汉学研究的主要基地,龙彼得在这里等他。 龙彼得昨天夜里的电话,让他难以置信——一位知名教授家中,竟然还有四幅疑似梵高的素描手稿?最为有意思的是,这些手稿竟然被一位东方年轻人买走! 尽管龙彼得不能确信,而稍后自己给苏利文的电话,对方也不太相信,可这件事还是让伯纳德难以入睡。 因为生活及创作环境狭窄,梵高的所有作品,都能精确到个位数。其中,他的素描手稿一共有1037份,油画864张,水彩画150张。他的油画与水彩画,基本上每一张都有确切信息,但素描稿确实有遗失,这一点伯纳德比谁都清楚。 遗失在外的梵高素描手稿,大约110幅。有一些集中在文生(梵高的侄子)后人手中,还有部分被梵高三妹威廉明娜后人收藏,至于有没有散落到私人之手?还真不能排除! 所以,他一大早,带着这些照片,前去找龙彼得和苏利文,重新核实,究竟是不是梵高作品?如果能确认,这四幅素描,怎么也不会让它从自己眼皮底下溜走。 …… 上午十点,卢灿和孙瑞欣,准时出现在东方研究所宿舍别墅区,身后跟着法里斯和丁一忠两位保全。 远远的,卢灿就看见别墅门前站着三位老者,苏利文、龙彼得,还有一位不认识。呵呵,终于还是来了! 不过,卢灿表情很轻松。今天早晨七点十五分,田保罗亲自带人,乘坐第一班航班,将昨天收集来的藏品,押运回香江。那四幅梵高素描手稿,现在已经在空中翱翔。 “是他?”伯纳德侧首询问。 龙彼得神色复杂的点点头,看着眼前走来的年轻人,一身白色格子短袖真丝衬衣,一副大边框墨镜,与身边浅紫色长裙的东方佳丽,还真是相配。 苏利文脸色灰暗,没有回答,他看向走过来且谈笑风生的年轻夫妇,眼神中毫不掩饰怒火熊熊。谁知道自己丢掉这样一份藏品,都不会有好心情的,尽管还有存疑! 刚才在对比照片后,龙彼得认为,有八成可能性,那四幅素描是梵高手迹。 如果最后证明,那些真的是梵高手迹,自己……这人就丢大发了! 他在尽力压制怒火,看看有没有可能在平和的谈判下,拿回那四幅素描!尽管知道那可能性很低,可总要试一试。 “两位教授,上午好!我来晚了?” 远远的,就看见那青年,挥手招呼。这一瞬间,无论是苏利文、龙彼得还是伯纳德,心头一松,这件事应该是巧合,他不可能辨别出那些画稿的创作者——太年轻! 也许,从他手中诳回那些画稿,并不难。 伯纳德对龙彼得微微努嘴,示意按计划行事。 龙彼得哈笑一声,往台阶下走一步,对走来的卢灿夫妇伸手,“没有!时间正合适!” 他拉着卢灿的手掌,介绍道,“这位是我们研究所的另一位汉学教授,伯纳德。他听说有位年轻有为的东方小伙子来我家做客,也想见见,你不会介意吧?” 若是戴静贤在此,一定会大吃一惊。可卢灿没听过伯纳德名字,并不知道他是牛津包德连博物馆的馆长,还真以为对方是汉学教授呢。 “怎么会介意呢?多结识一位牛津大学教授,我回香江也好在朋友们面前吹嘘呢!” 卢灿的笑声很爽朗通透,可是……听在苏利文的耳中,别有滋味。他不自主的向前迈出一步,被眼疾手快的伯纳德跟上,一把拽住。 “咦?苏利文教授,您的气色……很差啊?没休息好?” 被拽住的苏利文回过神来,勉强点点头,挤出一丝笑容,“昨晚……确实没休息好。” “迈克,你要不要先……休息一会?”伯纳德担心苏利文压不住火,把计划好的事情给弄成一团糟,借助掺扶的机会,五指捏捏苏利文的肘部。 “这样啊?我去房间……歇歇也好。”他深深看了卢灿一眼,摆摆手,自己独自进屋。 “很高兴认识你,来自东方的年轻人,我是伯纳德。” 送走苏利文后,伯纳德笑容满面的与卢灿握手致意,又专门夸奖孙瑞欣一句,“欣夫人,无比甜美,主会保佑你们,和和美美,幸福一生!” 说完,他郑重其事的在胸前画个十字架——伯纳德·萧伯特还是圣母玛利亚教堂的神父。 双方客气一番,一道走入别墅大厅,同样是三层,这里的别墅是独栋。相比苏利文的那栋客座教授别墅,空间就要大得多。 大厅右侧贴墙镶嵌着一副巨幅玻璃展柜,长六米,高两米多,里面整整齐齐贴墙展示着六件中国戏服! 龙彼得竟然是中国戏曲研究者! 见卢灿吃惊,龙彼得略显自得,举起两根手指晃晃,“这是闽剧《五子哭墓》的行头,是我从华人街一家倒闭的闽剧班子那里淘换来的,整整花费我两百英镑!” “彼得教授,真让人……震惊!” 确实出乎卢灿意料,中国戏曲研究之难,不在于类别、不在于曲种,而在于腔韵。一种戏曲,有无数种腔韵变化,实在是让人头疼。以昆曲为例,先是“昆山腔”,行腔婉转;再是“海盐腔”,然后又是“中州韵”,继而是改良“水磨腔”…… 张博驹老爷子有心教授卢灿京剧,可看他跟学两次的情形后,主动放弃——在戏曲方面,卢灿的欣赏水平还凑合,学习研究?实在没那天赋。 龙彼得竟然选择戏曲研究,怎让人不吃惊? 卢灿不知道的是,龙彼得不仅对中国戏曲研究很深,特别是南戏,有深厚的造诣,尤对明清以来闽南和台岛剧本、散曲等,涉猎广博,他还是现任欧洲科学基金会附属的道藏研究计划指导委员会主席,对道教的研究很有见地。 龙彼得并没有带卢灿前往储藏室,而是选择客厅临窗的沙发坐下来。苏利文斜靠在一张沙发上,眯着眼睛对几人摆摆手。 “维文先生,伯纳德对昨天您购买的两件物品,哦,也就是那个高尔夫球疙瘩,还有那四幅素描,很感兴趣。”龙彼得笑着为大家端来咖啡,其言语,挺起来很随意。 呵呵,还是来了!龙彼得的演技不错! 他提到的两件,就是昨晚他和苏利文没有准确鉴定的两件——梵高素描稿的意外出现,连带着他们对另一件未知物品(龙涎香)也抱有怀疑态度。 演戏?我也会!卢灿腹诽。 “您说的是?”他挠挠头,似乎要想一想,许久,恍然状,“哦,你说的是那屎壳螂球,还有那只画筒中的小学生画作?” “对!对!听他们描述,我很感兴趣。” 伯纳德坐到卢灿对面,右手一划拉,将苏利文龙彼得都圈进来,“我们几人都是搞研究的,对于这种未知出处的物件,心底总归有些放不下。” “不知道……维文先生,可不可以将那两件物品,拿出来大家再研究一下?你也有个确切答案,是不是?” 相比龙彼得的略显生涩,这位演技更牛。 飙演技? 卢灿一拍大腿,“那太好了!我这就打电话,安排人取来!” 第666章 覆雨翻云 “打电话?”牛津这么小直接安排人取不就行了吗?难不成他在酒店中还有人?龙彼得虽然有疑惑,还是将卢灿引到客厅另一侧的电话机旁边。 “昨天晚上,我就把那些藏品,送到伦敦蓝贝斯别墅。刚好有两位员工在,准备让他们捎带回去。”卢灿拨号的同时,脸不红心不跳的解释道。 另外三人一愣,送到伦敦蓝贝斯了?好在伦敦离牛津不算远,几十公里而已。 电话很快接通,一位中年男声,此时的电话,听筒的密封效果一般,几人都能听到卢灿与对方的说话,不过电话另一侧的声音不很清晰。 对话是用汉语进行的,并非难懂的粤语,苏利文与龙彼得的汉语表达和听说能力都不错,伯纳德差点,但也能听清楚几个词汇,卢灿和对方聊的确实是昨夜的藏品,这让三人心头稍稍放松。 不过,接下来的对话,瞬间又让三人变色,面面相觑。 “今早已经让老田带回香江了?” “这样啊……没什么,就是牛津东方研究院的三位汉学教授,想要帮我们研究那两件看不明白的物件……” “行,你先工作吧,我会邀请三位去虎博的……” 卢灿将电话撂下,有些尴尬的挠挠头,目光中带着一丝歉疚,“真是……抱歉,我的下属中有一位,今天早晨最早一趟航班,那些藏品……被他带回香江。” 苏利文坐在那里,血往上涌,一张老脸绷得通红,沙发的扶手被他勒成五道清晰的抓痕;龙彼得神色惊愕,猜不透卢灿是特意安排还真是巧合……这就送走了?伯纳德的一双眼睛,死死落在卢灿的脸上,似乎想要透过那张薄薄的面皮上看到他内心真实想法。 客厅中,死一般的寂静,除了苏利文呼哧呼哧的喘息声。 “怎么?三位的表情如此严肃干什么?”在阿欣身边坐下,喝了口咖啡后,似乎才发现现场很怪异,诧异的问道。 孙瑞欣坐在他旁边,两只手相握,掌心用力,手背都已经有蓝色血管勒出——身子绷得太紧,她担心实在忍不了当场爆笑出来,阿灿太坏了! 不行,不能待下去,她起身,撩起裙子,微微躬身,“对不起,我去趟洗手间。” 站在玄关转角的一位佣人,伸手示意方位,小丫头拎着裙角快走两步,实在忍不下去。 “维文,你是说……那些物件……已经在前往香江的航班上?”似乎不确信,龙彼得两手相互搓揉,逐字逐句的问道。 “您知道我这次来的目的。”卢灿摊摊手,“我和阿欣,肯定不会带着大箱子去度蜜月,于是昨夜送到蓝贝斯我的别墅中。巧了,刚好有位员工……今天回香江。” “不过没关系!”他又说道,“三位如果还对那两件物品有兴趣,我可以邀请您几位前去香江做客,大家一定会非常欢迎!” 谁愿意去香江做客?我们看中的是那四幅梵高素描手稿! 龙彼得同情地看看苏利文,他有预感,东西要不回来了,三人一大早拟定的计划很完善,可是没想到出现这种变化——东西竟然已经离开英伦! 当然,也不排除对面的年轻人在说谎。可是……如果他在说谎,那岂不意味着他已经知道手稿的创作者?那样的话,情况更糟! 这年轻人昨天那么短的时间内,竟然能鉴定出手稿的创作者?想到这,龙彼得心中大骇!这家伙一直在装模作样? 不可能吧?他如此年轻,就有这样的眼力?还有这样的心机? 心中种下疑惑,抬头再看卢灿时,已然不同。 这年轻人,似乎表现一切正常,但是,恰恰这种正常,显得太不正常——他在三位德高望重的牛津汉学家面前,竟然没有一丝敬畏! 苏利文终于憋不住火气,扶着沙发,腾地站起身来,手指气得发颤,朝卢灿直点,“你……亏我还将你们夫妇当成朋友,你们……你们竟然上我家中骗取物品!” 伯纳德与龙彼得对视一眼,都看到眼中的失望,这事……怕是无法转圜了。 “苏利文教授,您这话什么意思?”那年轻人眉心一皱,神色变得严肃,责问道。 苏利文恨恨咬牙,“什么意思?你不知道?!” “我确实不是很清楚!”卢灿同样抬高腔调,双眼凝视对方片刻,倏而转移到龙彼得身上,“彼得教授,这究竟怎么回事?昨天的交易,你全程观摩。为什么现如今,苏利文教授又在胡言乱语?难不成他家藏品丢了怀疑我偷窃?” 是丢东西了,不是偷盗,而是走眼! 龙彼得在心底暗骂苏利文愚蠢! 尽管很同情老友,可这件事……现在已经发生变化,不能再用之前的计划行事——如果能拿到那四幅梵高素描手绘稿,得罪区区一个东方年轻人,无所谓。 现在明显一时间很难追回,还需要稳住他徐徐图之,现在被苏利文一通指责……想要拿回手稿,变得无比棘手。 龙彼得伸手虚按一下,示意卢灿别激动,“苏利文教授确实丢了心爱之物,不过这件事情与您……关系不大,还请担待一位六十岁老先生的失望心情。” 龙彼得想先稳住卢灿,不要让矛盾再度激化,另一边,伯纳德同样将苏利文拉着坐下来,低声在他耳边说着什么。 卢灿举举手,示意自己很平静,“彼得教授,我想知道……这究竟是为什么?” “还是我来说吧。”伯纳德安抚住苏利文之后,摸摸下巴,对卢灿点点头。 “请容许我重新自我介绍。伯纳德·萧伯特,本职工作是包德连图书馆馆长,同时也是东方研究所的客座讲师。见到你很高兴,优秀的香江年轻人!” 卢灿确实吃了一惊,没想到是这位大拿。 在全球文博界,牛津系一直是老大,他们在各类别的研究工作,都很深入,无论是文化、艺术、政治、经济、地理、历史等等,无一不包括。他们所发表的观点,基本上都能代表“权威”与“定论”。相比牛津系,虎园,不过是一家小小的博物馆,仅此而已!连相提并论的资格都欠缺…… 牛津系中,包德连图书馆又是其中主力干将,眼前这位伯纳德,竟然是包德连的馆长……卢灿连忙起身,伸手与对方重新握握,“久闻萧伯特教授大名,很高兴认识您。” 对卢灿的态度,伯纳德很满意,他摸摸下巴,筹谋着如何利用包德连的声望,让对方主动将那四幅梵高素描手稿,“捐献”出来。 凭借英伦对香江的影响力,他不觉得这是件多么困难的事情——过去的二十年来,牛津大学图书馆,接受来自香江捐赠的各类古籍、文物,不下于三十万件…… 所以,他觉得“坦陈相告”,未必不是一种好的解决之道——这位年轻人看起来很识趣。 他将身后的文件袋拿出,抽出里面的照片,递给卢灿,“维文先生,也许,你看完这些,就能理解苏利文先生的怒火有何而来?” 卢灿接过照片,一共十二张,都是梵高素描手稿。不多,很清晰,刚好和自己手中的那四幅作一对比。 两张署名的《麦田里的草堆》《麦田中的农舍》,他单提出来,这两张的风格与自己手中的那张《播种者》风格颇为近似。 很快,卢灿又挑出四张,分别是《农妇肖像》《收割者和弯腰劳动》《挖土豆的人》,还有一幅是署名为《栽甜菜的农妇》。 尤其是最后一幅,很明显与自己手中三幅农妇劳作场景,是一个系列的,风格几乎完全统一。 他将这六张照片摊开,似乎很难以置信的反问道,“您的意思是……昨天的四幅素描手绘是梵高的手迹?” “虽然我没有看过,但彼得教授是荷兰人,在对比之后,对那几幅素描……他的感觉是!”伯纳德笑笑,手指点了点龙彼得。 “昨天夜里,我只是匆匆一瞥,虽然有些疑惑,但当时并不能确定!”龙彼得遗憾的笑笑。他确实很遗憾,如果昨晚能给自己多哪怕五分钟时间观摩,自己都能想到梵高,那自己也有机会拦下交易……也就不用现在这样麻烦。 这也印证昨天晚上阿欣的机智,来的太及时! 伯纳德正准备开口劝捐,只见卢灿站起身来,双手一拍,“太好了!太感谢苏利文教授!还有彼得教授与伯纳德馆长先生!” 不仅于此,他还转过沙发,热切的握住尚在后悔中的苏利文双手。 “苏利文教授!我作为香江虎园博物馆的所有人,我代表馆方,对于您完整保存四幅梵高素描,所作出的杰出贡献,表示诚挚的感谢!” “我虎园博物馆一直在西方藏品尤其是艺术品方面,缺少镇馆级别的藏品,您这次,真的帮了我们大忙!” “我决定,这次回香江,立即安排虎园博物馆,举行一场规模盛大的新闻发布会,将您保存的四幅梵高素描公之于众,将您的功绩,公布于世!另外,我会安排虎博,给您颁发特别捐赠证书,聘请您担纲虎博欧美艺术品研究特聘教授!” “希望您不要拒绝!” 他似乎没看见三个欧洲老头子一脸懵逼模样,依旧兴高采烈,手臂挥舞。 “如果可能,我还想邀请龙彼得教授和伯纳德馆长,共同出席新闻发布会!当然,如果您两位愿意,我虎园博物馆,同样渴望聘请到两位大师级教授,担纲虎园特聘教授!” 雷击啊!上帝啊!这年轻人刚才都说了什么? 第667章 偶遇华老 伯纳德头晕眼花,这小子说他是……什么博物馆?他有博物馆? 虎园博物馆作为香江第一家综合博物馆,伯纳德自然听说过,可万万没想到,其背后老板竟然是眼前这位年轻人? 这一刻,他想晕! 这件事与龙彼得干系最小,他难以置信的使劲揉揉太阳穴,弱弱的问道,“维文……灿卢,你就是香江文博圈中的那个‘阿灿’?” “对啊!我昨天介绍时,不是已经说过,家中经营珠宝行当吗?香江没有第二家经营珠宝行当的卢灿吧?” 龙彼得与苏利文要吐血! 昨天卢灿自我介绍是,确实提过一嘴,家中经营珠宝。可香江那么多珠宝商,谁能想到你就是虎博背后的年轻人? 这也太年轻了! 伯纳德使劲掐住大腿,抑制自己别发飙! “维文先生,你不觉得……让你手中四幅梵高素描,和包德连图书馆所藏十二幅,合在一起,是个更好的主意吗?”他还没死心,试图再挽救一次。 “NO!”那年轻人扬扬手,很坚决,“让东方人近距离品味梵高手迹,感受欧洲艺术之美,不是更有利于沟通东西方文化吗?相信伯纳德馆长,也会同意我的看法吧?” “就像大英博物馆多年来一直坚持收藏众多来自东方藏品,让欧洲人感受东方魅力一样!我认为这种做法,更有利于双方交流。” 卢灿忍不住,用英国无耻霸占东方艺术品的事实,小小刺激对方一下。 至于翻脸……卢灿没考虑。 他是非主流爱国者,心中首先想到的是自己,然后才是家国天下……其实,香江乃至东南亚的华人家族,基本都是如此。 伯纳德匆匆离开,得到确切答复后,他再也没兴趣和这位东方小狐狸纠缠。 苏利文一脸茫然,卢灿的安排,似乎是目前摆脱自身窘境的最佳方案——以捐赠的名义摆脱自己走眼的困局,尽管事后肯定会有其它风声泄漏,只要自己及虎博坚持,就不会对自己的艺术圈地位,有多大影响。 龙彼得则是满眼钦佩,他已经确信,昨天晚上这年轻人一定认出梵高手迹,今天所发生的一切,都是演技!这是个奥斯卡影帝的好材料,玩什么收藏? 至于家中储藏室的东西,扔了也不会卖给他!免得又给自己招惹上如同苏利文一样的窘境。 交易取消,卢灿无奈的耸耸肩,带着孙瑞欣告辞而去。 龙彼得看着依旧有些呆滞的老友,伸手拍拍他的肩膀,轻叹一声,“迈克,也许……我们真应该去东方走走,那个年轻人,太让人吃惊,说不定他的虎园博物馆,真的会有让我们惊喜的东西。” …… 尽快离开是非之地,卢灿和孙瑞欣不约而同选择在下午前往剑桥。 一百五十公里的行程,耗时两个小时,抵达剑桥时,让·梯若尔已经安排好住宿地点——卢灿第一次来剑桥时住过的安菲尔酒店。 “嗨,见到你真高兴!”卢灿与让·梯若尔拥抱时,狠狠撞一下胸。 因为康丁的关系,让·梯若尔与卢灿、阿尔达汗两人都很熟悉,再加上三人年岁相近,彼此关系相当不错。 “毕业后准备去你哥哥那?” 对这位“记忆中”诺贝尔经济学奖获得者,卢灿一直很关注。让·梯若尔两年来的学习成绩很不错,尤其是在数学和经济学方面,展现出不错的天赋,在假期,还经常去哥哥所在的基金公司帮忙,很有才华的年轻人。 “不出意外应该是!”他笑着答道,帮卢灿两人打开房门。 卢灿再度拍拍他的肩膀,“那就不要出意外。” “跟你哥哥学两年,等你翅膀硬了,我、阿尔达汗还有你哥哥,都会支持你单飞!” 让·梯若尔也没客气,“谢谢维文支持!我的人生目标,就是做一家世界级的基金公司!” 卢灿咧咧嘴,对方明显误会自己的意思。 两年多剑桥学习,还有公司的实操,他的变化很大,言语中充满自信。 究竟是让他循着原本的轨迹前行,从而在经济学研究方面达到顶峰,还是真的如他所愿做成一家世界级基金公司? 算了,随他吧。环境已经改变,自己也不能保证他就能拿到诺贝尔经济学奖。 “OK!有志气,把你哥哥顶翻,他现在的‘期货本手’算什么?你去做期货帝王!” 两人哈哈一笑。 让·梯若尔再有才华,也还需要等一年半后从剑桥毕业才能用得上,现在,他哥哥康丁才是伦敦期货市场的收割者! 区区一百万美元起步的“大户”帐号,现在跃居英伦期货市场最大的单头期货基金,伦敦股市期货两级市场十强之一。刚刚结束的马岛战争,他再度建仓做多石油,然后反手做空,一进一出,有如神助,因此被全球期货从业者送外号“收割者”。 …… 相比牛津的肃穆,阿欣明显更喜欢温柔俏丽的剑桥。其实,两者在卢灿眼中,相差不多,都是红砖学院和石头老房子,可偏偏阿欣觉得剑桥“温柔”。也许,这种奇怪的观感,来自于穿城而过的温柔康河吧。 一大早,她就拉起卢灿,两人沿着康河沿岸草坪小道慢跑,六月的剑桥,确实很美。 丘吉尔学院对面的康河公园,卢灿对它记忆犹新,当年在这里遇上杜奇和凯思立两人,并从杜奇手中购买一整箱的敦煌藏经。 听卢灿一说,丫头来劲了,拉着他的手,纸本康河公园的剑桥二手市场。 “这儿没多少人嘛!”走进康河公园,丫头有些失望,眼前稀稀拉拉五六十家小摊位——仅有一块桌布铺在地上,甚至有些摊位连桌布都没有,直接将货箱摊开供人选择。远没有香江乐古道热闹。 这种二手市场的摊主,可不是专门从事这一职业的,他们大多数都是学生或者附近居民,来出售旧货的,自然赶不上那些集市。 自己能认识杜奇,不正是因为他在出售家中的东西吗?所以,想要在二手市场淘宝,纯粹看运气。 今天的运气似乎不太好,两人沿着摊位间的缝隙,连逛十多家,都没有看上一件东西。看过的摊位,要不就是出售二手小家电,要么就是打包售卖各种教材讲义的,倒是有一个售卖水彩画的,可惜全是他自己的作品,没什么价值。 这些东西卢灿看不上,可是买的人还真不少,每家摊位面前都会围着几名侃价者。 “阿灿哥,我们去那边看看,那边人多,应该东西不错。”逛了几家之后,阿欣就有些不耐烦,拉着卢灿指着东北角的一家摊位,这家摊位前,围着十来个人。 小丫头当年没少跟卢灿逛摊位,很有经验——围观者越多,摊位上的东西越出色。 走进一看,卢灿明白为什么这么多人?这是一家“一元摊”。 这家应该是职业摊主,摊位大很多,摆的满满当当不知道从哪儿搜罗来的二手物件,什么瓷杯、咖啡杯、肥皂盒、彩色玻璃、电子表,竟然还有些老旧书籍、杂志等等。 东西虽然不出彩,可每件一英镑的价格,还是让很多人围观,挑选。 “阿域,这是一镑银仔(硬币),你去给爷爷挑选一件老东西,看看你眼光如何。” 正准备找个空隙钻进去看看呢,卢灿和阿欣两人同时听见一声耳熟的港腔。这人群中,竟然还有老乡?听话语,是爷爷在考校孙子呢。 亲不亲,故乡音,两人立即往说话的地方找去。 “华老,您怎么也在这里?”竟然是熟人,而且与卢家关系不错! 华辉邶,大兴拍卖的股东,香江收藏家协会的理事,喜好收藏道藏用品。 他身边的那位十岁出头少年,卢灿同样见过,华辉邶的孙子华子域,当年还给他及许家耀背诵过朝代歌,很聪明机灵的孩子。 小家伙正仰着脸看着两人,眼睛眨巴眨巴的,没能认出卢灿。 早两年维德拍卖起势时,与华辉邶还经常有来往,后来随着卢灿前往新加坡,便没怎么关注他的消息,孰料竟然能在剑桥碰到,真是……意外。 “咦?是阿灿啊,你怎么在这?”华老爷子同样很意外,拉着孙子从人群中退出,上下打量孙瑞欣,他没怎么见过丫头。 “这是阿欣,我们来英国度蜜月的。阿欣,这是华老,香江老一辈收藏大家,和爷爷关系甚好。”卢灿忙为两人引荐。 长辈?孙瑞欣赶紧行礼。 “哎呀!我来英国一年多,都不知道你结婚呢。阿欣很靓,和你很般配,不错不错。”华辉邶点点头,手虚扶一把,笑吟吟的赞道。 “阿域,过来见见你阿灿哥哥,还有阿欣嫂。”老先生把身边的男孩往前推推。 那孩子歪着脖子,忽然问道,“你就是那办了家大博物馆的阿灿哥哥?你的博物馆真的很大吗?大英博物馆我看过,有它大吗?” 呃,卢灿挠挠头,这能比吗? 华辉邶在孩子头上摸摸,给孩子的解释很正式,“不懂就别瞎问?不一样的。国家机构和私人藏馆,那……能一样吗?” 看得出,华辉邶现在已经开始正式教授孩子鉴定知识,一旦有疑问,回答都很正式,绝不敷衍。 熟人见面,逛摊取消,四人在河边找了张长椅坐下。 华辉邶有两子一女,妻子去世早,长子一家在美国,他一直以来和小儿子儿媳生活,华子域是最小的孙子,常年陪着爷爷身边。 去年年初,华子域的父亲,被总公司调派到彼得伯勒市总部任职,于是一家人也跟着过来。彼得伯勒市属于剑桥郡的单一管理区,距离剑桥大学不远。 剑桥附近的学习氛围浓厚,华子域被送到这边的一所贵族学校上学,华辉邶爱孙心切,便主动给承担起看顾孩子的责任。 这不,顺带着也教教孩子鉴定知识。 提到鉴定,卢灿眼神闪了闪。华子域的聪明毋庸置疑,否则也不会在二三十年后,做到香江苏富比拍卖总经理一职。 不知道华家对孩子学鉴定的想法,是否坚决? 这孩子,是传承李林灿李老衣钵的绝佳人选! 第668章 靓女诸葛 “华老打算什么时间回香江?”卢灿的一句话,让气氛略显沉重。 回香江?那是故土,自然想回去,可是老人又舍不得儿孙绕膝的家庭温馨。 老头子沉吟半晌,苦笑着摇头,“大兴拍卖的股份,我已经转手,回去干嘛呢?还是让孩子他爸拿主意吧。” 老来从子,说的可不仅仅是女性。华老的身体一直就不太好,做出这种选择,也在情理之中。他都不打算回去,那华子域回香江拜李林灿为师,就更不可能了。 卢灿只得暗叹一声,没再提这一话题。 他们家庭,算是英资退出香江的标准案例之一。华子域的父亲,做的是进出口商贸生意,股东都是英资,香江外贸生意萎缩后,分公司遭裁撤,他被调回总部,短时间内,想要回香江,怕是不可能。 约定改时间再去上门拜会后,卢灿两人与华老爷孙告别。 阿欣敏锐的感觉出卢灿的兴致不是很高,带着妩媚的笑意,调笑道,“空手走一趟,不开心?要不……我们再回去看看?” 这是嘲笑自己贪得无厌呢?讨打! 卢灿伸手去拽,被她闪身躲过,咯咯笑着远远跑开,用一个妩媚地笑意,还有一根小指勾动着。挑衅?孰不可忍!卢灿抬脚就追,两人一前一后,嘻嘻哈哈的追逐开来。 玩闹,一直持续到宾馆房间。 被抓获的美女,缩在他怀中“瑟瑟发抖”“投降求饶”。 室内风平浪静后,卢灿跟她聊起李林灿收徒一事。 “那孩子不错?有阿萝的天赋?”她竖起脑袋问道。 有没有饶宜萝的天赋,卢灿不敢肯定,但他长大后的成就,未必比阿萝差。这话自然不能直接说给阿欣听,他换了一套说辞,“三年前,我见过这孩子,当时他只有七八岁,那时,他的基本功就很扎实。这几年华老的心血全扑在他身上,现在应该更出色。” “这种有潜力的苗子,我琢磨着……是不是应该早点挪到咱家虎园来培养?” 好苗子?丫头来精神了,撑着卢灿胸脯坐直身子,“要!必须要搬到咱家。” “从小就培养,精心伺候十几年,他还能不对咱家忠心耿耿?也许你手中用不着,可咱家下一代,指不定怎样呢?要这样的人来帮衬!” 卢灿翻翻白眼,这丫头,都想什么呢?一竿子捅到下一代?目光还真够长远的,不过,貌似有道理。 “那现在怎么办?他家都搬到英国了,怎么让人回去?我的小诸葛。”卢灿戏谑道。 丫头咬着手指,眼睑低垂,鼻子哼唧着,还真的在想办法。 “有了!”她忽然高兴的从卢灿身上翻起,扯过床单披在身上。 “华老不是说,那什么贸易公司从香江撤到总公司吗?” “嗯,怎么了?” “由此可见,阿域父亲所在的公司,效益未必好。效益不好,他们这些从香江来的老员工,想要在总部占据好位置,怕是不容易。没有好位置就没有好待遇,也就是说,阿域父亲未必就没有离开这家公司的心思。” “你的意思……连锅端?”卢灿已经明白过来她的意思。 小丫头连连点头,“这连锅端是有价值的,你听我说。” 她掰开手指,认真分析:“第一、华老怎么说也是收藏大家,无论加入虎博、维德拍卖还是润馨瓷厂,都能派上用场。” “第二、英国贸易公司撤销香江分公司,竟然还将阿玉父亲带走,说明他相当有才华。这种贸易人才是狗皮膏……万能膏药,我们珠宝公司不是准备在北美开设分公司?阿灿,你不觉得,他也许是个不错的管理人才吗?” 家中的女人,别看在自己面前,一个赛一个的温柔,其实就没一个简单的! 短短几分钟,阿欣拿出的主张很周全,颇有女诸葛的架势,而且,还捎带着坑了嘉妮一把。 怎么扯到纳徳轩欧洲分公司负责人嘉妮头上呢?还得往回倒带。 纳徳轩筹建欧洲分公司时,没有合适人选,卢灿恰好认识嘉妮,便推荐她出任这一职位。嘉妮上任后,欧洲分公司的业务稳步上升,因为欧美文化一体,于是,将北美的业务也纳入欧洲分公司管辖范围。也就是说,北美的业务一直是嘉妮在分管。 从去年下半年开始,美国、加拿大及墨西哥等地华人街的业务量突然暴增,田乐群就有心将北美业务剥离出来,单独成立北美分公司。 可这中间,还有嘉妮呢? 要知道,嘉妮当初进入纳徳轩体系,可是卢灿亲自招揽任命的,有股份分红的。 再加上这几年,欧洲渠道一直是嘉妮掌控,如果闹翻了,对纳徳轩损失不小。 于是,田乐群有些投鼠忌器,这一方案一直拖到现在还未真正实施。卢灿过几天去参加法国珠宝展,有一项非常重要的任务,就是说服嘉妮放手北美业务。 北美分公司还没影子呢,这丫头就提前预备一名管理人员,这不是……逼着自己必须完成这项任务吗? 卢灿抡起巴掌,在她身上来了一记,“北美分公司的事情,听听嘉妮意见。阿域父亲,可以安排为嘉妮副手。” 丫头小嘴嘟嘟,终究没反驳。 过了片刻,她伏在卢灿的肩膀上,脑袋蹭着他的耳廓,“阿灿,我那些表弟表妹,七月来香江……我也想让他们试试,能不能被虎博哪位大师看中,行啵?” 啊?摇滚歌手窦伟,去做鉴定师?卢灿不敢想象,这什么画面? 窦存世家四个孩子,窦缪在家帮父亲看收购站,剩下三个,窦伟、窦影、窦鑫,七月份放暑假都要来香江,听阿欣的意思,想要把他们留下。 留下无所谓,只是,想要虎园四老收他们做弟子,这事卢灿不敢保证。 “让他们暑假没事去虎园帮工,顺便让几位老爷子过过眼,说不准就有看上的呢?”这说法更像敷衍,几位老爷子收入室弟子,眼睛挑着呢。 卢灿又补充一句,“最好还是让他们继续上学,留在香江或者去新加坡,与小虎穆方他们一起,相互有个照应。” 丫头刚才说的对,布局未来,还是需要的。 …… 安菲尔酒店顶层,撑起两把太阳伞,下面躺着两位懒汉。 阿尔达汗回来的时间,要比卢灿预料的更早,原本以为那位印度美女导演让他吃了闭门羹,谁知道不是。米拉很守信用,彻彻底底放开,陪他几天,甚至还可以继续陪同,只要不打搅她在孟买筹备剧组工作就行,是这家伙自己觉得不合适,孤身从孟买赶回英国。 “是不是与她一比,你就是一坨翔?自卑了,所以才回来?”卢灿躺在那里眯着眼睛,话语丝毫不客气。 阿尔达汗对卢灿时不时冒出的讥讽,习以为常,推推墨镜,“切!哥们自有魅力,否则她怎么找我投资?我只是觉得……当她认真工作的时候,不去打扰会更好。” 嗯?这家伙真的喜欢上那印度妞?卢灿推开墨镜扭头四顾。 “看什么看?” “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阿尔达汗摘下墨镜,随手就砸过来,被卢灿捞住,放在茶几上,呵呵直乐,这家伙确实被吸引。 “米拉挺不错的,要不……娶回家就是了。” 许久,阿尔达汗笑着指指脑袋,“不可能的,我头脑清醒的很……我和她就是两种人,她那种不达到目的誓不罢休的个性,确实很吸引我,而我,恰恰不需要那种女人做媳妇。” “所以,当我感觉有些收不住闸时,选择主动回来。” 这就是阿尔达汗处理感情的方式——不沾身!卢灿有时候非常羡慕他的这种“玩法”,可就是做不到,很奇怪。 不过这一次,他似乎受了点伤。 这显然不是个开心话题,卢灿随即问道,“棉兰老岛那边,最近怎么样?” “自然很好啊!上到省长,市长,下到村镇,都有我的人,只要不是举旗,应该就没什么大事。”他说的很自信。 “那就好,阿木去了有些天,你稍后给那边去个电话,我想要棉兰老岛两个珍珠养殖场,走市价,不欺诈,不给人把柄。” 卢灿对他举起两个手指摇摇:“给当地穆斯林长老总会留一成份额,至于你,就算了。” 阿木已经查清楚,埃斯特拉达家族在阿基纳杜珍珠养殖场九大片区中,单独控股一块,同时参股一块。 卢灿之所以一定要弄下这两块,与马继明“还债风波”有关。 马继明从清迈回到达沃后,准备偿还埃斯特拉达家族债务,果然如卢灿所料,遇到意外,这次的名目竟然是“马继明清迈诈骗”,被达沃地方警局扣押。 出面解决这件事的,还是阿尔达汗。 “行,稍后让阿木去找丹拓,他已经从缅北回来,会帮你处理的妥妥当当。” 第669章 三件小事 别看阿尔达汗说得轻松,真的想要拿到那两块珍珠养殖海域,还有一番博弈。 不说别的,单是“马继明诈骗案”,阿尔达汗就很头疼一把。 事情发生在五月。 马继明从清迈赶回达沃之后,第一时间登门拜访冈萨雷斯·埃斯特拉达,向对方解释自己被三公子约瑟夫逼赌一事,并表示愿意立即偿还欠款。 老冈萨雷斯当时表情平静,很爽快的拿出欠条,将债务抹平。 当马继明以为这件事平息后的第三天,达沃地方警局上门,以涉嫌诈骗、赌博两项罪名,将他还有盛师傅两人带走,并再度查封马家珠宝店和那片小橡胶园。 马继明被捕发生的很突然,马继明的母亲,还想着走埃斯特拉达家族的关系,结果这次,老冈萨雷斯严词拒绝——他家三子约瑟夫是原告。 随同约瑟夫前往清迈的,除了三名赌石师傅外,还有一位朋友,他出面向警局作证,是马继明率先挑衅约瑟夫,并发起这次赌局,而马继明的赌石中凭白无故的多出一块赌石,正是这块赌石,让马继明获得最后的胜利。 因为双方的赌石师傅证言不能采信,而当场作为公证人的英加务公司,马继明哪能找到他们?因此,这唯一的“外人”证言被警方采信,马继明诈骗罪立案。 马继明的赌博罪,则来自于穆斯林教义审判中心,唔,这一机构说起来还处于阿尔达汗的影响范围内,他们摆了个大乌龙——埃斯特拉达家族在当地很有影响力。 棉兰老岛伊斯兰教盛行,马继明为了找“组织”,曾经与朋友一起做过礼拜,并有自己的“教名”也就是“经名”,所以,他属于穆斯林,而《古兰经》严格规定,穆斯林禁赌。 老冈萨雷斯太狡猾,准备一次性将马家彻底清扫干净!他给马继明罗织的两项罪名都有鼻子有眼。 其时,阿木带领两名队员,已经离开达沃前往马京达瑙省见阿尔达汗——这里是棉兰老岛穆斯林自治区的首府所在地,阿尔达汗的基地就建在这里。 等他知道这件事后,已经是四天以后。马继明和盛师傅在看守所被打的遍体鳞伤——这也是卢灿为什么要敲掉埃斯特拉达家族的根本原因。 想要解决这件事,必须阿尔达汗帮忙。 第二项罪名好解决,穆斯林教义审判中心给出一纸轻飘飘的判决:收回经名,踢出教派。马继明又不是真的信仰,对这一结果并不在乎。 可第一项诈骗罪,有人证,有事实(所得钱财),还有埃斯特拉达家族百年来的影响力,可不是那么容易解困的。 阿尔达汗动用黑武士,威胁那位作伪证的那名年轻人,逼迫他自己去警局坦诚。可他显然没料到阿斯特拉达家族影响力如此巨大——警局以证人前后言行不一,不予采信,维持原罪审查,并呈交法院。 不得已,他亲自出面,先是从英加务公司弄来当天公证人的证词;随后又利用英国大投资商的身份及当地穆斯林影响力,才将此次案件撤销。 虽然阿尔达汗从未主动说起,可卢灿从阿木那里得知,相当麻烦。 所以,卢灿准备发起的报复行动,阿尔达汗双手赞同。 至于两人刚才很隐晦的提到的第二件事,也就是缅北金矿危机事件,解决的要比马继明一事更快。只不过这件事忌讳太多,两人之间都不愿多提——对方再弱,毕竟也是国家级别对手,一不小心揭开丑闻,他们恼羞成怒就不太合适。 五月十六日,缅政府军北方战区,距离龙肯山寨据地二十公里外的边防警察指挥中心遭遇不明武装力量袭击,一共战死十九人巡警,被俘获包括边防巡警总司令敏昂莱在内的九名高级督察。 在不明武装撤退的途中,遭遇迈歪金矿护卫队,双方交火,互有“损伤”,最终护卫队成功“解救”出这九名人质。 缅北地方势力,利用此次契机,与北方军区进行“友好而深入”的交流,最终达成一致——缅政府军的北方行军路线,将绕过龙肯及迈歪牛头山一带,并保证龙肯地区翡翠矿及金矿开采工作顺利进行,而缅北方面将遵循缅政府主张,不与缅共产生任何形式的交易,保持绝对中立。 协议达成后,缅政府军撤出龙肯地区,缅北谈判“滞留”代表“顺利完成谈判任务回归”,而自卫队护送九名边防高级督察,返回曼德勒。 缅甸各大媒体盛赞,这是一场和平且具有示范效应的谈判。 真是这样么?呵呵!双方高层都是到那就是一场“自导自演”的枪战剧,而且,袭击边防巡警总部的就是对方。 那又能怎样? 当护矿队真的亮明刀枪,教训一顿之后,率先发怵的是驻扎龙肯山寨的缅政府北部战区的第五旅——他们发现自己这五千多人,貌似扛不住护矿队的打击,对方的战斗力要比缅共队伍强不少,真真不算“乌合之众”——这词汇是之前对他们战力的评估。 面对缅北地方势力递出的“橄榄枝”,还是就坡下驴的好,莫要两面树敌的呼声越来越高。于是……这份未来注定会被撕毁的和平协议,就此出炉。 这次亮剑,以二对十九的死亡率,颇为漂亮的拿下,看似缅北占了便宜,其实,无论是杨天和、卢灿还是缅北其他家族都明白,恶性循环已经形成——真正想要和平,还得不断壮大武装力量。 这种暗地里的对峙,未来结果究竟怎样,谁也说不准。 当然,这次亮剑还有个不错的附带作用,那就是先前有些趾高气扬的缅共101部队,对护矿队一下子客气起来——尊重还是靠打出来的。 缅北危机暂时解除,可潘云耕等人不敢松懈,借此机会,开始加大缅北各家自卫队的整训工作。 因此,阿尔达汗最为感兴趣的“菲律宾挖宝行动”,不得不再度往后推迟。 “你这么无聊,怎么不去看看维嘉海捞公司的情况?海捞船的改装工作进行如何?还有就是马六甲周边海域的水纹及沉船勘探情况,又是怎样?什么时间开始下第一网?我可还等着呢。”卢灿对他翻翻白眼,“亏你还是这家海捞公司董事长!” “切!你小子别说我!” 阿尔达汗表示不背锅,直接怼回来,“维嘉成立以来,你去过一次吗?我可是至少一周通一次电话。” 和他在一起,卢灿皮厚不在乎,“分工不同而已!我的工作在后期,等船下海,看我怎么带着你四处下网捞金!” “那行!就等你这句话!”阿尔达汗嘿嘿一笑,“我看你怎么从海底变金子!” 斗嘴归斗嘴,正式工作,两人从不耽误。 “黄元的工作干的不错,从李海生大港船务公司买来的万吨二手货轮,已经改装完毕。负责机械动力改装的是英国JLC机械制造公司;负责船只电子探测改装的是英国马可尼电子系统公司;负责平衡及舱室改装的大港船务……” 他一口气蹦出许多参与公司,看来动静不小啊。 “嘿嘿,改装费用发给你了,估计你也没空看。”他将手掌直接翻过来,然后又翻过去,示意是两条货轮的价格。 他张开双手五指,做掐状,恶狠狠的说道,“赚不回本钱,看我不掐死你!” 卢灿没理会他的张牙舞爪,“试航了吗?” “六月开始,试航期三个月,等台风季过去之后,准备第一网。” “目标锁定了吗?” “安达西号,荷兰东印度公司1712年的沉船。标注位置在新马海峡西侧南向两公里,以前新加坡政府清淤新马海峡时,遇到过。” 卢灿打了个响指,笑道,“不错啊,阿尔达汗,我看你越来越像指挥若定的领导者!” 这次轮到卢灿遭白眼,阿尔达汗指指附近的建筑,“你以为都像你?怎么说我也是正经剑桥大学商管专业学士,无论怎么玩,基础还在。” 学历又遭吐槽? 卢灿斜睨他一眼,“信不信我让你生活不能自理?” “切,怕你?”阿尔达汗针锋相对。 人生如登山,爬得越高,同伴越少。每走过一段路,丢下一名曾经的同伴,心情并不好受。卢灿原本认为,将来距离自己最近的,一定是许胖子,现在看来,阿尔达汗的韧劲要比自己料想的还要强。 过去的一段时间,他的变化巨大。 “阿灿,不是说去拜会华老吗?”孙瑞欣站在走廊门口,探头喊道。 卢灿起身,拍拍他的肩膀,“我去见一人,你待在酒店也别闲着,琢磨琢磨,我们怎么切入印尼。那个国家……机会更多。” “印尼?有发财机会?”阿尔达汗嗖一下坐起身,问道。 “回来再聊,保证让你心动。前提是你需要将印尼的穆斯林,同样组成大联合。”卢灿故作神秘的对他眨眨眼。 “你还让不让我休息一下?”看着卢灿的背影,阿尔达汗一声嚎叫。 这事还真不怨卢灿,如果不是阿尔达汗在棉兰老岛的行为,给他启示——印尼的穆斯林更多,卢灿短时间内还真不想进入印尼。 第670章 华老误会 彼得伯勒有教堂城的美誉,它最早是罗马统治时期的教区,其中心就是彼得伯勒大教堂。随着教堂的不断扩大,彼德伯勒也从一个教区扩展成为一座城市。 这座城市不大,可却是英格兰的交通枢纽,因此,这里的商贸异常发达,英格兰前十的贸易公司,在这里都有分部,或者干脆将总部就设立在这里。 譬如,阿尔达汗家族参股德尼尔贸易公司就有分公司,还有,华平治所在的维克多贸易公司总部,也在这里。 在过去的一天多时间里,法里斯将维克多公司的情况,调查的一清二楚。 这家公司创立于二战结束,从事化工纤维、棉麻以及丝绸原料的东西方贸易,主做原材料生意。 香江的服装贸易从七十年代末就开始走下坡路——这也是林嘉义夫妇上文武庙拜神而偶遇卢灿的原因。由于原材料和人工成本的上涨,香江的低成本服装优势不在,服装行业遭遇寒流,毕竟像嘉丽服饰那样能成功转化为“品味、品质”服装的企业很少,大多数都不得不关门歇业,或者将工厂转移出去。 连带着,维克多贸易公司的原材料生意,急剧下挫,八十年代初,他们不得不撤销香江分公司。 华平治,也就是华老的小儿子,此前一直担任维克多香江分公司的业务总经理,相当于分公司的副总,是维克多家族的长子丹佛·维克多的骨干手下。丹佛·维克多撤销香江分公司后,将他带回总部,现在的职务是物流供应部的副总监。 一位被裁撤的分公司副总,回总部担任部门副总监,不算贬谪。 卢灿用手指弹弹这份资料,筹谋着稍后该如何说服华平治——华家现在基本围绕着华平治走的,只有他答应纳徳轩的聘任,答应回到香江,其它事情就好开口。 丫头收回目光,手指拨弄她长长的秀发,听卢灿的分析后,忽然展颜一笑,“阿灿哥,你要真的这么想,就错大发了!” 嗯?卢灿诧异,丫头有高见? 她嘻嘻一笑,手指在资料上的点点,那是华平治媳妇的名称,丁文怡。 “你是说……说服丁文怡,就能让华家回香江?” 卢灿不太相信,他见过丁文怡,在华平治家中,看起来很温婉的一位家庭主妇,可不是河东狮吼类型的女人。 “我昨天和田姐联络过,她反馈来的信息,可与你收集的资料不太一样。”丫头翘起来的嘴角,有些得意模样。 见卢灿还在狐疑,她娇笑着说道,“维克多面料与嘉丽服饰有过一些合作,因此,田姐打电话给钦丽姐了解华平治的情况,恰好钦丽姐姐知道华家的一些事情……” 她将卢灿手中的资料拿过来,卷巴卷巴,塞进文件包中,“聘请华平治,是珠宝公司的事,稍后我去谈;你负责和华老聊聊天,探探华家对孩子学鉴定一事,究竟有没有决心?若是他们家不愿意,那我们这次……就算做客吧。” “行,听你的。”卢灿乐得逍遥。 车子停在赫利沃德大街西侧,闻名于世的彼得伯勒大教堂离此不远,华平治的家就在这条街上的一栋民宿楼中。 开门的是丁文怡,欣喜的接过孙瑞欣手中的礼盒,对两人点点头,“卢少和夫人到了?家中老爷子和平治,都在呢。” 卢灿昨天送来的是正式拜帖,以晚辈的名义登门拜访,这让华家很是手忙脚乱一番。 华家在香江时,略有资产,也算上等人家,可和卢家那是不能比的。卢家少爷为什么如此正式的拜见?华辉邶也不清楚——对方肯定不是因为自己和卢嘉锡那点交情而来。 华平治三十六七岁的年纪,带着一幅厚底眼镜,听到妻子的声音,连忙过来迎接。 “家中地方小,怠慢卢先生和夫人。”他搓搓手,与卢灿握握,将俩人迎进来。 “华叔,叨扰。”卢灿微笑点头。 “华叔客气,我和阿灿就是过来坐坐,看看老爷子,还有阿域的。”孙瑞欣挽着丁文怡的胳膊,对华平治笑着行礼。 说家中地方小,其实也是上下两层的复式结构,一楼大客厅、厨房、卫生间,带有主卧,二楼应该是几个次卧及书房,两层相加,面积并不小。 “阿灿来啦,来这边坐,我刚泡好茶具,正准备煮茶呢。”华辉邶对卢灿招招手。客厅靠近阳台的位置,单开辟一小块,冷杉木方桌,华老爷子与孙子华子域两人在摆弄茶具。 “欸,好,那我尝尝老爷子您的的手艺。” 卢灿伸手揉揉华子域的脑袋,坐在他身边,算上孩子,四位男士坐在小方桌旁,丁文怡则拉着孙瑞欣,两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嗑瓜子聊闲天。 华老整的是老普洱生茶饼,旁边的配料是菊花和枸杞。这种混合泡法,在香江很常见,属于“混饮”,又称之为“海泡”。 老爷子是个中老手,茶刀撬下一片不到十克的茶团,掰成两三个均匀的小块,投掷于玻璃茶具中,然后又投入三五枚菊花,七八颗枸杞,注水洗茶。 很多人泡制普洱时洗茶这一环节会很匆忙,其实真正的洗茶,需要等壶内茶叶浸润开,或者用竹篱稍稍搅拌,才算真洗。倒掉洗茶水,再注入热水浸泡,闷茶三五分钟,香味彻底散发出来,即可饮用。 等茶熟期间,卢灿的目光大多数都在华子域的身上,小家伙一副少年老成的模样,双手搁在放桌上,目不转睛的盯着爷爷的动作。 “阿域,喜欢喝爷爷泡的茶吗?”卢灿侧首笑着问道。 这孩子的回答,有些迟疑,望望他爷爷,然后再扭头,轻声对卢灿说道,“卢哥,说实话爷爷一准不高兴,你还是别问了。” 这还不叫实话?小家伙一句话,逗得大家哈哈大笑。 茶叶属药,天生有苦根,孩子的味蕾对甜味更喜欢,像茶汁之类的,通常都不会喜欢。 “那哥哥换个问题……你从几岁开始和爷爷学鉴定?”卢灿笑罢,伸手摸摸那孩子的后脑勺,后脑勺突起,再加上他的双耳耳廓不小,从相学上看,这是个聪明孩子。 “七岁!”这次,孩子回答的咯嘣脆。 “都学些什么,能告诉我吗?” “可多了!”显然,卢灿的问话,挠到孩子的得意之处,掰着手指跟卢灿炫耀,“朝代歌、二十四朝名人简史,名家字画谱、宣和器型谱,瓷器花色谱……这个没背完。” “阿域真棒,这么小就会这么多!”这句夸奖是真心的。 卢灿太清楚,鉴定行当,在外人看来,是“玩”,其实它真心不简单。 单单一套《二十四朝名人简史》,虽简略,可毕竟中国历史上名人太多,就足足三大册,如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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