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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认识了。 斝器并非单纯的饮酒器具,它还是商周时期重要祭祀活动——祼(音关)礼的道具。 这一对斝器,被他小心的放在卢灿面前,一模一样,尤显稀缺。 三足、圆腹、圆口喇叭形,一鋬(耳),双柱,器形高为十六公分,口径为八公分,三足径与口径等同,腹部略细,直径约为六公分。整个器形端庄优雅,身上布满斑驳的铜绿,依稀可见腹部的雷云纹。 卢灿感觉这不是假货,右手带手套,扶住斝身,左手先摸摸鋬耳、再摸摸底足和双柱,看看是否结实。 检查完毕,这才上手。 这尊斝器很沉,足有两公斤。 想想古时候也不容易,弄个酒杯都这么沉,这怎么喝酒?难怪电视剧中,古人喝酒双手捧杯,仰脖来一下。这东西不用双手,如果滑手,磕掉牙齿很轻松。 铜绿发色自然,不似作伪,其锈斑被人为处理过,但那是为了维护,使其卖相更好而已,倒不是掩饰什么。 检查完锈色之后,又放在鼻子前闻闻。 老铜器是有味道的,老铜绿的味道,与浸泡或者酸咬后的铜绿,味道明显不一样。老铜绿,味臭而不酸!伪作的铜绿,味道酸而不臭! 当然,这种鉴定,需要经验。 这一对斝器,也被卢灿拿下,不过,这次的价格可不便宜,整整五万港元。这一价格,放在二十年后,在内陆也能买到如此品相的青铜器。 呵呵,当然,内陆的青铜器价格,一直就没上去过。 两件瓷器入手,卢灿这才问道,“林老在楼上吗?” “您是?”这位店员自己也感觉有些冒失,歉然的笑道,“林老不在,我家大小姐在楼上,还有我家姑爷胡总也在。需要我去通报吗?” 他的回答倒是让卢灿有些惊奇,这伙计只怕在店内地位不低,他是家生仆。 家生仆又叫家生子,就是世代都是主家佣人,与主家融为一体。 香江废奴很早,但这种家生仆不属于废奴之列,他们往往都顶着主家的义子名义,替主家办事,地位自然要比一般菲佣、高丽佣强太多。 拥有家生子的家族,大多数都是早年来自内陆的大地主、大商家。没想到,叮当器的东主林笙福林家竟然也还有。 卢灿的语气也客气几分,对他点点头,微笑道:“辛苦了!就说纳徳轩珠宝的卢灿,冒昧来拜访林东主。” 卢灿?纳徳轩少东家?在这一带的知名度还是很高的。 这位家生仆脸上立即堆满笑容,拱手行礼,直接做了个请上楼的手势。 “换器?”卢灿对面的那位女性,表情很惊讶。 林菀是林笙福的独女,很富态,三十出头,架着一副金丝眼镜,坐在她旁边的男子,姓胡,港大助教,她的夫婿。 “当然,如果林东主原意直接出售,我当然更欢迎!”卢灿靠在椅子上,双手一摊。 簠器之所以珍贵,并不因为器形,而是少见! 卢灿接触这么多的博物馆,还真的很少见到簠器,因此,他提出置换。 “卢少东主真是……”林菀心头冷笑,原本想要直接拒绝,可她丈夫胡云峰在桌子底下轻轻拽了一把,她很快改口,“不是卢少东准备用什么来置换?” “自然是铜器,或者您二位能看上眼的铜佛。” “包括那批少东家从巴黎运回来的那批圆明园旧物?” 林菀还真是口舌犀利,直接戳中卢灿的痛点。那批器具,卢灿是准备做开馆特展的,自然不会轻易出手的。 卢灿摸摸鼻翼,不好意思的笑笑,“林东主认为鼎器怎样?我可以匀一尊战国青铜鼎器来置换。那是一尊楚国圆鼎,高为三十公分,口径为二十公分、虎足,我们鉴定结果是诸侯鼎。虽然没有铭文,但品相不错,云纹清晰。明代出土,传承到今天,算是传世古。” 虎园博物馆还真的不缺鼎器。 福伯在缅北时,收购的货品中,鼎器有六尊。卢灿所说的这尊楚国诸侯鼎,因为无铭文,价值最低,所以被他拿出来置换这件罕见的簠器。 楚国诸侯鼎,在卢灿那里不稀奇,但放在叮当器这店铺中,绝对震撼。最起码卢灿刚才在楼下,只见到一尊宋鼎,商周鼎一只没有。 鼎是青铜类的重器,而且从明代就已经出土,其价值已经超过店中所陈列的簠器。 可以说卢灿已经很有诚意了! 林菀有些犹豫。 鼎器非贵族不能用,而内陆每逢鼎器出土,追查的就会异常严格。因此,他们手中的两条线,在供货时,对鼎器这类大件,很忌讳——小件被抓不过吃点牢饭,鼎器被抓弄不好要吃花生米,这些土夫子深知这一点。 所以,连带着叮当器店铺中,重鼎一件没有。当然,林笙福私藏中,有两尊鼎器,但那是他的眼中宝,不可能拿到店内销售。 可人心就是这样,一山望着一山高! 当卢灿提出这样的条件后,林菀感觉,也许自己再抻一抻,对方可能报价会更高。 “卢少东,谢谢您的赏识!可……这件器具,属于叮当器的镇店之宝……”她犹犹豫豫的表现,似乎在做思想斗争,其实她在等卢灿继续加码。 可惜,这位纳徳轩少东家一直笑眯眯的看着,并不插话。他已经意识到,自己冒然提出置换,让对方多了一丝贪婪。 这是每一位收藏家都有的通病,看到心爱藏品就想立刻拥有,坂本五郎有,卢灿也有。 卢灿不接话,林菀有些下不了台,好在胡云峰机灵,接过话头,“卢少东家,这件事我们需要和父亲商量才能决定,您看呢?” “应该的!”卢灿意识到问题所在,不愿在这里多待,随即提出告辞。 他的干脆利落作风,让胡云峰很是刮目相看。 胡云峰也想着从这位优质客户身上多捞点,自然不希望他如此快速恢复过来,马上站起来,“那件日月簠,卢少东家还未上手吧?我带你下去上上手!” 他回头对妻子说道,“阿菀,你给父亲打电话,问问他的意见!” 卢灿心底闪过一丝警觉,这位胡云峰,还真不是那种书呆子,精明的很呢。 趁热打铁这一招,玩得挺溜! 既示好了卢灿,又希望这一话题能够继续,还真是做生意的好手。 不过,他确实想上上手,看看这件物品真伪如何,于是点点头,“那就麻烦胡教授!” 这件簠器,高三十三公分,长二十五公分,宽二十二公分,盖体中分,基本上一模一样,唯一的区别是底足为中空,盖上四足为实铸。 惊喜在内部。 四壁各有错银铭文一个,说是文字,还不如说是图案,卢灿没认出来。 “这是……”他指指这四个铭文,问道。 胡云峰摇摇头,“这几个铭文,我们也没认出来,并非大篆,也并非甲骨,我们的鉴定师,一致认定这是图案,可我总觉得,它还是文字。” 殷商甲骨,西周大篆,都是中国上古时代规范文字,可惜,研习的人太少,香江就更难觅,不知道李林灿是否熟悉。 他低头,一点点抚摸这四个错银图案,嘴中还在不停的喃喃自语,似乎在揣摩这四个文字的内涵。铜器腹壁上的瘢痕,铜绿,似乎都在昭示着,它曾经的荣耀,以及漫长岁月中的沉寂。 卢灿虽然一再告诫自己别坠进去,可是,看完内部,他不由自主的还是沉浸下去。 这就是古玩收藏的魅力! 胡云峰在一旁,挑着嘴,露出略显得意的笑容。他已经有感觉,为这件东西,卢灿加码,是肯定的! 不过,算盘很如意,现实很残酷。 “少爷,对面瓷王堂开门了!贾立武刚刚带人进去!” 丁一忠闯了进来,一句话惊醒沉迷中的卢灿! 摸了摸额头的冷汗,卢灿长吁一口气,今天不能再看了。 对胡云峰拱拱手,“胡教授,那我等候林老的决定!” 看着他走向街对面,胡云峰咬咬牙,一腔郁闷不知该如何发泄! 到手的鸭子,飞了! 第313章 瓷王收藏 瓷王堂的卷闸门半开,卢灿拍上去,哐哐声很大。 “谁啊?”贾立武弯腰露头,见到卢灿,很惊喜。 他连忙推上卷闸门,“啊呀,是卢少,真是巧啊,我这刚进门……” 卢灿心说,我等你半天了,不过他面上笑笑,指指身后丁一忠手中的两个包装盒,“刚去叮当器买了两件东西,看见你这儿开门,便过来看看。” “没打搅你们吧?”他指指贾立武身后的两人。 他身后两人,身材都很壮,如果卢灿没看错的话,这两人应该是混黑帮的,身上有股子痞气还有凶气。这种感觉,卢灿很熟悉。 丁一忠似乎也感觉到了,他将手中礼盒交给另一位安保陈子斌,自己不动声色的站在卢灿身后两尺。 “哦?没事没事,他们啊,两位朋友,今天来店里看看。”贾立武的神色有几分慌张,挥挥手以作镇定。说是朋友,可丝毫没有给卢灿介绍的意思。 卢灿嘿嘿一笑,点点头,朝店内四周看看,“那就好,我能看看店里的东西吗?” “随便看!”贾立武手臂向四周划拉半圈后,顺手将卷闸门又拉下一半。 卢灿见到这一幕,笑笑没说话,和贾家不熟,自己参合进来不合适。 瓷王堂两间店面要比对面的叮当器略宽敞一些,大约在一百八十平米左右,再加上二楼,这种店铺在摩罗街妥妥的大铺子。 与铜器相比,瓷器更容易碎,所以瓷王堂没有摊位,全是多宝阁。贾郑廷老先生生前对这家店铺很珍爱,每一架多宝阁都装有玻璃窗,使得这里看起来要比叮当器更上档次。 不过,东西嘛……也就那样。 卢灿看了一排展柜中陈列的瓷器,三真七假的比例似乎是约定俗成一般。即便是真品,清末、民国时期的瓷器,占大多数,另外还有数量不菲的海捞瓷。 精品有几件,譬如被安放在收银台后单独的壁柜中,那尊南宋龙泉窑梅子青梅瓶,应该算得上是镇店之宝。 龙泉窑是大窑口,青瓷系,南宋时期是它最辉煌的年代,以民间生活日用青瓷为主,因此龙泉窑的瓷器,并不少见。 但这种高度超过三十五公分的梅瓶,相当罕见。 造型俊秀优美,小口短颈,丰肩鼓腹,下敛至足,底足外侈,通体施青釉,釉质厚腴温润,碧翠怡人,贾郑廷生前对其保管的也非常好。 卢灿摸了摸玻璃窗,沾了一手的灰尘。贾老的故去,让瓷王堂也备受牵连。 梅瓶具备曲径、尺寸、高度、釉面、刻花、彩面等诸多元素,因此它成为衡量一家窑口烧瓷能力的三大标准器之一。 另外两种为:直径超过三十公分的广口大盘——考验窑口烧制瓷器过程中对平面伸展变形的控制力;高度超过三十五公分的葫芦瓶——检验窑口瓷器的二接口粘合力及曲线流釉。 纵观中国陶瓷史,则可见各窑皆有梅瓶制作。 定窑梅瓶之端庄、耀州梅瓶之雄健、磁州窑梅瓶之素朴、钧窑梅瓶之绚丽、景德镇梅瓶之温润,从各窑之梅瓶可见各窑之品格,不胜枚举。 龙泉青瓷向来是以如青玉一般的质感赢得世人称赞,这尊梅瓶可谓龙泉青釉梅瓶之经典代表,其形俊秀,气质高雅,极得素雅匀净之美。 这尊梅瓶,已经不让宋代五大名窑专美于前,龙泉不愧是宋第六大名窑! 卢灿在欣赏这件梅瓶时,丁一忠一直站在不远处,眼角余光始终落在贾立武和他的两位“朋友”身上。这三人聚在在店内一角,不停的小声嘀咕,偶有一两句争执。见卢灿长时间立足在这尊梅瓶前,其中一位壮汉,用手杵杵贾立武,对着卢灿方向努努嘴。 “卢少,看中这件梅瓶?要不要上手试试?”贾立武转到卢灿身侧,问道。 卢灿回身,盯着贾立武,目光似乎能看透人心,盯了片刻,他忽然笑笑,“贾老板,这尊梅瓶是小买卖,不如我们坐下来谈谈贾老的收藏,你看如何?” 贾立武正被卢灿看得心慌,听他这番提议,倒也没有多想,顺手扯过两张凳子,塞给卢灿一张。坐下后,他才开腔,“难得卢少看重,当日您去吊唁时,估计也有这番用意吧?” 卢灿微笑不语,看他表演。 他继续说道,“当时家父刚刚故去,确实没有心思打理这些事。” “最近,我倒是和哥哥商议,想要将父亲生前的遗物处理。不过……”他指了指这家店面,“我大哥心神恍惚,已经不适合经营瓷王堂,所以,我们的意思是,家父的遗藏,还有这家店面,需要一次性打包售卖,卢少如果有意向……” 他摊摊手,示意必须打包买,才能谈价。 “这家店铺产权是贾家的?” “是我父亲名下产业。”卢灿这么一问,让贾立武大喜,立即回答道。 “打包后,贾老板准备卖价多少?”卢灿今天来,就是为了接触并探探贾家的底细。如非必要,他不愿动用手中所捏的贾家秘闻。 贾家恩怨与他无关,自己没必要去充当正义审判使者。另外,那些证据拿出来,势必会给人一种“要挟”的味道,让整个交易变味,自己还年轻,没必要在这上面丢形象分。 贾立武伸出手掌,在卢灿面前翘起大拇指和小拇指,晃了晃,示意六千万港元。 想钱想疯了? 这个价格已经超过卢灿的预估,他的估格在五千万到五千五左右,没想到对方更狠。 他的语气中不由得带出一丝冷意,“贾老板很自信啊,不知道贾老的收藏有多少?” 贾立武没注意他的语气,话语中有些自得,“家父收藏瓷、陶器一共两千八百三十四件,件件精品。如果卢少对我们的交易感兴趣,我可以带你去看看,顺便估价。” 此时,香江的古瓷价格并不算高,一万港元能买到品相较好的明清瓷器,就像这家店作为镇店之宝的龙泉窑梅子青梅瓶,真实的市场价格在二十五万港元上下。 至于说卢灿在小拍上卖出的那套嘉庆十二青花花神杯,售价能高达一百多万,那是因为“套瓷”的缘故——套瓷要比单瓷贵出太多。 “好啊,不知贾老板是否方便,我现在就想去看看贾老的收藏。”卢灿早就想见识“不断窑口不断代”,立即顺着他的话语提出要求。 “现在?”贾立武没想到卢灿这么性急? 卢灿似笑非笑的看了他的两位朋友一眼,回过头问道,“贾老板很忙?” “哦?不不不!”他连忙摆手,“你稍等,我和两位朋友说说,稍后我们就去我家。” 卢灿沉静了十天才露面,贾立武哪愿意放弃这样的机会? 他还想着等卢灿看完东西后报价,然后下次见面,安排他和徐占堂撞上,两方一争,贾家就能坐收渔利,六千万的价格,估计就不会有人还价了。 他起身拉着那两个朋友上楼,不知商议什么。不一会,那两人匆匆离开,临出门前还看了卢灿这边一眼。 卢灿很怀疑,这两人伙同贾立武来瓷王堂,是要偷运走这里的物件。 是的,贾立文被掉包事件,背后有贾立武的影子。卢灿原本不明白贾立武为什么这样做,今天倒是有些猜测——这两人是黑帮人士毋庸置疑,那么贾立武极有可能欠下黑帮的巨额债务! 贾立武有自己的出租车行,虽然不算有钱的大亨,但依旧要比一般家庭富裕,能让他欠黑帮钱财的,只有奥门赌场! 这两人是奥门赌场的追债人。 卢灿眼睛眨了眨,没言语的跟在贾立武身后出了店门。自己需要的是贾老的东西,至于贾家狗屁倒灶的事情,管不着。 …… 中半山贾家别墅,此时已经显得有些荒凉。 贾立文和贾立武都有自己的房产,这边是贾郑廷在世时,与老伴的住所。贾母被大儿媳妇接走,去大坑那边,菲佣也已经解散,整栋别墅,空无一人。 中半山豪宅区治安非常好,倒也无虑东西被盗。 “家中有些乱,见笑!”贾立武将卢灿带进客厅,尴尬的搓搓手。 家中确实有些乱,散落在桌上的茶杯,也无人收拾,地上还有些碎纸屑,沙发的枕巾也凌乱的裹在座位上。 贾郑廷的意外去世,让这个家庭彻底散架。 大厅茶几上还供奉着贾老的遗照,前面还有香炉,卢灿上前两步,从旁边抽出三根檀香点燃,插在香炉中,拜了拜。 看着相片,心底很替这位老先生不值,一辈子辛苦操持,最后却意外亡故于子孙对其财产的觊觎上。 贾老收藏室的门,开在玄关后面,一级级台阶斜着向下,应该是间地下室。 贾立武走在前头,丁一忠跟在身后,十多级台阶之后,是厚重的铁门,密码锁。 吱吱呀呀的推开铁门,卢灿发现里面光线竟然不错,而且很干燥清爽。 想必这里已经被贾郑廷安置了至少两台干燥机来控制湿度——在香江,收藏古玩最大的难题就是湿度的控制。 瓷器还好一些,卢灿的虎园博物馆,纸质文物很多,福伯一次性购买了四十台日立干燥机,就这些,还未必够。 建博物馆,先建仓库,这是常识。虎园博物馆的库房建设,花费了卢灿大量的资金。 站在入口处,卢灿打眼望去,太震撼了。 十六排拼板多宝阁,每排三张,整整齐齐的排列在地下室中。每一排上面的空格,都放置了一件瓷器。 并非数量,卢灿现在所拥有古董数量要比这多了去了,而是规模,单一瓷器排列后形成的规模效果,异常震撼! 第314章 突起变故 六千万,贵吗? 以卢灿着眼于未来的眼光来看,真心不贵。 且不说近三千件精品瓷器,就说摩罗街一百八十平米上下两层的店铺,那可是旺铺,绝对的香江市中心地带。就那房子,不用五年,没有五千万别上门询价。 要知道,东京的中心地带房价,已经跃升到折合钱拾万一平米了,香江的人口密度比东京高,上十万,还会远吗? “你傻了不是?还不贵?”这样和卢灿说话的,只有郑胖子。 “是的,香江房价可能还要往上走,有可能如你所料想的那样,但是,你是现在买啊!你只能以现在的价格标准来核算啊!现在乐古道那边银汇大厦那么好的商铺,也才两万一平米出头。” “再看看你打算买的瓷王堂,两千四百万的报价,折合多少一平?” “六万七!是银汇大厦那边的三倍!” 他坐在卢灿对面,用肥硕的手指直点,一副怒其不争的模样。 是的,郑光荣所说的这点,也正是徐占堂不愿意接手这家店面的原因。 贾郑廷的收藏,卢灿大部分都见过,如同猜想的那样,徐占堂艺术馆中的瓷器,就来自于贾老的遗藏。 贾郑廷收藏的中华瓷器,有两千四百件左右,涵盖各个时代。 从新石器时期的彩陶、蛋陶、到龙山文化的黑陶、再到商周的灰陶、西汉的白陶与粗瓷、隋唐的三彩、宋代五大名窑有其三,元明清的瓷器更是不胜枚举。 这其中还有一尊卢灿怀疑是柴窑的樽瓶,被老先生单独放置,估计他也有所怀疑。 剩余的四百多件为外瓷,同样给了卢灿很大惊喜。 欧洲瓷器占据大部分,约有三百多件,其中德国梅森瓷器,就有六套二十一件,英国皇家道尔顿瓷器三套十三件,丹麦的哥本哈根瓷器两套九件,意大利理查德基诺里瓷器在亚洲非常少见,竟然也被他寻到两套六件。 剩下的则是法国、奥地利和捷克的名瓷工厂出品,无一不是精品。 外瓷中,还有东瀛瓷器四十多件,来自东瀛六大瓷窑制作工厂,卢灿翻看一遍,感觉都颇有历史,并非凡品;还有十三件朝鲜古瓷,古色古香,与中华瓷器既有相似,又很有异族韵味;此外,还有九件难得一见的越南李、陈、黎三朝时的古瓷。 别小瞧越南古瓷,越南瓷器中的釉下铁彩颇有特色,越南青花更是名动一时。 老先生的收藏,不愧“不断窑口不断代”的名头! 卢灿出来时已经有些神晕目眩,若非刚才在叮当器店铺中有过教训,他很可能当场就答应下来。 六千万的买卖,他来找郑光荣商量,结果被郑胖子一顿猛喷。 “你呀,就是兜中存不住粮!刚弄回来的那点黄金,被你花得干干净净了吧?”卢灿几人在缅甸挖出十八师团掩藏物品的事情,因为李林灿老爷子在现场,自然瞒不过家中。回来后他便一五一十的交代清楚,郑光荣自然也知道。 卢灿尴尬的挠挠头,如果要买贾家的产业,还真的花干净了。 “十一月订婚的资金留出来了吧?”郑光荣盯着他问道。 “预留好了!”卢灿连忙点头。 郑光荣瞅瞅门外,田婶不在,这才低头小声说道,“田家就好面子,这次订婚,整轰动点,结婚时田家少不了你的好处!” 卢灿笑笑,他明白郑叔的意思。 田家是沙田大地主,著名的“沙田九约”中的田心约,说的就是田家。田家是以宗祠的形式组建村落,田姓占据了田心围和新围的绝大多数土地。 田婶是田家现任家主田颁的亲妹妹,对于田婶自作主张嫁给郑光荣,田氏家族是不满意的。虽然最近几年,郑光荣发展不错,彼此的关系缓和很多,但依旧算不上和睦。 与之相反的是,田乐群家是田氏家族的支脉,算是远房。田氏家族对于田乐群能嫁入卢家成为大妇,非常满意,也非常重视。 为了能门当户对,他们这两年不断的给田乐群家抬级。先是在水田、水围(养基围虾的池塘)的分配上,向田乐群家倾斜,等纳徳轩店面扩张越来越快,前一段时间,更破格将田乐群的父亲田思崀(音郎),纳入田氏家族宗族委员会。 郑叔的意思是订婚好好弄一弄,结婚时好好敲他们一笔。 田氏家族能有多少好敲诈的?充其量来点水围山地做陪嫁,若是位置好,倒可以盖些别墅度假。这不急,现在的问题是,瓷王的收藏,自己该怎么处理? “你不是收购了菲利普斯财务公司吗?交给他们处理,你监督就行!”郑光荣挥挥袖子,给卢灿出了个主意。 还别说,这主意不赖,他们在收购方面,比自己更擅长。 卢灿说干就干,就用郑光荣办公室的电话,把事情和钱伟交代一遍。钱伟答应,明天带人去找贾家两兄弟,正式提出收购邀约。 事情有人去干,可资金还得自己去找。 潘云耕带人进山有段时间了,不知道他们顺利否?卢灿忽然记挂起这支盗宝小分队。 …… 潘云耕、葛七、丹拓,还有杨坤派来的卫队长韦岳,四人坐在小江西面的山岭上,愁眉不展。他们身后的斜坡下,就是二十多人驻扎的帐篷。 抵达这里两天了,可是,依旧没想到办法。 不是为渡河,这边的河水不算很急,河面也不宽,一只木帆板十多分钟就可以横渡;也不是为两岸的边防哨,两边的看守都算不上严格,对岸的巡哨四个小时一趟,而且不上山顶,至于缅甸这一侧,属于罗星汗的地盘,根本没巡逻一说。 大家在为对岸的峭壁发愁! 对照卢灿所给出的地图,一行人只花了一天时间便找到确切地址。于是潘云耕等人,便在对岸的背风小山坡扎营,这一带很隐蔽,距离片马镇足有五公里。 隔着小江,能用望远镜能清晰的看到,对岸的石壁上有一个洞穴,消息让人振奋。可是,随后他们便发现问题,这特么怎么上去? 片马三角地,属于横断山脉,这一带的山崖,陡峭无比。 这个洞穴距离对面山顶足有四五丈高,距离山脚……好吧,等于没说,太高太高,摔下去必死无疑。 潘云耕坐在石头上,手中盘着草根,眉头紧锁,“还是得过去看看!” “明天,我和韦岳过去!”丹拓坐在旁边想了想,主动担下这个任务。 “我们一起……” 潘云耕正准备说,被他挥手打断,“还是得提防点边防军,我和韦岳是缅北人,明天我俩扮成采山药的药人,上山看看。即便被对岸边防抓到,想来也不会为难我们的。” “如果没人,放软梯,我下去看看洞内什么情况……” 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这一带山高林密,有药农出没,很正常,采药越境,也不算什么大过失。葛七拍拍潘云耕的肩膀,阻止他的劝说。 “那好,就这么办!”潘云耕站起身,拍拍丹拓的手臂。还真的没想到,这人挺有主意的,少爷将他派来,解决大问题了。 “那稍后就去镇上,看看本地采药商人都用什么东西?都给备上。另外,你俩最好记住几味这一带常见的中草药,万一要是……”葛七在旁边补充了一句,很重要。 第二天天还未亮,丹拓和韦岳两人,一身缅北药农的短装打扮,背着带盖的背篓,划着小木艇,渡过小江。 丹拓稍后还需要下到洞内看看,他的背篓中,放置了几串缅北特有药材“紫金龙”。这种药材生长在高山环境,很珍贵。韦岳的背篓中,则是普通一些的白芍、沙仁、铁皮石斛。 将木艇拖上岸,两人合力,将它塞进草丛中。 两人都是身手矫健之辈,处理好岸边留下的痕迹,两人要抢在八点钟之前上山——这边的边防军第一次巡访会在八点钟左右。 两人花了近一个钟头,爬上山顶,朝对岸挥挥手,那边,潘云耕等人一定在用望远镜观察。 等边防军在山脚转了一圈离开后,两人才将绳梯拿出,捆在悬崖边的一块山石上。韦岳望风并负责与对岸联系——观察哨在对岸,由潘云耕他们负责。丹拓咬着匕首,双手拽着绳梯,晃晃荡荡中一步一步的往下踏, 抵达洞口上方时,丹拓发现,绳梯的位置有点偏左,他咬紧嘴中的匕首,一只脚蹬踏在石壁上,让绳梯荡起来。 下面是悬崖万丈,绳梯如同荡秋千。 潘云耕和葛七在对岸,心都悬起来了。 绳梯在他的连续蹬踏三次后,终于接近洞穴入口。 他单手扶住绳索,一只脚在绳梯上绕了两圈,身体探出,另一只手臂伸长,一把抓住洞口的岩石。 潘云耕和葛七都长吁一口气,心底都不约而同的赞道,是个爷们! …… 一大早出门的还有卢灿,他早早来到调景岭润馨瓷厂。 瓷王堂店铺到手后,卢灿打算在将那里开辟成润馨瓷厂的形象展示店。 原本想要找温季宸、昆希、桂生、陈礼几位商议,在接下来的几窑中,多烧制一些花色、瓷型,以便于装点这家形象店。会议召开到一半,他被温碧璃叫出会场,接了个电话,便急匆匆离开。 “大家继续讨论瓷王堂改建润馨瓷器形象展示店的事宜,拿出个方案。卢少说不必等他了,他有急事先走。”温碧璃进来说了一句,留下一会议室的人面面相觑。 什么事?这么着急? 温季宸目光投向六妹,温碧璃嘴唇咬了咬,摇摇头示意不能说。 电话是钱伟打来的。 这是新老板交代的第一件业务,钱伟很积极,上班后他立即组织精干人马,前往中半山贾家,准备商谈打包收购瓷王堂及贾老遗藏一事。 抵达贾家时,他发现不仅徐占堂那一拨人在,在他家客厅,竟然还有四名东瀛人! 谈了几句后,钱伟便发现贾家人的图谋——他们竟然想要采用竞标制! 这远不是昨天贾立武和卢灿接触时,所谈到的六千万打包收购! 贾家的胃口,比己方预料的更大!他们还将东瀛人引入这场收购!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钱伟做不了主,不得不抽空打电话寻找卢灿,等候他的决策! “呸!”站在游艇的船舷边,卢灿心头发苦! 这贾立武,没看出来,心机挺深的! 特么的,把老子惹急了,直接把你的勾当给曝光了! 此时,卢灿还没联想到马继明,他有点后悔,昨天没把那些证据在贾立武面前透露一点。否则,他绝不敢这样放肆。 不过,那样一来,自己强买强卖的名头,算是摘不掉了! 海风入怀,有些清冷,让卢灿逐渐冷静下来。 现在要考虑的是,接下来,该怎么合理运用这些证据,帮自己拿到贾郑廷的收藏。 至于说放弃,他从未考虑过! 第315章 三件礼物 贾立武两指夹着一根牙签,轻声哼着黄梅小调,走向龙凤酒家的停车场,时不时剔剔牙缝中的焗皮鸭碎渣。 还是东瀛人爽快,要比那纳徳轩少东家,还有那狗屁实业家徐占堂爽快多了! 想想刚才和东瀛的那位长泽茂公子共进午餐,热血一阵沸腾。 瞧瞧人家,那才是真正干大事的料! “只要东西好,价格不是问题”,这话那姓卢的小子,还有那位徐大老板,敢说吗? 不仅有钱,还会做人!东西没买,就盛情邀请自己一家去北海道泡温泉,费用他全包。用他的话说,“交朋友,与生意成不成无关”。 多爽快! 虽然这么想,可贾立武又不傻,自然知道对方是有图谋的。甚至图谋什么,他心底都一清二楚。 东瀛人有钱,全世界都知道,可这些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这些东瀛人,也不希望贾家举行竞标,多花钱不说,还费时费力,容易得罪人。长泽茂不过是希望他能改变立场,双方直接达成交易,哪怕私下塞点好处给他,也是可以接受的。 在某一刻,他确实有些动心——竞标的好处自然是有,可是,增溢的部分,不还是需要和老大平分吗?哪有自己独吞一部分好? 可是,想想马继明与这位长泽茂的关系,他忍住了这一念头。 自己又不傻,怎么能给这位长泽茂留下把柄?只怕自己在饭桌上稍稍松口,他们就会以此为要挟,提出更进一步的要求。 哼哼!哥哥我不傻!想跟我玩这套?糖衣吃下去,炮弹打回去! 说起来,还真要感谢马继明马叔,没想到他不声不响的竟然招来东瀛豪客。想想徐占堂团队,还有纳徳轩卢家少爷团队,双方惊诧失措的样子,心底就莫名的爽快! 让你徐占堂这么长时间吭吭哧哧的还价? 让你卢灿一消失就是十天,不闻不问? 弄的我为点欠账,焦头烂额的!现在都傻眼了吧? 老子就要竞标!不吐血,老头子的东西,你们想都别想! 想到老头子,他不由自主的看了看天,还好,清空朗朗无惊雷。 他真的没想过,老头会因为这事怒火攻心脑溢血去世,他只是想要从老头子那弄点钱,仅此而已。 事情的起因,还得从今年六月份奥门赌牌发放说起。 今年六月,奥门赌牌重新发放,奥普赌场拿到唯一一张赌牌经营证,按惯例,可以交由奥门十二家赌场经营。 在一位奥门朋友的撺掇下,贾立武动了心思,准备两人参与其中一家赌场的承包经营。 他早已厌倦出租车公司赚的那点辛苦费,利润不高,繁琐事情还多。赌场来钱多快,有朋友在奥门照应,多轻松? 可是,拿到赌场经营权的前提是,必须给奥普公司缴纳六百万的保证金,朋友因为有酒店、地皮、人脉关系等等,因此保证金分摊到贾立武头上,就有四百万港元之多。 别看卢灿花钱都是几百万美元,此时,对于普通的小老板,几百万港元就是一笔巨款,把贾立武的出租车公司卖了,也筹不齐啊。 于是,他将这件事情汇报给老头子,希望他能支持一二。 贾郑廷有着传统文人的风骨,认为赌场经营有损阴德,将上门求助的贾立武一顿痛骂,旁边的大哥,也在一旁规劝他老老实实的经营出租车生意。 昏了头的贾立武,哪能辨别好歹?直觉认为,老头子和大哥两人,阻了自己的财路,完全没有亲情。 生气之下,他去奥门找朋友商议,又被自己的朋友带到赌场消气,结果,他自己都不明白,一晚上,怎么就欠了奥普赌场两百多万的外债。 他也曾经怀疑是不是朋友做局?可是,后来仔细回想,不像。因为当时奥门的这位朋友,屡屡劝说他停手,是自己当时昏了头,一心想着回本,不知不觉的越陷越深。 两百多万的欠款,他倾尽所有积蓄,也只填补了一小半,怎么办? 依旧是他的朋友,给他出了一个良策——做个局,从老头子那里弄点钱。 事情就是这么简单。 局做得很成功,只是,他没想到,后果如此严重。 老头子因此去世是他没想到的,他更没想到的是,老头子的六百万港元,最后分到他名下,只有一百万,还不足以还清欠款! 这钱怎么花的?朋友给他算了笔帐。 租用和购买真品瓷器,花费两百万,掮客和诈骗团伙拿走了一百万,购买赝品、房租、招待贾郑廷和贾立文的各种花费一百万,最后只剩下两百万。 朋友从两百万中抽走一百万,很直接明了的说,这是他的酬劳。 担心受怕一场,还让自己的父亲丢命,最终只落得一百万,贾立武此时也知道,自己被朋友骗了! 可又能怎样?这种事,还真的不能透露一个字! 等他带着这一百万,想要填补奥普赌场的债务时发现,四个月时间,自己所欠的一百多万,已经利滚利,又到了两百万!自己带来的一百万,只够还一半! 所以,他才如此着急的变卖父亲的遗产,若不是马继明的坚持,他早已答应徐占堂的条件。昨天,他已经被奥门赌场那边逼得,准备将瓷王堂内几件真品偷出去变卖抵债。 可是,卢灿的及时出现,让他再度看到希望——两家竞争,价格肯定能上去。 没想到,今天马继明又给他送来惊喜,还是东瀛土豪! 停车场有不少人,贾立武重新低下头,表情肃穆。 “贾老板,我家少爷想和你聊几句。” 一位大汉挡住他的去路,认识,昨天见过,纳徳轩少东家身边的保镖。 “卢少?在哪儿?” 见自己?贾立武心底嗤笑一声,能有什么事?脚丫子都能想到!人呐,就是贱!昨天你要是答应,今天还用见我?不过,他的面上还是很客气的问道。 停车场西北角的偏僻地,卢灿没下车,贾立武也没在意,自己拉开宾利的车门钻进去。 “卢少,又见面了?”他笑呵呵的主动向卢灿伸手。 卢灿似笑非笑盯着他看,对他伸出的手掌熟视无睹。 “一口价,五千万,瓷王堂店铺、贾老的收藏,还有瓷王堂仓库的库存,归我!” “卢少开玩笑吧!”贾立武收回手臂,扬扬眉,面带笑容的耸耸肩。 “我很认真的,你再考虑考虑,美元结算,一次性结清。”卢灿的神色同样没变化,依旧那副笃定的模样。 “如果卢少还有兴趣,请派人参加明天的竞标!我很忙,告辞!” 贾立武觉得,对方是不是疯了?就这要求,还找自己谈判?这要求我还不如刚才饭桌上直接答应东瀛的那个小子?伸手拉车门,一条腿迈下去。 “吴玉普,贾老板不陌生吧。”卢灿没阻止他,淡淡的说出一句话。 吴玉普?贾立武一开始还真的没想起来这名字,等他的脚踏上地面时,忽然想起,这人,不就是那个新加坡的古玩掮客吗? 他怎么知道的?他提这个名字干嘛?贾立武的心,顿时揪了起来。 贾立武在车门前站定,不过,车门没关,看着车内的年轻人。 “如果贾老板记不起来的话,那王嘉瀚、李瑞年、鹏哥、英嫂,这几个人,贾老板应该有印象吧。”卢灿冷冷的扫了他一眼。 晴天霹雳!贾立武的腿越来越软,整个身体靠着车身缓缓的倒了下去。 这三男一女,正是他奥门朋友找来的骗子团伙!贾立武为了促成这个局能成功,和他们吃过两次饭,将父亲的喜好,一点一滴的都告诉他们。 他们的名字,他怎会忘记? 贾立武靠在车轮上,有些呆滞,脑袋中嗡嗡作响,只有一句话翻来覆去的滚动:这件事,他怎么会知道? 卢灿从车厢中探出头,见他没事,“地上脏,贾老板还是坐到车中吧。我们还是继续刚才的话题比较好。” “你想怎样?!”贾立武红着眼,低声怒吼。 “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你刚才没听明白?”卢灿的嘴角翘起一道弧线,有些鄙夷。 “就这?”贾立武此刻只想赶紧将这件事填平,否则自己会立刻身败名裂,对方提什么要求他都会答应。 “所以,我说你进车内谈谈更好。” 那年轻人此刻的笑容,贾立武恨不得伸手挠一把,可他不敢。 “我对你们贾家那些狗屁倒灶的事情,不感兴趣。”等贾立武重新钻进车内,年轻人似乎在安慰他,还顺手递给他一瓶矿泉水。 “你大概还不知道我舅舅是干什么的,数字K葛辉的大名,你应该听说过吧。”卢灿说这话,也是担心这家伙狗急跳墙,事后找人报复自己。 “我拜托他找人,其实最开始,是想帮你们贾家拿下这些骗子,换个人情,好去购买贾老的收藏。”他微笑着摊摊手,“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 “贾老板,你真让我意外!” 一番话,说得贾立武脸色青一阵白一阵。 “不过,你放心,那几个骗子,已经处理干净,这算是我送给你的第一件礼物。” “至于第二件,我五千万买下贾老的遗产,价格并不算低。不过,为了你有个好借口,我可以答应你们贾家,未来我的虎园博物馆,将留一家名为瓷王堂的专馆,专门陈列贾老的遗藏,以示怀念。这第二件礼物,你看,是不是能够说服你的家人?” “至于第三件……” 卢灿从车厢保险柜上,抽出一份文件,递给他。 “这是吴玉普的原版供词,我可以先送给你,等交易结束,其他四人的供词,也一道交给你。” “骗子没了,供词也是原版,这下贾老板应该能放心了吧?” 第316章 峰回路转 徐占堂站在容喜大厦九层办公室落地窗前,眉头紧缩,手中的雪茄已经自动熄灭。 接触古玩是一次很偶然的机会。 五年前参加广交会,在文德路的一家小巷口,碰见有人躲在犄角旮旯里售卖瓷器,他花了一共五十五元的外汇券,买下全部六件瓷器。 回香江后,一位古董行的朋友,给他这些东西估价为六千五百港元。 转手之间,赢利一百多倍,这让他第一次见识,“盛世古董”的强大经济价值。 于是,他组织专门的人马,开始研究古董行业,得出的结论让他非常惊讶——近十年来,精品古董的平均年升值率超过四成,这可是比股票增值速度更快的单一货品! 于是,他一只脚踏入古董行。不过,他很清楚自己的短板——本人对古董一窍不通。因此,他摒弃了传统的倒腾古董的买卖,而将目光落在精品、真品古董上。 他看中的是长期持有精品古董所带来的增值、保值效益。 五年来,他收藏的古董,大多数来自各大拍卖会,或者来自店铺的镇店之宝,数量达到五百之上,品质无一不精。 这让他这位“外行人”,在古董行业也颇有影响力。 因此,这次瓷王贾郑廷的遗产想要出手,他就获得别人的秘密告知。 办公桌上,有一份很详实的有关贾郑廷遗产的分析报告。 贾郑廷的收藏,总价值不低于三千万港元;瓷王堂店铺,评估价为一千万港元;瓷王堂的货品加库存,总价值为三百四十万。 贾郑廷的遗产,总评估价为四千三百四十万。 财产审核及评估团,特别给出两条建议。 其一、贾郑廷的个人收藏,具有较高的升值潜力,溢价五百万都是可以接受的。 其二、香江地产的风险系数很高,有可能在明年年初崩盘,不建议入手。 正是这第二条,致使他的收购团队,在此前的一周时间内,与贾家兄弟展开拉锯战,白白浪费了许多时间。 现在,形势突变,不仅纳徳轩的少东家加入竞买,竟然连东瀛人都踏足进来。早先那一对一的收购谈判优势,荡然无存。 这两家对手,均非易与之辈。纳徳轩的那位少爷,回收圆明旧物,投巨资建博物馆,港人皆知;东瀛人财大气粗,背后有多家东瀛收藏机构支持,来势汹汹。 该如何破局? 将手中早已熄灭的雪茄,用力的从窗口向远方扔去!接着,他揉揉太阳穴,表情坚决,喃喃自语道,“看来,得做回小人了!” 他缓步走回大班台,从抽屉中拿出一份小小的复印文件。 如果贾立武看见,他绝对能吓得半死——赫然是他亲手写下的并交给奥普赌场的欠条! 是的,徐占堂也有秘密武器。 一周前,他陪同客户去奥普开心时,偶然从一位赌场朋友那见到原件。本着有备无患的原则,他花了拾万港元,买了一份复印件。 看来,这份复印件,即将派上用场! 他拨通秘书室的内部电话,“帮我订一家酒楼,我要邀请客人晚餐。” …… 老学斋的二楼,贾立文、贾立武兄弟都在。马继明笑呵呵的拿出一份文件,递到两兄弟面前。 “明天,你们兄弟俩,就按照这些条款,让三家出价。” “原则只有两条:其一,必须捆绑销售;其二,价高者得。” 这件事能到现如今的程度,马继明终于松口气,三家竞争态势出现,总算不辜负老友的嘱托,现在,只希望它能顺利结束,自己也能从中抽身。 贾家两兄弟聚在一起,翻阅着这份马继明亲手拟定的竞价流程。 很规范。 明天上午,三家购买方,在公证团的陪同下,最后一次检查货品并估值。随后,由公证团人员当着买家的面,封库,直到标底公布,才由中标人重新开启。三方买家都可以安排自己的安保人员看守,提防调包。 投标时间为明天下午三点,结束时间为明天下午五点。 随即,贾家会请公证团开标公布结果。 本着“古董不过夜”的原则,一旦公布结果,中标方可以安排自己的安保值守,或者立即将货品运走。此后,货品好坏真伪,与贾家无关。 不过,在换守卫之前,中标方必须支付标的额一半的款项。 马继明弄得很正规。 公证团一共有五位,都是他出面邀请的,他本人就是其中公证负责人。 贾立文看完后没说话,点头同意,可贾立武,越看心头越苦——答应纳徳轩卢灿的事情,不好办啊! 老头子临死之前,将这件事托付给马继明,他才是整个事件的策划主导者。别看自己前段时间很活跃,那不过是马继明不愿意露头而已。 自己拿什么否决他的方案? 这一切事务中,没有看到马继明一丝一毫的私心杂念,纯粹是为贾家着想的!贾立武再浑,好赖还是能分辨的。 他心神一阵恍惚,这可怎么办? 眼前闪过一张张香江报纸的大版面报道——中义租车行老板贾立武陷兄弑父谋夺家产! 浑身冷不丁打了个寒颤,不行!自己得想办法! 今天贾立武很异样,马继明老江湖,从他进门的脸色,到沉默的言行,再到现在的神色,和前几天相比,无一不异常。 马继明盯着贾立武问道,“阿武,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说?” “啊?”贾立武心虚,被他的话吓一跳,他根本没听清马老问什么。 马继明眉头微皱,有些不高兴,敲敲办公桌,大声说道,“我是问你……对明天的竞价安排是否满意?” “这个……”贾立武表情迟疑,肯定是有意见啰。 这点,连贾立文都看出来了,他也皱着眉头,“阿武,马叔的安排很妥当,没什么吧。” “不是!” 贾立武连忙否认,现在,只能将卢灿送给他的第二件礼物拿出来,当挡箭牌了。 “今天中午,我见到纳徳轩的那位少东家,他有个提议,让我很矛盾。” “哦?什么提议,你说说看。”马继明其实有些恼火了,自己辛苦帮贾家筹谋,结果老友的儿子,还另有想法? “卢灿卢少东家不是准备建设虎豹别墅博物馆吗(正式名称尚未对外公布)?他的意见是,想要打包拿下父亲的遗产,然后挑选其中的精品,单独开辟一馆,就叫‘瓷王堂’馆。” 这个意见啊?听着貌似还真不错。 马继明不由得沉思起来,手指轻叩桌面。 中华文人,求名之心,很重,港人尤重!后世内陆多少带姓名的教学楼、图书馆,基本都是港台捐赠的。慈善助学之心当然值得称颂,可也不能说这些资助人没有求名之心。 能以单独馆藏,并且还有专门的署名,这似乎是对老友为瓷一生的最佳褒奖。 马继明一时间有些犹豫。 有戏!贾立武见此,连忙又敲边鼓道,“中午见到卢少东家之后,我就寻思这件事。” “我家老爷子,在香江收藏圈也算鼎鼎有名的人物,他就这样默默无闻的故去,我们做后辈的,心中有愧。” “现在,有机会让他留下令名,我觉得,哪怕我们作后人的,损失点,也能接受,毕竟,这些财产都是老爷子一手赚来的。” 咦?马继明眼神闪烁,疑心大起。 贾立武这番话说得,有礼有节有孝心,远超自己对他的认知,与前些天急切的想要处理遗产的态度,差别也太大了吧! 等他说完,马继明立即抬眼,语气严厉,“阿武,你不会拿他什么好处了吧?” “没有!真没有!”马继明的态度越是如此,贾立武心头越是轻松——这说明马继明真的开始考虑自己的建议。他连忙赌咒发誓! “那……卢少东报了什么价?”马继明看他不像撒谎,口气终于松下来。 “五千万港元,美元支付,一次性!”贾立武终于松了口气,这事,十有八九能成! “这样啊……”马继明手指继续叩着桌面,陷入沉思。 他很清楚,五千万港元的价格,不算低。至于六千万,那是报价,都清楚,那是预留了部分还价空间的。当然,如果三家竞标红眼了,还是有可能突破六千万数额的。 “阿文,你怎么说?” 说起来,马继明对贾立文的印象更好一些。为人还算实诚,不像贾立武那么活份,上次也不知怎么鬼迷心窍,昏头了,造成如此恶果。 看他的神色,想要完全恢复,估计还得有段时间。 “我啊……听马叔您的。”贾立文的回答不出乎预料。 “那行!阿文,稍后你帮我约约卢家少东家,我俩再找他谈谈,究竟什么情况,问清楚点。”虽然对贾立武的说法有些意动,他还是很谨慎,准备自己见见这位最近闻名香江的收藏界新人。 贾立武在旁边,眼神闪烁,寻思着稍后怎么给卢灿提前电话,叮嘱两句。 从老学斋出来,刚到家,贾立武就接到一个晚宴邀请电话。 徐占堂的。 …… 电话铃接连响了三声,卢灿站起身来,歉意的对来访的客人笑道,“长泽先生,真对不起,我要接个电话。” 来纳徳轩总部做客的,正是长泽茂! 这家伙悄无声息的闯到纳徳轩珠宝总部,直接点名要拜访卢灿。 此时,他坐下还未及五分钟,两人尚未谈到重点话题。 电话是贾立文的。 能接到贾立文的电话,让卢灿有些意外。晚宴?马继明也参加?他顿时意识到,自己还真的忽略这老家伙在这次事件中的作用。 卢灿看了眼沙发区正襟危坐的长泽茂,笑笑,然后满口答应下来。 晚宴所为何事,卢灿心底很清楚——贾立武那家伙帮自己说话了。 放下电话后,卢灿很想将眼前的长泽茂打发走。 他来能为什么事?无非是希望自己退出竞争呗!这怎么可能?现在,自己胜券在握,和他废什么话? 自己很忙,和马继明这位前辈初次见面,还得准备点礼物,让这老家伙对自己的印象有所改观。初次见面,准备什么礼物呢? 哪有时间和长泽茂废话? 不过,重新坐下会谈后,长泽茂的第一句话,就让卢灿一阵心跳。 “欣闻香江第一家中华文化博物馆即将开馆,我致以深深的祝贺!长泽家族与中华文化渊源颇深,我代表家族,向贵馆捐献明清古籍二十本,聊表心意!” 说完,他从手包中抽出一页纸,递给卢灿。 来真的?卢灿有些诧异。 此时,东瀛在世界上很多地方,广撒金钱,缔结友谊。 没想到竟然能撒到自己的头上? 这算不算意外之喜? 卢灿此时已经非常后悔,台北宪兵俱乐部密室中的那些东瀛书籍,太着急出手了,如果放到现在,绝对能从这位长泽茂的手中,换取足够份量的中国古籍。 而不是现在这张纸上二十本普通的明清古籍。 这件事,让他再一次长了教训。 第317章 绿窗遗稿 对东瀛人,卢灿向来不吝以最坏的心理来揣度对方。 “长泽先生的盛情,维文深感谢意,不过……瓷王堂贾老的遗藏,我恐怕不能想让。”对方没明说,卢灿自行挑开这一条。 “您应该也知道,我的虎园博物馆即将开业,在馆藏级藏品上,缺额不小。所以……”他摊摊手,示意道。 “喔,不不不!”长泽茂的中文很流利,他笑着摇摇头,“我这次来香江,更是想结识朋友,这几本明清珍藏文本,是赠送给您的收藏馆,您无需因此而多想。至于贾老先生的收藏,我们各凭本事竞争,与此无关。” 真是这样?卢灿哈哈一笑,将手中的纸张折起,“如此,就多谢长泽先生!我一定在展览时,标明这是来自东瀛长泽家族的赠予。” 所谓的交朋友,卢灿自然是不信的。 果然,不一会,长泽茂开口说道,“前一段时间,有幸与坂本五郎前辈聊天,他告诉我,香江出了一位鉴定天才,在台北的一次鉴定比试活动中,很轻松就赢得一位老鉴定师。” “听说您的事迹,让我感动,如此年轻就懂得展示传统文化的精髓,竟然斥巨资买下虎豹别墅建博物馆,实在是太让我佩服了!” “因此,我这次来香江岛,第一时间就想要见见,他口中的天才。” 看来坂本五郎那老家伙,从台北见面后,没少打听自己的消息啊。卢灿笑着回赞道,“哪里,不过是沾了祖父的福荫,懂一点皮毛,哪像长泽先生,家学渊源深厚。” 长泽茂正正身体,“坂本五郎前辈,从台北带回不少珍惜的日式古籍。我听说,这批货物,与您有莫大关系。” 见卢灿皱眉,他连忙又解释道,“您放心,这件事在东瀛声势很大,但没人知道这批物品出自那里。我也是因为静嘉堂文库收购了坂本先生的书籍,才偶然探听到一丝消息。” “我想拜托维文先生,不知您手中,是否还有日式古籍?如果有的话,我们静嘉堂文库愿意与您交易,肯定会给与您最丰厚的报酬。” 难怪他带着二十本明清古籍上门,根子出在楚臣卖给坂本五郎的那批书籍上。 呵呵,他这是撬坂本五郎的墙脚呢。 坂本五郎以一百七十二万美元从楚臣这里拿走六百多本东瀛古籍,转手给静嘉堂文库,肯定还要再赚上一笔,如此,静嘉堂文库至少要掏二百五十万美元。 如果能从卢灿这里直接拿货,要便宜很多呢。 他这次来找卢灿,确实是想交朋友——为卢灿以后直接找静嘉堂文库出货做铺垫。 想明白之后,卢灿态度变得热忱多了,他确实需要一个有很强实力的出货渠道。 “真的很遗憾,上次偶然间得到的那批日式书籍,已经全部出货。不过,下次还有机会的话,我一定去东京找长泽先生,还望先生不怕打扰哦。” 这一结果,长泽茂已经想到了,他更想要的就是卢灿这句话。 站起身来,长泽茂向卢灿微微鞠躬,提出告辞,“期待下次合作,打搅了!” “长泽先生在香江还会逗留几天,是吗?”卢灿也着急出门寻送给马继明的礼物,没挽留,陪着他走出办公室。 “这次贾郑廷老先生的事情处理完毕后,我会拜访几位前辈,应该能逗留三四天。有什么能帮上您的?”东瀛人一如既往的客套。 嘿嘿,还真有! 别忘了,东瀛宪兵俱乐部那一千多块的备前烧瓷板,被切割下来堆放在思源斋的库房中,现在尚未处理呢。 眼前这位接盘,很合适。 只不过,今天实在是没时间聊这件事,卢灿含含糊糊的说道,“我想请长泽先生吃顿便餐,不知您什么时间合适?” 这是这位少年递过来的橄榄枝?长泽茂很自然的认为,他想以这种方式表达对自己赠送二十本明清古籍的感谢。 “您太客气!要不,后天我给您电话?” 交好年轻人等于交好未来,长泽茂懂得这个道理。 送到厂门口,长泽茂从车中抽出一方书匣,说出一句让卢灿啼笑皆非的话语:“赠君明珠,还请善待!” 卢灿强憋着笑意,点头感谢。 毕竟还是夷人,即便是中国通又能如何? 君知妾有夫,赠妾双明珠。感君缠绵意,系在红罗襦。妾家高楼连苑起,良人执戟明光里。知君用心如日月,事夫誓拟同生死。还君明珠双泪垂,恨不相逢未嫁时。 唐代张籍的诗句,哪能用在这里? 他代表静嘉堂文库,赠送的二十本古籍,算不上多贵重,都是坊刻本。其中明代坊刻善本三册,《千家诗》一册,《旧唐书》两册。 清代书籍十七册,卢灿最看重的一本,就在这里面。 送长泽茂离开,卢灿连忙打开书匣,不得不赞扬一句,东瀛人在书籍收藏管理方面,要比香江科学得多。 这些古籍善本并非珍本,但依旧保存的非常好,几无破损。 卢灿抽出自己看重的那本。 宋锦函套,磁青纸面,耿绢包角,红泥印字,绿窗遗稿,封皮下角印扫叶山房刻印。 这正是明清有名的民间刻印社,扫叶山房康熙四十六年刻印的《绿窗遗稿》。 这是一本诗稿,作者是一位才华横溢,可惜命短如蚕的才女,元代女诗人孙淑孙蕙兰。元代诗人傅若金之妻,她的父亲孙周卿,亦是元代著名作曲家。 因家教影响,她的作品以小令为多,诗风清雅素净。《玉镜阳秋》评论她的诗时说:“淑诗学字,是女郎语,冉弱静好,每一讽咏,想见妆铅点黛时气韵。” 可惜天妒红颜,二十三岁就去世了。(她丈夫傅若金《殡志》中说,蕙兰“年二十三,于我归湘中,五月而卒”) 孙蕙兰更传奇的是,她被明清两代朝廷,立为“妇范”,也就是做女人的标准。 她常毁弃自己的诗稿,家人劝她,她说:“偶适情耳,女子当治织絍组紃,以致其孝敬,辞翰非所事也。” 大致意思是,她说,女人的才气,不过是点缀生活的情趣,不能过去追求,自己还有父母孝顺、家中主妇工作要安置,不能一味的去做非自己应该做的事情。 正因为她的贤惠和美德,去世后,丈夫傅若金异常怀念,搜其稿,编集成册,题曰《绿窗遗稿》。 卢灿翻开首页,就看见傅若金所提的《窗前柳》:“窗里人初起,窗前柳正娇。卷帘冲落絮,开镜见垂条。坐对分金线,行防拂翠翘。流莺空巧语,倦听不须调。” 内文纸张为开化纸,微黄细腻;白口;四周双边栏;红泥印,软体字钞本;版心有扫叶山堂印记;整册书,十七个筒子三十四面。 正品,品相完美! 《绿窗遗稿》被各大刻印社印制,广泛流传,因此本册算不得珍本,但扫叶山房的刻印本很少见。 这家刻印社在明清古籍中,很有名气。 始创于明代万历年间,在康乾盛世时,达到顶峰,最后关闭于1933年,堪称中国历史上最悠久的民间刻印社之一。 它还是中国古代第一个大规模开连锁店的刻印社。从十八世纪初一直到清代谢幕,扫叶山房先后一共开设了四十九家刻印社(中途有不少关闭的) 因此,他们印制了大量中华文稿,扩散向周边国家,其家族席氏,是清代有名的藏书家。不过,在席家关闭扫叶山房时,他们家的藏书一共一万三千册,也被东瀛人全部买走。 这本《绿窗遗稿》,估计也是那时流落东瀛。 东西还不错。 卢灿摇摇头,旁边的丁一忠不解,既然东西不错为啥还摇头? “没想到我虎园博物馆,接受的第一份捐赠,竟然来自东瀛!实在是……”卢灿自己想想也觉得好笑,同时也心惊东瀛人的公关能力,真的很强。 让丁一忠将书匣塞进后备箱,稍后顺带这送到虎豹别墅入档。 现在嘛,去荷里活道那一片逛逛,看看有没有合适的礼物,买一份,送给马继明。 马老没接触过,可毕竟和自己还有些关系——十一月份到访香江的故宫博物院专家张中行老先生,可是马老的师兄哦。 张中行是马钰藻老先生的关门弟子,马钰藻又是马继明的大伯。 也不知道张中行张老,与马继明是否认识。 今晚倒是可以那这个,拉拉关系。 “去荷里活道?”丁一忠回头问道。 “嗯!古籍字画精品,在荷里活道!去那!” 摩罗街的古董品类集中在物件上,杂项较多;而荷里活道一直占据香江艺术品交易的领头羊位置,其根本原因在字画、瓷器。 香江收藏圈的人都知道,选精品字画,去荷里活道准没错。(这一分布规律一直延续到两千年,最后因为荷里活道大拆迁打破传统) 至于乐古道,那边就是杂货铺,啥都有。 荷里活道很窄,这也是新世纪后大拆迁的根本原因所在。 卢灿有一段时间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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