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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么话出来。 度过最初的焦躁,冯德生的情绪,也平息一点,歉意的对周新姊笑笑,“谢谢嫂子,我刚才一时着急呢。” “对对!喝杯水!”张淑成连忙伸手帮冯德生倒了杯茶水,推过去,“其实这些东西倒手,也没给外人。喏,老冯,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买家……” 他指了指卢灿和孙瑞欣,“卢先生,别看年轻,一手鉴定功夫很了不起呢。说起来你也熟悉的很,他可是张春游的师侄呢。” 这时,冯德生才注意到卢灿和孙瑞欣两人,穿着打扮,不类常人。听张淑成的介绍,他惊讶的的扬扬眉,“等等,你说什么?张春游的师侄?哪个张春游?” “自然是京师的那位呀。” 张春游,他当然知道是张博驹,可相交这么多年,还真的不知道对方的师承。这小家伙是张博驹师门一脉的?这顿时让冯德生来了兴趣,对这桩买卖的抵触情绪,消减大半。 尽管不知张博驹师门究竟是何方神圣,但玩收藏的谁不知道张博驹是“大捐客”? 张博驹的师侄,这么年轻? 他也不等张淑成介绍自己,将身子向前探了探,仔细打量卢灿,倒是有股子书生气,点点头,“小哥儿,你师傅哪位?” 卢灿起身拱手致礼,自然不会提及阿尔萨汗的名头,“家师的名字,您老可能不熟悉,家师祖叶方纲。” “南叶?叶方纲?张博驹什么时候拜叶方纲为师了?” 冯德生联想很丰富,诧异的望着张淑成,对方也摇摇头。那天在后海小院子,张淑成也问了这一问题,可张博驹笑而未答。 “不是,”这一问题卢灿也不愿意详细解释,胡诌一句,“叶祖与张老的师傅,同出一脉。具体情况,我也不是很了解。” 冯德生想半天也想不到张博驹和叶方纲的师承,挥挥手,“算了算了,哪天碰见春游,我自己去问。” 他又跳转话题,瞅瞅卢灿和孙瑞欣的穿着,问道,“看你的衣饰打扮,不太像国内长大的,刚从国外回来?” “卢先生是香江人。”张淑成以为双方攀起交情,这桩交易应该没事了,于是笑着介绍。 冯德生闻言,眉头一皱,“香江人?张老哥你把这些文物藏品,卖出境了?” 呃?这人的脸色,怎么说变就变?还能不能好好聊天?卢灿的眉头同样微皱。 八十年代初,国内众多博物馆的馆长,都是老一辈的收藏、鉴定、考古或者国学方面的专家级人物,远非后世博物馆馆长更偏向于商业管理或经营方面的人才。 这些老人天生对文物外流很反感。 香江又怎么了?香江同样是境外——这是此时国人的共同看法。 所以,一听说卢灿是香江人,冯老爷子当场有些不高兴。 除此之外,他还有点点私心——这些藏品留在国内的话,他还可以通过劝说张博驹,兴许还能为津门博物馆要到一些。如果一旦通过其他途径运到香江,那津门博物馆只能望洋兴叹,干流口水。 冯老一句话,让现场再度冷场。 张淑成也有些恼火,三番五次的插手张家的交易,你老冯想要干嘛?因此也忘了将冯德生介绍给卢灿认识。 “老先生,你多虑了,这些藏品,我会运送到京师,交给师伯重新养护一番。” “你能确定不运出境?”冯德生立即追问一句。 这句话噎得卢灿直冒火,又遇到一位“徐梆达”? 他的声音也有些发硬,嘴角一翘,略带讥讽的说道:“老先生,我认为您应该关心现阶段国内文物仓库管理工作,这要比盯着张老这批藏品,更有价值。” 是的,卢灿这句话,确实在揶揄国内文物保护不力的现状。 老先生是博物馆馆长,他的职责就是保护国内文物,卢灿这句话,戳到他的痛点上。老家伙脾气暴躁的很,立即站起身来,“还不是你们这些境外资本勾引的?” “这话就有失偏颇了吧。究竟什么情况,您老先生也应该心知肚明。”卢灿不冷不热的再度回击一句。 “你!” 冯德生一辈子德高望重,哪经历过后辈这样和他说话?气得拂袖而起,不再理会卢灿,转身对张淑成说道,“张老哥,这事你得多思量思量,东西卖了,就再也追不回来了!” 说完,对他拱拱手,“告辞!” 冯老爷子说走就走,看都没看卢灿一眼。 “这……这……”张淑成追出两步,最终扶着门框,重重的叹息一声。 钱都收了,能不卖吗? “张老,这位老爷子谁啊?怎么一口官腔?”等他重新回屋,卢灿问道。 张淑成苦笑着摇头,他没想到,卢灿竟然和冯德生争执起来,“找找你师伯,让他出面说说情,春游和他的关系还不错,两人都是国家文管会的委员。” “这位是津门博物馆的馆长冯德生,他还是津门文管会的主任,津门文物局的副局长。你说的那些事,都是他的管辖范围。” “也怪我,刚才没给你介绍。” 张淑成再度摇头,“冯老弟平时的脾气不是这样的。我家藏品,当年被革委会的那帮人搜走,幸亏有他出面,才得以保全,所以我们关系一直很好的。” 听完他的介绍,卢灿心头发苦,这一不小心,得罪的津门文物界的大佬呢。 冯德生真人没见过,但他的大名,听过不止一次。津门博物馆正是在他手中,吸纳了包括张淑成、周淑涛等人的藏品,一举成为国内一流的博物馆。 如果刚才知道是这位,自己怎么着说话也要小心点。 这位值得尊敬,担纲了十六年的津门博物馆的馆长,八四年卸任,八七年去世。 去世前,将自己所藏有的一千一百多件藏品,无偿捐献给津门博物馆。 那是真的无偿捐赠,就领了一张捐献证书,连奖状都没收,捐赠仪式也没办。按他的话说,有那些钱,省省,能买一件不错的藏品! 卢灿搓着下巴,出门不顺啊! 来津门之前,卢灿因为张淑成家藏品收到手,信心爆棚,他还想着去拜访周淑涛呢。现在看来,周淑涛家的事情难了。 张家的东西被自己拿到手,冯老一定会盯着周淑涛家的藏品——周老此前已经捐献过三次藏书给南开大学,但他手中有一批精品字画,还有大约一万本精品书籍。 周家藏书最高峰时达四万多卷,皆以刻版好、纸张好、题跋好、收藏印章好和装裱好而蜚声天下。在卢灿来津门之前,张博驹对他家的藏品赞不绝口。 原本,自己是有机会的…… 周家与张博驹家族,交情莫逆。周淑涛老先生的父亲周学熙,曾经两任袁世凯政府财政总长,与张镇芳的关系属于同事加盟友。周淑涛老先生本人也曾经在津门盐业银行担任股东,与张博驹的私人关系也非常要好。 现在,估计要黄! 让卢灿更没想到的是,冯德生老先生,性情刚烈至斯,丝毫不看在老友张博驹的面子。 气呼呼的回到办公室后,他第一个电话便打到国家文管会,以文管会委员的身份,对张家这次藏品交易提出自己的疑义,要求文管会派人来清点,对违纪的物品,一律扣留。 好在他还知道卢灿的港人身份,没私自派津门文管会的人来查办这件事。 第二个电话,则打到津门文物局,吩咐他们立即做计划,安排进行一次全面的文物排查工作,一定要走入各街道、乡村。 卢灿的嘲讽,还是给他很大刺激。 第三个电话,打到津门市府市长办公室,直接开口要钱——不给钱老子的博物馆馆长不干了!老先生也知道张家最终出手这批藏品,钱的原因,占据相当的比重。 最后一个电话,并非给周淑涛,而是直接打给张博驹,内容只有一条,问罪! 等卢灿带着十四箱张家的收藏品,回到住处,再给张博驹电话,已经迟了! 张博驹在电话那头,连连叹气,“你怎么得罪了冯炮?” 冯炮是冯德生的外号,他因为根正苗红,在那段岁月中,为津门很多收藏玩家提供过庇护,对革委会那帮人,直接炮轰,才有这名头。 卢灿也无奈啊,一五一十的将今天所发生的事情,全盘托出。 “嘿嘿,你小子,抢了人家的肉了!” 张博驹阅历何其深,立即猜到冯德生生气的根本原因。 “现在怎么办?” 卢灿头疼不已啊!心下感慨,收藏何其难!出现的困难,有时候你根本预料不到。 “你小子这次北上,时间点掐得太好了!”相比卢灿的焦急,张博驹心底有谱,当初文化部郝部长和他的私下谈话,可还言犹在耳,因此,他提醒道。 时间点?卢灿立即明白张老所说的意思。 有关香江未来,不仅港人关心,内陆同样关注。 自己想要获得特殊待遇,必须有特别表现! 看来,自己需要出面做些事情了,否则,破局很难! 可是,从什么地方入手,既拿到特别许可证,又不过份刺激港台某些人物? 头疼啊! 第370章 遗老华家 和张老爷子通完电话,卢灿旋即又给徐奉去电话,嘱咐他帮忙打听文管会和文化部对这件事的态度,这家伙消息灵通着呢。 放下电话,卢灿靠在红木沙发椅背上,轻轻叹口气。 自己这次北上,遇到的两件事,其实都可以归纳到现阶段“经济发展与传统保护”这一矛盾冲突范畴。贫穷不是社会主义这一观念被越来越多的人接受,过上好日子的愿望被彻底激发,人们在干劲冲天的同时,不免要疏忽某些东西,譬如对传统的保护。 站在未来人的角度,无论是徐梆达还是今天的冯德生,他们都是值得尊敬的。正是由于他们这一代人的坚守,才不至于让更多的传统精髓流失。 可是,偏偏这些值得尊敬的人,才是自己此行内陆的最大障碍和困难。 卢灿很想冲着他们大喊一声,我做的和你们做的,其实是一件事! 可是,有人相信吗? 自己身上还挂着一个“港澳同胞”的牌子!自己对内陆流散文物的觊觎,那就是居心叵测、走私、盗窃! 卢灿甚至现在就可以想象到,二三十年后,自己势必会成为内陆古玩行当口中“八十年代最大的内陆古董掠夺者!” 可是,即便这样,有些事情还得继续下去,否则,就如同在江门收购谭家的藏书,损毁殆尽的可能性非常大——为什么上辈子没听说这批藏书?卢灿估计原因就一个,彻底毁了! “登高丘,望远海,万里长城今何在?坐使神州竟陆沉,夷甫诸人合葅醢。望远海,登高丘。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归枕蓬莱漱弱水,大观宇宙真蜉蝣。” 脑袋两侧贴上两根手指,轻轻搓揉,温柔的声音传来,“今天这事很麻烦?” 全过程,孙瑞欣都看在眼中,她不觉得阿灿哥做错了什么。那老家伙进门之后,一副趾高气扬的模样,说话官腔十足,还爱管闲事,没当场骂他,都算客气的了。 卢灿伸手拽过手腕,孙瑞欣顺势低头,两人亲在一起。 许久,唇分。 男人的加油机就是女人,心爱的女人。 卢灿满血复活,哈哈一笑,“这点小事,还难不倒我。走!我们今天中午去天宝楼,尝尝挑剔的卫嘴子都满意的津味美食!” 天宝楼酱味,是孙立功嘴中提及率最高的津门特色美食。 创建于二一年,当时的背后股东为京城三大风味酱制品老号“天福斋”“宝华春”“德庆楼”,所以店铺起名时,便从这三家店名中各取一个字,定名“天宝楼”。 这次来津门,一问潘叔(看守张家院子的潘家人),这间店竟然还在!总店就在现在的劝业场对面,当然,现在已经是国营。 与卢灿想象的不同,天宝楼不是饭店,而是窗口熟食店,门脸不大,老旧。 卫嘴子会吃好吃的名头,真不是白来的。尽管经济条件一般,可店内人不少呢,都是来排队买酱味回家打牙祭的。 卢灿三人一进来,立马吸引店内众人的目光。 “粮票?” 等排到卢灿时,售货员的问话让他傻眼,购买这里的酱味,需要粮票,自己没准备呢。 “外汇券直接购买不成吗?”卢灿探头问道。 “外汇券?” 售货窗口后的那位中年妇女一愣,又瞅瞅卢灿和孙瑞欣的服饰,猜到这两位八成是境外来的,很客气的点点头,“等会儿啊,我去问问经理。” 不一会,后厨方向走出一位身材偏胖的厨子,估计就是那大姐口中的经理。他瞅瞅卢灿,咧咧嘴,“两位从国外回来的?还是来旅游的?” “来旅游!香江人!我女朋友老家津门。老爷子常念叨天宝楼的酱味,这不,我们过来尝尝!” 一句话说得那经理可开心了,竖起大拇指,“老爷子肯定是个好嘴子(挑剔爱吃会吃的人)!我们天宝楼的酱味,那可不是我自夸,享誉海内外……” 这位又是一个能吹的,自己不过说了句,他给加上多少?足足说了五分钟。 “请问经理,外汇券能买吗?” 卢灿掐掐眉心,不得不出言打断他——身后还有不少人排队呢。 “顶戗!(管用的意思)我介就给你挑拣,对了,两位都要些什么?” 站在卢灿相邻的队伍中,有一位四十来岁的中年人,一直竖着耳朵听着卢灿的对话。 他那一队伍速度快,那人买了一点酱下水(心、肝、肚、口条),拎着食品包,退到队伍后面,没急着离开,眼睛时不时扫向卢灿这边。 亲眼看到卢灿掏出一把花花绿绿的外汇券,这人眼睛眯了眯,低头,从人群中挤出门。 反正寒冬腊月的,东西能放,卢灿买得很多,酱肘子、酱牛肉、粉肠、松仁小肚、腊肠、熏大肠、熏兔肉、熏鸽子、小酥鱼都备一份,回去交给潘叔,让他们一家子也打打牙祭。 买得多,又是难得一见的外汇券,那位胖经理贴心给他们找来一只篮子盛放。 卢灿尝了一口牛肉片,味道确实不错,又鼓动孙瑞欣尝尝小酥鱼,一时停不下嘴。丁一忠拎着篮子走在前面,孙瑞欣拿着酥鱼的纸包,自己一口,时不时还喂卢灿一口。 转过劝业场的街角,胡同中突然窜出一人,张开双臂,挡住三人去路。其中一只手上还吊着一只拳头大小的纸包,晃晃悠悠的,很像炸弹。 上次在京城被袭击的经历,丁一忠历历在目,这次他考虑都没考虑,直接飞起一脚,踢在那人的手臂上。 “哎哟喂!”那人身子一缩,手中纸包顿时散落开来,里面的东西飞得到处都是。 丁一忠这才注意到,那人身材不高,营养不良的模样,瘦瘦的一把能掐断,没什么威胁。至于刚才的那纸包,包的是酱下水,自己一脚把人家买的东西踢飞了。 “我的下水哟……”那人顾不得胳膊疼痛,急忙弯腰捡起空空的包装纸,低头四处寻找飞散的酱下水。 刚刚卢灿也吃了一惊,顺势将孙瑞欣拉到自己身后,这会听见对方的哀嚎,憋不住笑出声来。什么叫我的下水?那是猪下水好不好? 接过他手中的篮子,对丁一忠使使眼色,示意他过去帮帮忙,问问怎么回事。 “哎哟,你们真是……倒霉催的……我就是想要问问,有好东西,你们这些香江人要不要?怎么动手动脚的呢?哎哟喂,我的下水,这可真真的全毁了。” 絮絮叨叨中,卢灿算是听明白,感情这人刚才在天宝楼看见自己出手豪绰,想要卖东西给自己。 他的话勿论真假,卢灿都没忽略这个人。 谁让津门是清末到解放初期,内陆文物最大的集散地呢? “近代百年看津门”这句话真心不是瞎说的。这里是北方最早的开埠城市和港口,这里不仅洋人聚集,还聚拢了众多的清末遗老遗少,大量的富商豪族北上津门,文人汇聚、思想家聚集……这里的一草一木,都记录下曾经的畸形繁华。 “别捡了,都是灰土!喏,这份算是我们赔给你的。”卢灿从篮子中挑出一份酱肘子纸包,递给对方。他购买的下水,原本就切得很碎,再加上前段时间津门也下雪了,混上泥浆,根本就不能要了。 “别介,你这是什么意思?” “赔你的,别多想!”卢灿手一伸,塞在他怀中。 那瘦瘦的中年人,虽然想要拒绝,可最后还是咽咽吐沫,“那……哥哥就多谢了!” “去我家坐坐?你刚才那话什么意思?可以坐下来喝杯茶,慢慢聊。”卢灿指指远处,邀请道。 “介合适吗?” “走吧,中午让丁哥赔你一杯酒,这事就算揭过去?” “那成!就去叨扰一顿。”他瞥了卢灿手中篮子一眼,再度抖抖喉结。 从劝业场到张老小院子,走了十五分钟,卢灿弄清楚这位的身份。 他还真没说谎,他家有好东西! 这位瘦瘦的中年人,名叫华克倖,是解放前津门大家族华家的后人。 其祖父也是牛人一枚,津门八家之首华世奎。“津门劝业场”这五个大字,就是华老的杰作,字大一米,笔力苍劲,气势弘雄。 华世奎在华家兄弟中行七,因此被人尊称为“华七爷”。 作为津门艺术家的代表,卢灿对他的事迹很熟悉。 华世奎从小就被誉为神童,十六岁时得中秀才,十九岁时中举人,续年,由内阁中书考入军机处,荐升为领班章京;奕劻组亲贵内阁,又被升任清内阁阁丞;袁世凯任内阁总理大臣时,升正二品。 “百日维新”后,以省亲为名弃官隐居天津,在意租界购置房产,以清朝遗老自居,自号“北海逸民”,终生不剪辫子,不用民国年号,不再入仕,不再参与政事,惟以诗文、书法自娱。 嗯,他就是彻头彻尾的“遗老遗少”! 再加上津门华家原本就是资本大家族,这种人的后代,不用说,也是要遭揪斗的! 难怪华克倖一副营养不良的豆芽模样。 “你家的东西,政府还了?”卢灿很好奇,他有什么好东西要出手。 他一惊,眼睛滴溜溜向四周瞄了瞄,才低声说道,“没呢,我说的东西,是我父亲小时候从爷爷屋里顺出来的,那些年,父亲将东西埋在西园,躲过一劫。后来,我家老头子过世,传给我了,我一直没敢动。” “这不,瞧着卢先生顺眼,东西我匀给你了!” “华家大院子还给你们了?”华家当年的宅院,非常豪阔,北安道三号,原属意租界,被没收那是一定的。他所说的西园,正是华家大院的一部分。 “没呢!也没指望了!”四十来岁,应该对当年华家兴盛景象有记忆的,他的语气有些落寞,旋即又拍拍胸口,“你放心,取出来我还是有把握的。” 卢灿笑笑,拱手表示感谢。 姑且不论这是不是故事,自己已经对他提到的两件物品,起了兴趣。 在张家园子里蹭了一顿午饭,华克倖拎着包好的酱肘子,兴冲冲的离开。 卢灿将丁一忠叫来,低声嘱咐两句,旋即,丁一忠换了身潘叔的衣服,跟着出门。 是的,卢灿还是有些不太相信这位华克倖,虽然他说的有条有理,可是别忘了,津门这百年来,牛鬼蛇神齐聚,什么人物都有。 即便那两件东西是真品,还是要摸摸这位华克倖的底子,才能放心。 第371章 利在坎位 “走!带我去看看,咱家小美人小时候的房子!” 午休后,卢灿拍拍赖在床上不愿起来的孙瑞欣,调笑着说道。 “嗯哼?不是说不买了吗?”孙瑞欣从被窝中探出头,理理遮脸的长发,哼哼两声。 “去看看也好啊。” “可……丁哥不在,还是不要去了吧。”保暖思那个,刚才午休,卢灿是放松了,可她自己被折腾坏了,孙瑞欣确实不想动。 “那行,你休息,我出门转转。”卢灿套上外套,准备出门。 “别!那还是一起吧。”让他一人出门,孙瑞欣更不放心,一骨碌,起床,更衣。 “潘叔,没事陪我们一起转转?”丁一忠不在,孙瑞欣对副楼那边喊了一嗓子。带上一人,她更放心些,即便是五十岁的潘叔,也好过自己两人瞎跑。 “欸!孙小姐等等哈。”屋子里,潘叔很快回答。 潘叔原名叫什么,两人都没问,听说是潘苏在苏州老家的远房侄子,夫妻两人住在津门帮张家照看房子,儿子能在京师上大学,还是潘苏托人进去的。 “这是去哪儿?”潘叔裹着一件军大衣,戴着围套、帽子,和老伴儿挥挥手,带着卢灿两人出门。 “明石街西口,阿欣以前的老家,就在那边。”卢灿指指右侧前方。 “哦,那不远,十分钟就到。孙小姐家以前是干嘛的?”潘叔走在前面,时不时回头问话。 “开旅社的。”卢灿拉着孙瑞欣的手,替她回答道,“孙家旅社,听说最高峰时开了十多家分店。” “知道,就在前面不远。原来这家旅社是孙小姐家的?现在可住了不少人家呢,差不多有十来户吧。匾牌没了,不过门前的石牌还有拴马桩都还在。” 今天中午大家一起吃了顿饭,潘叔的话语明显熟络很多,他叨叨叨的介绍开来,“里面乱糟糟的,搭了许多棚子。那是几年前大地震时搭建的,后来也没拆,院子里挤得满满当当的。都下不去脚……” “能想办法买下来吗?”潘叔对这一带很熟,卢灿试探着问问。如果有办法买下来,他还是想要试试,总归是个念想,一旦买下来,说不定孙爷爷也会回家看看。 潘叔想了想后摇摇头,“难!里面的住户都是老津门人,孙小姐一家搬离津门后,政府分的,都是有产权的,不好办。” 口气与陈晓探听的情况,一模一样。 很遗憾,卢灿只得捏捏孙瑞欣的手掌。小丫头乖巧的仰头,对卢灿笑笑。 如同潘叔所言,这里很破旧,三人都没进去,透过门洞往里面瞄了一眼。 里面搭建了许多简易棚,有做厨房的,有做堆放柴火的,更多的是房间。刚才潘叔估算了一下,孙家院子里,已经住进去七十多口人。 孙氏客栈的名字,刻在门廊一侧的台阶墙壁上,字不大,小丫头蹲着身子,轻轻抚摸那四个隶书繁体字,这恐怕是她对祖宅最后的记忆。 卢灿怜爱的将她拉起来,小丫头紧紧搂住卢灿的腰间,头贴在肩膀上,“阿灿哥,我就是卢家人,永远都是……” 能说什么?卢灿能做的只有将她紧紧拥抱。 孙家在津门是有亲人的,譬如小丫头的舅家,还有他的那些堂叔伯家,不少呢。可是,受孙立功影响,小丫头从没提过去看他们。无它,当年孙家落难时,没有人伸手帮衬,哪怕施舍一点点,孙立功也不会被迫带着年幼的孙女,背井离乡。 孙家遭罪的事情,卢灿知道一部分,他的那些亲戚之所以不愿意伸出援助之手,还真不是因为资本家的身份,而是另一条罪名——邪教一贯道。 孙立功的师傅薛颠,就是四十二名被枪毙的道首之一。至于孙立功究竟有没有入道,卢灿还真不清楚。不过,从这几年的表现来看,即便当时有,现在也没了。 一贯害人道,这句话直到几十年后,依旧被相声大师郭,拿出来调侃,可见当时所涉之深。因此,没人敢沾孙家,连亲戚都不敢,也是可以理解的。 当然,这里固然有历史原因,但这些人贪图孙家的财货,才是根本。举报孙家的,正是那些亲戚,孙立功家被瓜分后,得利最多的,也是那些叔伯——这小院子中最少有四家姓孙。 “想开点,当时情况比你想得要严重,那些人……”卢灿顺手擦去她眼角的那颗珍珠,想要劝说。 孙瑞欣摇摇头,“没必要,我和爷爷生活的很好。我不会违背爷爷的意愿去和那些人联系。阿灿哥,你不用劝我……” 小丫头的本性,很固执。 卢灿坚持带她看老宅,正是因为小丫头其实对这件事有心结的。她不明白,那些都是自己亲人,为何在自己家遭难时,连一点温暖都吝于给自己? 站在门廊前有些久,很快,院子中涌出几个人,站在台阶上看着两人。这时代,搂搂抱抱的,很稀罕,不一会,便有人指指点点。 “我们走吧……”小丫头侧着脸,拉着卢灿的手,匆匆离开。 再往前走了几分钟,便是和平区的中心公园,人不少,还能听见孩子们在公园湖面上溜冰的欢笑声。 潘叔陪着两人,走进中心公园。 天冷,这些孩子玩得满头大汗,手中捏着冰块,有的还伸舌头在上面舔一口。 “孩子怎么这么多?今天不是周末啊?怎么没去上学?”这话自然是问潘叔的。 看着眼前许多十来岁的半大小子,小姑娘的,卢灿有些奇怪,这里是市内,教育应该还可以吧,怎么孩子这么多? 潘叔摇摇头,“还不是穷?许多人家也想让孩子上学啊,还不是负担不起吗?” “津门人家,都将孩子送到小学,念到三年级,能识字会写自己名字后就退学。别看这些半大小子现在玩闹,到了春夏之际,很能给家中帮点忙呢。” 说到这一点,他很自豪,因为潘叔的儿子上大学了! 卢灿忽然灵光一闪,蠢啊!一直琢磨着如何找突破口,眼目前就有活生生的例子啊! 助学!这一慈善行为,永不过时! 不记得希望工程是哪一年开设的,也不评价二十年后的希望工程的声誉,但不能否定的是,这一助学工程,在成立之初,确实感动了很多人,也帮助很多人。 慈善助学的好处太多,真正能帮到最需要的人,这是最根本的。 对于此时的卢灿而言,还有另一个好处就是,无把柄,但又可以各种解读。内地自然可以解读为内陆对港商,对卢家的吸引力,可以视之为“投名状”;但卢家同样可以坚持解读为这是一件善心之举;即便是台岛那边,也不会拿慈善助学说事,那有违仁和之道。 还有一点很关键的是,此时,什么一夫楼、兆基楼可都还没影子,如果自己捐资助学,所取得的轰动效应,以及捐赠的模式所造就可以入户的的口碑效应,是那些富商们单纯捐款所难以比拟的。 唯一可虑的一点是,这种长流水的助学基金,自己肯定不能也不应该主导,只能做捐助人,所承接的单位,应该是共青团中央下属机构。 这样一来,以后会不会产生其他负面效应? 这种情况肯定会发生,但那已经是多年以后的事,现在无需关心! 对!就这么干! 这事回去就拟定计划书,发给家中老爷子看看。如果他也同意,自己北上所遇僵局,一定会冰消雪融! 至于前期投入多少?卢灿还真不太在乎。这次林嘉义来京,可又带来一笔永嘉箱包厂的分成,所以,资金问题,不算紧张。 八十年代初,上小学,真花费不了多少,费用相对较高的是高中和中专,大学是否纳入援助计划,以后看情况再定。 孙瑞欣见卢灿突然站定脚步,沉思两分钟后,又举拳击掌,似乎有所得,忙摇摇他的肩膀,“阿灿哥,想什么呢?这么高兴?” “阿欣,我想为津门的父老做点善事,你觉得怎样?” 嗯?怎么突然冒出这种话题?孙瑞欣莫名其妙的眨眨眼,摇摇头不明白。 是的,这件事虽然是全国性的,但作为最初资助人,卢灿要求以津门地区作为首善款资助城市,应该难度不大。而且,用津门是自己女友故乡这一借口来推进此时,也合理。 …… 第二天中午,田乐群再度拿着一份厚厚的电文纸,来到卢嘉锡办公室。 “爷爷,您看,阿灿又整出一件麻烦事。”她将电文纸递给卢嘉锡。 电文厚厚的一沓,这发电报就发了半天吧。卢嘉锡拿着电报,咧咧嘴,自己这孙子,北上之后,总干些出乎意料的事情。 “成立理想基金?内陆助学?他这是遇到什么困难了?”卢嘉锡只看标题《有关成立理想基金,资助内陆失学儿童的几点建议》,他就猜到,自己那孙子有如此想法,一定是遇到问题了。 “我听阿欣传回来的消息,好像阿灿与津门的一家博物馆馆长,闹出一点不愉快。”田乐群与孙瑞欣之间,另有联系。 “那就对了!”卢嘉锡坐下来,仔细看这封电文。 电文的开片,卢灿详细阐述自己北上之后,对内陆的观感,以及对内陆政策的解读。很鲜明的指出,内陆人对经济政策的松绑,非常欢迎。如果再将内陆人的勤奋、聪明等诸多因素考虑进去,北边的经济发展,将会超出人们的预期。 他在这段结束后提出自己的看法:即便现在不下注,也要“埋子”! 接下来他提到自己的埋子设想——以慈善事业为引,加重卢家在北边的影响力! 成立理想基金,资助北边的基础教育,即开展中小学失学的救助,援建边远地区的学校。在电文中,他头脑还算清晰,没有让卢家单独出面,而是提出由内陆政府相关机构主导整个事情,卢家只作为资助人和发起人出现。 同时,为了堵住悠悠之口,卢家所成立的理想基金,未来还可以扩张到东南亚和台岛地区的教育事业资助。 卢嘉锡放下长达三千字的电文。 眼前有些恍惚,自己的孙子,不知不觉中已经成长到这一地步? 他莫名的想到,卢灿在要求北上之前,自己卜的那一卦:“利在坎位”! 九宫八卦中,北方,属坎! 第372章 滇南云子 华克倖来得很早,卢灿刚刚吃过锅贴,喝碗豆浆后,他就到了,脚边放着一只麻袋,里面鼓鼓囊囊的。 昨天说是两件,可看那模样,应该不止。 “华哥,来点锅贴?”潘婶做的锅贴,鸡蛋粉丝馅,酥酥的,味道很好。 “合适吗?”见卢灿招手,他客气一句,然后自动坐到桌子旁边,可嘴中依旧推辞着,“我早晨刚吃的煎饼,这会还饱着呢。要不?就来两个尝尝味道?” 卢灿暗笑不已,论性格,这位十足十津门人——闲玩儿天下第一,没什么事业心,就喜欢听个相声唱个曲儿什么的,活的要舒坦。 这不是印象,而是昨天丁一忠查来的资料。 华克倖,今年四十一岁,华世奎第二子的最小孩子,呃,也就是华老的幼孙。家住在河东区抵弯村,有两子一女,家境已经不足以用贫穷来形容——只有两间狭小的片房(搭在别人家墙上的简易房)。可就这样,他昨天还施施然来买酱下水,自己吃着别人请客的饭菜时还能哼着小调,嘴中冒出来的话让不明真相的人以为他能纵横津门呢。 说好听点安贫乐道,不好听的则是不思进取。 卢灿很喜欢津门人的生活态度与调侃劲,对华克倖没什么偏见。更何况,他是给自己送宝来的。瞥瞥他脚边的麻袋,昨天丁一忠亲眼所见,那里面的东西,可不是华家大宅西园挖出来的,而是取自抵弯村后面的乱坟岗。 不是墓葬品,而应该是华家先辈埋在坟丘中,丁一忠看见他挖出一个带盖的坛子,从里面取出七八件物品,应该都在他那麻袋中。 说是尝尝,面前那一盘子足有二十多的锅贴,很快被他狼吞虎咽下去。吃完后,他还感慨一声,“嘶……啊……要是再有那么两瓣子糖蒜,那就是绝顶享受了!” 看他那惬意的模样,卢灿很想问问他,想过家中挨饿的妻儿吗?不过,话到嘴边还是咽下去——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活法,操那份闲心干嘛? “华哥,是不是可以赏赏你的东西?”卢灿朝他的麻袋指指。 “欸!您不说我还给忘了!就在这里?”他拎起麻袋,还故作神秘的向四周望望。 与这类市井小人物打交道的经验,卢灿多了去了,好脸色不能常给。他脸孔一板,“华哥,事先声明,来路不正的东西,我可不要!” “嗨,瞧您说的,我家这几样东西,哪能来历不正?都是我爷爷早年用过的好货色,包您满意。”他马上没再提换场地的事情,乖乖从麻袋中掏出一只红木匣子,推给卢灿。 这只涂有红漆的木匣子,表面有些斑驳,自然旧,是老东西。可惜,是枣木的,木材普通,华克倖不会卖这种普通的木匣子给自己。果然,等木匣子推到自己跟前,华克倖将匣子转了身子,正面还有鎏金蝴蝶扣,可以打开。 卢灿习惯性带上手套,打开枣木匣,呵呵,原来是一副围棋。 里面有两只紫檀木罐,并列摆放,带盖。纹理清晰细密,泛紫黑色光芒,是小叶紫檀,老东西。 这让卢灿来了精神,用小叶紫檀盛装的棋子,能差得了吗? 揭开盖,里面一黑一白,灯光下,折射这玉石般光芒。可这并非玉石,而是老云子! 所谓云子,其实就是围棋子,不过是古代一些自诩清高的读书人弄出来的“概念”。 最早的“云子”称谓,出现于唐穆宗李恒当政期间。 时任相国的李绛喜好围棋,下属投其所好,进献给他一副黑白玉磨制的围棋,他爱不释手。因为玉石所研,棋子表面有流云纹,他盛赞为“俨如浮云”。这句话被士林广为传颂,逐渐的,高品级玉石所做的棋子,都被称呼为“云子”。 到了明代的时候,云子这一称谓,被重新赋予内容。 滇南盛产玛瑙,永昌的一位罗姓珠宝商,接受承宣布政使司一位官员的定金,答应为他制作一幅玛瑙云子。可是,在制作的过程中,罗家珠宝仓库发生火灾,大量的玛瑙被烈火熔炼成浆。 罗姓珠宝商悲痛欲绝,急的上吊自杀,他的小女儿却发现,熔化的玛瑙具有晶莹透亮的色彩,于是她带领工匠,用已经熔化的玛瑙块进行二次熔炼,制作出历史上第一副真正的“云子”!罗家也因此安然度过这一劫难。 云子的研制,一直是秘传,玖宝阁的秘录中,也只是记载其基料为玛瑙石、紫瑛石、红丹粉、硼沙四种,其它辅料则无法打听到。 正因为是秘传,所以云子的制造工艺,在民国初年彻底失传。近些年内陆倒是传出,已经恢复云子的传统生产工艺,不知真假。 卢灿没接触过这玩意,但老云子的基本鉴定方法,他还是知道一些。 “阿忠,拿条棉被单或者大毛巾过来。”潘叔领着孙瑞欣去发电报,家中只有丁一忠。很快,潘婶送来一床干净的被单。 被单铺好后,卢灿将两盒老云子倒在上面,用手轻拂,使其全部摊平。 围棋黑白三百六十一枚,不可能一枚枚的鉴定,最好的方法,是比较鉴定法。 也就鉴定其中的五到十枚之后,作为样品,然后将其全部铺开,用灯光照射,挑出光面反射不一样的“赝子”。 卢灿不担心有新云子混入其中,即便是真的复艺成功,呵呵,新云子也不是华克倖这种人物所能接触到的。 因为围棋子是最容易残缺的,他担心的是其中被补入玉石棋子或者玻璃棋子。 鉴定云子,一定要上手。卢灿脱下手套,从这摊棋子中,黑白各挑出五枚。 老云子的白子无色差、颜色淡雅,折射率好,有“过光不入”的特性;黑子无杂质,通体似墨玉,吸光性好,有“过光不出”的吸光特性。 过光不入,就是说光源打上去后,全部反射开;过光不出恰恰相反,它能将大部分光源吸收,光的折射率很小。 因此,极品老云子,光源打上去之后,一边黑洞洞,一边白灿灿,对比异常明显! 卢灿分别掂量这十颗老云子,正面微凸,底面扁平,弧线自然,古朴浑厚,手感舒适。将这十颗全部握在手中,相互之间碰撞的声音干净无杂音,坚而不脆,沉而不滑! 好东西,至少上百年的老云子! 再度将这十粒老云子归位,他半蹲身子,将手电筒打开,从不同角度察看光源照射在上面的效果。黑子那一边有反射,但反射后的光线很弱,说明这些老云子的吸光率还是很棒的。白子这边,手电筒光线打上去之后,立即无规矩的四射开来。 整体很不错,黑子有两粒残损破皮,应该是掉在石板地上磕破了。 卢灿将这两粒挑出来,放在一边,然后再度招呼丁一忠,“忠哥,帮我数数白子,看看是不是一百八十颗。” 这一步是一定要过的,残缺的老云子和完整的一副老云子,价值天壤之别。关键是想要补全都太难了。 “一百八,没错!”听到丁一忠的声音,卢灿终于彻底放心。 这还真是宝贝!一副老云子围棋,呵呵,不知道价值,后世没有这方面的拍卖记录。 没想到自己竟然在津门的一户破落豪门的手中得到! 天道酬勤啊! 幸亏自己来的早,这家伙还不敢卖家中所藏物品。如果晚上半年,政策放开,说不定他已经将这件宝贝送到蓬莱街古董铺子换钱了! 将这些棋子,一粒粒的重新收入木罐中,这一次,卢灿的动作,小心得多。 重新装好后,也没推给对方。卢灿直接问道,“这副棋子,你要多少。” 华克倖刚才一直紧张的盯着卢灿的鉴定,见他此刻问价,心头终于松了下来。 可是,问题来了,他自己也不知道这东西有什么明堂,父亲去世前只说有宝贝,并没有明说能值多少钱? 云子?他听都没听说过。 不过,既然是爷爷用过的,而且父亲说是宝贝,他暗地里咬咬牙,决心报个狠心价。伸出五根手指,在卢灿面前晃了晃,“卢少爷一看就是大富之家出生,我也不多要,就这么多,您看可以吗?” 五万?价额不算离谱。 卢灿摸摸下巴,没马上答应。 太爽快了不合适,后面的货品对方的叫价只会越来越高。 他这一踌躇,华克倖心底没谱了,立即笑呵呵说道,“这东西真是我爷爷用过的,骗你是这个。” 他用四根手指在桌面上做了个乌龟爬的形态,把卢灿逗乐了。 “不过,卢少爷昨天又是请我午餐,刚才又请我早点,我这人义气为先。” “这样吧,这副棋子,你给四百八,那二十算我请您喝茶的!” 卢灿手一颤,指甲刮在下巴上,生疼生疼的。 合着他不是要五万,而是五百?! 这价位,再还价,天打雷劈! 卢灿连忙笑着点点头,对他拱拱手,“不是,华哥多虑了。我刚才是琢磨那两颗残损的棋子,上哪儿配对。疏忽了,见谅。就五百吧,以后有好东西,你还往我这里送就行了。” “欸!介是一定的!还是卢少爷爽气!这个!” 二十,能买不少东西呢,对华克倖来说,不少了。他冲着卢灿竖起大拇指。 看着他高兴的模样,卢灿心底深深叹了口气,为当年显赫的华家,更为华世奎老先生! 至于说良心发现,给他加价?呵呵,那还是算了,这是交易,不是慈善! “我们是一件件交易,还是一起付?”卢灿虽然这么问,可还是让丁一忠拿出一沓子绿油油的钱币,放在桌子上。 “嗨!我这人不计较这些,稍后一起付吧。”话虽如此,可他的眼光,总是忍不住向那叠钞票看去。 卢灿还是数了五十张递给他,这样做,能鼓动他的积极性。 果然,他吐了口唾沫在手指上,快速将五百清点一遍后,塞进内衣口袋藏好,又低头从麻袋中掏出一件东西。 这是一把单手花壶!也就是常说的“花货”。 不用说,这也应该是华老爷子当年用过的。 第373章 华家遗物 花货,如同云子一样,也是一次成功的“新概念”定义。 有人说紫沙花货是名副其实的“花里胡哨”的壶型,呵呵,其实是“花式紫沙壶”简称。花货又称“塑器”“仿真器”“自然形”等等,是紫沙艺术中的一技奇葩。 主要特点是肖形状物,其形状大多取材于生活中常见的各种自然想象和器物,譬如常见的植物、动物、器物。 在工艺上,花货与传统紫沙壶具,其主要制作工艺上没任何差异,但它们采用了更多的雕、镂、塑、堆、贴等工艺手法,使之更具有欣赏性。 因为器形“花”、手艺“花”,所以才有“花货”这一称谓。 眼前这只捧壶是有名的“鱼化龙壶”,典型的花货,但她却又是典型传统壶型,因此,即便是紫沙大家,也不能将花货与传统壶型做出条理清晰的分类。 大家都这么混着叫,又没人追究。 围棋老云子,华克倖不认识,但紫沙壶他还是有些了解的,或者说去蓬莱街找人打听过。他双手将橙红鱼化龙壶端到卢灿面前,灿笑着说道:“卢少爷,刚才那这是餐前小点,真正宝贝在这呢,黄玉麟大师的鱼化龙壶。您看……这龙首雕刻得……啧啧!” 他拿起壶盖,手腕一抖一抖的,壶盖上的龙首耸出云端,龙舌伸缩吐注,妙趣横生。 耍宝似的,又将壶盖翻过来,露出盖内钤“玉麟”二字阳文篆书印款,“您瞧,我真没骗人,这里有黄大师的钤印。” “黄大师是丹阳人,母亲是川埠乡上袁村邵氏,算是邵大亨的后人吧。所以他的鱼化龙壶手艺,应该是邵大亨亲传的……” 卢灿憋不住笑出声,黄玉麟是邵大亨的传人?这家伙,还真能编! 八成找人打听黄玉麟大师的消息时,听到那些老掌柜的聊过,然后自己胡编乱造一通。 “行了,你撂下吧,我自己看看。” 其实卢灿刚才已经看过,这确实是一把黄玉麟大师所制的鱼化龙壶。 鱼化龙壶,取鱼跃龙门之意。历史上,制作鱼化龙壶,最厉害的三位高手,分别是道光年间的邵大亨、清末民国初年的黄玉麟、民国的唐树芷。 三人的工艺各有不同。 民国的唐树芷所制小鱼化龙,壶钮为卷云状,壶身浅塑波浪,波浪中龙伸出首部,龙尾卷成壶把,把上鳞片刻划清晰。 清代邵大享鱼化龙,为波浪堆塑得一层一层,立体感强,而波涛中龙露出头部而不见爪,钮为堆浪状,装在盖里的龙头短而粗。 黄玉麟所制鱼化龙,波浪立体感不强,波涛中的龙伸出半身,龙爪清晰可见,钮也不作堆浪而作卷云形,装在盖内的龙头细而偏小。 喏,这就是三位大师鱼化龙壶的各自雕塑特点。 当然,还有其它小区别,譬如邵大亨、唐树芷所制壶,龙不见爪;黄玉麟的壶,龙爪清晰可见。 至于说黄玉麟是邵大亨的传人?那纯粹是胡诌。 黄玉麟的师傅是民国细货高手汪升义(民国制壶十八家之一)的祖父汪雷泉,汪家是祖传的制壶世家,与邵大亨没一毛钱关系。 顺便普及一下,“细货”和“粗货”的定义。 在古玩行,这两者都是“玩泥巴”的。粗货一般代指用模具印制泥器的手艺,通常指指惠山一带造型简约、彩绘运笔粗犷、用模具印制的泥人、泥羊、泥猴等;细货则是指通过全手工精雕细琢的泥器制作,譬如茶壶、蝈蝈罐子、鸟食罐等等。 等华克倖灿灿的放下手中茶壶,卢灿这才上手,仔细检查是否有冲、暗伤、磕碰等细节问题。 还不错,整体来说保存完好,但有很重的使用痕迹,壶盖和壶口之间,磨损痕迹明显。看得出,这把壶华老爷子生前非常喜爱,时时把玩,壶底及壶柄,异常光滑。 相比较这件,刚才的老云子价值要高太多,不过华克倖不懂行罢了。 “这把壶,华哥要多少?”卢灿放下壶具,重新盖上壶盖,向前推了推,笑着问道。 华克倖小眼睛在卢灿脸上扫了扫,似乎在寻摸着怎么报价,两根手指急速捻动,许久,他冒出一句,“卢少,一千块,您看如何?” 一千块?如果用后世标准衡量,很便宜,但如果横向比较,这价格太贵——卢灿在友谊商店收了四把顾景舟的壶,单把价值也不过一百二十元。 那可是一代壶宗!当然,现在顾老的评价还没这么高,所以价格便宜。 黄玉麟虽然有名,但和顾景舟大师相比,他还要差点! “一口价,依旧五百!”卢灿再度将这把壶往他面前推推,然后摊摊手,“如果华哥觉得这价格不合适,你可以带回去再找找其他人。” 华克倖再度看看卢灿,见他不像说笑,连忙赔笑着将茶壶推回来,“谁让我和卢少投缘呢?五百就五百,咱好说话!” 这把壶因为有钤印,他去蓬莱街几家国营古董铺子问过不止一次,最高的出价,也不过二百多点。卢灿的五百报价,已经是最高价的两倍,他家所藏的这几件东西,已经埋了几十年,此时有这么合适的出货渠道,焉能不卖? 第三件是一只鼻烟壶,马少宣款,工笔内画双马,通高九厘米、肩宽四厘米。 一面绘花马,配诗曰:风漫大宛国,奇蹄涉流沙;龙驹映秋树,嘶声警昏鸦。边款:写郎世宁笔意。 另一面绘白马,配诗曰:青山奔霄骢,备驾秋围中;俊骨易调习,一嘶霜叶红。款落:丁酉二月马少宣。 “嗯?”卢灿接过来细看。 马少宣被成为“京派内画鼻烟壶四大名旦”之首,古玩行当中流行“登堂入室马少宣,雅俗共赏叶仲三,阳春白雪周乐元,文武全材乌长安”,说的就是这四大名旦。 卢灿眉头皱了皱,马少宣的鼻烟壶,国内实物很少,他还是见过不少图片及影像资料的。这只鼻烟壶,画得认真,写得努力,功力不可谓不深。但跟被称之为神品的马少宣作品相比,还是技低一筹。特别是款识“马少宣”三字,不同于卢灿所见过的马少宣本人笔迹。 卢灿看了半天,倒是越看越像马少宣的侄子兼弟子马绍先先生代笔之作。 马绍先同样是鼻烟壶内画名家,但相比马少宣,火候、画工、笔力,都还有所欠缺。马绍先早期作品,为了能卖上价,一律署名马少宣,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一九三三年。 “华哥,要听实话吗?”卢灿将这尊鼻烟壶递给对方,嘴角一翘,笑笑。 华克倖一惊,连忙追问,“怎么了?这鼻烟壶有幺蛾子?” “算不上幺蛾子。”卢灿指指那落款,“这并非马少宣马老亲手之作,是侄子马绍先代笔,价值上要差一些。” “那能卖多少钱?”这才是他所关心的,至于马少宣、马绍先,管他们是谁? 卢灿竖起一根手指晃晃,这价格,黑心。 “一百啊?”华克倖有些失望,又看看这小东西,觉得这么小能卖一百,还是不错的。立即将这方鼻烟壶推给卢灿,“一百就一百,权当交朋友了。” 他随后将麻袋中剩余的四件东西,全部掏出来。 一尊无落款的和田玉笔架山;一方署名汪复庆的徐公砚;一枚双面雕刻的薄玉片,卢灿估计应该是早期书签,正面兰花背面山水,很精致小巧;还有一尊纯铜麒麟镇纸。 七件物品,华克倖拿到了一千九百元,看他表情,应该很满意。 这些物品中,馆藏级的只有那副老云子,其它物品,卢灿准备留着赏玩,都是精致巧活,尤其是那枚书签,卢灿目测应该是国内最早的玉质书签吧。 “没了吧?”支付款项后,卢灿意犹未尽,探头看看他脚边的麻袋。 华克倖把麻袋拿起来抖了抖示意道,笑着说道,“没了,家父早年留下的东西,就这些。” “华老早年收藏的字画、古书呢?不应该一件都没啊?” “嗨,别提了!早年确实有,还不少呢。这不……当年被一把火烧了,连我爷爷自己的字画都被烧得干干净净。” 确实很遗憾,卢灿陪着他,深深叹息。 卢灿瞅瞅眼前的这位略显油滑中年人,身处逆世,他的油滑是生存的一种本能,否则,在那些年,能不能活下来都是问题。 这种人物,有着自己的消息来源,卢灿心中一动,又从兜中掏出十张钱币,放在他面前,“华哥,凑两千吧。” “啊?这合适吗?”卢灿无缘无故的加钱,把他弄得有些懵。 卢灿把钱递到他面前,拍拍,“没什么不合适的。” “您对津门一带的消息知道的不少吧?” 快速收起那一百块,华克倖立即拍起胸口,张嘴就来,“津沽地界儿,就没我扫听不到的事情。卢少爷有什么事情需要扫听?我愿效犬马之劳!” 卢灿点点头,算是接受他的好意,探头接着说道,“我呢,自小就喜欢古玩意儿,这你慧眼,当初在天运楼就看出来了。” “您身边还有没有……跟您类似的?想要出手老货换钱的,换外汇也成。您帮我扫听,如果确实有人愿意出货,而我又看中了,我每购买一件,都给你一份提成。” “华哥,你愿意试试吗?” 好事啊!这对于闲散在家的华克倖而言,这是最合适的工作。尽管卢灿没说给多少提成,但这位香江富家子,能亏得了自己? 他腾一声站起来,“卢少爷,您瞧好嘞!” “我这就去找人,最多,下午就能带人过来!蓬莱街那帮老店,吃人不吐骨头,我几个发小家都有好东西,早些年全被这帮老货煙了!我去让他们翻翻箱底。” 说完,他哧溜转身,跑得比兔子还快。 …… 津门的几家古玩铺子,都集中在蓬莱街,卢灿不打算自己去,反正过几天戴静贤会带领团队过来清扫。他们现在对国内古玩价格,比自己更了解。 卢灿还不知道,他的这次清扫行动,在文管会周一例行会议上,造成巨大的分歧! 以贾蓝坡为代表的理事,坚决反对这种清扫行为,不仅文物的流失风险大增,同时也不利于古玩交流交易,会导致市场空心! 贾老是中国著名的旧石器考古学家、古人类学家……他的后缀很长很长! 总之,牛人一枚! 另一方认为,这件事文管会出面不合适,毕竟是买卖自由,没听说对方有什么违规现象,文管会并不适合去“管闲事”! 这一方代表是谁?王仲书!这也是一位大牛,精研隋唐五代,同时他还是国内很少见的东瀛文化及艺术史的研究大家。 双方各有支持者,争论不休。很奇怪的是,作为文管会委员中,人数最多、影响力最大的“故宫帮”,以单世元、徐梆达为首的五个人,一言不发! 呵呵,卢灿的捐款,总算没白费! 第374章 津门周氏 看着眼前乱糟糟一片,主任委员夏奈眉头紧皱。 这位是新中国考古工作的主要指导者和组织者,中国现代考古学的奠基人之一,考古学家、社会活动家,中科院终身院士。此外,他获得英国学术院、德意志考古研究所、美国全国科学院等七个外国最高学术机构颁发的荣誉称号,有“七国院士”美誉。 他的眼光落在空出来的四个座位上,其中一张座椅上贴着名牌张博驹。另外三个座位则是上博、津博还有长安博物馆的代表。 老张照例没来,他很少参加这类会议,原因很简单,尿不到一壶去——在座的各位都是典型的学院派出生,而老张自称“野狐禅”。 大家关系虽然都不错,但不能掩饰“学院派”和“实践派”相互之间的看不起。 不过,今天这事,夏奈准备散会后给老张去电话,听说那位香江小伙子购买的东西,全在他家库存着呢。 端起瓷杯,喝了口茶后,夏奈将杯盖在瓷杯口磕了磕,发出清脆的声响——这是夏主任有话要说的表示,二十多人出席的会议室,很快安静下来。 夏老爷子其实很不喜欢这种会议,往常总是大家聊聊天,然后各回各家,大家都很忙,都有很多课题需要去解决,哪来的闲心掰哧这些事? “大家吵吵没用!”老先生一句话揭开真相。 他直接说道,“这件事,涉外,最终还是要交给部里,部里还要考虑外联、侨办的意见。你们当我没问?” 他环视全场,笑容有些无奈,然后落在贾蓝坡的身上,“老贾,卖东西的事情,我们恐怕阻止不了。不过,你有一句话说得对,我们必须得清楚,有哪些好东西,落到哪些人的手中。虽然我们下面的各个博物馆经费不足,但总有一天这种情况会改变的。了解这些东西的具体下落,也许,有那么一天,我们会把那些东西再弄回来呢?” 夏老爷子说的是理想,谁也没把他后面的那些话当真。 徐梆达低头对单世元耳边轻声说了两句,他清楚卢灿非常忌讳别人清点货品。毕竟收了卢灿的捐款,上次去香江,卢家招待甚为周全,这份人情要还的。 单世元咳嗽两声说道,“夏主任的建议很好,我们确实需要了解到底有多少好东西掩藏在这些外贸商店中。” “夏主任,我的建议是,普查一次这些商店的仓库,顺带着也就将那小子买走那些货品的名录带回来。这样一来,也避免了直接清查所带来的不良影响。” “您看怎样?” 这主意听着不错,可毕竟还是大网捞鱼,漏者多多。外贸商店确实有售出数据,可那是统一销售数据,你能查清哪一件商品是卖给香江那小子的? 哪有刚才贾老提到的直接清点卢灿所购置货品来得直接。 可偏偏有道理——维护了港商的面子。 夏老爷子低头有喝了口茶,可能喝多了,有些苦涩,皱皱眉头后,他抬头对单世元笑笑,“单院长的建议,有道理,回头就安排文物交流中心的的人,把京城各家外贸店摸摸底。” 贾老还想要发言,夏主任压压手,让他坐下,“这件事就这么定了,稍后我会把我们的意见汇报给部里。” “接下来,大家聊聊津门老冯说的那件事。” 自然是冯德生要求清点卢灿在津门张家采购的那些物件。 “清点?我看就算了吧。” 这次开口的是徐梆达,一帮老人中,他这位六十来岁的人,不算大。咽了口茶水,他继续说道,“不过张淑成老先生家中的那尊克镈,确实是件好东西,得要想想办法。” 文管会、文物局等一系列涉及文物管理的机构中,“故宫”的势力,从来都是最大的。虽然这一次故宫帮卢灿说话了,可并不意味着他们没别的心思。 譬如,卢灿所拥有的那件“克镈”。 蒋氏大溃败,将故宫内绝大多数高古时代的青铜器带到台北,尤其是那些带铭文的器件,一件没留。 现在故宫内所存留的高古青铜器,基本上都是建国后重新征集上来的,数量依然很少。此时衡量一家博物馆是否有底蕴,最重要的一个标准就是“金石”器。 这也是为什么台北在此后二十年,屡屡自夸,中华文物精华尽在“台北故宫”,即便是京城故宫藏品数量已经远远超过他们。 是的,京城故宫盯上卢灿手中的那件克镈! …… 卢灿接到张博驹张老的电话,已经是傍晚时分。 下午接待华克倖带来的两拨客人,收入囊中九件器物,其中还有一件是馆藏级作品——元代全能画家刘贯道的《双鹿图》,由此而来的兴奋,都被这消息冲散不少。 不过,这件事轮不到自己头疼了。 下午,香江家中已经回电,这件事卢嘉锡亲自出面——他在香江筹备完理想基金之后,就会赴京,亲自洽谈这件事。 家主出面,自然比卢灿这个半大小子要受重视。卢家明天就会通过新华香江分社传话,卢嘉锡不日北上,商谈助学事宜。 电文中说的很明白,让卢灿不要去参合这件事,潜心游玩便是。 看到丁一忠取回来的电文,卢灿心下也感动不已。老爷子对自己的信任或者说“肆意妄为”太包容了。 虽然卢嘉锡的话不多,但卢灿能看出来,他对北边一直心有顾虑。 作为传统学者,以及儒家中庸学说的拥护者,卢嘉锡其实更想随大流,不出风头不冒尖,坚决不做出头的椽子。可自己北上不说,先是捐款故宫以供文物修复,现在又提出大规模助学的举措,这两条都算趟了先河。 别看罗桂祥家族与内陆关系好,翻翻历史,他们有过如此大动静的做法吗? 同时,带回来的电文中,还告知卢灿,另一件他在京城决定的事情——投资新加坡大华银行的谈判结果。 卢氏纳徳轩珠宝与郭胜利达成私下协议:卢家拟定投资三千五百万美元,拿到不低于百分之十五的大华银行股权;股权交易将由马来西亚郭家做介绍商,菲利普斯财务公司负责谈判;一旦股权交易成功,卢家支持郭胜利担任新一届大华银行的执行总裁。 电文结束时,老爷子提了一句,卢家驻大华银行董事一职,将由卢灿担任。 这是要给自己上辔头呢。 无所谓,这次内陆之行后,卢灿自己也想好好歇歇。 走得路越多,越觉得自己的见识浅薄。这次回去后,好好沉下心,多学点。 “灿哥,给周老的礼单,准备好了,你看看合适吗?”孙瑞欣拿着一份清单进来,打断卢灿的沉思。 “周老家曾经是大富之家,不在乎这些身外之物。我们只是去拜访,不是认亲,心意到了就行!” 是的,他明天准备去看望周淑涛。 虽然在他看来,图谋周家藏书无望,但周淑涛这位老人,值得尊敬。 另外,周老与张博驹老爷子的关系非常好,他今年虚岁九十,现今卧病在床,张博驹身体也不算好,因此抵津之前,他一再叮嘱,让卢灿替他去看看周老。 津门周氏,祖籍皖省建德(今池州东至县)。周家发迹于周兰溪,即清末干臣周馥。 周馥年轻时多次应试不中,同治元年,李鸿章组建淮军,周馥应募。 因为写得一手好字,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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