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司业务不是很好。1980年,他将目光投向南中国海以及马六甲海域,瞄上那里的古沉船。 捞就捞吧,反正海底沉船很多,他有这胆量敢为天下先,合该他发财!可是,这家伙让人难以接受的是,他的打捞是毁灭式采捞! 何谓毁灭式采捞? 第一,他只要货物,不要沉船!经常为了捞取货物方面,将原本架构尚且完整的船体,全部砸的稀巴烂——这些沉船本身也是考古学中的重要物品,堪称海航历史的活化石,就这么被他全部摧毁。 第二、他只挑选精品文物,对普通货色不屑一顾。如果只是弃之如履,扔在海中,也没什么,可这家伙,为了保障他捞取货品的价值,不惜将那些普通货物全部砸烂! 这种事情他干过不止一两次! 1984年,他打捞出水荷兰东印度公司的一艘名为“哥德马尔森号”商船,这艘船的中文名字叫“金陵号”——从金陵出发的。船体被他摧毁,一共打捞出水一百零七万件清三代瓷器,还有各类金锭、银锭。 如此众多的瓷器,他仅仅保留了239万件青花瓷器(青花在国外很受欢迎,比五彩、粉彩的价值高)、125块金锭(45kg),还有两门刻有荷兰东印度公司缩写VOC的青铜炮。 剩下的八十万件瓷器呢?都被他一声令下,全部砸烂,重新倒入海中。 原本这些事情都被遮掩的严严实实,可是1999年,他在南海打捞“泰兴号”时,终于暴露出来。 1822年1月14日,泰兴号从中国厦门港出发,驶往爪哇。这是一艘长五十米、宽十米、重一千多吨的巨型帆船,船上载有两千多名乘客和船员,压舱的是一百多万件瓷器,包括茶具、水杯、化妆盒等。船驶到中沙群岛时,不慎触礁,完全沉没。两千多名乘客中,只有一百九十八人被路过的印第安娜号救起,其余全部葬身海底。 1999年4月,迈克哈彻开始打捞“泰兴号”。两个月后,这艘船的货物全部打捞出水。 当时受邀参与打捞的有英国著名的海难研究专家鉴定凯文斯·伯德,这位同时也是一位考古专家。 他在事后的记者采访中透露,这艘沉船确实是“泰兴号”,数百万瓷器几乎件件都是精品,很多还是完好无损没有瑕疵的。其中大多数的瓷器是十八世纪制作的德化青花瓷,在十九世纪早期准备出口到东南亚市场。同时还发现了其他时期的瓷器,最早的可追溯到15世纪。这些瓷器虽然在造型和尺寸上不尽相同,却具有相同的装饰风格。 如同以前他们的习惯一样,迈克哈彻命令船员,将有瑕疵或者不受西方欢迎的瓷器,全部打碎,仅仅保留了四分之一(365万件)的精品。 考文斯·伯德当时都看傻了! 作为一名有良知的学者,他将这一切,都披露《泰晤士报》,引发轩然大波! 迈克哈彻的疯狂采捞行为,终于大白天下!为无数文物工作者所唾骂! 可是,这二十年中,他究竟砸坏多少海底文物,始终是个未知数! 很多人推测,那是一个天文数字——要知道,他一生打捞起八十多艘海底沉船,其中来自南中国海及马六甲海域的中国商船,就有五十艘之多! 迈克哈彻,就是个疯子!不折不扣! 这种人物,卢灿能让他插足南中国海的海船打捞? …… 原本还想着去秘鲁的几座名胜看看,譬如费利佩城堡、帕恰卡马克遗址、马丘比丘,去亲身体验南美的印第安文明,可时间来不及了——潘云耕来电话,那座洞窟已经打通。 另外,远洋号货轮,已经过了巴拿马运河,抵达智利,也不过四五天时间。 吴鹏木和阿尔达汗的新保镖索吞,两人留在利马,继续执行阿尔达汗的命令。至于阿尔达汗想要怎么弄,卢灿没过问。 第二天,卢灿和阿尔达汗匆匆赶到克鲁索岛,洞口向内推进了足足三丈多。两人穿着水趟着没过胸口的水面,来到洞内。 洞顶部已经挖出一个筛子大小空隙,高光手电照射进去,黑漆漆一面,里面空间不小。 “这个洞口应该被扩过,可以过小木船,当初那些人,一定是趁着落潮时,用木船将货物运进去的。”潘云耕一边照射着手电,一边为两人解释。 晚上退潮时分,洞口终于扒平,海水瞬间倒灌进去,很快,从洞内飘出一些腐烂的木片。这存放货品的木箱子,烂了。 潘云耕和丹拓两人,带着枪支,手电,摸进了秘洞。 “里面没有危险,空间很大,可以进来!” 当卢灿和阿尔达汗走进这间秘洞时,忍不住咧了咧嘴。 许多大箱子,叠在水道一侧的岸上,其中有几只木箱子碎裂,氧化后带灰黑色的金币,散落一地! 阿尔达汗心机,随手掀开身边的一个木箱子,结果这块木头如同纸糊的一般,一碰就散,嗤啦一声,一箱子明光闪闪的金币,顿时淹没了他的脚脖子。 久不见空气,这些木质全部毁了,一只木箱子倒塌,顿时引起连锁反应。 “哗啦啦!”原本排列有序的箱子,顿时垮塌下来,大批的金币向他盖过来! 卢灿听见异动,连忙伸手拉了他一把,两人闪身一旁。 吓得阿尔达汗直哆嗦。 要不是卢灿眼疾手快,他怕是要成为第一个被金币压死的寻宝者! 第462章 美洲金币 木箱中的金币,氧化程度很小,黄灿灿的,从岸上一直铺陈到水中。 这该多少啊?进入洞中的所有安保人员,全部看傻了! 财物迷人眼啊! 卢灿最先反应过来,用脚拨弄面前这堆金币,发出哗啦啦的响动,顿时惊醒一帮人。 “大家准备工作吧!”他拍拍手掌,高声喊道。 接着,他扭头对潘云耕说,“这次所有参加工作的人员,每人拾万美金,回香江后打到各家户头。另外,这些金币中,每一位参与者都可以分发十枚,作为传家之物。至于留守人员的奖励,潘哥、葛七、陈晓……还有丹拓,你们商量着拿出名单。” 他的语气中,特意将“各家户头”说的非常重,又将这支队伍的四位管事的点出来。 是的,刚才那一刹那,卢灿的脑袋中闪过无数洞窟争宝的残酷场景,甚至上辈子遭遇“斩首”的记忆都冒出来了!他确实有些怕。 “听见没有!这次我们TN的就出来海上度假一个月,每人就拿到拾万美元,回去还不羡慕死那些留守在家的兄弟?”潘云耕迅速接过指挥的角色,开始大声宣布。 “没结婚的,这次回香江后放假一个月,赶紧找个女人,结婚!” 奖励一公布,原本有些呆滞的场面,终于欢快起来,有队员还开起玩笑,“没女朋友怎么办?” “谢宝,就你TN的话多!回去让卢夫人帮你介绍一个,玉器厂还有服装厂,女工多的是!你TN的长得虽丑,不过现在也算小富翁一个,应该有女人能看上的。” 一句话说得洞内哈哈大笑,刚才的那点尴尬氛围,顿时烟消云散。 潘云耕的话还没说完,“没置产的,在香江、新加坡,赶紧置产!喜欢缅甸那犄角旮旯的,也行。另外,再次强调一遍,大家跟着卢少一起发财就行,回香江后,别瞎咧咧。” 这算是通过另外手段,将所有卫队成员牢牢握在手中。 “还不加紧干活!……阿晓,你带人,把渔船上的麻袋,取过来。” 潘云耕的一顿嚷嚷,让洞内欢快起来。 麻袋就是在智利订购的,用的名义是装运干鲍鱼和鲑鱼干的,数量不少。 阿尔达汗的眼睛盯在潘云耕身上许久,忽然扭头对卢灿开口,“大潘是个人才,海捞公司即将成立,你把他让给我呗。” 话说刚才潘云耕这番话确实很及时,奖励大于告诫,粗中带细,不让人反感。 “扯呢!”卢灿连连摇头,潘云耕是他心腹大将,还要帮自己处理很多事,缅甸基地离不开他,怎么会放手? 拍拍阿尔达汗的肩膀,卢灿笑笑,“我会给你安排合适人选,潘哥就别想了!” 阿尔达汗耸耸肩,不在讨论这个话题,他的目光又落回这些金币、银币、珠宝、金银锭,以及还有一些完整的金银器上。 顺手抄起一根长约一米五的金权杖,上面包着一颗足有鸡蛋大小的红色石块,好奇的问道,“这是什么宝石?是红宝石?” 这么大的红宝石?卢灿正在挑拣金币观看,被他说的心情一震,可接过来,摸了摸,有贝壳的质感与爽滑,单色,有条纹和斑点,明显不是红宝石。 整柄权杖是包金的,柄部錾刻有三圈波纹,这是阿兹特克文明中的长老权杖,算是件不错的东西。他笑着将这根金杖放在一边,别让这家伙毛手毛脚的弄坏了。 “是黑曜石权杖,不错的东西,我留下了。” “黑曜石还有红色的?” “黑曜石以黑色居多,但红色、绿色甚至白色的都有产出。” 陈晓带人进来了,还推进来一艘小木船,装着柴油发电机。潘云耕马上组织人马,在这个坑洞中支起来四根竹竿,很快,四盏百瓦的灯泡,将洞窟照的亮如白昼——他们已经是挖宝老手,准备十分充分。 洞穴不算大,属于海岛熔岩洞——克鲁索岛就是因为火山喷发而形成的,火山岩中含有大量石灰岩,被海水侵蚀后形成的空洞。 “当初乔治怎么就找到这个山洞?他为什么没回来取呢?”阿尔达汗四处打量这座熔岩洞,发出自己的疑问。 “嘿嘿,估计是找不到地方了!”这是卢灿的猜测。 是的,他和阿尔达汗翻找了不少资料,都显示克鲁索岛上的宝藏,是英国海军将领乔治安逊所掩藏的。 中世纪的西班牙、葡萄牙几乎垄断美洲与欧洲的贸易,在商船满载金银财物的刺激下,大西洋上的海盗劫掠蓬勃兴起,其中尤以英国、尼德兰和法国海盗为盛。 说是海盗,其实就是海军,譬如克鲁索岛的这批宝藏,与英国海军上将乔治安逊关系很大,不少木箱上,还残存着他的锡封印。 乔治安逊,1697年出生于斯特福德郡,父亲是威廉姆安逊,一名持有私掠证的海军舰长。乔治十五岁加入父亲的船队,迅速升迁,1724年即被任命为小军舰的舰长。1737年任“百夫长号”舰长,这是一艘八百吨的主力战舰,同时整支舰队拥有六艘作战舰只。 1740年,他受命进攻南美的西班牙殖民地。所谓的攻击,就是瞅准机会,狠狠打击西班牙的商船。在海上飘荡半年多之后,终于被他逮到机会——美洲新西班牙总督拿汀·坎佩斯,派一支舰队,押运新一批金银币以及印第安财物回马德里。 当时,驻扎在南美的西班牙舰队主力,都在南美洲的东面海域,也就是福克兰群岛附近,与英国主力舰队及武装商船对峙,并且在随后爆发了著名的“福克兰海战”。 此次战役,双方都损失惨重,但是,也正是这次海战,西班牙的海军力量下滑明显,而英国得益于“私掠证”所带来的庞大利益,逐渐成为海军第一强国。 拿汀·坎佩斯认为,既然英国船队都在南美洲东面水域,那么,太平洋西海域应该没有多大威胁。他疏忽了,所排遣的护卫船队只有九艘。 九艘西班牙战舰,也要比乔治·安逊的六艘舰队庞大。乔治的战术很成功,他利用英国舰队的速度快的优势,最终全歼这支护卫舰队,俘获三艘商船。 可是,他自己的舰队同样损失惨重,只剩下一艘旗舰百夫长号,还伤痕累累,连船舵都被炮弹砸断。 商船是无法押运回英国了,他选择了就近的克鲁索岛,匆匆掩埋这些财物,并枪决了那些商船上的船员,然后仓皇逃窜——此时,驻扎在北美洲的西班牙舰队,追了上来。 乔治·安逊的船只,开始了一次全球飘荡之旅。 它顺着洋流,横穿太平洋,1742年下半年抵达中国。为此,他还撰写过一本《环球航行记》,成为多年后英国势力涉足亚洲的指引性读物。 环球旅行结束后,他很快被擢升为英国海军上将,可是,克鲁索岛却不见了——他曾经四次指挥舰队去寻找,都没能找到,广袤的太平洋上,想要寻找一座小岛,太难。 一直到死,他都没能再见这些战利品。 “这些东西,究竟是印加的,还是阿兹特克的?怪模怪样的?”阿尔达汗挑拣出几枚品相不错的金币,颠了颠,再度问道。 “都不是,这是西班牙重新铸造的金银币。” 挑出四枚,卢灿脚踏辨识——这些金币,同样需要他运送到欧洲、美国处理。至于金砖和银砖,则需要重新熔炼,出手给银行。 第一枚金币,厚度不均匀,切边很粗糙,双面模压印痕,正面为十字刻印,背面是哈德斯堡家族徽章。大小各不相同,有五克,有七克,甚至还有九克的宽边大币。 “这是八里尔十字金币,铸造的时间很早,十七世纪模压的,工艺很粗。但这种金币,平均市场售价不能低于两千美元,每次放货,不能超过三百枚,否则价格会崩盘。” 阿尔达汗点点头,这方面他有教训——第一次处理霍克森金币时,差点造成市场价格崩溃,而且因为量大,被各国暴力机关盯了足足三个多月。 卢灿很快挑出第二枚,这枚金币已经比较规范了,虽然依旧没有齿轮,圆形已经很规整,正背图案分别是哈布斯堡家族标志和八字形图案。 “这是大名鼎鼎的皇家八字形埃斯库多金币,这种金币的保有量很少,我估计这里面也不会有太多,市场售价不能低于一万美元。你没听错,不能低于一万!每次放货,最好以个位数往外放。” 见阿尔达汗惊讶,卢灿不得不对他讲述这种金币的来历。 “这是来自巴西的钱币铸造分厂的好货色,时间同样是十六世纪的晚期。它之所以珍贵,是因为这枚金币,记录了西班牙和葡萄牙短暂合并的历史。” “是的,巴西是葡萄牙的殖民地,但在十六世纪下半叶,葡萄牙被西班牙吞并过。这些金币是葡萄牙铸币厂的产物。”卢灿指了指那个八字图案,“这种纹饰的寓意是两家联合。” “西班牙吞并葡萄牙的时间很短,只有六十年,1640年葡萄牙的布拉刚萨王朝脱离西班牙统治,这种金币就再也没有了。” 阿尔达汗总算听明白了,点点头,比划了个OK的手势。 第三种金币,则是典型的十八世纪西班牙双柱金币,这就比较常见了,可这种金币同样有优点——厚实,重量大,在二十七克左右,价值依旧不低。 第四种则是西班牙的船型金币,它并非西班牙官方铸造的,而是西班牙海军军部自行铸造的“赏赐币”——奖励给有功将士的一种金币,非常罕见。 这里的金币、银币,种类太多,阿尔达汗听得有点晕。 他指指小山般的金币,直挠头,“这么多种类,让我怎么记?” 挥挥手,“算了,都运回香江吧。你安排虎园的人帮忙分类,刚好那些金条银砖也需要重新炼制,到时候给我一份价格清单及文字说明。” …… 卢灿回到香江的时间为十月中旬,这次出门,整整四十天,是历次之最。 当晚,他向虎园博物馆运送了一万一千多件各类珍贵的文物,其中最多的是西班牙金银币,一共七千四百多枚;其次是各类印第安文明的文物,共有三千五百多件,最后是一批质量不错的东瀛瓷器以及西欧油画。 “小子!你又挖宝去了?下次,一定要带”李林灿亲眼经历过一次缅甸挖宝,震惊之后,很快猜到这些东西从哪儿来的。他在卢灿的后背上,狠狠扇了几下。 现场还有福伯、张博驹老爷子、戴静贤三人,都直勾勾盯着他——这些物品太震撼了,足足可以再开设两家专项馆! 嘿嘿!卢灿挠挠头,“福伯,公海上还有两艘船,还有十多万金币需要分拣,您帮忙安排一些工作人员,帮忙处理一下,不过这些人都要签保密协议的。” 福伯吐了口气,平抑心情后问道,“还有十多万?” 真实数目远不止这些!游艇装不下,幸亏潘云耕他们,租借了一条运送鲍鱼的货船。那条船,现在还在公海上飘着呢。 第463章 赝品钟鼎 十月十五日,第五十届秋季广交会在羊城宾馆开幕。 站在会馆入口处,看着熙熙攘攘的人流,直勾勾盯着他们胸口上挂着的织锦绶花(当时广交会的参会证),余西澳急的直搓手,进不去啊! “余哥,怎么办啊?盘查的太严了,我们买不到胸绶呢,没有胸绶根本不让进。这事,怕是要黄……”老葛神色焦急的走过来,显然,他也受挫了。 “别急,让我琢磨琢磨。” 老葛的催促,让余西澳心急如焚,他挠挠头,在花坛旁边坐了下来。 自从去年救回老古之后,烟涧村的塑铜铸范工艺,有了长足的进步,其水平已经不在伊川县铜器厂之下。可是,自己几人合伙弄的买卖,没有固定客户啊!过去的一年中,大多数业务都是从铜器厂那接来的二手活。 凭什么大头都被县里赚走了?自己一家子还有几合伙人都要吃点残羹冷炙? 今年上半年的春季广交会,省工艺总公司在广交会上,其铸铜工艺品大放光彩。 《洛阳日报》盛赞伊川县铜器厂所选送的四十件铸铜产品,受到国外买家的一致青睐,共创汇二十一万三千元。 那张大幅照片中,自己和同伴所做的楚国圆鼎、丁酉方鼎,排在前列。 看到消息后,一帮同伴,心头如同被猫挠过!创汇二十多万啊,这是何等巨大的数字,为什么我们自己辛辛苦苦所做出来的产品,才能拿到几百块的利润? 自己组织产品,参加广交会,余西澳和同伴一说,立即获得大家的赞同。于是,今年下半年,大家一共铸造了各类钟鼎十一尊,三人不远千里,来到羊城。 葛栓子的叔叔,是葛寨公社废品收购站的一名工作人员,他能搞到大量低价废铜,是合伙人,至于葛栓子,则是余西澳的帮手。 可是,现实如此残酷,自己连进门的资格都没有! “余叔,要不……我们也自己拉人?”村子里的葛栓子推推他,又指指宾馆入口处的另外一些人。 余西澳眼前一亮,还是年轻人头脑灵活。 那些人和自己一行差不多,都是没有资格进入会场的,他们怀中揣着各类织品、电子产品等小件物品,不时拉住几位进出展馆的客商,向他们展示。 还别说,真有客商对他们的产品感兴趣,停下脚步细看商谈。 进不了场馆,那就自己拉人!这主意行! “中!我们也这么干!”余西澳撑着膝盖站起身来,“我腿酸,跑不动。栓子,你快点去旅社,把那尊觚,还有那对爵,赶紧取来,我和你葛叔拦两人问问。” 很快,三人各挎着一个黄背包,开始向进出的客商,兜售包中的东西。葛栓子头脑灵活,专门找那些外宾兜售,连比划带猜,还真的拉到几位有兴趣的客商。 不过,一看到是青铜器,几人都摇摇头,很快离开。 青铜器真假的鉴定,难度大,非一般外国人所能掌握,即便是真的,没有工艺品出口凭证,出不了海关,买它做什么? 余西澳三人,哪里知道什么青铜器不得出境的规定?还以为东西不好呢? 忙了一上午,三人又累又失望,坐在距离场馆对面的巷子中,啃着家中带出来的卷饼。 一阵风卷过来一张《羊城日报》,余西澳将其踩住,想要看看报纸上的消息,手中拿着卷饼不方便啊,于是让栓子拿出那对爵,压在报纸上,边看边吃。 东瀛长江贸易株式会社,总部位于三重县津市,成立于1912年,以纸张、棉纺织品为经营主业,其创始人为田村艺博,现在已经传到第三代田村进雄的手中。 顺便说一句,这家公司也是八十年代盗取中国宣纸制造秘密的罪魁祸首。 他们借着我国地方官员和民众热情迎接外宾,毫无商业保密头脑的机会,来泾县“参观考察”。官员和工厂负责及技术人员陪同参观,每一道制作工艺详细讲解,从而轻而易举获取了宣纸制造的整个流程,以及“纸药”的配方。 八十年代中后期,他们完全仿制中国宣纸,其生产的宣纸,快速抢占市场——1990年他们的宣纸市场占有率达到当年全球宣纸销量的百分之六十五。 第二名是中国吗?也不是!英国迈特锡造纸厂所生产的宣纸,一直是欧洲书画纸的主流。在清光绪三年(公元1877年),受英国人控制的芜湖海关,就派出情报人员到泾县打探宣纸的制作过程,英国佬拿到非常详细的宣纸制造流程。 好吧,扯远了,回归正题。 因为业务关系,田村进雄每年都要来大陆一两次,广交会更是一场不缺的参加。他对中国传统文物,有着很深的了解。 午饭时间到了,他带着两名随从,匆匆赶回宾馆,需要陪同几位内陆官员及贸易商共进午餐——他非常了解这种共进午餐对沟通情感的重要性。 瞟了一眼坐在路边啃大饼的三位农民,他的鼻孔中带出一丝丝鄙夷的哼声,不过,他的眼睛很快落在报纸上的一对爵上,再也挪不开。 安德福也混在走出展馆的人群中。 命运真是奇妙啊!有着香江这条收货渠道,老荆头坐馆收货,安德福年轻,负责跑外围,两人联手,将刘剥皮的生意挤得七零八落。 短短一年时间,他已经成为江门一带有名的老古董收货商。 广交会这么热闹,江门新贵安德福自然不会错过。 他的目光不停的扫视人群,寻找今天上午曾经向自己推销青铜爵的那位年轻人。当时急于进馆看开幕式,没时间理会,现在想来,太失策——这下好了,人找不到了! 当时没留步,还有个重要原因,那就是今年下半年收货,遇到的赝品明显要比上半年多。带着香江来的付师傅下乡,十次中有六次会遇到假货。直觉告诉他,在会场卖货的,工艺品成份居多。 那件青铜爵,会是真品吗?如果是真品,那自己就错过好东西了! 懊恼的安德福,随着人流前往街对面的大食堂(早期广交会没有便餐,都吃羊城宾馆对面的大食堂)准备午餐。他眼睛偶然瞥见不远处的街角,三位农民坐在路边,其中一位正是上午拦住自己的年轻人。 惊喜啊!安德福连忙挤出人群,奔了过去。 可是,他们面前已经有几人蹲在那里。那几个人应该是东瀛人,安德福听了几句,便从对方憋足的话语中猜到身份。 蹲在地上的那位四十来岁的东瀛人,一手一只青铜爵,正在鉴定呢,自己算是没法插手了。忽然,他瞥见地上还有一只鼓囔囔的黄帆布包,这里应该还有东西? “我能看看吗?”他指了指这只帆布袋。 余西澳觉得有些晕,刚才那么辛苦没人理会,这会接连来了两家问货,正准备点头答应,对面的那位东瀛人先开口了,“不行!必须等我看完!” 余西澳只得对安德福遗憾的笑笑。 安德福心头恼火,却又没法坚持——对方毕竟是外宾。那葛栓子闪身将安德福拉到一边,轻声说道,“哥,别急,我住的旅社中还有几件,比这还好。” 这句话如同一瓢凉水,让安德福迅速冷静下来。 这一年来,他接触过无数的古董,其中有不少铜器,虽然不能算是大家,可也明白,传世青铜古器的数量,非常少!绝大多数都是墓葬品,属于出土古。 可这几件青铜器模样很古,竟然没有丝毫出土品的迹象! 他们三位农民,竟然还有不少? 这八成是假货! 安德福心头已经基本断定,不过,他不露声色的点点头,在旁边冷眼旁观。 见那位东瀛人最终以两千外汇券,买走这一对青铜爵还有那尊青铜觚,他忽然发现,这似乎比倒卖古董,来钱更快! 他的眼光越来越亮,这条路,似乎比自己想象的更宽! 一念恶生,终生沦陷! 此时的他根本就没想到,这一刻的念头,多么可怕! 正瞅着找不到销路的余西澳,听到安德福的打算,立即答应下来。此时的他们,根本就没有制作赝品的犯罪感,也不知道这件事,给中国青铜器收藏,带来多么巨大的沉重打击。 安德福的加入,让烟涧村的青铜器赝品,从小打小闹,终于走出国门,也让这座名不见经传的小山村,成为赫赫有名的中州四大制假中心之一。 …… 谢三顺很快带回来一件烟涧村的青铜工艺品。 这是一件高达一米六的洛阳方鼎,被福伯摆放在虎园博物馆侧面的赝品中心馆。 张博驹老爷子颤巍巍的扶着这尊鼎,用放大镜一点点的察看鼎边纹饰,还有模范结合处、底足、耳扣等。 许久,老爷子手捏在方鼎口沿,青筋突兀,脸色变得煞白。 这是出自他的爱徒古元之手!他能不认识吗? “老张,怎么了,你这是?” 李林灿也在看这尊青铜鼎,啧啧称奇。这尊鼎,如果经过酸咬、土埋、上铜绿这几道最后的制赝工序,普通的专家,还真要打眼! 器形、纹饰、模范、结合,做得太专业! 不过他不明白,人家摆明着说是工艺品,老张你激动个啥? 张博驹摇摇头,兴致阑珊的背着手,回到办公室。 这件东西,毫无疑问是古元做的。一年多来,终于有了他的消息,可这消息,却让张博驹心底难受——这件器物虽然顶着仿制工艺品的名义,可是,它距离赝品仅有一步之遥,如果落在有心人手中,这层窗户纸一捅就破! 想了很久,他还是拿起电话,给远在新加坡的卢灿拨了过去。 “阿灿,你……师兄的下落,有消息了!” 第464章 宝丰汝窑 最近几天,卢灿忙得脚不沾地。 积压了四十天的公务,虎园的,大华银行的,整整厚厚一大摞。还有维信通讯公司的合资事宜、维嘉打捞公司的成立,都需要他亲自出面商谈。 可接到张博驹的电话,他放下一切,一路疾驰,十一月中旬,在谢三顺的陪同下,赶到烟涧村。 余西澳正带领几个人,在自家院子里挖坑呢。 “五月份,古先生就离开了?”他的回答,让卢灿满腔欢喜全部落空。 “留不住咧,我真想着留下古老弟帮我呢,留不住咧,他着急往南边找孩子,在我家住了半年,养好身体后,就走了咧。” 半年的相处,教会自己不少铸铜模范,看其手艺,不在县里铜厂大师傅之下。现在竟然有两个香江人来打听他的消息? 余西澳越发搞不清楚,被自己就回来的流浪汉究竟是什么人物? “他……有没有说过,去南方哪里?” 去南方寻找孩子?这肯定是古伯的借口。如果按照上辈子的记忆,他应该是往缅甸方向去,可南方这么大,又怎能遇到他呢? “这个……我也不清楚。”余西澳摇摇头。 卢灿看了看这座小院子,院墙根堆放着几件铸造完毕的青铜小件,这应该是练手用的,工艺比较糙。倒是另一侧房间中,有两尊圆鼎,做工不错。 这些人在自家院子里挖坑,挖出来的土壤还被敲的粉碎。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是修水池字呢,呵呵!可这能瞒得过卢灿吗? 这是准备建沤池,看来,他们已经开始准备做高仿了。 早期的高仿青铜器,铸好之后,放在沤池中埋三个月,然后拿出来阴干,上面就布满了古痕,上辈子卢灿没少做。 看在他救古伯一命的份上,卢灿临出门时,劝了一句,“沤池不要建在院子里,那味道,对身体不好,找个山沟或者犄角旮旯就行。” 青铜器做旧,以酸为主,同时还需要加入马尿或者驴子的粪便,然后混入泥土,味道难闻至极,放在院子里,那是找死。 等他离开,余西澳与葛家叔侄面面相觑,一个土坑,这年轻人都能看出是建沤池? 没见到古伯,卢灿的心情有些灰。自从接到张老电话,最近几天,他眼前总是闪现这位上辈子与自己关系最为紧密的长者。 古伯算不得师傅,他寡言少语,很少开口教授,和他在一起,总是让自己看他是怎么做的,至于理解多少,全凭悟性。他也从来没说过要收自己做弟子,也许,与他自己的经历有关。他也不会照顾人,即便是卢灿跟他漂泊江湖的那几年,也是自己照顾自己。 可正是他,将自己带入古董行,踏入如此深邃而迷人的行当,就这一点,足以让自己感恩。至于自己因假生祸,那只能怪自己心贪。 没能遇到古伯,让人遗憾,看来自己只能让卫队成员前往滇缅边境,查找他的线索了。 见卢灿坐在面包车,上不说话,面色沉郁,谢三顺不知该如何劝慰,急的直搓手。 卢灿早已经不是当年跟着他混的小阿飞,他谢三顺这一年来可没少从虎园身上赚钱,现在的卢家,活脱脱就是他的恩主。另外,有卢家做靠山,数字K中,堂主级别的大佬,见到自己,都比以前客气,假以时日,自己成为数字K的一方霸主,肯定没问题。 这也是卢家带给自己的福利。 这次出门,原本想要在卢灿面前卖个面子,因此连安德福这边都没告诉,没成想,竟然没找到人!这不是让卢灿白跑一趟吗? 抓耳挠腮,坐立不安,形容的就是此刻的谢三顺,别说,还真被他想到一条方法。 “卢少……”谢三顺在副驾驶座位上回头。 “谢哥,别这么客气,你还是叫我阿灿吧。”卢灿此刻已经想通,大不了让卫队成员辛苦一段时间,盯守几个入口,只要古伯进入滇缅边境,自己有七八成把握找到他。 谢三顺连连摆手,“我还是叫卢少顺心……” 见他如此,卢灿也没坚持,“那……谢哥想说什么?” “卢少如果不着急回去的话,能不能帮个小忙?我请来的付师傅,有一批瓷器看不准,说是像汝窑的东西……” 卢灿原本想要一口拒绝,自己在香江、新加坡两地忙得跟狗似的,怎么叫不忙?可一听说是汝窑瓷器,他硬生生将要出口的话咽了回去。 记得汝窑官窑窑口就在中原宝丰,如果说在中原省发现汝窑瓷器,卢灿一定也不吃惊。 “远吗?不远的话,我过去看看。” 谢三顺大喜,终于找到扳回面子的方法了,连忙答道:“不远不远!就在中原省平顶山。” “宝丰?”卢灿随口问道。 谢三顺将大拇指竖起来摇了摇,“卢少真是博学多知,就是在宝丰。付师傅他们也在往宝丰赶,估计我们开车到平顶山,能遇见他们一行。” 还真是宝丰?这,一定要去! 卢灿点点头,“行!那我们就加快速度!” 汝窑为魁!这话可不是吹嘘的! 汝钧官哥定,宋代五大名窑,排名第一的就是汝窑。 汝窑瓷器具有“釉”“纹”“质”“声”四绝! 以名贵玛瑙为釉,色泽独特,有玛瑙为釉古相传的赞誉。对着阳光,随光变幻,观其釉色,犹如雨过天晴云破处之美妙,温润古朴。 器表呈蝉翼纹细小开片,细致无规则,可偏偏有十分均匀,有梨皮蟹爪芝麻花之美誉。 釉厚而声脆,又有“汝器声声如磬音”,之说手指弹在上面,回音不绝如耳。 再说它的质地——似玉、非玉、而胜玉,并非虚言。宝丰清凉寺一带的土质,可不仅仅含有高岭土这么简单,后世机构鉴定过,这里的土壤含有相当数量的硅藻土,而硅藻土的主要成分是蛋白石,这种成份能够让瓷坯更加白净。 想到宝丰汝窑,卢灿忽然一拍额头,糊涂了,这件大事都给忘了,不应该啊! “谢哥,你这次带了几名兄弟过来?”他伸头问道。 “怎么?卢少要用人?”谢三顺摸摸后脑勺,他来过内陆很多次,对这边的公安,很怵,“我一共带了五个兄弟,卢少您看……够不够?” “呵呵……”知道谢三顺想歪了,卢灿笑笑,“加上你、我还有阿忠,七人,够了!” 谢三顺疑惑了,“您这是……?” “没什么,就是在一本书中看过,汝窑的窑址,好像就在宝丰清凉寺旧址上,准备带几个弟兄,挖挖看,说不定还能找到点碎片。” “哦,挖点土方啊,没问题。” 谢三顺松了口气,又听卢灿说要保密,他拍着胸口保证将这件事办的漂漂亮亮的。 卢灿刚才想到了汝窑窑址!马上想到了1987年发掘汝窑窑址时,从一个窑坑中挖出整整二十件精品汝窑器! 是的,他准备带人抢先下手,劫走这批汝窑精瓷! 李苦禅大师曾经说过,“天下博物馆无汝者难称尽美尽美也。”虎园有汝窑瓷器,那是一尊汝瓷荷叶口瓶,是瓷王堂的藏品,不过,也仅此一尊。 嘿嘿,有了这批二十件汝窑精品瓷器的加入,虎园在宋瓷方面,也终于能露露脸。 至于说挖掘宝丰清凉寺汝窑窑口有没有风险? 呵呵,上辈子卢灿去过那里,比较偏僻,风险还真不高。 宝丰清凉寺是法眼宗的讲经之所,法眼宗是中国佛教禅宗五家七宗中最后产生的一个宗派,祖庭为金陵清凉寺,南唐文益禅师所创。文益禅师圆寂后,南唐中主李璟谥为法眼大禅师,后世因称此宗为法眼宗。 随着南唐覆灭,法眼宗同样遭受到排挤,渐渐势衰,这也是为什么他们的讲经之所,设置在宝丰这么偏僻的地方原因所在。 宝丰清凉寺,与宝丰汝窑,一同毁于金人驱宋南迁的战火中。 上辈子去时,那里建立了一家很小的遗址博物馆,连发现汝窑的小窑坑,都保持着原貌。卢灿相信,自己只要去转转,一定能快速找到那个小窑坑。 从东都到宝丰,只有一百五十公里,可是小面包车,屁颠屁颠的跑了四个小时,抵达宝丰地区时,已经天色微黑。 付师傅他们已经到了,住在县招待所中。 付师傅全称付友鑫,今年五十岁,原本是昌运典当行的掌眼师傅,不知怎么就被谢三顺招揽,专门替他坐镇内陆,负责掌眼。呃,也就是这位付友鑫,上次在北魏陶俑上栽了个跟头,所以,见到卢灿,他还颇有些不好意思。 在县招待所将就一晚上,第二天一大早,丁一忠拿着卢灿画的小地图,带着两位谢三顺的手下,匆匆出门。他们去找地址,探探情况,还需要准备工具。 卢灿则跟着谢三顺、付师傅一道,直接驱车前往闹店公社火神庙村。 思路开阔之后,心思就多了起来。如同安德福想要多开辟财路一样,谢三顺从收购内陆古董上赚了不少后,也变得不满足于江门安德福一条线。这一年来,他又利用自己的港商身份,在顺德和珠海等地区,建立了两条私线。 今天这条消息,就是顺德那条线提供的。 别看这只是一座落后的村落,这里可有着海内外信徒众多的香山大普门禅寺。这家禅院创建于东汉末年,供奉的是大悲观音菩萨,相传她是楚庄王之三个女人妙善,于此修炼成佛。观音菩萨在中国农村被尊崇的程度,绝对超过佛祖如来。因此,这座禅院虽屡经战火,可历经宋、金、元、明、清,多次修复,香火从未断绝。 稍后去拜拜,捐点香火。 也许正是这一缕敬佛之心,有了回报——当卢灿见到老农从房间中捧出一尊香炉时,眼睛都看呆了! 汝窑虽然经手不多,可是,这尊三足香炉,大开门! 第465章 日丰金铺 是的,大开门! 为何没上手就如此肯定?呵呵,他上辈子曾在故宫见过这件器物! 当时还以为这件汝瓷镂空香炉是从窑址中挖掘出来的,没想到竟然是传世古!估计也是八七年挖掘汝窑遗址时,工作组从这个村庄收上去的。 “卢……老板,您先?”付师傅将这尊汝瓷抱起,放在卢灿面前。 没什么可推辞的,卢灿带上左手带上手套,托起炉底,颠了颠份量,压手,右手很快捻住炉耳,手指在炉耳边沿部位搓了搓。 这尊三足香炉,冲天耳,穿孔,孔部有磨损痕,应该是当年有人用铁丝或者麻绳做提梁所留下的。瓷坯塑形时,耳朵是后接的,因此,为了保证牢固,炉耳与炉口的衔接部位,要比其它部位稍厚,其内部,有一个小小的斜面,伸进炉膛。 这很正常,宋代瓷窑的修坯技术,自然无法达到明清时期景德镇窑口的利坯水平。 圆口,口径约为十五公分,口沿釉色为灰褐色,这并非本色,而是长时间被香灰熏染所制。卢灿伸出右手食指中指并行,沿着口沿及内壁,走了一圈,内外施釉,完好无冲。尽管有些灰尘,但那是保养落灰所制,并非脱釉。 将炉膛对着日光照照,明媚的光照下,内膛的釉色,青中泛黄。 内外釉一致,好东西! 香炉内壁并非平整,而是微微突起,内壁底部形成一道很圆的沟壑,颜色泛黑,卢灿用手指使劲搓了搓,依旧有陈年余香,这是长期焚烧檀香所制。 香炉内底缘何突起?这是为了配比重心,让香炉的重心更靠下,更稳! 炉壁颈部,炉耳两侧,各有八枚镂空小孔。 汝窑镂空器,这就非常少见了! 小孔并非圆形孔,而是梅花孔,这就需要匠师精心雕琢——以当时的制瓷条件,在泥坯上挖孔,而且是如此之小的六瓣梅花孔,技术难度之大,难以想象。 仅此一条,这尊香炉的价值,就要远超同类的盘碟盏碗瓶! 连连称叹,卢灿将目光继续往下移,落在炉壁上。 炉壁微微往外鼓起,古朴典雅,流线自然。釉色为青,蝉翼纹开片均匀自然,缝隙间有着淡淡的粉色,间或会有一些褐色出现,这是时间流逝在这件瓷器上的印记。 汝瓷开片堪称一绝,开片的形成,开始时是器物于高温焙烧下产生的一种釉表缺陷,行话叫“崩釉”。汝窑的艺术匠师将这种难以控制的、千变万化的釉病,通过人为地操作转换为一种自然美妙的装饰,而且控制的恰到好处,可谓巧夺天工的绝活。 这尊香炉的釉面开片较细密,呈斜裂开片,深浅相互交织叠错,象是蝉翼纹状,给人以排列有序的层次感,釉面中细小沙眼呈芝麻花形状。 香江的润馨瓷器最近也在仿制汝瓷,因为开片,伤透脑筋。现在仿制成形的器具,所形成的开片,虽然被外界评价颇高,但在卢灿看来,依旧缺点火候。 这次行经宝丰,有了大量汝窑瓷器实物,他们应该能找到正确方法。 汝瓷以釉取胜,釉色青中泛蓝、纯净、温润,釉面隐现出一种柔和含蓄的光泽,它既不同钧瓷的乳光,也不同哥窑的脂光,而是一种类似古玉般内蕴的光泽。 卢灿再度举起这尊香炉,对着初升的朝阳照了照,釉色青中带黄,他又将身子挡住光线,再看釉色,却又是青中带天蓝色,如一汪湖水。 炉壁看完,再看底足。 三足为虎足,与炉耳一样,胎坯拉成后接在炉体上面的,足底施釉平整,微微外撇,支撑有力。 卢灿的目光很快在三足上寻找——故宫所藏那件镂空香炉,一根底足侧面,刻有“奉华”二字。 果然,在一个底足的内侧,找到了细若牛毛的“奉华”两字。 很多人将汝窑瓷器上的“奉华”、“蔡丙”、“宁”等留字当成款号,其实是不正确的。宋瓷无款,这是肯定的。之所以留有字迹,那是“标号”而非“款号”——显示这一窑瓷器,为谁谁谁烧制的,这可算不得款号。 “奉华”两字什么意思? 宋徽宗赵佶有一名妃子叫刘奉华,她能歌善舞,琴棋书画都很精通,因此,她极为受宠,宋徽宗御封她为刘妃,赐宫一座,取名叫“奉华宫”。 很多有奉华款的汝窑均为奉华宫的专用物。 奉华宫的瓷器,为什么会流落到这座山村? 呵呵,别忘了,离此不远可是有一座大禅院,供奉观世音菩萨的香山大普门禅寺。受宠的刘妃来此上香敬献一尊香炉,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终于鉴定完毕,卢灿压了压心神,将这尊香炉递给付师傅,他自己则笑着问坐在矮凳上的那位六十多老农及其一家人,“伍老先生,您家传的这尊香炉,能告诉我怎么来的吗?” 这一家子姓伍,除了老夫妻两人,院子里还有一位三十多岁的儿子坐在那里,儿媳则带着两个孩子坐在门槛上,正紧张的看着卢灿几人验货。 听到卢灿问东问西,那位三十来岁的当家男人,有些不高兴,他愣着声音说道,“你这人,买货就买货,问东问西干啥呢?” 卢灿呵呵没再说话,谢三顺的脸色当即冷了下来,冷冷的看着对方。 那位顺德的介绍人姓袁,二十五六的模样,见场面气氛不对,立即出来插科打诨,笑道,“老伍,这就是你的不是了,买东西问问来源,有什么不对吗?你家的东西不偷不抢,为什么怕问?” 不偷不抢?呵呵,卢灿怎么看这件东西都是偷自于香山大普门禅寺。 “祖传的……”那位伍姓老者磕嗑烟袋锅子,闷声回复一句。 来历是问不出来了。 这桩生意是谢三顺的生意,卢灿坐在那里无聊的看着付师傅与伍家父子讨价还价。价格不高,不过两千五百外汇券和两千之争而已。 无聊,卢灿站起身来,问道,“谢哥,我俩去香山寺上柱香?” 香江崇佛的人很多,别看谢三顺以前打打杀杀,敬佛之心同样很盛。他坐在这里也很无聊,听卢灿建议,连忙站起身来,“好啊!不知这禅寺供奉的是哪位大德?” “观世音菩萨!” “那更要去!容我洗把脸。”谢三顺起身四处找水。 也对,香江讲究礼佛之前沐浴更衣,这里条件不足,洗把脸还是应该的。 听说客人要洗脸,伍家媳妇连忙从家中拿出烧水的大茶壶,黑黝黝的,很大,是那种坐炉壶——中原地带冬天冷,会大量使用煤炉采暖,这种壶就是放在炉膛上烧水的。 这时已经进入十一月,天气已经很冷,他们家将暖炉点着了。大壶烧水,一家人都可以用得上热水,很方便。 伍家媳妇向脸盆中倒入热水,谢三顺自然要让卢灿先净面。 “嫂子,谢谢了!你把壶搁着吧,要用我们自己加。”卢灿客气一句,低头掬了捧水,在脸上泼了泼。 农家媳妇很质朴,将这把壶放在他的脚边。 洗完之后,脚不小心碰了碰这把黑漆漆的大壶,连忙弯腰扶住壶柄。 嗯?卢灿拎起这把壶时,感觉不太对,重量不对!导热也不对! 尽管壶柄上缠上一圈又一圈的抹布,卢灿依旧能感受到壶柄上传过来的热度。 此时,谢三顺已经将卢灿的洗脸水泼在墙根下,卢灿顺势提起这把壶,给脸盆重新倒上水,左手指甲顺势在壶柄上刮了两道。 银器的光泽在这道不明显的印痕中,一闪而过。 银壶?! 这么一个农家,竟然用银壶做烧水壶? 银壶烧水,有极少量的银会以银离子的方式溶解在水中,能为人体起消毒的效果。银离子能灭菌,每升水中只要富含一千亿分之二克的银离子,就足以灭杀大多数细菌。 另外,银壶煮水能使水质变软变薄,古人谓之“若绢水”,就是说水质柔薄爽滑犹如丝绢,而且可以长时间存放。 水壶中的热水不多,卢灿索性将其全部倒空,翻过壶壁看看。虽然黝黑锃亮,可壶壁上的刻花还是能分辨出来,两侧各有一朵大莲花,另外还有几个刻字,依稀能看清楚是“南无阿弥陀佛”。 卢灿有点晕,这是佛门供奉壶! 不用说,这也是来自香山禅院的佛贡品。 他甚至都能联想到,这把壶,还有那尊香炉,都是伍家早年间,从香山禅寺中顺手牵羊出来的。 因为在寺庙中被经常使用,壶身黝黑,这也是伍家为什么没能认出来的原因。 银器导热性能好,卢灿很快就能上手触摸,将壶身转动一圈,在手柄内侧找到一枚錾刻印“日丰金铺”。 东西不错! 虽然不是一张打银器,但日丰金铺这个招牌,很值钱。 别看这个名字很现代,可它却是最早有明确文字记载的沪上金银细工铺子,创建于公元1644年。在清代,更是鼎盛一时,与“杨庆和银楼”并称为清代两大金银器制作名店,是本帮银器的杰出代表。 顺便解释一句何谓“本帮银器”。 清代至民国,随着沪上经济文化的繁荣发展,银楼、金铺、作坊破茧而出,加速和推进了金银细工的形成和发展。期间,“本帮”、“广帮”、“东洋帮”三大流派云居上海,各显神通、精彩纷呈 本帮银器,就是以长三角地区的传统技法所做的金银细工;广帮银器是以珠三角、云贵等地的制银之法所制成的银器;东洋帮更好理解了,就是学习东瀛制银或者东瀛匠人来沪上所做的银器。 用胳膊捣捣谢三顺,“谢哥,这把银壶不错,让付师傅他们收下。” 谢三顺粗中有细,听到卢灿话语中提及的银壶,微不可察的点点头。 他接过水壶,径直走到依旧讨价还价的人马中,哐一声,将水壶放在老伍父子面前,“也别讨价还价了。两千五就两千五!不过,我要个名头,那五百,算到这水壶上。” 见伍家父子等人莫名其妙,指指壶壁上的“南无阿弥陀佛”几个字,“我家老母信佛,这把壶明显是寺院的东西,我要了。” 一把烧水壶而已,伍家父子连连点头。 …… 一众人出门,卢灿回望伍家,对谢三顺叮嘱道:“这家……估计没少从清凉寺盗取佛供,要盯紧,我估计他家还有好东西!” 香山禅院,传承千年,占地面积极广。 可惜,此时香火寥寥,建筑倒塌者众多,偌大的寺院,仅有四五位僧侣在此陪伴青灯古佛。 这样的寺院,被村民偷盗,太正常了。 第466章 黑夜盗贼 黑夜如同绸缎,淳得如墨。 清凉寺附近的李墩村,还没有通电,一丝灯火都看不见,偶尔会传来几声犬吠。 丁一忠将面包车停在村尾的山脚下,一行人在手电的朦胧光线中,向土墩山行去。卢灿低头抓了把土捏了捏,方解石含量颇高,这座土墩应该就是当年汝窑烧制留下的残渣。 “卢少,清凉寺的石碑就在前面,不过,旧址已经没了。” 绕过土墩山,前面是坑坑洼洼的半片山坡,丁一忠用手电光示意的向右前方照了照。半截的石碑,扎在泥土里,依稀能看见几句碑记,隶书篆刻,上半截已经不见。 后世,这块石碑被存放在汝窑官窑遗址博物馆,不过卢灿所看到的是两截完整的,那就是说,上半截又被工作组找到了。 宋代碑刻也很有价值,但搬运它太麻烦,卢灿摸摸碑文,随即放弃这一想法。 站在土墩旁边,卢灿用手电四处照,回想着记忆中的清凉寺汝窑遗址分布。这三十年的变化太大,自己来观摩时,这附近除了土墩还在,周边哪有这么多的农田? 记忆中的清凉寺汝窑,就在土墩附近,一共有四个老窑口,还有两个塘口(瓷器出窑后清洗的水池)、一口井,而掩藏二十件汝窑瓷器的小窑口,就在井口东南二十米。 谢三顺、丁一忠等人,都在等候卢灿的指示。 “大家找找,这附近有没有枯井。”卢灿用手电向四周晃晃,低声吩咐道。 七人很快四散开来,围着土墩到半片山这足球场大的面积,低头寻找。 两眼一抹黑的深夜中,想要找到被岁月掩藏起来的古井,难度不小。十分钟后,谢三顺等人回来,纷纷摇头。 找不到井口,如何判定位置?卢灿皱着眉头,挠挠头。 “阿忠,那边的房子没人?”土墩山的另一侧,有一间破烂无顶的房屋,也不知是哪一年留下的。 “问过,村里人说是早年公社留下的守田屋,已经荒废了。” “你说的河沟就在那边?” 白天丁一忠回去后,将附近的地势再度画成一张简易地形图,有一条河沟,就在守田屋的旁边,恰好,这条小河沟与卢灿的记忆中对应上。 找不到枯井,卢灿很快又想到另一条判定位置的方法,那个藏瓷器的小窑口,就在土墩与小河沟交口右侧,大约向东三十米的样子。 “大家沿着河沟找找,尤其是土墩山一带,看看有没有水井。” 卢灿很快修改了寻找方向。 这次,谢三顺陪在卢灿身边,“卢少,您的意思……这里是汝窑官窑窑址?那临汝那边的窑口……?” 下午商谈挖掘事宜时,卢灿对他说过,晚上要去挖汝窑官窑遗址。 他的意思,卢灿很清楚——汝窑的官窑怎么跑到宝丰?不是说在汝州吗? “汝窑出产于汝州这没错,但宋代汝州不仅仅是现在的临汝,它涵盖的面积较广,包括郏县、宝丰、段平、鲁山这一片地区。” “这些地方都有窑口,只不过有些是汝窑瓷器,有些只能叫做临汝窑瓷器。临汝窑瓷器,以民窑居多,品质不一。至于汝窑的官窑嘛……” 卢灿没往下说了,后世所寻找到的汝窑官窑遗址有好几处,譬如宝丰清凉寺汝窑、汝州张公巷窑址、段平汝窑官窑窑址、郏县汝窑等等。 这些信息都尚未证实,没必要和谢三顺说。 “另外,这一带是宋代瓷器的重要产区,可不仅仅只有汝窑。” 他把手电朝四周的农田扫扫,“临汝多山丘,可是,你现在还能看见多少?这些农田,都应该是各个窑口推平山丘所致。” 卢灿在河沟中照照,小溪中的水很浅很清,能看到沟底有大量瓷片。他随手捡起一块盘器的底座,看了看,瓷片白里泛青,隐隐有蚯蚓走泥纹的味道,但胎质疏松,算不得精品。他随手扔给谢三顺,“喏,这就是钧窑民窑系的东西,过几年也能值点钱。” 三人顺着河沟往上走,沟底满满都是碎瓷片,谢三顺惊呆了!这得要烧制多少瓷器? “谢哥!这里有一块井栏石,不知水井在不在附近?”不远处,传来一声惊呼。 “走,过去看看!”卢灿拎着手电,三两步窜了过去。 井栏石,也就是六边形井口的条石。卢灿蹲身,手电筒在这块方石扫了扫,大喜! 这块井栏石竟然还有刻字,“建中靖国御敕令督造”,后面没了。卢灿猜测,其意思应该是宋徽宗敕令督造汝窑。 这就是活生生的汝窑官窑遗址证明啊! 建中靖国是宋徽宗赵佶的第二个年号,只使用了一年,也就是说,清凉寺汝窑正式纳入官窑体系,是1101年。 后世怎么没在汝窑遗址博物馆见到这东西? 想想也不奇怪,这种规则的方石,极有可能被拿去修桥铺路或者做房屋地基了。 “找找,再找找,有没有这种井栏石!”他站起身来,急切的吩咐道。 丁一忠踢踢这块石头,“卢少,这也是好东西?” 呃?卢灿一愣,这块石头没法弄回去啊!另外,将它弄回虎园,不是明摆着告诉世人,汝窑官窑遗址,被虎园盗挖了吗? 挠挠头,心不甘呐。东西不算好东西,可这井栏石对于鉴定汝窑官窑遗址,有着极其重要的作用,被人搬走当成奠基石,太可惜了。 没时间让卢灿惋惜,谢三顺带人又找到了两块井栏石,而且,其中一块就在一方被填平的井口边。 水井找到了! 还是找汝窑瓷器要紧,卢灿很快收拾情怀,从这方已经被填平的水井旁,开始推算藏瓷的窑口。 东南二十米,就在当年取土时残留的半片山旁边,距离土墩已经有些距离。 就是那! 卢灿的手电筒,光线落在一处极其不引人注意的小土丘上,上面满是枯黄的茅草,怎么看都像小坟丘。 这造型,是早期的馒头窑。 这就对了! 馒头窑一般都不太大,属于北方窑口的标准窑形,长约三米,宽四米,高五米,火膛和窑室合为一体,很像一个横置的切边馒头,因此被后人称为馒头窑。 馒头窑结构简单,烟囱不高,易于建筑,基建投资少,而且容易控制升温和降温速度,保湿性较好,因此在北方民窑系中,非常普遍。 但这种窑型有很大的缺点。 其点火后,火焰自火膛先喷至窑顶,再倒向窑底,流经坯体,烟气从后墙底部的吸火孔入后墙内的烟囱排出。由于馒头窑窑墙较厚,限制了瓷坯的快烧的速冷,相应地便减低了瓷器的半透明度和白度。 为减少坯体变形,又使坯体加厚,因而便形成了古代北方瓷器浑厚凝重的特色。 北方著名的耀州窑、定窑、钧窑、磁州窑、临汝窑均采用这种窑炉焙烧瓷器。 提到馒头窑的兴盛,不得不提及定窑。 定窑在中国窑系中,地位非常独特,他们除了瓷器外,最大的贡献就是发明了馒头窑的“覆烧法”和“火照术”。这两项技术,在一定程度上弥补了馒头窑的缺陷。 北宋中期起,定窑大量采用覆烧方法,还使用了一种垫圈式组合匣钵。这种烧制方法的优点,是限度地利用空位空间,既可节省燃料,又可防止器具变形,从而降低了成本,大幅度地提高了产量,对南北瓷窑都产生过很大影响,汝窑尤甚。 这座小坟丘,就是一座塌陷后的馒头窑。 卢灿围着丘包转了两圈,很快找到被泥土掩盖的窑口,指了指,“谢哥,就从这往里挖。” 窑口不大,七人分三班来,一人用镐头刨土,一人用铁锹将松土移到一旁。 速度很快。 天色微明时分,已经挖到炉膛位置。 卢灿忽然叫停,他想起一件事——上辈子参观博物馆时,解说员很遗憾的告诉游客,挖掘这座藏瓷窑口时,雇佣来的农民工漫不经心,导致窑膛的二次坍塌,将里面盛放的十多件精品汝瓷压成碎片,其中就有天青釉盘口折肩瓶、天蓝釉刻花鹅颈瓶等精品立器,剩下九件完好的瓷器,都是碟盘之类的小件。 弯着腰,提着手电走进窑口,照照四壁,又从土方中抠出一块泥土,捻了捻。 中原地区的雨水并不算充沛,土质偏硬、粉质化严重,还真有二次倒塌的危险。 “换小铲,一点点往里面走。”卢灿吩咐那两名帮手,走出窑洞后,又对丁一忠吩咐一句,“把那间平房的门板拆下来,弄过来,顶在窑口两侧。” 见谢三顺不解,卢灿笑笑,“可别塌了,伤着兄弟们就不好了。” “卢少真是仁义!”不明真相的谢三顺,还真以为卢灿担心兄弟们的安慰,抱拳拱手致谢。记忆中,挖这个窑口确实伤人了,两位农名工被压在下面,好在抢救及时,没出人命。 用铲子和铁锹,速度虽然慢点,可安全系数高,不会伤害到里面的藏品。 一直到天空泛鱼肚白时,窑口内传来一阵惊喜的喊声,“通了!” 这是挖到炉膛内部了。 等两名兄弟出来,卢灿和丁一忠钻了进去,泥土上方露出一个瓷盘大小的空洞。手电筒照进去,能看见里面一排排的匣钵。 这些瓷器,是当年金兵南侵时,匆匆撤离时留下的!连匣钵都没来得及打开。 见到实物,卢灿心头畅快至极,笑着说道:“大家辛苦点,加快进度,每人一万港元的加班费!” 挖一晚上泥土而已,拿到一万港元,干活的那几位顿时打了鸡血般。 天亮时分,九件匣钵,摆放在卢灿的面前。 一共二十一件汝窑瓷器,其中立器六件,都有单独的匣钵装载。其中就有卢灿在故宫和上博看到过的,天青釉盘口折肩瓶、天蓝釉刻花鹅颈瓶,剩余四件都没见过,粉青釉觚一件,天青釉梅瓶一件、天青釉刻花大罐一尊、天蓝釉鸟首壶一只。 剩余的三件匣钵中,都是叠装,六只天青釉刻花盘、六只粉青釉刻莲花茶盏、三只青白釉刻花碗。 其中,青白釉刻花碗烧制的有些变形,属于次品,但当时的次品,今日的精品啊! 因为,它出自汝官窑! 离开之前,卢灿画蛇添足,将发现的四块井栏石,塞进窑洞。 也算是为日后的汝窑考古,做点贡献吧。 拆除门板后两分钟,这座摇摇欲坠的馒头窑,轰然塌陷。 烟尘中,卢灿这伙黑夜盗贼,开着小面包,悄然离开! 第467章 联合考察 中州之行,失之东隅收之桑榆。 张老得知弟子半年前就奔赴南方,有些黯然神伤,不过,听说卢灿带回来的二十二件汝窑瓷器,又让他精神一振。 “走,去看看!”老先生的家就在中州,对汝瓷,不要太熟悉。 一走进鉴定室,屋内李林灿、福伯等人都在,正围在条桌前面品头论足,议论纷纷。 张博驹一见这些汝瓷,眉头皱了皱,狐疑的看看卢灿,“你……小子走眼了?这些瓷器,火光很盛啊?” 火光很盛,一般是用来形容刚出炉的假货,当然,老先生没说错。 这二十多件汝窑瓷器,确实是刚出窑口的,甚至是卢灿亲自开匣的,尽管过了八百多年,可因为一直处于窑膛那种密闭空间内,没有人上手,自然没有包浆,火光很盛,太正常。 卢灿笑笑,示意张老上手。 “老张,你过来看看!这批瓷器,我看不懂呢。”福伯招招手,将张博驹让到桌子前面。 是的,这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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