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们不认识,也就罢了,现在认识了,是不是该去喝一杯,给卢兄弟和弟妹庆祝庆祝?” 他明明打断对方的问话,自己出的主意,偏偏一口非常尊重对方的语气问出来,等候谢家润的答复。谢家润能说不好吗? 这人还真不可貌相,不愧是金融世家出生,黑大汉的心思细腻的紧啊。 喝酒?卢灿最怕的事情之一。他连忙在谢家润正式邀请前摆手谢绝,“三位哥哥的心意,小弟领了!不过今天太晚,不如明天中午,我请三位坐坐?” 谢家润对着陈芳烃挤挤眼,嘿嘿笑了两声,似乎有取笑卢灿新婚燕尔舍不得离开媳妇的意思。 “那行,我们留个联络方式,明天上午我们看完毛料场后,就去找你。”谢家润似乎真的将自己当成三人中的老大,自行决定起来。 两方留下各自的电话后,都没有离开的意思。 呃?难不成这三个富家公子,也懂收藏?还想要留在这里买东西? 不得已,卢灿笑着指指那摊位,开口问道,“三位哥哥还要继续看看?要不……让小弟也参谋参谋?” “哎呀!你看我这记性!”谢家润一拍额头,恍然大悟般说道,“卢兄弟可是在香江开设博物馆的人物,来来,我让你。” 他向一旁挤挤,给卢灿留出两个身位,侧身对他低语两句,“卢兄弟,你看这些东西,像不像兰那王朝后期的风格?” 我这些富家子,没一个真的是草包啊,被自己认为要稍逊陈芳烃少许的谢家润,竟然能认出这些佛像、银碗、银质烛台是兰那王朝的老货,不简单啊! 兰那王朝是十三世纪末到十六世纪中叶泰北地区的一个王国。 中国元、明、清时期的史籍,给兰那王国一个很有意思的名称——“八百媳妇国”,据说是因国王有八百个个媳妇,每个媳妇各领一个寨子而得名。 十三世纪后期,兰那部落进入强盛时期,疆域扩大到缅甸东北部景栋地区,兰那孟莱王时,创造了兰那文,制定了“孟莱法典”,正式建国,立都清迈,名为“兰那王国”,直到1557年,才被缅甸东吁王朝征服。 兰那是个兴盛的佛教国家,他们的佛造像以及佛贡品,偏向于缅甸佛教风格,而缅甸佛教又秉承于印度佛教和印度教,因此,兰那佛教用品的风格,与印度的很多风格近似。 曼谷等地的佛造像与佛贡品的风格造型,与泰北地区有着一定的区别,他们更偏向于耆那教和婆罗门教,甚至还有许多中国南传佛教的影子——受海上丝绸之路的影响。 一句话表述容易,可真正辨别泰北地区与曼谷地区的佛教用品差异,难度非常之高,更勿论已经一口辨认消亡三百年的兰那王朝佛造像和佛贡品。 这其中的差别,能力稍差的专家,辨认起来都有难度,没成想,这家伙,竟然能一口说出。正如你以为对方是个街头混混,结果他给你拿出一份大学文凭,还捎带着MBA证书。 让卢灿如何不惊讶? “嘿嘿,凑巧了,”谢家润撇嘴笑笑,“家母是至诚佛教居士,家中供奉不少兰那佛教造像,这些佛贡品,自然也少不了。” 事实是不是真的如此?已经不重要,他的这番话,明显想要包圆这些物品,自己没机会的,只不过,语气客气而已。 卢灿对他抱拳拱手,“原来谢哥想要请回去送给伯母供奉,那……兄弟今天叨扰了。” 那些佛器,卢灿没上手,可感觉很对,虽然有些不舍,可对方已经表明为何要在摊位前留恋不走,尽管很含蓄,卢灿还是听懂了——他母亲信佛。 自己还在这里盯着,那就没意思,还不如早点离开。 陈芳烃在背后手指捅捅谢家润,连着捅了几下,郑则与也拉拉谢家润的衣袖,谢家润的神色变幻很快,似乎在矛盾中。 卢灿装作没看见,牵着田乐群,对三人挥挥手,迈步离开。 “卢兄弟等等!”在卢灿离开几步后,谢家润终于松口。 “谢哥还有事?”卢灿明知故问。 谢家润的手向这家摊位比划一下,另一只手在裤腿上捏了一把,才说道,“这些东西,放在博物馆,要比请回家更有意义。卢兄弟,还是你来吧。” 陈芳烃和郑则与两人都松口气,陈芳烃更是帮衬一句,“卢兄弟,我们对这些东西都不太懂,还是你这行家出手更稳妥。是不是,谢哥?” 谢家润眉头微颦,显然对这句话不是很开心,不过,他脸上依旧带着一丝笑容,“是啊,卢兄弟在文博界大名鼎鼎,这些兰那老物件到你手中,物尽其意啊。” 那还客气啥?卢灿对三人拱拱手,“如此就多谢三位哥哥!小弟我就不客气了!” 一共四尊鎏金佛像,两尊柚木卧佛造像,六只发黑的银碗、两只银杯、一把曲柄高颈银壶,两对银质塔状烛台,合计十九件。 卢灿一一上手,仔细看过一遍,从年代上看,都是兰那王朝后期物件,都是属于上座部佛教(佛教中的一类别,俗称小乘佛教)用品。 这些物品在虎博算得上特色展品,虽然不是很珍贵,但能增加博物馆展品宽度,还是挺有意义的,收获不错。 从摊主那弄来两只藤筐,将这些佛造像和佛具装好,卢灿和丁一忠一人提一只,再也没心情逛了,与谢家润告别之后,回到宾馆。 卢灿第一时间给吉瑞和杨坤电话,让他们帮忙寻找曼谷谢家、陈家和郑家的资料,他需要印证自己的一些猜测。 “阿灿,今天这三人中,我感觉谢家润有些自大,陈芳烃粗中有细,郑则与沉默寡言可很有城府,为什么后两人要跟着谢家润瞎混呢?”田乐群洗完澡,边擦头发边问。 田姨的观察很仔细,这也是卢灿需要找的答案。 第615章 又卷乱局 清迈辨玉节的举办地在塔佩路河滨广场,一共七天,今天已经是第四天。 这里距离皇泰珠宝不远——清迈这座城市的老城区原本就不大。公司安保开着一辆“加长版”的嘟嘟车,将几人送到会场。 会场中,帐篷林立,外围被钢架包铁丝网圈住。大门还没开,门口已经聚集不少参观者,这里东南亚珠宝商不少,熟人肯定有,卢灿和田乐群都戴着墨镜和宽檐帽,将面孔遮住。 吉瑞和杨坤,卢灿和田乐群,四人聚在一棵榕树下闲聊,皇泰珠宝的乍仑、巴色两位赌石师也来了,不过两人自动站到外围,不打搅他们谈话。 “谢家润、陈芳烃还有郑则与那三人想要开珠宝店?”听卢灿说起昨晚的偶遇,吉瑞的眉头立即紧缩,杨坤的脸色也变得严肃。 “怎么?感觉到威胁了?”吉瑞和杨坤认识那三人,卢灿并不奇怪,泰国的富豪圈子本来就不大,两人又是搞翡翠拍卖的,有过交道很正常。 “我想……我应该猜到一点,不知道对不对?”杨坤挠挠头,他昨天晚上给家中打电话,得到一些情报,再结合今天卢灿的怀疑,隐隐有些感觉。 “哦?你说说。”卢灿和田乐群昨晚就存在疑惑。 “现在掌管长龙珠宝的占奥差家族,和泰国现任总理,江萨差玛南的关系很好……”似乎头绪很复杂,杨坤组织着话语,手指在榕树皮上轻轻抠动。 泰国长龙珠宝是东南亚前五的珠宝商之一,实力强劲,他们的幕后股东成份很复杂,这一点卢灿和田乐群都知道,据说有泰王郑家(泰王祖先汉姓郑,东南亚华人圈都以泰王郑家称呼)的幕后支持,另外还有不少政府势力参与。 可是,长龙珠宝背后的股东究竟有谁?外界还真不清楚。 卢灿只知道,现在长龙珠宝的主事人是占奥差家族的乐颂·占奥差。他的侄子会是未来的泰国总理巴育·占奥差。 至于占奥差家族,是不是和泰国现任总理江萨差玛南有什么关系,卢灿不清楚。 吉瑞的表达能力要强过杨坤,他搓搓手,接过话题。 “江萨差玛南,是国防部长沙鄂差罗如海军上将的人。差罗如上将是泰国大佬级人物,他在七六年、七七年多次发动政变,驱逐包括社尼巴莫前总理、他宁盖威迁前总理等人,并处死军中对手差拉将军……” 这人这么牛?!七十年代泰国政局动荡,人所公知,可具体如何血腥,就没几人了解,卢灿同样一无所知。 “去年,陆军总参谋长讪集巴滴马上将再度发生政变,想要推翻差玛南和差罗如对泰国军政两届的统治,没能成功。但是,在这件事情后,陆军少壮派军官集体上位,像马侬上校就担任了曼谷警察总监一职。” “我怀疑……”吉瑞搓搓手,看了眼杨坤,“如果我和阿坤没猜错的话,这三家所谓的开珠宝店,不过是借口,他们的更重要目的……是长龙珠宝。” 绕啊,卢灿揉揉眉心,将自己的理解说出来,“你们的意思是……长龙珠宝是差玛南、差罗如的资本来源之一?” “郑家、陈家还有谢家,他们和陆军……那个什么少壮派军官马侬上校的关系更好?他们三家想要联手,谋夺长龙珠宝的控制权?顺带着帮助马侬上校?” “是这意思吗?”他抬头问道。 两根大拇指,齐齐竖起,“聪明!”“反应真快!” 卢灿心头的疑惑更多,摇摇头,“这三家都有老狐狸坐镇,不可能看不到支持万一失败……” 参与政事,如果失败,必然遭受反噬,这三家真的有这么大的决心? “另外,占奥差家族经营多年,长龙珠宝的股权并不是外人所能觊觎的,他们怎么可能得手?” 卢灿想象不出来,这三家怎么做才能得手? “小谢家族,在长龙珠宝中有股份,大约百分之十二左右。想要插手,还是有机会的。”杨坤在旁边说出两条信息。 “另外,谢家润的母亲,也就是谢飞龙的第三个妻子,就是占奥差家族的人。唔,如果加上谢正明的妻子,也就是大谢家族的长媳,她同样出生于占奥差家族。” 卢灿双目溜圆。 这两条信息,隐隐说明谢家该怎样染指长龙珠宝——从占奥差家族内部扶植代理人,夺取乐颂·占奥差的职权,然后……无论是扩股还是挤压,都有办法拿到更多…… 说不定,还真有机会成功! 见卢灿和田乐群的吃惊模样,吉瑞又说道,“谢、陈、郑三家为何要参与这种事?还有为何用三个年轻人出来扛旗,也是可以解释的。” 卢灿和田乐群的目光,落在他的脸上。 “整个泰国,对政权已经彻底厌烦,阿灿应该听说过‘精英阶层上台’的呼声吧?”吉瑞捏着五指,将指节骨头捏的咯咯作响。 精英阶层掌政,是去年那次失败的政变所主打的口号,代表人物就是讪集巴滴马上将,还有马侬上校。 一面提倡精英执政,一面又寄希望军人推翻现政权,这是不是很搞笑? 这就是泰国现阶段的政治乱局。 “何谓精英阶层?不外乎商业精英、受教育程度高的文化人,还有就是收入较高的群体。你说说,这三家是不是泰国的精英阶层?” 那是一定的。卢灿点点头。 “无论是不是口号,毕竟是马侬上校他们提出来的,所以,曼谷的这些精英们,选择支持马侬,也就不奇怪。万一成功了呢?”吉瑞扬扬手,面带讥笑,“那……收获就大了!” “再说了,他们三家所谓的支持,也仅仅是在商业层面出击,而且还是年轻人的‘瞎胡闹’。不成功又能怎样?难道差玛南、差罗如他们真的将这三大家族给铲平?” “都是老狐狸,不会给人把柄的……传出去,那只是占奥差家族的争权而已!” 吉瑞笑得很轻松,杨坤在旁边点头认可。 卢灿很怀疑,这件事情,极有可能真的如此! 想要拿到长龙珠宝的股权,谢家老少的两位媳妇是其中关键,所以陈芳烃和郑则与两人,以谢家润为首。 卢灿还猜到为什么三人要给自己示好——在泰国珠宝行当,纳徳轩珠宝是长龙珠宝的强大竞争对手之一。敌人的对手就是天然的盟友,在他们谋夺长龙珠宝的这一阶段,卢灿必然是他们拉拢对象——在合适的时候给与长龙珠宝一定的压力,有助于他们制造混乱。 至于谢家润为什么对自己隐隐有些不忿,同样基于此——谢家可是在长龙珠宝有股份的,这种敌意是自带的,不像陈、郑两家,根本无纠葛。 想通了!卢灿吸了口气,来泰国度蜜月,竟然能遇到这事? 现在已经撞上,那就需要好好琢磨,这件事能不能给纳徳轩珠宝带来好处? 搜刮记忆,卢灿也未能找到,长龙珠宝在记忆中究竟有没有被谢家控制过? 算了,暂时不琢磨,反正这事不急于一时,回香江后再让市场部推演,相信一定会有好处的。 不过,今天杨坤和吉瑞的表现,让卢灿大开眼界——一晚上时间,竟然把这件“偶然相遇”时间,分析得如此深刻,这也……太让人吃惊。 见卢灿的目光上下打量自己两人,吉瑞和杨坤相视而笑。 “知道你想问什么,没那么复杂。” 吉瑞拍拍手掌,笑道,“缅泰相邻,我们两家都有专门的人员盯着这边动静,随时都在分析泰国的情况。昨晚你给我们电话后,家中老爷子就组织人马,仔细筛了一遍,才有今天这些结论。阿坤,你是不是早晨接到的电话?” 杨坤咧咧嘴,点头承认。 这就是老牌家族的底蕴,卢家……在这方面还欠缺太多!田乐群面目一肃,捏着卢灿的手,稍稍用力。 卢家已经有豪门的资产,但豪门的底蕴,还是太浅! 革命尚未成功,夫妻还需努力! 独自感慨完毕,卢灿抬头斜睨他们,“早晨的电话内容,怕是不止这些吧?你们若是不老实,中午宴请那三人,我可不带你们俩哦?” 卢灿不相信他们两家没有其他内容嘱咐——既然察觉陈、郑、谢三家的动向,杨家和桑达拉家族,必然也会有自己的想法。 没想到,杨坤率先摇头,“真没有,我爷爷只是嘱咐,‘如果阿灿参合,你就参合,如果阿灿甩手,你也装作不知道。’这是我爷爷的原话。” 吉瑞搓搓脸,没说话,有点尴尬。 估计桑德拉家族,还是有些想法的。长龙珠宝的资产,可不仅仅只有芭堤雅珠宝专卖连锁,他们在缅甸,还有大量的翡翠矿资源。 这种态度很正常,在缅北,杨家可谓卢家的战略盟友,一直共进退,至于桑德拉家族,关系很好,可毕竟还差一点。 卢灿拍拍两人肩膀,指指大门,“大门已经打开,我们进去吧。” 这句话总算缓解吉瑞的窘境——桑德拉家族上有爷爷和父亲,还轮不到他来做主。 他恢复过来,“今天你买的毛料,开出来的翡翠,一定要优先供给我们哦?可不许带着回香江!” “行!你现在就可以祈祷,这里毛料能出逆天货色!” 卢灿迈步,率先踏入广场。 嘿嘿,赌石,我来了! 第616章 简寨大师 一开门,会场内便响起震耳欲聋的音响。一问才知道,还有不少大珠宝商、翡翠矿主在会场内搭建小舞台,邀请当地的歌者和舞者,尽情吼叫、舞蹈,以吸引行人目光。 晕,还带这么玩的?辨玉节在卢灿心目中,顿时掉档。 缅北翡翠公盘的幕后,矿主众多,因此翡翠毛料及明料数量庞大,规模超强;缅政府组织的珠宝交易会,历史最久,也最为正规,影响力最大。 相比这两家,清迈辨玉节,给他的印象,更像小商品交易会,像翡翠毛料大集。 一排排的帐篷,展示各种玉器饰品、明料、半明料、毛料甚至砖头料。没有什么明标暗标,也没有什么规矩,行走其间,可以任意挑选。 这不是大集是什么? “辨玉节嘛,还是有些特色的。”吉瑞哈哈大笑,手指点点卢灿,随即指着广场另一侧的高台上,“看看那是什么?” 广场东侧,修筑一座花坛般的基座台,上面被大块帆布覆盖,鼓鼓囊囊的,四周还用警戒线圈住。 “咦?那是什么?”田乐群被勾起好奇心,以手遮眉,往往。 卢灿猜到应该是与“辨玉”有关,可究竟怎么玩的,不清楚。 “玉池!”杨坤在旁边说道。 “浴池?”卢灿一愣,这玩意还带洗澡的?那是泼水节的玩法吧? 顿时把吉瑞和杨坤笑得直不起腰,杨坤手指连点,“滚粗!你都什么耳朵?” “那上面是八十块毛料,由场内的这些摊主,还有主办方提供的。”笑够了的吉瑞,带着卢灿两人往近处走走,“这些帆布将在最后一天打开,供那些参与辨玉活动的人观看。” “赌石?”卢灿一乐,泰国不是禁赌吗?弄个“辨玉”来代替赌博,还能这么玩? 吉瑞放低声音,点点头,“其实就是赌石。” “只需要缴纳一百泰铢,就可以参与辨玉活动。辨玉活动的奖励,可是非常丰厚的。” 清迈的辨玉,还是很有意思的。 八十块毛料,将在辨玉节最后一天上午八点半揭开帆布,中午十二点结束。 所有参加辨玉活动的人,可以是个人,也可以组团,举办方不管,但必须在这三个半小时中,写出自己对毛料的判断,衡量答案正确与否的指标为“种、色、玉质的重量”,将结果在十二点之前,递交给组织方。 能准确判定十块毛料的个人或组织,将获得拾万泰铢(约合四千二百美元)的现金奖励;能准确判断三十块毛料的,获得五十万泰铢现金;判断准确超过五十块毛料的,直接百万泰铢奖励。 最高奖励,则是将八十块毛料全部判断准确,他或者他们,将获得这八十块毛料解开之后核算出来的总价值一半,作为奖励! 如果出现多名并列第一,则取消这种奖励,改为单个人或者团队,直接获得一千万泰铢!四十二万美元,这在八十年代的泰国,同样是一笔巨款。 玉池中八十块毛料,将在下午全部解开,结果现场公布!奖励同样现场发放! 卢灿看看他俩,笑嘻嘻伸出拳头,“我们组队吧!” “咦?你带我们玩?” 吉瑞一愣,继而大喜,伸出拳头在卢灿的拳头上击打。 旁边的杨坤更是在吉瑞的拳头上狠狠捶了一记,嘴角飘出一丝得胜的笑意。卢灿估摸着,这两人说不定又拿这件事下赌注呢。 吉瑞嘿嘿一笑,“本来我们准备和乍仑、巴色组队,争取拿到三十那档的奖励,现在有阿灿加入,我看可以试试冲击五十档。” “五十块,以阿灿的水平,应该没问题!”杨坤乐呵呵的应承。 “为什么不试试冲击最高奖?”卢灿笑着反问。 呃……两人瞪大眼睛看着卢灿,吉瑞脑袋前伸,不可思议的表情,“三个半小时……你有把握?” 挠挠头,这个还真没测试过。可按照卢家仓库选料,这个速度还是可以达到的。 只是……现实中有两个难题:其一,当天必定人山人海,拥挤无比,如果连八十块毛料都看不全,那还谈何大奖?另一个就是,这八十块参加的毛料,必定各家摊主精选都是“疑难杂症”——毕竟最后所有的奖励花费,都要向各个摊主摊派的。 被他们一问,卢灿还真的心底打鼓,“以前有人拿过大奖吗?” 吉瑞点点头,“有过,还是三届,1968年、1974年、1976年,同一人。” “谁啊?这么牛?” 卢灿一惊,这种赌石的难度可不小,竟然还有一人能拿到三届大奖? “简寨大师!” 他啊!卢灿吸了口气,又觉得本该如此。 简寨大师是缅人,年轻时曾经在缅北矿山挖矿二十多年,后来二战爆发,缅甸战乱不止,他带领家人,来到夜林县(清迈府下属的一个县如同中国的一个乡镇)躲避战火,落户泰国。 长龙珠宝成立之后,第一时间聘请他,从此之后,简寨大师是长龙珠宝的镇山虎,平素不出山的。 他的赌石技术,卢灿从未见过,可是有关他的传说,江湖上有很多。 据说,他二十五岁那年,就荣获缅甸翡翠王称号。 据说,他三十岁生日时,在矿口工人的怂恿下,醉酒中,一盏昏暗的马灯,他连摸十五块玻璃种毛料,骇人听闻。 据说,华人第一赌石师傅木天鹰老爷子,曾经连续两次败在他手下,第三次扳回一局,可木老爷子脸色漆黑,觉得这是对方在谦让,此后再无交手记录。 据说,他的幺妹芭莎蒂的赌石、赌矿技术是他亲传,而巴蒂莎大师现在是长龙珠宝的赌石总监。她的赌石技术,力压杨家第一赌石师、掌眼师傅高世杰。 卢灿还从率东来那里听说过,简寨大师已经到了“入神”之境,至于什么是“入神”,率东来也不清楚,卢灿更糊涂,反正很玄妙的那种…… 好吧,这个人,给卢灿的印象,仿佛就是一尊“神”。 卢灿挠挠头,他有自知之明,相比简寨大师,自己还欠缺火候,“简寨大师……这次还参加吗?” “简寨大师今年七十五岁,应该……不会参加的吧?他以前参加过十届,拿了三次大奖,七次五十档,不过,从八零年开始,就没有出席过。这次应该不回来的吧?”杨坤摇摇头,不确定的说道。 吉瑞同样摇头,他否定杨坤的猜测,“今年辨玉节参加的人多,说不定组织方会将老爷子搬出来,趁机做点影响,以抗衡缅北公盘带来的压力。” 卢灿感觉,吉瑞的猜测可能更接近事实。这趟来值了,不仅见到传说中的人物,还有可能与他放手一搏!哈哈! 已经很长时间没感觉到自己在赌石方面的进步——香江赌石并不盛行,光靠自己在纳徳轩仓库中摸石头,没压力啊。没压力自然就没进步! “管他参不参加!我决定了,这次咱们四人的团队,就奔着第一去!”已经消沉许久的热血,这一刻从卢灿心底泛起,他挥动拳头,虚空摇晃着,放声大喊一声。 卢灿的热血,同时也带动吉瑞和杨坤两人,“嗷嗷……我们要拿第一!” 都是年轻人,输了又怎样? …… 吉瑞和杨坤是清迈翡翠市场的“名人”,卢灿自然不愿意和他们一路,将两人赶走,牵着田乐群,身后丁一忠和阿木推着手推车,开始在“大集”中闲逛。 会场中,摊位最大的是“缅甸英加务公司”,足足四十个3x3米的帐篷相连,占据广场最中心的位置。 这家公司的来头很大,它是缅甸矿业部旗下第二矿业公司(国企),与泰国春武里矿业公司,共同投资创办的一家矿产贸易公司。 清迈辨玉节就是由这家公司牵头举办的,它能不占据黄金地段? 不仅如此,英加务公司还是缅甸政府举办的曼德勒公盘的主要支持者,如果只认为这家公司仅有翡翠原石交易,那就错了! 缅甸红宝石、蓝宝石交易,他们能占据超过两成的市场份额,缅甸黄金市场,同样也有相当的占比。 纳徳轩珠宝,与这家公司有不错的合作关系,贸易内容为各类宝石。 第二大摊主就是长龙珠宝,长长的一溜帐篷,占据广场西侧。长龙珠宝所展示的内容要更丰富——他们有不少柜台展示翡翠玉饰。 卢灿还意外的看到宏邦发展的展位,展位不是很大,四个帐篷联排,规模上算不得什么,可这是缅甸罗家主导的产业,嘿嘿,罗家这也在找后路呢。 商人都喜欢两面下注,缅北其他家族并没有旗帜鲜明的支持谁、反对谁,所以无论政府军还是缅共,谁拿到最后胜利,他们都不会担心。 可罗家不同,罗家那位手握军队,占地为王,形同割据,是缅政府军眼中死敌。现在罗家主导的产业,竟然来参加缅政府背后支持的辨玉节,如果没有示好的意思才怪呢。 至于其他摊主,基本上都是从缅政府矿业务购买执照的那帮小矿主。 真正的缅北矿业大亨,譬如杨家的金固,桑德拉家族的联合珠宝、东南亚的弘昇珠宝,甚至金大幅的福记珠宝,都没有过来——清迈还是太小了。 “田姨,我们先打劫哪家?”卢灿推推墨镜,嘿嘿坏笑两声,轻声问道。 田乐群扔给他一个大大的白眼球,说得跟自家后院摘石榴似得?有那么容易吗? 她随手一指,“就他吧。” 嘿嘿,长龙珠宝,很好。 可惜,事事不如意,刚刚走过长龙珠宝的玉饰柜台,便看见一位熟人——芭莎蒂大师。她正站在一群人中间,似乎正在给大家分析,手中那块毛料的优劣。 这可如何是好? 要知道,芭莎蒂大师见过自己几次,知道自己的水平,虽然戴着墨镜,可万一让她认出来,那可就有些掉价——小翡翠王去她负责看护的摊位上捡便宜,这不是上门挑衅吗? 得,拐个弯,先去英加务公司吧,谁让他家的摊位这么嚣张?弄得这么排场? 第617章 热心马叔 在古董圈和赌石圈,太有名气不好——想捡漏,太难。 马未都老师在央视访谈中提到一件事,很有意思。 2015年,他去潘家园找一位朋友,发现一家摊位上,有一只洪宪瓷的小碗,其花色图案,很有代表性,于是想要买下来。 结果那位看起来老实巴交的摊主,直接要价二十万。 马老自然不会同意啊,还了几轮价格,死活压不下来,交易自然不成。 可是,这世界上有的是疯狂的人——他刚站起身,身后一位四十来岁的中年人,十八万拿走了那只洪宪瓷碗。 天哪,那不过是一只袁世凯称帝时准备的小瓷碗,市场价最贵不过五千块! 气得马老扭头就走,从此以后,无事不进潘家园! 古董圈如此,赌石圈同样如此。卢灿就亲眼看见过,许多矿主手中都有一本小册子,描摹着翡翠界有名气的赌石师的画像——如果是册子中人上门,尽快送瘟神! 自己在赌石圈颇有名气,有幸上得“英雄册”,如果被人押抵出门,多尴尬啊! 想来英加务公司的人应该不认识自己,毕竟还带着墨镜及檐帽呢。 卢灿多虑了,此时的他更像一位豪门富家子,远胜于一位高明的赌石师傅。英加务公司,很欢迎这种花钱不眨眼的纨绔。 人行道上人很多,可“眼毒”的迎宾小姐,直接看上这两位穿着不凡,还带着保全,一个掌眼师傅没带的年轻人。 “小姐、先生,欢迎来到英加务公司的摊位!我们是东南亚最大的翡翠毛料经营商,拥有七十多个矿口,您两位无论需要什么样的种地、色彩的翡翠明料,我们都能为您找到。如果您二位想要自己解石,我们这里后江场口、摩西沙场口……” 靓丽的迎宾小姐一口流利的英语,将两人迎进去,殊不知,真正是引狼入室。 不愧是翡翠毛料市场大亨,六米宽的帐篷间,两侧全是玻璃展柜,放着明料和半明料,中间则码着一长溜的全赌料。 卢灿两人进去后,只能跟着人流,从全赌料与展柜之间的小空隙间行走。至于推车的阿忠,只能在外间人行道上等候。 “这是木坎场区的料子?”做翡翠这么多年,田乐群也知道不少,用脚拨动一块滚落下来的圆石,回头问卢灿。 “没看出来嘛,小姑娘的眼光不错啊,这确实是木坎场区的黄巴料。” 田乐群用汉语询问的,卢灿还没来得及回答呢,田乐群前面的那位大叔先说话了。同样是汉语,想来他遇见“乡音”,情不自禁的回答。 卢灿探头看看这位热心的大叔,对他点点头表示感谢。 这人四十来岁,皮肤有些黑,应该是菲律宾或者印尼一带的珠宝商,身边还跟着一位五十岁左右的赌石师。这两人卢灿都没啥印象,应该不出名。 见卢灿两人都很年轻,身后有没有赌石师傅跟着,这位大叔便很热心的“劝诫”一句,“赌石这玩意,小赌怡情,可不能沉进去。” 这是好意,得领。 卢灿笑笑点头,“谢谢忠告,先生贵姓?” “免贵姓马,来自菲律宾纳卯(也有翻译成达沃),两位香江来的?” “嗯,来清迈旅游,刚好赶上辨玉节,便想着见识见识。” 虽同是华人,毕竟不熟,还有正事,大家便各自翻看眼前的毛料。 木坎场区开发的时间不长,坐落雾露河下流,是老场区(此时可没有新老场区之分)中开发时间较晚的,最知名的矿区自然是达木坎场区。 黄巴同样是木坎场区中较为知名的一个矿区,皮壳多为褐灰色、黄红色,出产的翡翠,种水与底子不错,但黄巴料子多白雾、黄雾,算是缺陷。 赌雾的高手,喜欢木坎场区的料子。 卢灿将刚才田姨拨弄的那块圆石头提溜起来,大约三公斤左右,皮壳上有一道浅红色的石筋,这是石螨,一种很特别的蟒纹。翡翠赌石中,后世有人专门赌螨的。 在毛料的两侧,各有一片松花簇顶,手电筒打上后,从雾色中隐隐透出红色,即便有雾透性也很好,看好高冰以上,唯一遗憾的是,这块料子不大,其中最多只能开出一只手镯,这还要看石筋是否透进去。 “田姨,你这脚真香,一脚踢出一块玻璃种红翡呢。” 卢灿拿着石头,凑近她耳边,轻声调笑道。 “真的?”还有这事?田乐群一把抢过去,拿着手电似模似样的照着。 两人头对头,卢灿指点她如何看料,这份惬意远胜得到一块玻璃种红翡的乐趣。 “阿木,这块料子,付钱。”一脚提出来的宝贝,自然要买下,田乐群将毛料递给一直盯着两人的阿木,示意她去交款。 “啊?这么快就下手了?我看看。”那位马老板和自己的赌石师傅,一直在翻料,没想到这边的一对年轻人都已经买下一块。 这位马大叔还真不见外,他直接伸手找阿木要那块红翡毛料。 卢灿对阿木点点头,笑笑说道,“田姐一脚踢上的,买回去做个纪念。” 马老板和赌石师傅各自翻翻白眼,还有这么选毛料的?接过阿木递过来的毛料,两人打开手电照照,表情都有些诧异,齐齐盯着卢灿两人。 一脚踢出来的?这……也太能扯了吧?瞎猫碰到死耗子? “运气不错,这块里面有货,应该是冰,牌子料。”尽管有点眼红,马老板还是很热心的指点两人一番,“唯一可惜的就是有条石筋,十筋九裂……” 这番话也让卢灿对这位马老板和他的掌眼师傅的真实水平有所了解,中等……其人还是很热心的,如果有机会,挺愿意帮他一把的。 马老板太热心,这地方待不下去——如果自己每次出手他都看一眼,自己还玩什么?玩赌石,最好是偷偷摸摸的发财,打枪的不要。 对田乐群使了个眼色,两人心意相通,她便主动站出来,向热心的马老板告辞,交过款后,从人行道一侧,直接来到英加务公司摊位的另一头。 这次,田乐群不敢说话了——担心再度遇到“热心人”。 这边的人同样多,毛料也不错,是帕敢场区木那场口的料子。 木那场口的翡翠,虽然名气比不上老帕敢场口,可产出的翡翠以鲜艳均匀的绿色、透明清澈的水头著称,出过帝王绿翡翠,它们出产的毛料是市场上的宠儿。 两人不说话,田乐群蹲在那里帮卢灿翻石头,卢灿拿着手电筒,一块块的挑拣。 这堆毛料,出自木那场口第三层的黑皮壳——木那场口分五层,第一层的翡翠原石几乎都有黄沙皮壳,第二层多见红沙皮壳,并带有蜡皮,第三层为黑沙皮壳,第四层为灰黑皮壳,第五层矿为白黄皮壳,大多数有蜡皮。 第三层黑沙皮容易出高绿、满绿,说不定眼前这四五百块毛料中就藏有帝王绿。想到这,他的小手拨弄的飞快。 很快,他和田乐群就从眼目前的那些毛料中,拨弄出七八块可以下手的蒙头货。 木那场口的毛料个头都不大,最大的也只有五公斤多一些,大多数是冰种以上的料子,还有两块高绿的豆种——原本卢灿不太想要,可架不住田乐群更了解市场,这种翠绿和满绿豆种翡翠饰品,很适合精英阶层的女性购买——这世上买得起冰种、玻璃种高绿翡翠饰品的女性,还是少数。 有些遗憾的看看毛料堆对面,那边可还没翻看呢,对面挤满了人,插不进去啊。 吩咐阿木称重,付款,走人! 绕过人群,往前走几步,嘿嘿,这是南奇场区莫罕场口的毛料。 在缅甸翡翠产区中,南奇场区很小,位于因道支河的下游,砾石已经远距离搬运,所以毛料都不大。莫罕场口料子比不上南奇场口,但同样有精品存在,那就是带子绿及黄加绿的翡翠赌石是这个场口的典型高价值品种。 它的开发的时间也不算太长,七十年代初开始挖掘,现在刚挖到第二层,也就是黄红沙皮层毛料——卢灿记忆中,莫罕场口一共有三层矿区,第一层出产黄沙皮毛料、第二层黄红沙皮、第三层黑乌沙皮。现在,第三层黑乌沙皮还没挖到呢。 莫罕场口的毛料,腊壳很厚,不容易打光,手电筒的光照作用很差,对许多赌石师傅来说,这个场口的赌石“赌性”大。 其实,莫罕场口的毛料表皮特征非常多,尤其是皮壳的颜色,非常丰富,就像卢灿手中这块黄加绿毛料,皮壳的颜色从黄色至红,层次感很强。 这块黄加绿毛料,不出意外,是冰种蓝翡,颜色偏灰,这是因为含铁量较高的缘故。带一点灰色的蓝翡翠,有种天然的幽深感,很容易让人沉下心来,在市场上很受成熟人士的欢迎,譬如四十岁左右的女人,甚至不少成功男性都喜欢佩戴灰蓝色的翡翠玉牌。 一上午,卢灿和田乐群两人,挑得不亦乐乎,浑然忘却时间,买了多少毛料?两人都不记得了。 阿木向他俩比划个三的手势,那表明丁一忠向场外送走三推车毛料。 卢灿探头往人行道那边看看,阿忠的那推车中,又快满了。 得,再看几块,凑齐四车。 正准备往前走两步,前面传来一阵争吵。 “马继明,你有钱来买毛料,也不打算还我家的账目?不能这么赖皮吧!马红明怎么说也是你哥哥,你就这么做兄弟?上次你可是当着我父亲面,说分文无有的哦……”说话的人,用的是马来语,恰好卢灿在菲律宾待过不短时间,懂得一些。 卢灿抬头看看,说话的人年纪在三十出头,上身是流行的花格子衬衣,梳着二分头,皮肤黝黑,手指冲着毛料堆对面的一人,指指点点。 巧了,被他指点质问的人,正是那位热心的马老板。 第618章 出手相帮 马继明脸色通红,气得直哆嗦。 他身边的那位赌石老师傅,好心帮他说一句,“约瑟夫公子,你这么说不讲道理吧。马红明欠债,你们埃斯特拉达总是盯着小马先生,这说不过去。” “他和大马先生分家已经五年,更何况,小马先生已经帮他哥哥偿还两百万比索,总不能所有债务,都让小马先生负担吧?” “你一个帮佣,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那位约瑟夫埃斯特拉达(菲律宾土著姓名欧化非常严重)立即吼道。一句话噎得那位赌石老师傅面色苍白。 他的手臂移过来,继续点着,“马继明,你说没资本,亏得我父亲相信你,那笔欠账一直拖着,也没让人动你大哥家中人。行啊你……我稍后就回酒店给父亲打电话,非得把你那老嫂子、侄子侄女送到橡胶园,做工还债!” “哎哎……约瑟夫少爷,您听我说……”马继明大惊,连连挥手,“家中真没钱,我这次来进货,还是媳妇找娘家借的。你们埃斯特拉达家要的是账目,这总要给我赚钱的时间吧。” 卢灿和田乐群听了片刻,轻轻叹了口气,马继明人很热心,俩人都有想法帮一把,可这事外人已无法插手——他大哥的账目,他已经认了,自然就形成债务关系。 如果马继明不认,卢灿倒是可以耍耍大少爷脾气,安排阿木或者阿忠,将那个嚣张的菲律宾公子哥一顿暴揍。 被这事一搅和,两人都没了挑拣毛料的兴致,将手中的料子,交完款,准备回酒店——中午还要宴客,主人晚了不合适。 这边正要离开,那边情势又有变化。 马继明和他的赌石师傅已经出了帐篷,在另一侧的人行道上,那位菲律宾公子哥,带着两三人堵住他,还有一位低头拨弄马继明手推车中的毛料。 “料子还不错嘛,都给我,抵二十万比索债务。”那约瑟夫随手从中间捞出一块,拿在手中抛着玩。 “不可能!”马继明一探手,将那块毛料抢过来,又将低头翻看自己毛料的那位推开,声音终于硬气几分,“约瑟夫,债务问题,还是你父亲来和我说,你嘛……不过家中老三!” 这话一出,让那约瑟夫没了刚才的狂妄,神情变幻很快,冷哼两声,“放心,我会让父亲找你的!” 马继明和他的赌石师傅,不再理睬对方,推着车子准备离开。 “等等!”那约瑟夫一把拽住手推车,嘿嘿笑道,“你这里有十来块毛料,我的车中也有十来块。要不,我们赌一把?你要是赢了,我这里的毛料,可就全归你。” “不赌!”马继明直接摇头拒绝。高价位买来的毛料出好翡翠的概率,天然要比中低档价位买来的毛料,高很多。 “我以奥斯汀珠宝总经理的名义,正式约赌你们潘多拉珠宝!马继明,你敢不接?不接我回达沃就大肆宣扬,看看你那破店,还有没有人进去?” 约瑟夫张狂的很,挥动手臂,声音阴冷。 “奥斯汀珠宝?田姨听说过吗?”卢灿对东南亚珠宝商不熟,可田姨了如指掌。 田乐群点点头,“棉兰老岛的品牌,老板是冈萨雷斯埃斯特拉达。” “在菲律宾还不错,特色是珍珠饰品和金银饰品,有二十家店面左右,根据地在香江口城市达沃。对了,埃斯特拉达家族还有一家不错的海水珍珠养殖场,还有一片祖传橡胶林,在棉兰老岛算是个大家族。” 牛!一个二线品牌的资料,田姨记得这么清楚。 “和我们家有业务往来吗?”做任何决策,家族利益放在第一位,已经融入到卢灿的骨子里。如果有业务往来,那就需要考虑用什么方式更合适。 “以前没有……最近采购部在他们家珠厂采买过一批珍珠。”尽管田乐群也很想帮那位大叔,可这种事情,还需要卢灿自己选择,她有点犹豫,可还是实话实说。 “这样啊……”卢灿手指在手推车的扶手上,敲击几下。 珍珠供应商?现在真值纳徳轩珠宝严重短缺珍珠的时刻,这事需要琢磨琢磨,自己是肯定不能露头的。 那边约瑟夫的挑衅越来越激烈,卢灿看看车中的毛料,忽然有个主意。他从中翻出那块黄加绿毛料,三点五公斤,玻璃种灰蓝翡翠,可以开出两只手镯,再加上其它首饰品,价值绝对能超过五十万美元——灰蓝色玻璃种一直有着“大海的颜色”美誉,市场价不错。 这块料在卢灿今天上午选择的毛料中,价值能排进前五,用它去赌,赢那个二百五的约瑟夫,没问题。 将毛料递给阿木,又对他轻声嘱咐两句,随即卢灿和田乐群带着阿忠离开现场。 “你太坏了!”田乐群难得的耍起女孩子的娇嗔,在卢灿的胳膊上来一捶。 “嘿嘿,看那家伙不爽,给他点教训。”卢灿对她眨眨眼,语气中不自觉带出一丝霸道,“希望那埃斯特拉达家族,和我们家做生意时规矩一点,要不然,他家珍珠养殖场,怎样也要将它弄过来。” 虽然还不知道具体事件,可卢灿对那约瑟夫的印象极差,他的父亲……能好到哪儿?若是真的出现生意上的欺诈,卢灿就有十足的借口对付他。 田乐群伸手掐他一把,眼神却无限娇媚。 抵达嘟嘟车停放点,吉瑞和杨坤已经到了,正带着乍仑和巴色,在翻看卢灿购买的那些毛料呢。 “你又整一车?”这是杨坤的惊叹,他还正常一点,吉瑞的喊声真让人吃不消——“阿灿……”的称呼让卢灿浑身起鸡皮疙瘩。 田姨噗呲一笑,卢灿一哆嗦。 “你特么的还让不让我吃午饭了?” “昨天就说好了,这次你的毛料,全属于我们皇泰珠宝……对不对阿坤?”这家伙,如此表演,就是为了卢灿的这些毛料。 杨坤忙不迭的点头。 给他们没问题,可这家伙刚才弄得自己心底膈应,卢灿笑眯眯刁难道,“你们能吃得下吗?我可不接受欠款哦?” 一上午,卢灿和田乐群可是挑拣了四车八十多块毛料,他们有那么多现金流水支付吗? “切!这也太小看皇泰珠宝了吧?我们一毛钱现金都不用出。”目标达成,吉瑞自然不会再卖萌,眼角斜睨,自得的说道。 他一转身,就对杨坤说道,“阿坤,下午回公司,安排销售部的人四处出击,就说我们皇泰珠宝在三天后,加开一场翡翠明料拍卖会!” 说完,他回过头对卢灿抖抖眉毛,示意怎么样,想刁难我?没门! 呃,卢灿一拍额头!这人脑瓜还真好使,他这么一弄,还真的不用掏一分钱,纯赚拍卖手续费——正值清迈辨玉节,翡翠客商可不缺。 “行吧!都交给你们吧,下次可不要说什么干儿子亲儿子了!”卢灿只得对田姨耸耸肩,无奈的答应。 能坐十二人的嘟嘟车,塞得满满当当——那两货带着两位赌石师傅,也买了两车毛料回来。 卢灿夫妇宴请谢家润、陈芳烃和郑则与三人的地点,就在吉祥酒店。 十二点还没到,三人的车子就已经抵达。 “卢兄弟上午没去会场?”谢家润握手时问道。 他们仨人今天上午也在会场,就待在长龙珠宝的摊位上,和芭莎蒂总监还有几位中层,套关系呢。本以为能撞上卢灿,结果…… “去了,在英加务的摊位上待了会。”卢灿又与其他两人握握手。 “哟呵,那英加务的Thida Mya可得哭了!” Thida Mya是英加务公司的总经理,他会哭?卢灿笑着摇摇头,陈芳烃的奉承话说得都这么含蓄。 “给三位哥哥介绍我的两个好朋友兼合作伙伴……”卢灿指指吉瑞和杨坤。 “缅北桑德拉家族,桑德拉吉瑞;缅北杨家的杨坤。” “久仰久仰!”谢家润和这两人搭搭手,郑则与没说话,握手时笑着点点头, 那陈芳烃则开玩笑的说道,“泰国珠宝界的‘清迈双星’,真真是久闻两位大名!以后要带兄弟我一道发财哦?” “哈哈!陈哥说笑了,我早就想要和曼谷银行攀关系,可一直找不到机会。这次,您可是主动送上门来了!” 吉瑞的风格,和这位黑大汉和合拍,俩人如同相声的捧逗,话语间总是让人忍禁不住。 卢灿看看他俩,说不定还真能成为好朋友。郑则与的性格和杨坤有点像,有些内向但也有内秀,城府不错。 大家都是初次相见,谈得都是些风花雪月,还有赌石场的那些事情——泰国禁赌,可这些豪门公子私下开赌,很常见。 “谢哥,有什么事情我能帮忙的,给我电话。如果赶不上,您三位可以直接找他们俩,这两货是我好哥们,他们一定会鼎力相助。”卢灿开口说道。 卢灿和田乐群已经简单沟通过,田姨认为无论结果如何,长龙珠宝内乱,对纳徳轩珠宝是有益的,最起码他们对泰国珠宝界的掌控,不会那么严密。 要知道,纳徳轩珠宝,在泰国的店面只有八家,规模不算很大,这次长龙内乱,说不定就能趁机拓张。按照田姨的计划,纳徳轩在泰国的店面,不能少于二十家——这个国家的旅游消费市场太大。 所以,支持他们三家,就成为纳徳轩卢家的首选。 不仅如此,卢灿的其他产业,也有在泰国进一步扩张的想法——泰国人对华资的态度,并不排斥。 第619章 文博之症 让卢灿没料到的是,谢家润竟然毕业于朱拉隆功大学,这可是泰国最高学府,在治学方面,要求非常严格。不仅如此,他的老师中,还有一位有名的的汉学家——马炯坤。 马炯坤是第二代潮汕移民,他有位堂兄马大猷,被誉为“中国声学之父”。他还有一位幼孙女,也是一位汉学家——泰国皇太后大学汉学院教授马淑芬。 少年时,马炯坤有幸拜“岭南近代四大家”之一的曾习经为师,习国学、读经书,并且常年出入曾习经的藏书楼“湖楼”,因此,马炯坤的国学基本功非常扎实。 民国十五年,曾习经去世后,马炯坤被父亲带回曼谷,开始漫长的汉学自学过程。还真的被他学出些东西,出版了《东南亚佛教渊源考》《明末南迁对东南亚文化影响》等一系列书籍。此老现在有“泰国第一汉学家”“泰国第一汉书藏家”美誉。 李林灿老爷子,在和卢灿聊到各国汉学家及收藏家时,对马炯坤相当推崇。 难怪昨晚,谢家润一眼就说出兰那佛器,原来是名师之后。 “马老身体还好吧?”卢灿对他拱拱手,这次真的是失敬! “老师在巴威县(曼谷辖区内的一个县)颐养天年,还不错。”谢家润搓搓手,脸色有些尴尬。估计他有段时间没去看马老了。 “回程时,我会经过曼谷,不知道谢哥能不能帮忙介绍?我想去拜见马老。”卢灿的请求很突兀,桌上谈笑的人,都安静下来看着他。 “马老的父亲,曾经在我家祖上广利行帮过很多忙。”卢灿淡淡的解释一句。 马炯坤的父亲马广晟,是卢文锦当年的小跑腿,十多年后,出任小茂官(小管事的)。卢文举抽走广利行股份,卢文锦去世,广利行衰败,马广晟便自立门户,举家搬迁。 这中间是否有其他故事,爷爷卢嘉锡没说,卢灿也不想再追究——卢氏广利行衰败,如果说没有下面管事的贪渎,卢灿是不信的。 这次既然能打听到马炯坤家族,卢灿怎么着也要上门见见,毕竟是卢家附属家族出来的,总归还是有一线香火情分。 除了这层关系,还有一点,那就是梁启超、曾习经、谭镳相交莫逆,序齿同门,又都是戊戌变法的仁人志士,关系非常好。谭镳是谭乐的爷爷,曾经教授过卢嘉锡、谭乐等人,卢灿作为晚辈,于情于理都要去看看马炯坤。 马炯坤的岁数要比爷爷和谭乐爷爷大,也不知道是否还记得故人旧事。 谢家润三人一脸震惊之色,相互看看。 广利行彻底消亡,是在二十年代末,他们都没听说过这个名字。可是马炯坤老爷子的父亲,在他们卢家做过帮工?那是什么年代?超过百年了吧?那时卢家就很有钱? 人家这才是正真底蕴! “佩服佩服!卢兄弟的家世,源远流长啊!” 陈芳烃举手作揖,哈哈两声,然后扭头和谢家润笑笑,“谢哥,竟然叙出这么一层关系,现在……是不是该喝一杯?” 黑大汉如此机灵,竟然嗜酒,这让卢灿没想到,刚才他就嚷嚷着来一杯,就被卢灿以下午有事拒绝,没想到这会又旧事重提。 要知道,泰国对烟酒的控制很严,有具体销售时间的限制,只能在中午十二点点到下午两点,还有就是晚上五点到半夜十二点之间卖,不论酒店还是超市,都是这样的规定。 “行,那就来瓶清迈威士忌吧。” 泰国男人的酒量都不太好,卢灿虽然不喜欢酒,可这些年商场打拼,还是能喝两盅的,更何况还有杨坤和吉瑞帮忙。他朝田乐群点头示意,让侍者送来一瓶威士忌。 一口冰水,一口威士忌,是泰国人的喝法,挺有冰火两重天的感觉。 饭桌上有酒之后,气氛立刻热闹几分,连不太爱说话的郑则与,都攀着杨坤的脖子,嚷嚷着下午去赌石,让他见识见识自己的“赌石水平”。 嗨,毕竟出身赌石世家,即便杨坤不是赌石高手,那也不是郑则所能挑衅的!两人立即击掌相约,下午去会场见高下。 陈芳烃似乎对缅北的事情很感兴趣,与吉瑞谈得很开心,时事谈人物、山川人情什么的,最后自然而然聊到缅北家族。他的谈话有意无意的围绕着哈德曼家族展开——这家是长龙珠宝在缅北的合作伙伴及重要股东。 吉瑞将胸口擂得咚咚响,“扎昆·哈德曼爷爷啊,他最喜欢的就是喝酒后吹牛,然后找我爷爷赌石,输了还不服气……” 缅北那尿片大地方,十三家族相互都沾亲带故的。吉瑞这么说,显然也意识到陈芳烃的意图——如果能拉拢长龙珠宝内部的其他股东,对他们三家的计划是有绝大好处的。 与其他两对相比,卢灿和谢家润的谈话,显得更温和一些,谈得更多的是珠宝店的经营,还有泰国佛教的一些典故。 谢家润的基本功还不错,对泰国佛教研究颇深,他的学识应该是他们三人中最好的。 这次午餐,算是相见欢,大家彼此感官还不错。 只是谢、陈、郑三人还没想到,昨晚到现在,卢灿三人已经在琢磨己方的意图,而且还猜出个七七八八。 …… 送走谢家润三人后,卢灿没再去会场,找吉瑞要了辆车子,与田乐群两人开始闲逛清迈的禅林寺院。 佛教建筑文化的根基是“坟文化”,坟文化的核心是丧葬及怀念。无论是高达宏伟,还是精巧雅致,都是为了供奉心中的那抹尊崇。 尽管知道卢灿说得可能是正确的,可是田乐群还是翻翻白眼,狠狠的给卢灿两拳——谁被告知自己兴高采烈参观的建筑,原来是另类的“坟”建筑,都不会高兴的。 卢灿耸耸肩,这就是学问,学问探究到根深时,总是残酷而苍白的。 “瞧你还得意的?” 这次来清迈,他感觉自己的收获更大,对南洋佛教的某些建筑特征,把握得更到位。 不要以为所看的只是建筑,它们也会反映到同期的“古董文物”中。 建筑,只是古董文物特性的“最宏大表现”,仔细揣摩建筑特征,有利于古董鉴别能力的快速提高。 举个简单例子,佛教建筑风格、壁画、色彩,都会在同期的佛像、佛具的装饰上有最明显的体现,而这些又是鉴别古董最有力的证据。 在清迈古城诸多佛寺,有许多结构,与中国传统建筑中的木架结构相似——屋顶多为悬山式样;屋面盖的琉璃瓦;屋脊正面两端露出翘角。 指着面前的清迈古道寺,卢灿力图在田姨面前证明自己的学问,“这栋建筑的风格,你不觉得似曾相识吗?” “哪儿?” “故宫啊!” “哦喝!你说……故宫也是坟文化建筑?若是古代,怕是要砍头的吧!” “那不过是将对圣者的崇拜,移植到帝王崇拜,所以啊,建筑风格是能相互兼容和影响的。” 其实,眼前的建筑,与中国傣族地区的佛殿建筑结构相似度更高,不过卢灿考虑田姨没见过西双版纳的勐泐大佛寺,只能瞎扯故宫。 与勐泐大佛寺相比,清迈古道寺的屋面横向和纵向跌落,为二、三段和五、七段,两者完全相同,但歇山式的屋面结构要比勐泐大佛寺更为繁复——这体现了泰国信徒对宗教信仰更虔诚。 走进古道寺,抬梁穿斗式的梁架结构,就更能看出有中国传统建筑木架结构范式。山面之下作为正门入口处,里面布局为纵向展开,典型的南传上座部形制空间组合中,只设有释迦摩尼佛像。殿内四周墙上绘佛本生和世俗壁画,华丽复杂的内部天花板装饰着传统的金箔图案画。 “阿灿,你为什么总要把别国建筑风格,纳入中国建筑风格影响之中呢?你这是……典型的大中华文化思想作祟,这不对!”脱鞋进入寺庙之后,两人说话说话声音很轻,田乐群听着他的介绍,忍不住出言驳斥一句。 卢灿一怔,想想,貌似还真是这样。 想要叫屈,这不是自己故意的,而是整个世界文明只有四种:中华文化体系、印度文化体系、阿拉伯伊斯兰文化体系,还有希腊罗马为代表的欧美文化体系。 南洋诸国,其文明形态,无不在东方三大文化体系中求生存,自己很自然的就想要在其中寻找中华文化的落脚点和表现点。 自己不知不觉中,得了“文博症”——一种总是以考古的心态去看待实物的心理病症。 他搓搓手,有些茫然,这不是自己想要的…… 跟着田乐群的脚步,亦步亦趋。 见卢灿忽然沉默下来,田乐群还以为自己刚才那话,伤到他了,便笑着主动指指颇有特色的窗棂问道,“阿灿,你给我说说这窗子的文化呗。” 卢灿瞥了一眼,脱口而出,“这是吸收西欧教堂龛窗文化后的产物,算是近代南洋文化的产物之一。” 泰国寺庙建筑中,佛殿的外墙多以龛窗加以装饰,就是受西欧教堂龛窗文化影响,不过,工匠们在其基础上做出改变,融合东方文化元素,譬如半圆形的窗楣、横担上塑假券,外表塑以龙风花卉图案,再在打红底凸起部分上贴金箔。这样就形成泰国寺院中一道独特的建筑风景——繁复的龛窗建筑特色。 哎呀,怎么又来了?自己这文博症,不轻啊! 出寺院门,田乐群看看殿阶两侧置人面螭虎,又问,“阿灿,这是什么?” “这是来自中华文化的螭虎,泰国工匠加人面,作以变形。” “螭虎是战国之后玉器中常见的异兽……” 天呐!这文博症,能不能治啊?自己还年轻,不想成为老古董啊! …… 文博症?什么鬼? 原本田乐群还紧张兮兮,听卢灿解释后,呵呵直乐,“没事,我觉得你知识挺渊博的,挺好的吖!” 话虽如此,可卢灿的心底还是沉甸甸的。 第620章 切入棉兰 回到宾馆,两位意料之中的客人已经等候多时。 今天能遇到纳徳轩少东家和管事的,结一段善缘,还托他们福,解决自己的麻烦。这机会,若是放过,那马继明就不适合做生意。 “马老板,盛师傅,久等了!” 一进大厅,就看见马继明和他的赌石师傅,正坐在酒店大堂等候,怀中还抱着一只纸箱子,旁边是阿木在陪同。 “没想到……真没想到……”马继明双手握着卢灿的手掌,使劲摇晃,喜不自禁,又有一丝惭愧,“太感谢了,感谢感谢……” 一时间,他似乎没其他话语可说。 “阿灿,带马老板和盛师傅去二楼坐坐?还是回房间?”田乐群伸手向二楼茶座示意。 “这位是田总吧?今天我太冒失了!眼瞎啊……” 马继明松开卢灿的手,想要和田乐群握握,可又觉得不合适,改成鞠躬。纳徳轩珠宝掌门人田乐群,他久仰大名,可真没想到竟然如此年轻而清秀。 他说这话,自然是为了上午“劝诫卢灿两人”的那番“小赌怡情”的话——劝翡翠王别去赌石?想想他自己都觉得臊得慌。 “马老板,您客气。”田乐群还是伸手,笑着与他搭了搭,“您今天说的话,至理名言,我和阿灿感激还来不及呢。” “马老板,像您这样热心提醒后辈的,不多见,所以我们的感谢是真心的。” 卢灿接过话,扬扬手,做个请的手势,“去我的房间坐坐?我那里还有从内陆弄来的清明前龙井,一芽一叶,味道不错,和盛师傅一起去尝尝?” “这……那就叨扰了!”马继明沉浸商海多年,成就一般原因很多,可他还是有很强的进取心,卢灿舍弃茶座而邀请到房间品茶,这待遇,他自然知道不同。 这机会,肯定要抓住,没怎么客气就带着盛师傅,跟着卢灿夫妇上了电梯。更何况,今天这事,已经将埃斯特拉达家族得罪死死的,自己必须要抱大腿! “今天的事情……后来怎么解决的?”在田乐群去烧水泡茶时,卢灿示意两人坐下,有些好奇的问道。 “今天这事,得感谢卢少东家、田总,还有那阿木小哥……”马继明将手中纸箱放在地毯上,又和盛师傅坐下,开始聊今天上午的赌石。 阿木今天这事的处理,非常到位! 马继明和盛师傅,并不想与约瑟夫赌石,两人很清楚,自己选择的全是中低档毛料——马家的珠宝店在达沃,出售的基本都是这种玉饰。 约瑟夫是谁?那是达沃的埃斯特拉达家族的三少爷,年纪轻轻就掌管达沃有名的奥斯汀珠宝(马继明眼中),其资本自然不是自己所能比拟的。 所以,看似公平,其实一点都不公平。 可是,面对约瑟夫的咄咄逼人,退无可退,两人正心急火燎时,阿木怀中揣着那块黄加绿毛料出现。 他并没有直接去找马继明,而是将赌石师傅盛景拉到一边,悄悄告诉盛师傅卢灿和田乐群的身份,并把那块黄加绿毛料偷偷塞给他,当然,一并告知的还有卢灿对毛料的判断。 还有这好事?盛师傅不敢做主。 在阿木闪身人群后,他借口商议,和马继明两人嘀咕半天,又看看那块毛料,终于下定决心,与其被逼入底线,不如放手一搏。 盛师傅将黄加绿毛料混到手推车中,马继明则站出来,和约瑟夫重新立规矩——一局定胜负,赌注是各自手推车中的毛料,赌石也只能在自己的手推车中选取。 因为赌石取自于英加务公司,所以又邀请了英加务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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