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语,恕罪恕罪!” 香江人对佛祖神灵这类的,很信奉。 连带着跟着温阿四一起出来的顾嫂子,也是一脸慌张的跟着谢罪。 “阿灿,这种观音像,没见过呢。”拜完之后,温阿四轻声问了句。 “你不知道三十三观音中,有一尊法身,是水月观音吗?”卢灿见他俩人依然不解,“水月观音,又称水吉祥观音,或水吉祥菩萨。这是观世音一心观水相。” “哦!”温阿四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旁边的顾嫂子说话了,“卢少爷……请问这尊菩萨,能请吗?” 她这是想请了。 虽然有些可惜,卢灿还是实话实说,“这尊观音法相很适合。以水为财,本相唯美。” 她把手在围裙上擦了擦,马上抱起这尊观音,向里屋跑去。 “刚才那书,问了吗?”卢灿拍了拍温阿四,他还在惊诧到手的古董,跑了呢。 啊?温阿四回过神来,“问了。嫂子说,这本书是前些年发大水,在溪边捡到的。当时还有油纸包着呢。” 哦,这就彻底绝了希望了。 “对了,嫂子还说,当时捡来不少书呢,有些她拿去烧火,还有一些,就在这里堆着呢。” 嗯?这个温阿四,说话说一半,这堆垃圾山中竟然还有宝贝? “我俩先翻这堆,有价值的交给我来处理,赶紧的!”卢灿很快改变主意,拉着温阿四,先弄这堆垃圾山。 这对杂物中,报纸最多,其实这些旧报纸如果整理成一套,二三十年后,还是值点钱的,卢灿将报纸归到一起,稍后和顾嫂子说一声,她愿不愿意留,就看她了。 废旧金属其次,断铁丝、钢筋棍、烂犁头、废旧白铁皮,暖瓶壳,这些可以直接卖金属,卢灿也顺便将其归类。 第三类才是旧书。 这些旧书中,各色废旧教科书最多,中英文都有,这些东西,只能卖纸张。当代残缺的小说、破旧的漫画、各色杂志,也没什么价值。 两人翻了半天,连午餐也是匆匆扒拉几口,剩下的东西,有点意思了。 卢灿脚边就是一张大瓷盘,裂成四块,不知道是不是顾嫂用胶布沾上。这张盘子足有四十厘米,其上青花发色艳丽,盘底为双鱼图,盘檐口为莲枝荷叶。 元代出大器,不仅是青花瓷,其它窑口如龙泉瓷、磁州窑等都有形体巨大的大盘。卢灿这对大盘的第一印象就是元青花。 元青花此时还默默无名,它的崛起还需要十五年,所以此时人们对这种偏素色的青花瓷器,并不太看重。 卢灿蹲下来,很小心的将胶布扯开,抽出一块碎片,看看断口,瓷胎几乎看不到任何气孔,显得特别致密,有很强的玉质感。再看看釉面,枢卵白青釉,白中闪青。 底部无款。 他倒是在大盘的另一碎片上,发现一段草书:“至正六年铁瓦寺长春全德神化明应主教真君双甲子祭”。 这一段话,信息量相当大。 至正六年,是元朝元惠帝1346年。 长春全德神化明应主教真君,这个封号是丘处机的,丘处机仙逝于1227年。 这就应了后面四个字,双甲子祭——一百二十年祭祀。 现在问题来了,究竟是哪儿的铁瓦寺?皖省宁国有个铁瓦寺,最为出名,据说建于贞观三年,屡遭天火,后又经多次重建,但貌似与丘处机无关啊? 卢灿忽然想到大西北,上辈子他去和田进货,曾经去过天池一趟,恰好见过其遗址。那里还真有座铁瓦寺的传说与丘处机关系密切。 成吉思汗在发动了被称为“上帝之鞭”的欧洲远征前,召见丘处机。其召见地点就在天山天池脚下。 邱处机会见成吉思汗后,率领弟子登上天池。师徒为纪念荣登仙境,在天池岸边山上修建一寺,寺以铁瓦盖顶,因而叫铁瓦寺。 难不成这座寺庙竟然在天池边度过一百多个春秋?甚至他们还为丘处机的仙逝举办过双甲子祭奠? 这件大盘,就是当时为祭典制作的供盘? 卢灿感觉有些不可思议——伍佰五十年时间,一件盘子,竟然从大西北流落到东南海角! 这件瓷器,卢灿看正——连师门都不会拿元青花作伪,因为元青花不值钱,不值得。 元青花为什么在历朝历代不被重视?究其原因还是中原读书人的汉胡之别情结问题。 从明代到解放初,很多人潜意识的还将历史长河中的蒙元看成野蛮人,这一点连清朝统治者也不例外(清廷给自己加个金国祖先就是为了避免这一点)。 读书人看不起蒙元,自然也看不起他们所发扬光大的元青花瓷器。 这导致很长时间,元朝瓷器籍籍无名。 呵呵,别人怎么看不要紧,关机卢灿自己清楚,元青花确实很出色,极其出色。 这个直径超过四十厘米的大盘子,本身很罕见,再加上盘壁的款文,呵呵,这又是一件珍贵的历史文物。 破碎又能怎样?照样价值连城! 他赶紧从旁边的报纸堆中,拿出几张,将这些碎片逐个包起来。 这些可是宝贝,别再淬了。 一下午,卢灿与温阿四弄得浑身脏兮兮。 尽管大多数物品已经残缺,但卢灿的心情还是蛮不错的。 调景岭,果然是个兵痞窝。他完全可以想象,当年这些溃兵,从内陆,尤其是羊城,抢来太多的好东西。 可惜,这些兵痞不识货,致使其中很多珍品受损。 他在旧书堆中,再度翻出两本宋刻善本《妙法莲华经入疏卷一》《妙法莲华经入疏卷四》,宋从义撰,宋道威注。这两本书的页数都超过五十页,可惜的是,同样有部分损坏。 此外,还有明清各类善本十四部。 最为珍贵的是明朝闽南蕃府本《大学行义》。这本书保存良好,同样是明代科考必读教材。尤其珍贵的是,其上有宣德五年状元,漳州长泰县人林震的注疏——这是状元公曾经用过的教材! 工整小楷,列列清晰可见。圈画点墨,行文畅意通达。 这本书应该是长泰县林家典藏的传家之物,在那个混乱的岁月中,不知为何遗失。 这本明刻本,还有那本残破的宋刻本《春秋左传正义注释册》,卢灿打算珍藏。 ——这才是书香门第真正的底蕴。 这一趟调景岭之行,可谓收获巨大。 这里真是好地方,以后还要常来。回去一定让郑胖子撺掇谭卫东加入,到时候,有温阿四扫民间,谭卫东跑中高等家庭。一定可以将调景岭这些兵痞家中的东西,全部给搜刮出来! 卢灿握了握拳头,对着空气狠狠的击出。 第72章 自筹小拍 “……后印象派更加强调构成关系,认为艺术形象要异于生活的物象,用作者的主观感情去改造客观物象,要表现出‘主观化了的客观’。他们在尊重印象派光色成就的同时,不是片面追求外光,而是侧重于表现物质的具体性、稳定性和内在结构……” 路易斯·嘉里教授手中拿着几幅作品,那是后印象派代表艺术家塞尚、高更及梵高等人的仿作,在阶梯形的大教室中,走来走去。 老头子讲课不循常规,他喜欢在台下学生们中间四处走动,这也让很多同学想睡觉的愿望变成梦想。 卢灿和许胖子,坐在边角的位置,听他讲述欧洲艺术史中非常重要的流派——后印象派的特征与表现。 为何要说这个流派非常重要? 只要看看后世世界最贵的十幅名画,就清楚了。 保罗高更的《两个塔希提妇女》成交价3亿美元;保罗塞尚的《玩纸牌者》成交价274亿美元;文森特梵高的《加歇医生》价值152亿美元…… 号称西方油画拍卖之王的毕加索,在他们三人面前,还是有点不够看。 “咱们的拍卖公司,如果能弄到几张梵高的作品开拍,那就牛了!”许胖子看着老头子手中那幅梵高的《星夜》和《有乌鸦的麦田》,对身边的卢灿啧啧感慨。 这小子迷梵高,迷得一塌糊涂。 “好了,别做梦了,下课了。”卢灿拍拍还在发癔症的许胖子。 嘉里教授虽然上课时激情四溢,但从不拖堂,铃声响起后他总是第一个走出教室。 卢灿收拾好课本,放在一个黑色拉链夹子中,没理会许胖子,自己随着人流向出口走去。 “嗨,你太不够意思了,等等我!”许佳闻手忙脚乱的将书本卷在一起,夹在肋下,匆匆追了上去。 一出教室,许佳闻看到卢灿正在往西边走,“嗨,阿灿,你走错了,往哪儿去呢?” 回小茶室的路是往东的。 卢灿回过身子,扬扬手中的长文件袋,“我去隔壁的联合书院,找吴文藻教授。” “找那老先生干嘛?”许佳闻追了两步,来到卢灿身边,好奇的打量着这个文件袋。 新亚书院和联合书院同属于中大,但都是个体存在,彼此并没有从属关系。不过,吴文藻教授经常来新亚书院参加讨论会,卢灿和许佳闻都认识。 “我前几天,找到一幅他家的老中堂画。张俊采老先生在二十年代,为吴稚晖先生所做的,上面有吴老的收藏印。” “你说,我把这幅画送到吴教授面前,他会不会买下来?”卢灿笑得有些得意。 “你在哪儿找来的这种好东西?运气这么好?” 许佳闻一声惊呼,这种事情还用想吗? 老先生不仅会买,还会记着卢灿的一份情谊呢。这是讨好老师的不二法门呢。 “在你泡马子的时候,我可是辛辛苦苦去淘货。”卢灿毫不留情的讽刺一句。 “那可是你老哥我的终身幸福,不能比的,不能比的。”许胖子连连摇头。 看来他上周末形式不错,而且这次确实很认真,卢灿便不再开玩笑。 “不行,这幅画这么有故事,我先看看,过过眼瘾。”许胖子捞住那个黑帆布文件袋,不放手,“给吴教授,早一天晚一天无所谓。可是阿灿,你再想看,可就难啰!” 卢灿想想,确实如此,便依着他,两人回到小茶室。 温碧玉正靠在柜台上,用银质叉子,挑着一块蛋糕,一点点往嘴里塞。 “阿玉,你老板真抠,就用一块蛋糕给你当午餐?”许胖子凑到跟前,逗了她一句。 温碧玉快速将蛋糕挪开,挥舞着小叉子,“死胖子,走远点!口水都喷上去了,怎么吃?” 卢灿在一旁呵呵直笑。许胖子每次都喜欢逗温碧玉,可每次都被她吃得死死。 胖子尴尬的直挠头,“嘿嘿,别搞错了,我在帮你欸。” “阿灿哥最好了,不要你帮!”温碧玉端着盒装蛋糕,扭身往柜台里面去了。站定后,她对卢灿甜甜的问道,“阿灿哥,你中午吃点什么?我打电话要外卖?” 胖子晕倒,这两人的待遇,差别太大了吧。 温碧玉的态度如此,与上周末卢灿在调景岭的大方有直接关系。 那天离开温家时,可没少给温家三兄弟好处。温阿四那里,又支付了五万;温家老大,现在正帮卢灿跑瓷窑的事情呢;温家老二,搬运货物,前后收到卢灿和郑光荣的一万钱。 温家上下,都在鼓动温碧玉更主动些。 小丫头年岁不大,可是人精。 家中的生活,从去年开始大幅度改善,都是从卢灿那开始的。 卢灿点点头,让她帮自己和许胖子订了两份外卖。 办公室内不大的台桌,铺满了张俊采先生的这幅中堂画。 “啧啧,老先生画的这虬枝、鹤腿,刚劲有力,不愧是鹤王之作。”许胖子的专业虽然是历史,偏重西方历史和西方艺术史,但他本人对东方文物懂得并不少。 张俊采的鹤,堪称民国一绝,他有外号“鹤拔贡”——张老先生是一九一零年的拔贡。 “这次去调景岭的收获,不止这幅画吧。” 许佳闻恋恋不舍的将中堂画卷起,重新塞进画筒中,转身问道。 “珍贵的东西不多,大多数是嘉庆朝的瓷器。对了,还有一套嘉庆朝的青花十二花神杯,还算不错,我准备出手。”卢灿的话,似真似假。 “青花十二花神杯?成套的?”胖子惊诧问道。瓷器成套,弥足珍贵。 嗯,卢灿点点头。他也想通过许佳闻的关系,看看能不能找到合适的买主。 一件古董,卖对人的话,价值能翻几番。就像两年去的那套卫景瑗的自作用壶,如果不是卖给罗桂祥,怎么也不能卖出十二万钱的价格。 话说罗桂祥也没亏,他两年前带着这套“巨型茶壶”北上,用卢灿的那套理论,很是震慑一帮内陆制壶名家。 据说全国工艺美术协会,为这把壶还特意召开了会议。 内陆以顾景舟顾老为首的一批人,竟然还真的在荣昌县找到了有关此壶的记载。罗桂祥在会议上大出风头,很慷慨的将这套壶,赠送给荣昌陶壶博物馆。 罗桂祥看似豪爽,事实上他并没有亏。回香江时,带回了两把顾老亲手制作的大梅花壶。 顾老的这两把壶,一二十年后上拍,每把都会上三百万港元。当然,罗老的人品还是杠杠的,在他去世前的遗嘱中,他所珍藏的壶具,全部赠送给各大博物馆。 这就是古董交易中,人脉的作用——那套巨型卫景瑗的茶壶,如果卢灿带到内陆,估计都没人理睬。 “那可是好东西!”许佳闻没提去看看这种比较过分的要求,他揉了揉胖脸,“好东西为什么不珍藏?干嘛要出手?” “最近不是要筹钱吗?”卢灿揉揉眉梢。 许佳闻误会了,他以为卢灿不想让家中掏钱,自己为了拍卖公司筹款。心中倒是对卢灿佩服起来。他已经和许家耀、罗大伟等人联系,这三人,都还需要家中做主。看看人家,自己动手筹款,根本不受家中制约。 “你说说还有那些东西准备出手?我帮你想想办法。”许佳闻谈正事的时候很认真,坐在卢灿的对面问道。 这次从调景岭带回来一百四十多件古董,卢灿除了那套康熙青花五彩花神杯、乾隆朝三大件、未曾开封的嘉庆碟子,以及三本宋刻本,一本明刻本、元代青花双鱼大盘需要珍藏外,其它的都准备出手。 这其中谭卫东家的四件珍稀珠宝首饰,还有他在调景岭收回来的其它玉饰,都已经处理给纳徳轩,拿到了八十万港元的支票。 现在还剩下近百件古董。 这些自然不能都告诉许佳闻,卢灿从中挑出二三十件,和他说了说。 “要不……我们做个小拍吧。”许佳闻捏着下巴,筹谋片刻,突然说道。 “小拍?你是说黑市小拍?”卢灿抠抠眉梢,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 与正规拍卖会不同,黑市经常有私下拍卖会,邀请买家来拍卖。黑市小拍,价格上要优惠点,但处理物件速度更快,要比自己一家家去卖那些嘉庆朝的瓷器,容易太多。 “你傻了不是?这些可都是你的收藏,怎么就成了黑市?”许佳闻鄙夷的瞟了他一眼。 哦,还真是!口误口误。卢灿尴尬的摸摸后脑勺。 “三十来件物品,做小拍,数量倒是没有问题。”许佳闻确实很有生意头脑,很快便琢磨开来。他站起身来,来回转悠两圈说道,“唯一的问题是,你的拍品太单一,只有嘉庆朝的瓷器,诱惑力不够。” 呃,这是现实问题,也是卢灿刚才没说清楚,他连忙灿灿的说道,“我还有十来本明清时期的刻本,也可以……” “另外,我这两年还收了几幅字画,其中一幅《董其昌纪游》,也可以……” 许胖子眼睛睁得溜圆,抓着他的肩膀,使劲摇晃,“你小子,到底还有多少好东西?” 好东西?这两年可没少收集,可哥们不能和你说啊,否则你会跳楼的。 “就这些了,没了,没了!” 卢灿连忙掰开他的手腕,这姿势要是被阿玉看见,还不得误会? “如果可以,你家的古玉应该还有吧,弄两枚放在其中,拍品就全了。对了,这幅张俊采老先生的中堂画,就对不起吴文藻老教授了,也上拍吧。”许胖子此时,完全没有一丁点二世祖的味道,极其精明能干。 这些家族子弟,真不能只看其外表。 卢灿甚至都觉得,自己如果不是两辈子的经验,在经营方面,无论是郑光荣、田乐群还是现在的许胖子,都能甩自己两条街。 “这次小拍,我拉上许家耀、罗大伟,一起帮你邀请,组织。”许胖子信心满满的说道,“就当这次小拍,是我们成立拍卖公司之前最好的实战演练。” 真是好人! “那我……干什么呢?”卢灿问道。 “你呀……把东西准备齐整,今晚带到这边的保险柜。”许胖子指了指保险柜说道,“上小拍之前,怎么着也让我们两眼吧。” 嗯?这好办。卢灿正准备点头,又听见许佳闻说道,“哥们这么辛苦,怎么着也不能让我吃外卖吧。走,去闽粤酒楼。” 闽粤酒楼在中大南门外,沙田目前最好的酒楼。 这个死胖子,就知道吃! 第73章 黄霖吃瘪 午餐最终还是在小茶室解决的。 不过,卢灿还真的从闽粤酒楼叫了几个菜,许家耀、罗大伟都来了。 加上阿玉,五人将小办公室围得满满的。 “嗨,阿玉,你不是吃蛋糕了吗?”许佳闻敲敲那盘鳝鱼丝,见温碧玉似乎和这盘菜干上了,左一筷子又一汤匙,忍不住再度出言逗她。 “要你管!”她红艳艳的嘴唇中,裹着还未下咽的鳝鱼条,嘟囔一句,顺带着翻了个大白眼,很鄙视的看了许胖子一眼。 “就你这身材,饿几天才是正经的。胖得都快哼哼叫了。”温碧玉反击道。 “我这叫有福,知不知道?”胖子也不生气,拍拍自己的肚子,自夸道。 他又指了指许家耀,“难不成现在小姑娘都喜欢竹竿类型的?” 许家耀连忙将筷子挥舞了两下,“胖子,你可别扯上我。” 罗大伟没参合,他擦擦汗,咽下嘴中的饭菜,又喝了口水,“阿灿,你……你准备弄……弄小拍?” 卢灿用筷子点了点许佳闻,“他出的主意。” “拍……拍品够了吗?”他又问道。 胖子洋洋得意的说着自己刚才所拟定的安排。 “没……没问题。”罗大伟点点头,但旋即又有点担心的问卢灿,“不……不会有假货吧。” 罗大伟并不知道卢灿的家世,更不知道他祖父卢嘉锡以前曾经是中大教授,因此才有这种担心。并非不信任,而是东方文物的鉴定,相比西方艺术品,更困难。就像董其昌的画,代笔的非常多,一不留神,专家也要吃药。 大家都沉默下来,看着卢灿。 卢灿呵呵笑道,“我下午把小拍的古董,都搬来。大家可以帮我鉴定一二。” 呃,这不错,眼见为实嘛。 顿时气氛又热闹起来。 “拍卖师准备用谁啊?”许家耀问道。 “反正不用大伟,他拍卖,都能急死人的。”许胖子说话浑不在意,然后又指了指许家耀说道,“你太瘦,我太胖,都不行!要不阿灿上?” 卢灿连连摇头,“拍卖师很关键,不是随便一位就行。” 要低调,在低调。这件事他都不想亲自出面弄,更何况拍卖呢。 “这倒是……”许胖子放下筷子。 一个有经验的拍卖师,不仅会完整的描述拍品的故事,对场内气氛调节、拍卖节奏的掌控,拍卖现场的突发事故,都需要做到驾轻就熟,举重若轻,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干的。 “要不,去请一位吧。”许家耀提议道。 “只要不是白手套都不会要太多,怎么着也比我们强吧。” 他所说的白手套,是指正规场合的单场拍卖无流标,场后拍卖师都会被授予白手套作为荣誉证明。这种拍卖师都是各大拍卖行的抢手货,出场价格颇高。 “大伟,你父亲那边的律师楼,是不是有这方面的资源?”许胖子问道。 “我……稍后打……打电话问问。”罗大伟点点头。 “还有就是地点,拍卖地点选择哪儿?”许家耀再度问道。 见大家再度沉默,他先说道,“我建议不要离学校太远,那不方便老教授们过去。” 是的,他们刚才就在商议,这次拍卖会的主要对象之一,就是中大的那些老教授。那些人,尤其是那些中文教授,很多都喜欢摆弄文物。 宴会厅一天的租金,也就三千到伍仟左右。 关键是闽粤酒楼离中大近,而且在市内也颇有知名度,那些竞拍者,也很好找。 “我看可以。”当卢灿将自己的想法一说,许胖子很快便点头同意。 “还有安保问题,我们不可能依赖酒楼的服务生。”许家耀扮演提问者的角色。 这是个问题。 纳徳轩倒是有安保团队,十来个人,负责玉器厂和各大店铺的安全,已经捉襟见肘。潘云耕和小范这两个安保队长正考虑扩招呢,现在想要抽调他们人手过来,有些困难。 他们三家也有安保团队,但规模比纳徳轩更小。 还是不太合适,估计许胖子第一个就不同意。不过,自己似乎这两年没怎么和谢三顺他们来往,这不应该。与谢三顺保持一定的联系,对于未来行事,还会有点帮助的。 “要不……让我二哥带村里人来,行不行?”大家都在沉默,吃饱饭的温碧玉突然眨巴眼睛说道。 “阿玉真聪明!”卢灿忍不住在她的秀发上摸了摸,让她羞涩的脸上一片绯红。 “嗨,阿玉可还是小女孩呢。”胖子在一旁不忿道。 其他两人也是满脸羡慕,不是谁都有卢灿这等福气,养着个祸国殃民的小女孩做帮工。 咳咳,卢灿咳嗽两声,尴尬的收回手掌,连忙叉开话题,“这次小拍,需要准备资料吗?” 三人像看傻子的一样看着他。 “你说呢?董其昌的画,成套的十二花神杯,张俊采的中堂,明代善本,这些东西你准备就这么稀里糊涂的去拍卖?不展示?会卖的上价吗?” 卢灿认为郑胖子之所以讥讽,是嫉妒。 年轻就是好。 大家吃完饭,说干就干。 罗大伟开车回家,找律师楼,看看能不能请动一位正规的拍卖师。许家耀和许佳闻两人,随同卢灿回家,准备先见识见识那三十六件拍品。 许家耀还回宿舍拿上自己的相机,今天中午光线好,完全可以将其拍成照片。 小茶室又剩下温碧玉一人,小丫头瘪瘪嘴,但心理还是颇为受用——今天终于在阿灿的朋友面前显出自己的作用。 自己也不是一无是处嘛。心情变好,哼着卢灿平常哼唱的小调,“昨日像那东流水……”去给进来的一位中年顾客上咖啡。 卢灿会唱的歌不多,他也不会作曲,但这种口水歌,还是会几首的。因此,经常反反复复哼唱那几首,结果被温碧玉给听会了。 他很快听出来,这是典型的五声音阶的旋律,颇有古风,琅琅上口。 听了几分钟后,他越发确信,这是一首全新的曲子。有着相当浓郁的民族风色彩,古诗词以及佛经的引用使得歌词多了几分文化韵味。古文与白话文的结合,唱出了对爱情的释然,歌词的语言很简单,却有一种唱到人心坎里去的力量。 有点意思,中大真的这么卧虎藏龙?一家小小茶室里,竟然还隐藏着一位开辟先河的作曲作词大家? 黄霖顺手接过小姑娘盘中的咖啡,饶有兴致的看了看这位哼着小调的丫头。 “靓女,今年多大了?”此时的黄霖已经有了流氓潜质,一开口,吓了温碧玉一跳。 瞪了他一眼,温碧玉没理会,扭头就走。 “我可以带你上电视呢!”黄霖见她撅嘴娇俏模样,更起了挑逗的心事。 “才不稀罕呢!金鱼佬!”温碧玉已经认定,这位中年大叔不是好人,离得远远的。 “金鱼佬”代表有恋童癖的男子,乃至表示怀有明显欺骗目的攀谈年轻女生的男人,尤其是老男人。 黄霖张了张嘴,又哑口无言。 他在无线还是颇有影响力的,凭他的能力,真的送个把演员进剧组,无论是王天林还是招正强都要给面子。 “怎么了?吃瘪了?”魏明倩进门正好看见黄霖张嘴的尴尬模样。 她在黄霖面前坐下,对温碧玉招招手,“阿玉,来杯摩卡。” “认识?”黄霖有点尴尬,摸着眉梢问道。 作为艺术系的主任,魏明倩经常来这边的图书馆,对这座小茶室,很喜欢,自然认识这里的主人还有俏丫头。 魏明倩看着他,明白过来,笑道,“你个黄老怪,不会得罪那小丫头了吧?” “没有,我就是……有些奇怪,她哼哼的那首曲子,很有味道,想问问,就这么误会了。”黄霖摊摊手,做无辜状。 “什么曲子?”魏明倩很快抓住重点。 卢灿此时在家中招待许佳闻和许家耀胖瘦二头陀呢,根本没想到,温碧玉此时的际遇。 第74章 挖坑台北 “阿灿,你隐藏的挺深的啊。”打量着卢灿家的别墅,许家耀开了句玩笑。 许家耀出身船王许爱周家族,虽然只是侄孙辈,但许家耀的父亲很得许爱周看重,一直担任顺昌航业高管。许老去世后,许家耀父亲自己开辟了两条远洋航线,专做前往英国的高端游轮客运。许家同样是殷富之家。 许家耀只是刚进来时看到双联别墅有些惊讶而已。这种双联别墅,即便是在沙田,也不便宜,因此,他有些好奇卢灿的家世。 卢灿笑着招呼两人在客厅坐下,挥挥手让边婶下去,自己动手为两位同学泡茶。 “嘿,你这就大惊小怪了?”许胖子坐下后,鄙夷的看着许家耀说道。 “你还不知道卢少爷的另一层身份吧。呵呵,堂堂纳徳轩的少东家,每天躲在小茶馆里做小老板,谁能猜到呢?” 许家耀一抚额头,“这还真的想不到。有眼不识泰山呢。” 这两年香江风头最劲的珠宝品牌,非纳徳轩莫属。 从去年年初开始,纳徳轩在香江两大电视台加大广告投放力度,新店频频开业,活动造势不断,不乏明星走秀珠宝展。许家耀虽然上学,同样也有耳闻。 “嗨,家中的珠宝公司,是我爷爷在负责,与我没关系。”卢灿将茶杯送到两人面前,摊手示意,“就没必要和你们聊那些了吧。” 许家耀点头赞同,他对卢灿这种低调不炫耀,很欣赏。 三人喝了杯茶,聊了几句后,卢灿站起身来,“稍作片刻,我去拿东西。还请两位帮忙鉴定。” 卢灿可没想着让他俩进自己的收藏室——看完后他们得疯。他的收藏室中虽然还达不到大师级收藏,但在同年龄段中,绝无仅有。 二楼卢灿的卧室隔壁,原本是一个大型露台,被他加盖一间屋子,这就是他的收藏室。这座收藏室的暗门,开在卢灿的书房。 书房中最大的家具就花梨木组合多宝书橱,正是当年从南边阿尔萨汗家中弄回来的那个三组柜。小叶紫檀条案,海黄圈椅,乌木茶几,花梨木高背椅,香楠木的挂衣柜,整个就是小型明代家具展厅。 他用脚在挂衣柜边侧轻轻蹬了蹬,这件衣柜便在滑轨上缓慢的向右侧滑去,露出一面厚重的金属墙。掀开金属门上面的一块圆形遮挡板,将大拇指伸进去按了两秒。铁门内响起一声清脆的滴答声,安全指纹锁打开。 用力推了推,这扇铁门无声无息的向内打开。 这里的面积足有一百五十平,安装了两台干燥机——没办法,香江的湿度太大,并不适合字画、书籍类的保存。 巨大的空间,被卢灿安放了十六个多宝阁,像图书馆的书架一样,一排排,每个书架贴地部分,安装了地锁——可防止七级以下地震倾覆。 至于七级以上嘛,卢灿觉得自己存活都有问题,还管藏品? 十六个多宝阁,空置的有很多。目前,这里只存放了六十来件珍品。譬如顾二娘的砚台、一套四只的二十四孝人物谱青花花盆等。 而这,仅仅是卢灿两年来的珍品收藏——感觉一般的,基本都转手换成资金。 这次调景岭之行,他的多宝阁中,至少能增添六件珍稀文物。 卢灿没往多宝阁那边去,而是落脚在门口附近。那些还未规整的包装箱中,才是需要拍卖处理的东西。 这次几人准备拍卖的物品只有三十六件,剩下的以后还需要处理。 不急,慢慢来。 卢灿先将那套装着嘉庆青花花神杯的盒子拿出来,然后又将旁边的《董其昌纪游》画筒夹在腋下,转身出门,将收藏室重新归置完毕。 一打开硬质木的包装盒,许家耀那瘦瘦的身躯,愣是将许胖子挤到一边,喃喃自语道,“好东西啊!” 看得出,许家耀比胖子更喜欢文物,要不,他后世怎么弄个私藏小馆的博物馆呢。 在香江摩罗街或者荷里活道,花神杯经常能看到身影,但成套的十二枚,难得一见,即便是嘉庆朝的青花瓷,也是如此。 为什么卢灿如此喜欢康熙青花粉彩花神杯?它的工艺水平,并不算康熙朝最顶尖的瓷器工艺,还不是因为一整套吗? 卢灿第二珍爱的瓷器,也是一套,就是那四只一整套的六棱形明代青花人物故事花盆,明版全部的二十四孝故事,以图绘的形式,存放于盆壁上。 在品味的过程中欣赏,在欣赏的过程中陶醉,在陶醉的过程中,收藏者就慢慢沉浸下去。 这就是文化,这也是收藏的乐趣。 许家耀已经有了这方面的趋向。 许胖子挤不动许家耀,于是将董其昌纪游这幅画,打开,摊在客厅的桌子上,独自欣赏。 这幅画并非这次在调景岭收到的,而是卢灿去年在乐古道的一位平板车主那搜刮来的。因为乐古道拆迁,那些平板车主面临无处可去的境地,很多人便开始转行。 转行需要资本,他们平时积攒下来并颇为看好的存货,不得不出手。 于是,卢灿开始疯狂扫货。 《董其昌纪游图》便是那时得手的。 这幅画并不大,纵二十厘米,横十二厘米,为单幅风景画。其上有“玄宰”二字,字下钤“董其昌”印。底部钤袁赋谌的收藏印。 董其昌善画山水,早年师董源、巨然和黄公望,笔致清秀中和,恬静疏旷。此画远处浓墨着山,用墨明洁隽朗;近处点柳,温敦淡荡,水草葱葱,青绿设色古朴典雅。 虽是小幅,却是精品。 “你为什么不收藏?”这种大开门的画,许胖子一眼就看明白,他带着手套,摩挲着画边,有些不理解为何卢灿还要出手? “这是残页。”卢灿摇摇头,有点遗憾的解释道。 所谓残页,并非画残,而是它来自于一整套的画册中的某一页。这点许胖子还是明白的。 许胖子突然激动起来,“那你……知道正本在哪儿吗?知道正主,告诉他这里能补全,他们势必愿意掏钱。” “如果我们狠点,找个托,肯定能让这幅画页的价格,翻个跟头。” 卢灿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你确定要这样做?” “怎么?来头很大?”许胖子不解。 “我不知道台北故宫,算不是大来头?” 卢灿其实没说真话。台北故宫确实藏有董其昌《纪游图册》,十九开,加封面封底,一共三十八页,其中字画为三十六页。但事实证明,台北故宫所拥有的这图册,是摹本。 正本现在还不知道在哪儿,三十年后,它出现在皖省博物馆。可惜,正本只有十六页,残缺了整整二十页。卢灿估计自己面前的这张,就是正本中遗失的一页。 听完卢灿的回答,胖子手扶着桌子,神色有点奇怪。 “嗨……嗨……想什么呢?”卢灿连推了两把,才让他回过神来。 许胖子反手拉住卢灿,往旁边拖了两步,低声问道,“你确定在台北故宫?” 当然确定,上辈子他们还举行了“妙合神离董其昌书画特展”,展出的就有董其昌《纪游图册》,画册中竟然有十五幅与皖省博物馆所收藏的董其昌《山水册》完全相同。 最为打脸的是,皖省博物馆所收藏的画册中,每幅画都有董其昌以及收藏者的钤印,甚至还有董其昌在其首页上书写的“山色可秀餐,溪水清可啜”的册文。 这些,在台北故宫所收展出的画册中,什么都没有。 这件事在当时两岸三地古玩界闹得沸沸扬扬,卢灿怎能不知呢? “他们手中的竟然是摹本?”听卢灿说出自己的怀疑时,许佳闻眼珠子都瞪圆了,“是卢教授亲自鉴定后认为的?” 他想当然的认为,台北故宫董其昌纪游是摹本一事,是卢家老太爷告诉卢灿的。这件隐秘,想必卢老太爷以前去过台北故宫交流时得知或者亲手验证的。 卢灿笑笑没回答。 胖子一拍手掌,嘿嘿两声,似乎在考虑什么,连着转了几圈,猛然又站定脚步,“阿灿,我们的这次小拍,要出名了。” “出名?”卢灿隐隐觉得他要干什么。 “对,出名!”他指了指桌上董其昌的画说道,“正发愁没话题,现在好了,有了台北故宫这个巨型靶子,再加上香江媒体这么八卦,小拍,想不出名都难!” 这人果然胆大,难怪那天汪明旭只是一句话规劝卢灿的话,就让他火冒三丈。 “你准备坑台北故宫?”卢灿问道。 “坑?”这个词没听过,但很形象,许佳闻愣了片刻之后就笑道,“坑!就是要狠狠坑他们一次。” “先找中大几位知名教授为这幅画鉴定真伪,然后我们找人捅到媒体上,就说台北故宫所拥有的画册,是假的!” “逼着他们发声!” “台北故宫如果要和我们对质,那更好。这幅画的声势,自然而然就上来了。” “如果他们不理睬呢?”卢灿问道。 “不理睬也好办,找台北的媒体质询。” “中大教授证明这幅画是真品,无论台北故宫那边是真是假,他们既然发现收藏品有遗失,就有义务将其收回。” “媒体,呵呵,可不是吃素的。尽管台北还在报禁,那又能怎样?我们这则新闻可不关乎政治。” 这一刻,许胖子志得意满。 “唯一遗憾的就是,一张董其昌的真迹,有点少。”他发泄完之后,语气有点可惜。 “这……”卢灿挠挠头,有点不好意思的说道,“也许……可能……我还能找到另一张。” “什么?!”许胖子放高声量,惊喜道。 确实,当初扫货时,卢灿也曾经询问过那位平板车摊主。他告诉卢灿,刚收到这幅画时,有两张。他拿出一张放在摊位上,想找那些买货的人验明真伪。结果,那一张被一位新加坡人,以伍仟钱的价格买走。 那位新加坡人当时很可惜这幅画只剩下一张,找他追问其它册页的下落,不得,随后告诉摊主真相,希望摊主能帮他继续留意,并留下联系电话。 卢灿当时也想去新加坡追寻那幅画,可是,卢老太爷以他还年幼,不希望他飞来飞去。 卢灿能理解老人的想法——三位至亲飞机失事,卢家尚且无后,他自然不希望卢灿再出丁点问题。 这人叫刘作筹,新加坡四大著名收藏家之一。 第75章 装模作样 “你们找刘作筹刘大师?” 旁边正在欣赏嘉庆青花花神杯的许家耀,终于放下手中的物件,恰好听到卢灿与许胖子提到了刘作筹。 “你认识?”许胖子连忙追问。 “认识啊,我父亲曾经请他帮忙掌眼,买过一幅恽寿平、王翚的《山水合璧册》。” “那次买画,他差点丢了性命,所以我印象特别深刻。”许家耀说道。 “哦?有什么说道?”“怎么会差点丢了性命?”卢灿和许佳闻同时开口。 “那次,他替我父亲买画回来,路过红磡海底隧道时,走背字,遭遇车祸。他整个人给甩出车外,头部重伤,后脑流血不止。这刘大师,确实牛!就那样,他还死死抱着给我父亲买的那幅画。一直等到他在医院清醒过来之后,才松的手。” “我家那幅画的画筒上,还有他留下的血痕呢。你们说,我能对他印象不深吗?” 许家耀说的让卢灿浑身起鸡皮疙瘩。 这都是什么人?是怕画摔坏了?还是人品过硬,忠于任事?也许两者都有吧。 这种人确实值得佩服。 “这位刘大师,一定要邀请他参加我们的小拍!”许胖子竖起大拇指,对许家耀说道。 卢灿在旁边点点头,补充道,“不仅要邀请,最好还请他一起来鉴定这幅董其昌的画。我觉得,这幅画,交道刘大师的手中,也许意义未必比卖给台北故宫差。” 真心喜欢一幅画的感觉,卢灿也有过,很理解。 “阿灿,这句话让我觉得,选你当朋友真不错。厚道!但生意归生意,做生意带入太多情感,一般都会误事。”许胖子摆出一副大哥哥的模样,以教训的口气说道。 “这件事,你就别管了。听我的没错,目标就是台北故宫那帮人。有钱,而且是公家的钱,不赚白不赚。” 这点卢灿承认,他说的对,生意场,自己的经验确实不足。 自己两辈子也没做过大生意。上辈子所谓的珠宝店,其实就是潘家园的一家小铺子,买卖的都是真品,赚钱凭的就是他的眼力,这也为他在京城圈子里博得不错的声誉。 至于当时作假的那些物件,古伯从不让他参与销售。 旁边的许家耀一脸愕然,“你们说什么?什么台北故宫?” 许佳闻把他拉到一旁,详细的说了遍自己的计划。 “干他!为什么不干?出名当趁早,这次弄他一家伙,顺便把我们准备开拍卖公司的事情透露给媒体,我们的拍卖公司,开业就能火。”许家耀更兴奋。 这些豪门子弟,就没一个简单的! 在学校还看不出来,人人流里流气,正式拉出来后,个个都是泡在生意场长大的,天然生意精。这一点,卢灿还真的没法和他们比。 “我想把刘作筹大师手中的那幅董其昌的画,也弄过来。两幅放在一起,能把台北故宫的脸扇肿。你有办法吗?”许胖子找到知音,干脆拉着许家耀商量。 嘶,许家耀那干瘦的脸,揪成一团,“刘作筹爱画如痴。想从他手中淘货,不太容易。” “怎么也得试试,是不是?”许胖子给他加油鼓劲。 看两人坐在那里愁眉不展,卢灿感觉自己有点过份了——他俩可是在全心全意帮自己呢。 “也许,我们可以找他交换!”卢灿在许佳闻身边坐下说道。 “交换?主意不错,可是从哪儿找画呢?还有,万一他不喜欢怎么办?”许胖子很快提出自己的疑虑。 “刘作筹大师在交大求学时,师从于黄宾虹、谢公展,如果有他俩的画,一定可以轻松换回来。还有就是,他喜欢明清交替时期的画作,认为那时候的画坛‘人才飙举云兴,书画争奇竞秀,心写意造,妙极自然’。”许家耀对刘作筹很熟悉,在旁边出主意。 用什么画去交换?难不成再去找一幅? 卢灿手头上书画作品不少,但他不太愿用那些珍品去换董其昌的小册页,不值得。即便是对方厚道,补足了价钱,可画没了,那是真心疼。另外,他手中还真的没有黄宾虹、谢公展的画,其它的画拿出去,究竟是否能一击命中,还真不好说。 大家再度沉默。 “别愁眉苦脸了。大不了我明天拉着我家老爷子,沿着荷里活道,一家家书画店去扫,如果还没合意的,再去摩罗街,总会找到的。”卢灿劝说道。 嘴上如此说,其实卢灿心底的打算是稍后就去乐古道淘宝。 乐古道虽然开始拆迁,平板车摊主都赶走了,但依旧有不少小院子还开着呢,那里同样有宝。找黄宾虹、谢公展的画很难,但淘一幅明清之交的画作,反而并不难。 “这样也行!”许胖子点点头。 他很快就想明白——黄宾虹与谢公展的画,虽然少但香江还是能找到,顶多是价格高点。纳徳轩的少东家,还怕价格贵?即便价格贵点,在小拍上,也能赚回来。 拿定主意后,三人都轻松很多。 卢灿将拟定的拍品一件件往外搬运,许胖子和许家耀鉴定一遍,再让许家耀为这些拍品拍照。忙忙和和,大家整整弄了一下午。 “晚上就在我家随便吃点吧,稍后我爷爷回来。”卢灿挽留两人。 许家耀有点意动,看了看许胖子。许胖子却摇摇头。 “竿子要去联络刘作筹大师,交换他手中的那幅画。不提早探探口风,心中总是放心不下。我要去联络报社,还有中大的老教授们。你还需要想办法,弄幅黄宾虹谢公展,最不济也要明末清初的名家字画。大家都有事。” “时间紧,今天就不拜见老爷子了,下次吧。” 送走两人,卢灿洗了个澡,换套行头,和边婶及隔壁的孙立功招呼一声,匆匆出门。 挑选这样一幅画,听考虑眼力劲的。 收藏家的藏品交流是常事,但想要摸准对方的心意,有些难。 乐古道这一片,更像繁忙的大工地。 冲天的塔吊将一块块已经塑形的水泥模块运上高空,将摩天大楼一点点向天空延伸,要生存空间。 居港大不易!这里的人均可居住面积太狭小。 两年前如同长龙一般,占据乐古道两侧的平板车位,已经全部消失不见。有些摊主不得不将当年存活和生活的小院子,辟出来,成为一个个独立的小市场。 每家小院子里面,有五六个平板车的摊位,挤得满满当当。 当然,也有很多大户,已经开始独霸小院子,抢占位置,准备乐古道商业区形成后大干一场。譬如纳徳轩珠宝,田乐群在这边已经圈了三家小院子,打通后形成面积超大的珠宝行。 卢灿路过这一带时,不少院内的摊主,主动和他点头招呼——两年来他没少来乐古道,也“胡乱”买过很多摊主的东西。这样的外行“痴线”谁不喜欢? 纳徳轩珠宝乐古道店在街南口,卢灿没打算过去。他选择街北的一家小院子,钻了进去。 这也是一家“大户”,整个小院子只有一家店,店名“集雅轩”,专门经营文房四宝、字画碑帖的。 老板姓莫,据说有内陆的门道,他总能源源不断的从内陆弄来一些不错的东西。莫老板在荷里活道也有一家店铺,那里是精品店,而这里嘛,东西鱼龙混杂,真假不定。 卢灿喜欢这种捉摸不定的店铺,这才好捡漏。 虽然书画不算他的最强项,但这两年跟着自家老爷子潜心学书画,结合上辈子的见识,他的真实水平,并不比老爷子差多少。伪作想要蒙他,很难。 “欢迎欢迎!小哥想看点什么?”他一进小院子,一位二十多岁的伙计,便迎上来。语气虽然热忱,但其实态度并不是很重视。 卢灿扫了他一眼,应该是新来的。自己前不久在集雅轩出手过,老伙计不会不认识的。 “有没有家中装修用的画?” 卢灿一口行外话,顿时让这个伙计嘴咧了咧,心道,我这里是古董铺子,可不是画廊。 “没有!你可以去摩罗上街的画廊,那里有不少新画。我们集雅轩里面都是古董字画。”伙计轻视的神情,很自然的表现出来。 “我喜欢中国风。”卢灿指了指右侧墙上挂的那幅不知真假的山水图,说道。 就你?还中国风?卢灿穿着不错,那伙计到底没敢往外轰人。他笑着说道,“你的爱好真有品位。你说的那幅,是内陆大师黄秋园先生的《仿夏圭山水图》。” “黄秋园?没听说过。”卢灿纯粹在胡说八道,他摇摇头,“我还以为是唐伯虎的呢。” 黄秋园,内陆书画大家,清风老人、大觉子,卢灿能不知道? 不过此时老先生的大号,在香江还真的名声不显。老先生是去年去世的,他的作品在去世五年后陆续展出,引发画坛震动。那时,他的画作才真正被世人所认可。 这集雅轩的老板,真的很有门路,竟然在老先生去世一年后,就将他的作品运作到香江。 老先生的作品,值得珍藏。 墙上这幅《仿夏圭山水图》顾名思义,是仿夏圭的山水图。夏圭的山水图是绢本,被收藏在东京国立博物馆。老先生估计是中日交流时见到这幅画,仿制下来的。 远山如黛,青烟渺渺,松如箭簇,根如老虬。老先生将夏圭的“拖泥带水皴”仿得淋漓尽致,笔势酣畅。 “我看这幅就不错,多少钱?”卢灿装作不识货,问道。 那伙计上下打量卢灿一番,发现他不像说笑,便道,“一万二,钱。” 老先生的画,现在的市场价,就是这么多。五年以后,翻十倍都求购不得,三十年后,直接就是五百倍以上。 “你不是说没装饰的画吗?这幅就挺好!”一副纨绔模样,卢灿点了点那位伙计,“你给我包上,买了!” 伙计见生意成交,哪管他语气中的讥讽,忙不迭的将画取下来,卷成卷轴,放进画筒中,微笑着递给卢灿。 “还有好的吗?还需要几幅装裱墙壁。”卢灿将画筒放在柜台上,语气依旧那么嚣张。 生意成了,伙计态度改变很多,尽管心底鄙夷,但谁会和钱过不去?“您稍等,最近我们老板还真的从内陆进来一批好货。东西不贵,质量好,非常适合您家装修。” 第76章 师门夹画 伙计从柜台内捧出一口麻袋,解开封口的绳索,至少有四五十幅画卷,竖着塞在里面。 赚了赚了! 卢灿眼见,很快就看到有一幅画的背面,盖着红通通的“京城革委会”印章。难不成,这些画都是当年革委会抄家弄到的东西?不知怎么就被这莫老板给顺到香江的。 希望来得猛烈,失望接踵而至。 打开第一副画,他就失望了。 这是一幅字,竖幅,天地轴。 只有蒙蒙意,人家与钓矶。寺门钟乍起,樵客径犹非。 四百层全落,三千丈翠飞。与谁参画理,半面尽斜晖。 这是翁方纲的《望罗浮》 翁方纲是清朝《四库全书》纂修官,清代颇有影响力的诗人、书法家、收藏家。 诗是翁方纲的诗,字体也是翁方纲的字体,可惜是临摹的!临摹的还算不错,不过也只能仅仅是不错。旁边还有钤“一笔道人”印 没有什么收藏价值,一笔道人是谁?更没听说过。 正准备将这幅字重新卷起来,卢灿的手碰到了装裱的天地轴。 眉头一皱,这天地轴有点不对劲,还有这字装裱的底衬过厚! 卢灿侧过身子,挡住伙计的视线。用手指压住装裱的边部,小拇指往里面挤了挤。 装裱边与字幅画卷的厚度不对,果然有蹊跷! 他低头仔细看了遍天地轴,还真的被他发现了秘密! 心头狂震!天地轴的两侧,都有木质蜘蛛花纹。别人不认识,卢灿知道啊!这是玖宝阁的“玖”字暗记 夹画!传说中的夹画! 而且,这夹画手艺,不出意外是玖宝阁北派传人所精通的“京裱”工艺。 再见师门手艺!而且是藏真的特殊手艺。 玖宝阁北派当年发生什么了?让他们不得不使用这种手段来藏宝?还有,这些东西,他们为什么不找回去?古伯是北派传人,按理说他们是后继有人的啊? 咬住下嘴唇,平复心情后,卢灿将字幅卷起,塞在一边。口气轻慢的说道,“这幅字什么价?没听说过什么一眉道长呢,不会糊弄我吧。” 他故意将一笔道人说成一眉道长,那伙计眉头直皱,却还不得不应承。 “这幅字的水平还是不错的。如果你要,我给您便宜点?五百,你看怎样?” 当然好了!卢灿正准备答应,眼角突然瞥见,这位伙计正在观察自己呢。 估计也想看卢灿是不是装疯卖傻的。 “价格倒是不贵,你放一边吧,稍后一起议价。我再看看,有没有顺眼的。”他故意将这幅画随意的推到一边。 再从麻袋中拿起第二幅,卢灿先看看轴,这幅,同样有师门标记,心下暗喜。 将画摊在柜台上,解开天地轴的绳索,铺陈开来。 这是一幅大开的写意山水。 写意山水与工笔山水,是截然不同的两种风格。当然,两者都讲究构图,这是基础,但写意山水更强调“势”,写意山水有一种气势磅礴的宏伟感,工笔山水略带精雕细琢的味道,很注重线条与细节。 绘画是先有工笔,工笔重彩曾经占有主要地位。湘南马王堆汉墓发现的帛画,就是地道的工笔重彩。元代以后,笔法简练、造型生动、酣畅淋漓、讲究意趣的写意画才逐渐盛行。 这同样是一幅仿作。 仿的内容是清初“画状元”唐岱的作品——《重峦叠翠图》。 这幅画要比刚才的字强不少,布局沉稳,用墨凶狠锋利,画者似乎想要发泄某种郁闷和不甘。虽然是仿作,已经有了精气神。 底部钤印“一笔道人”。 依旧是师门的夹画,其画卷的位置要稍稍比边部略薄。 这一笔道人究竟是谁?难不成是古伯的师傅? “哟呵?这一眉道长还会作画?”卢灿摸着下巴,斜睨着眼睛,怎么看怎么欠揍。 那伙计已经确定,这小子确实不懂,忍不住提醒道,“是一笔道人,不是一眉道长。” “哦?还真是!”卢灿挠挠头,对伙计灿灿的笑道,“搞错了,搞错了。电影看多了,就记得一眉道长。” 香江的电影中,有很多是僵尸题材,其中一眉道长是大众称呼。 卢灿翻看的速度很快,一口气看了八福,其中四幅钤印一笔道人的字画,都是师门夹画。另外四幅,则是不知名的作者。 他算是看出来了,集雅轩从内陆进货,精品全部上了墙壁、柜台或者保险箱,剩下的次品,都塞在这只麻袋中。 这伙计真把自己当成收装饰画的了,否则不可能拿出来的。 好事!想明白之后,卢灿反而有些兴奋。不知道这里有多少署名一笔道人的字画?那可都是师门藏宝啊。 他正低头看第十一幅时,店里面来了位中年人,四十出头,戴着一副金丝眼镜,很有学识的模样。 伙计看了看卢灿,又看了看来者,毫不犹豫的选择了上去欢迎后者。 “莫老板没在?”这人应该是集雅轩的熟客,开口就直接问老板。 “莫总在摩罗上街的店里面,今天没过来。您是找他有事?”比刚才对卢灿热情百倍,那伙计伸手拽过一张椅子,请来人就坐。 “没事,我就是来看看,有没有新货。”来人眼睛扫了扫,很自然落在卢灿身前的麻袋上。他指了指问道,“哪些是新货吗?” “是……是新货。”那伙计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答,难不成,直接当着卢灿的面,告诉来人,那里都是垃圾?伙计只得点点头承认。 “哦?那我倒要看看。”中年人探头在麻袋口看了眼,惊叹道,“你们集雅轩还真牛气啊。这些画就这么放着?” 伙计苦笑不已,还不能明着说。 他只得在旁边应承,“我们莫总已经收拾过一遍,这里的还没来得及整理和鉴定。要不,我给您拿几幅莫总鉴定过的?” 还未来得及整理和鉴定?这不意味着捡漏?那中年人很自然的如此想到。 他看了看卢灿,很年轻,便不太在意,扭头问伙计,“我能看看吗?” 伙计眉头皱成一团,都快哭了。能说不可以吗?看这些画,不是把集雅轩的名气都丢尽了吗?可是不让他看吧,这可是熟客,弄得他发脾气,以后还得挨骂。 伙计着急,卢灿也着急。 这里面可藏着自己师门宝物呢,万一给这人看出端倪,还不得悔死? 其实这也是卢灿自己担心的缘故——这些夹画已经一二十年,经历多人之手,都未被看破,哪能是随便一人就能看透的? 见那中年人伸手往麻袋中取画,他连忙出手,将那中年人的手臂拨弄到一旁,“你这人怎么回事?我正在看呢,你捣什么乱?” 那中年人眉头一皱,盯了卢灿一眼,然后回头问伙计,“这些画他都买了吗?” 买了吗?卢灿确实有买的意向,可这不是还没买吗? 一边是熟客,一边是不识货的二愣子,伙计很自然的做出选择,他摇了摇头。 “你是谁家的崽子?我又没看你手中的那幅,算不得坏规矩吧。”那中年人得到答案后,很快板起面孔,与卢灿对峙起来。 “这么多画,难不成就只能你一人看?你也太霸道了吧。” 这些师门夹画,还不知道里面藏着什么宝贝,卢灿自然不愿意让别人插手。于是他梗着脖子,“年纪大就了不起?还骂人家崽子?” “你还懂不懂规矩?我们这些外行都还知道,凡事要讲究个先来后到。你这般横插一手,就是不讲规矩。” 那伙计见两人越吵越烈,赶紧拉了那中年人一把,拽到旁边在他耳边轻声说了几句。 肯定没好话。那中年人越听,脸上越鄙夷。 “屁都不懂的小崽子,赶紧回家喝奶去!别在这里浪费爹娘的血汗钱!给你父母丢脸!” 那中年人倒是没再来争抢,但他的一句话,戳在卢灿的心缝上了!两辈子,卢灿都缺少父母照拂,这是他的逆鳞,容不得别人提起。 他的脸色越来越白,这是他生气的前兆。 暂且忍着,先把一笔道人的画全部挑出来,放在一旁,等这些画全部买下后,再找他算账。好在那位中年人被伙计拉到一旁,正在看两幅从柜台抽屉中拿出来的精品呢。 卢灿看画的速度飞快,打开,有些甚至都不打开,只要看到天地轴上面有师门暗记的都放在一旁。那些没有暗记的,才匆匆浏览一遍,有收藏价值的放在一边。 也就十来分钟,卢灿将麻袋中五十四幅字画,全部看完。 其中带有师门标记的有十六幅,另外还有六幅画,颇有增值潜力,也被他拢在一起。 两幅侯一民先生的人物肖像习作,侯老师是当代著名的油画家、美术家、美术教育家。此时他在香江,并不出名。但他马上将担任中央美术学院副院长,从那时起,他的画作价格突飞猛涨。 剩下四幅分别是汤小铭先生的大幅山水,朱乃正先生的人物素描,徐芒耀先生的仕女图,以及全山石先生的《塔吉克少女》。 这五人的作品,在十年后是拍卖行的常客,非常受追捧。 “结账!”卢灿发白的脸庞,板起来还是很让人害怕的。 那位伙计有点歉意的对他笑笑,扒拉扒拉算盘,二十幅画,再加上黄秋园先生的《仿夏圭山水图》,一共三万八千五百钱,抹去零头,三万八。 真心便宜! 付款结账,卢灿直接就用那大麻袋装上这二十一幅画,用绳子系好,放在一边。 暂时还不准备走,还没教训那个中年人呢。 卢灿迈着方步,笑眯眯朝中年人走去。那个中年人正趴在这边的桌子上欣赏一幅画。 好画! 八大山人的《双鹰图》 远处,一抹山影,孤鹜的峭壁,乍出的枯枝,大幅的留白,疏间合离,构图粗犷有力。 近处,他用极简的笔墨,勾勒出大雁扭头的动态,毛笔线条的灵动,在此处被表现得淋漓尽致,一根墨线画出了造型,几个微微晕开的墨点更是画出大雁羽毛柔软的材质。 “有了!”卢灿瞬间就想到,这幅画用来置换董其昌的纪游图,最合适不过。 因为这幅画,同样也是册画——画册系列中的一幅。 而朱耷的画作,艺术水平在文人中,更受欢迎。那是因为他的画作中的情绪是饱满而让人揪心的——这不是文人所好吗? 刘作筹大师,一定会喜欢。 现在的问题是,如何从这位可恶的中年人手中,抢回这幅画? 第77章 虚室生白 卢灿的脚步,牵动着柜台里面伙计的心。 他连忙跑出来,站在那中年人的身边,就是担心卢灿在背后给对方一下。 “这位少爷,你还要看点什么?”卢灿出手豪阔,眼睛不带眨一下,就买走了二十幅垃圾画作,这让他的感官好多了。怕卢灿莽撞,连忙出言问道,顺带着提醒中年人要警惕。 “我看这鸟,画的不错。我能看看吗?”卢灿撇着嘴,努了努桌上的那幅朱耷的双鹰图。 “鸟?”那伙计欲哭无泪,多好的画,怎么从他嘴中出来,就变成鸟图? “少爷,那是八大山人的双鹰图。您如果要看,请先等这位先生看完。” 哦,卢灿点点头,一屁股坐在桌子旁边,翘起二郎腿,瞪着那位中年人。 “你看得懂吗?”在伙计提醒之后,那位中年人就反应过来,时刻提防。此时见他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忍不住再度出言讥讽。 “不就是两只鸟吗?一只蹲着,一只站着,有什么不懂的。”卢灿毕竟在黑道混了三年,那段生活在他骨子里留下烙印。如果再夹上一支香烟,卢灿此时那就活脱脱一个纨绔加阿飞。 吴汉文觉得今天出门没看黄历,怎么遇到这么一位? 他并不觉得自己刚才的行为有多过份,都已经四十多岁,叫一个二十岁不到的小子为崽子,这没什么吧。至于说到父母,那是长辈对晚辈的规劝。听不进去,那是孺子不可教也。 现在这位小子坐在自己旁边,肯定是想着怎么报复。 此时,他有点点点后悔,刚才干嘛要多那么几句话? 这种半大小子,在香江最难缠,一言不合就会出手,还没轻没重的。 虽然眼前这位,看起来不太像街上的阿飞之流,但谁能说的准呢?即便不是阿飞,可看他花了近四万去买一堆垃圾,那也必定是豪门家的纨绔子弟。 无论是阿飞,还是豪门的纨绔,这两种人,都不太好对付。 有了退避的心事,吴汉文便不想再和卢灿纠缠,扭头问身边的伙计,“莫少聪呢?你打个电话,就说我看中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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