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二爷;有成排的手镯被穿成一串,灯光下闪耀着幽绿的光芒,也有单独放置的各类成套首饰…… 只是简单扫了两眼,卢灿就看到两套玻璃种菠菜绿的套装首饰,价值绝对超过两百万,如果放在三十年后,十倍价格都很难拿下。还有一款三彩关公像,材质应该是内地南阳玉,黑白红三色搭配,构图设计也很精彩。 这里的货品,与纳徳轩相比,简直就是天与地的差别。 店面的西侧,靠墙摆放着一溜铁架子焊成的多宝阁,摆放着众多开了窗的半赌料。从石皮颜色便可以估摸出,这里的原石,大多数来自麻蒙场口,因为麻蒙场口以黑乌沙闻名于世。 中岛位置则摆放着半人高的摊台,上面放置了很多小块原石,基本都在两公斤以下,大多数都是蒙头货(全赌料)。 切石头的声音是从后院传来的——穿过店中间的通道能抵达后院。卢灿正准备去后面看看,一位二十来岁的售货员微笑着拦住他的脚步,“靓仔?要点什么?” 还是年纪太小啊!没人权啊!去看个切石,都有人挡路! “我来看看石头。”卢灿摸摸后脑勺,向西区的原石位置指了指。 “石头?不懂就不要乱说!”那售货员的声音提高了三度。在他眼中,这个贸贸然闯进来的少年,有些无厘头。脸上不自觉的带出一丝鄙夷。 “看看那边的宝贝!”他朝东侧指了指那些成品玉器,“每一件的价值说出来都能吓死你。” “知道它们从哪来的么?”见卢灿有点懵圈,他更得意了,“都是从你说的那些石头中取出来的。知道不?” 估计店内其他人员都去后院看切石,只剩下这位值守,满腹怨气的逮着撞上门的卢灿一顿发泄。 卢灿确实有点懵圈,貌似自己没说什么吧,这人怎么唐僧模样,上来就是一顿叨叨叨的? 看来老子不收点好处,还真的对不起你了。 第18章 杨家天和 “这么说,这里的石头很贵?”卢灿再次挠了挠后脑勺,眼神有些小迷糊。 “再说一遍,这不是石头,是原石,是翡翠之母!懂了吗?”这位导购先生真的有些不耐烦,眼神中的鄙薄已经不再掩饰。 “哦!原石啊?”卢灿貌似懂得了什么,他不再向后院走去,而是扭头朝原石货架那边去了,“原本就是石头?切,说了半天,不还是石头吗?” 他轻轻丢了一句,让那位男导购脸色变得乌黑,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他还是第一次听人这么解释原石这个词,原本就是石头? 这个解释还是上辈子古伯说给卢灿听的,古伯当时说,“原石原石,原本是石头,只不过为了满足无止境的欲壑,让原本的石头,变成了金玉之器。” 进门是客,香江的服务意识还是有的,那位导购哪怕是气得快要发疯,也没有做出将卢灿赶出去的举措,只不过,他亦步亦趋的紧跟在身后。 货柜上大多数都是精挑细选的半赌料,已经开了天窗,售价相当高昂,即便买下来,利润也不会太高,卢灿的目标则是中岛摊台上的蒙头货。 中岛摊台面积是三乘四,摆放了大约七八十块小料,每块石头上都有编号。最小的有两三百克左右,最大的也不过两公斤。 卢灿围着中岛转了一圈,时不时伸手拿起一块,掂量一下,有时候还会左手抛右手,紧张得身后的那位导购,恨不得抢下空中飞翔的原石,然后将这讨厌的小鬼赶得远远的。 翡翠的主要消费群体在香江台、东南亚及东瀛,三十年后全球最大的翡翠消费市场——内陆,此时还没有开放,经济能力和购买力均不足,所以现如今在香江,南边翡翠并不缺货。中岛上摆放的这些小料,表现相当出色。 这些小料并非来自同一场口,因此它们的表现与特征也各不相同,很容易让人挑花眼。 玉石行业有一句名言,即“不识场口,不玩赌石”,这句话是有道理的。 每个场口的翡翠原石,都有自己独特的生成条件,因此不同场口出产的翡翠原石,其外部特征和内部表现也不尽相同。只有认识到翡翠原石出产于那个场口,才能第一时间判断它的价值,以及它可能具备的那些特质。 譬如卢灿手中把玩的这块灰绿色的小石头,差不多有三百克,这就是产于南边后江场口的好东西。 后江场口的原石来自于河床冲击沙中,因此这类翡翠原石一旦内部有货,那必定水头很足,玉质很润,光泽度好,是戒面和串珠类的好料。 “灰绿薄皮小个头”是后江场口料的标准特征,很好记。(注:此时新后江场口还未开发,此处说的是老后江场口) 卢灿手中的这块后江场口原石,只有鹅蛋大小,一端露出指甲片大小绿茵茵的松花,油性很好,应该里面有货。 影响其价值的是背部有一条贯穿两端的细纹,所以赌石师傅没敢擦。 后江场口赌料虽然受追捧,但因为出于河床底,在水流推动下,常常被挤压和撞击,所以后江场口料常常伴有裂纹。 原本就是小料,如果一旦发现裂纹,往往意味着内部表现再好也没有价值。 这条细纹太恶心了,如同绝世美人的脸上被人划了一刀。这也是天和斋赌石师傅将它扔进蒙头货货柜销售的直接原因。 转了一圈,卢灿对中岛这些蒙头货有了一定了解,这里面大概有十多块石头是值得出手的。值得出手是指内部可能有货,并不意味着就一定会赚钱。因为他也不清楚这些原石内部表现怎么样,另外还需要看售价是否合适。 心中有了计较之后,卢灿停下脚步,笑嘻嘻的将面前五六块石头划拉到一起,“这些石头怎么卖?” “不是石头……”那位男导购想了想,还是放弃和他争辩原石不是石头的想法,看了看他的衣着,不像哪家的富家子弟,便撇了撇嘴,“买不起别来捣乱。” “你这人真是痴线呢?问问价格嘛,谁说我买不起了?我兜里可还有两万块呢。”卢灿拿起一块原石抛了抛,语气中还有些轻蔑。 “且!你要是有两万块,我送你两块原石。”怎么看眼前的男孩子兜中都不会有这么多钱。要知道,他一年的工资加奖金,也才这个数目。 “瞧不起老子?今天我还真就要买了。记着啊,你要送我两块哦。”卢灿出手很快,将中岛摊台上自己感觉不错的扒拉到一起,差不多有十多块,他还将其中两块挑出来,放在一边,“这两块是你送我的,其它的你给报个价,我给你看看两万块钱。” 他从兜中掏出两沓刚取出来的钱,随手扔在那堆原石上。 那导购当即傻眼。 这哪家的二世祖?到店里装疯卖傻? 想敲诈?没门!老子给你的报价都提高三成,那送出的原石也就回来了! 跟我斗?小样!导购拿定主意,立即换了一张笑脸,从柜台抽出一本编号本,翻了开来,装模作样的开始报价。 上货柜的原石,都是论块报价的,每块的价格都不一样! 这价格一报出来,卢灿的眉头就皱了起来,这价格踏马要比市场价高出不少呢。这块龙塘场口的黄沙皮,不足一公斤,他竟然报出了二百? 再看看那导购,嘴角带有一丝得意的笑容,卢灿瞬间明白,感情他想用这种方式耍赖? “太贵!那我不买了,只拿走你答应送的两块!”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卢灿笑眯眯将两沓钱塞进兜里,然后一手一块,将刚才挑出的两块原石握在手中。 两块原石怎么着也要三五百钱,那是他小半个月的工资呢,那导购连忙堵住他出门的脚步,“不行,你不能走!” “咦?你这人怎么耍无赖?刚说过的话,就不算数?”卢灿站定脚步,笑眯眯的看着他。 “我……我……那是说,不买不送!”导购梗着脖子强辩道。 卢灿还真不愿意和一名小导购置气,平白的低了身份。他笑着说道,“那你就报个实在价格,我买几块回去玩玩。你也能从奖金中把这送出去的两块给补上。” 哎呦喂,我的祖宗,那导购拍了拍胸脯,长吁一口气,可不敢再玩心眼。 眼前这男孩看着糊涂实则太精明了,现在他唯一盼着的是眼前这孩子能多买几块,好用提成及奖金把自己送出去的两块给补上。 卢灿一共挑了七块,再加上送的两块,合计十一点四公斤,总价值一千六百钱。 见他真的付款买了原石,这位有些莽撞的售货员抹了抹额头的汗珠,对他态度也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改变。 “后面是天和斋一位老顾客在切石,要不,您去后面看看?”他主动邀请道。 这孩子懂不懂赌石他不知道,但这衣着一般的孩子挺有钱,他还是很清楚的。这类“败家子”可是赌石行业的最爱——他们花钱可没什么理智。 看看就看看?自己进店不就是为了看切石头的么? 九块石头装在一个塑料袋中,卢灿又在外面套了一层。 这里面可是有宝贝的,其中有两块他看好高冰种以上,甚至有可能是玻璃种,尽管不太大,但玻璃种老坑翡翠的价值一直就没低过。市场上一块玻璃种带色的戒面,就要伍仟钱以上,放在二三十年后,价值更是难以估量。 导购笑眯眯的将他送进后院。 这里应该是天和斋的存货区,靠内侧堆积了足有上千块大大小小的原石。另一侧则摆放着两台手压式砂轮切割机。 其中一台前面围着七八个人,除了两个明显是帮工伙计,一位解石师傅外,还有一位四十来岁的中年人,站在圈子外围,见这位导购带着个孩子进来,他眉头皱了皱。 那导购连忙跑过去,在他耳边说了几句,顺带着还指了指卢灿手中的袋子,估计在解释卢灿的身份。 果然,那位中年人很快面带笑容走了过来,热情的伸出手,与卢灿握了握,“小兄弟有志气,鄙人姓杨,杨天和。” 杨天和?天和斋的老板? 他的话音有些奇怪,带有一定的川普及滇省口音,并非纯真的香江人。 “老板是内陆人?”卢灿问道。 嗯?估计没想到卢灿会这么问,那杨天和诧异片刻后笑道,“缅北华人。” “杨老板是杨土司后人?”卢灿忍不住问道。 土司,多遥远的一个称呼。在香江,知道自己这一点的还真不多。杨天和这次真的吃了一惊,仔细打量卢灿一番,再也不敢那他当小孩子看待,“小兄弟见识广博,杨某恬为土司后人,愧对先祖。小兄弟是哪家的子弟?” “姓卢,小门小户,杨老板应该没听过。”卢灿说的是实话。 纳徳轩虽然在南边有关系,但应该还到不了杨氏家族知晓的层面,否则爷爷也不会亲身去南边购买原料。 卢?杨天和脑袋中滚了滚,还真的不记得香江有什么卢氏家族。他是生意场的老手,很快便哈哈一笑,“小兄弟有见识有胆量,自己创个卢氏家族也未可知。” 创?用不上,自己要做的是复兴。 “老杨,忙什么呢?这块料你收么?转给你吧!” 那边,围在一切为二的赌石旁边,有位六十岁的老者,对杨天和喊道。 第19章 再度出手 躺在地上一分为二的原石,是块黑乌沙,老象皮的料子,应该是出自帕敢场口的好东西。 南边产黑乌沙料子主要有两个场口。 其一就是帕敢,帕敢场口玉皮薄,玉石结晶细,种好,透明度高,色足。 他们的原石主要色调为灰色及黄色为主,黑乌沙很难得。帕敢的黑乌沙色足,种老,水头好,因此非常受赌徒的喜爱。 另外一个就是麻蒙场口,麻蒙场口的黑乌沙很常见,黑中带灰,种水一般,常常带有偏蓝色,因此价值要低于帕敢场口黑乌沙。 在赌石行业,老象皮料很受欢迎,它是高翠高种的代名词。老象皮不骗人,是行业内常说的一句话,是形容老象皮料子往往表里如一,不会蒙人。 地上这块老象皮黑乌沙,足足有四十公斤,长条形,现在从五分之四处截断,露出两片白花花的内里,还夹有两缕黑丝,这是表皮的裂渗进来的缘故。 很显然,这块老象皮黑乌沙骗人了!也就是说这块好料赌垮了。 大家都围在地上那块半赌石讨论,那块足足有三十多公斤,虽然截面表现一般,依旧有一定的赌性,而另一半则有八九公斤,躺在切割机的铁架子上无人问津。 卢灿将手提袋放在脚边,蹲下身子,将那小半块黑乌沙翻过来。 赌石主人也就是那位老者看了他一眼,以为是杨天和店内的伙计或者亲戚,便没有说话,他现在正忙着和杨天和商议,这两块半赌料该怎么处理。 没人打搅,卢灿索性仔仔细细的看了起来,能亲自上手一块老象皮黑乌沙,是很幸运的。 前世他虽然精于玉器与赌石,但老象皮黑乌沙还真的接触不多。那时这种原石已经开采枯竭,偶有流落到市场的老象皮,也是别人家中多年的珍藏,每一块都能被捧为天价。 这小半块赌石的表皮呈现灰黑色,表皮颗粒粗大,卢灿用手搓了搓,很拉手。顶端有一簇松花,泛着丝丝绿意,在距离松花不到三公分的位置,有一条斜斜的蟒纹,切石师傅就是从这里下刀的。 从这里下刀是有道理的,蟒纹往往是色带的外在表现。可惜这块赌石太奇怪了,蟒纹处确实有玉,但那只是不到两个厚的靠皮绿,根本做不了物件。 再翻过来看看切面,两条黑线直透底部,是裂,隐藏在蟒纹边缘的细纹。谁能想到这两条细纹竟然有如此破坏力?竟然将整个原石来个透底。这样一来,即便这块原石内部有玉,也没办法做手镯等大件,价值自然上不去。 不知道老者花了多少钱买这块老象皮黑乌沙,估计便宜不了,现在不仅切面一无所有,表现最好的蟒纹还是靠皮绿,而且还被两条裂纹弄得内部做不了大件。 他算是陪到姥姥家了。 卢灿抬头看了看那位老者,果然,他脸色沉郁,对杨天和的报价直摇头。 杨天和是辨玉老手,他只愿意出价六万,买回那块大半的明料,对卢灿脚边的小半个,根本就没有报价。 “小杨,这个价确实有些低了,虽然切面表现不算好,但是仔细看看,这边还是起雾了。”老者连连摇头,指了指切面,“老象皮切面起雾,肯定是高玉。即便是裂纹有所影响,但出珠串和戒面还是没问题的。再看看这重量,足有三十公斤。” “你出价六万,我还不如直接切了。”老者用脚轻轻拨弄这块让他失望的赌料。 “许老,这块赌料不确定性太多。无论是靠皮绿吸翠,还是黑线裂揪心,都算是大忌。我出价六万收购,已经是高价了。”这块赌石是天和斋的镇店之宝之一,杨天和自己也没想到,竟然表现这么差? 不过,这就是赌石,天堂与地狱,只有一刀之别。 “要不,您老再切一刀?”杨天和劝道。 老者沉吟不语,似乎在思考。 商业谈判,无论是老者的朋友,还是杨天和店中的赌石师傅,都没有参与。 所谓靠皮绿吸翠,指的是靠皮绿的赌石往往那层皮翠色很好,而赌石内部即便有玉石,色值也上不去,于是有人认为是那层皮吸取了内部的翠色。 同样,黑线裂揪心也是行话。 黑线裂并非撞击所产生的新裂纹,而是石头在形成时这条裂纹就存在,所以裂纹中会带有尘垢或者其它杂质,形成黑线。这种黑线裂破坏性很强,如果赌石内部有玉,也会被这种裂纹全部绞碎,因此叫黑线裂揪心。 卢灿听了会,差不多弄明白怎么回事。 许姓老者在天和斋店内花费四十七万购买了这块原石,杨天和为了探究这块原石的内部情况,提出让价两万块,条件就是在天和斋内部切石。 现在赌石垮了,许姓老者心头自然有些烦闷,想要出手,不再切了。 卢灿没理会那边的情况,目光重新投到眼前的半赌石上——这块赌石的表现太奇怪了。 铁架旁边有聚光手电,他拿了过来,压在切面的边缘,也就是老者所说的起雾的地方。老象皮的质地没得说,内部水沫子及雾面透性很不错,能看到深入其中的两三公分。卢灿用手掩住手电的光线散逸,凝神向内看去。 还真被他看出一点东西。 雾面下有着隐隐的绿意,再结合顶端的松花及蟒纹走向,卢灿感觉这小块半赌石内部出高翠的可能性很大,但他同样担心黑线裂会不会破坏其内部。 他再次将这小块半赌石翻过来看表皮。起雾及后面的绿意,隐隐与顶端松花相对,应该有一块不错的玉质结构在其中。 黑线裂起于蟒纹的边缘,至于终点嘛,应该落在那块大块的半赌石上。蟒纹是斜线走向,因此这两条黑线同样走斜线。 他心中有底了。 这块原石在土中应该是直立的,斜线与蟒纹都是往下走,也就是往那块大半赌料那边去了。而上面的小半部分,虽然也有一定影响,但不大。 这小半块赌石,有料,而且赌头不小! 七八公斤的半赌石,里面有高翠,卢灿估计内部的玉质结构差不多有两公斤左右。两公斤高种水玉质,那可是几十万的价值。 至于为什么没能切出来,呵呵,这就是缘分,下刀的师傅刚好切在玉质结构的外边缘。 拿下,一定要拿下这块小半赌石。 他关上手电,并不着急,这些人的注意力都没放在小块料这边。 他拎起自己的塑料袋,并帮忙将小料搬了下去——那位许姓老者已经决定将大料再来一刀。老象皮黑乌沙,这么好的料子怎么会这样?六万块钱卖出,他还是不甘心的。 生死由命,他用粉笔在那条蟒纹边缘划了一道切割线,位置正是较粗的那条黑线裂。 老者也应该是个赌石老手,这条线画的还是合理的。既然有了黑线裂,还不如直接将裂切开,虽然开面有些大,但也能清晰的判断到底损害有多大。 两个店内伙计将半赌料抬上铁架子,对准位置后,切石师傅按下开关,沙轮滋滋的向赌料切去。 许老有些放心不下,站在旁边亲自拿着胶皮管子,不停的对着沙轮浇水。 三五分钟后,沙轮切入赌料约有五公分,带出来的水浆开始变颜色,浊黄色中夹有丝丝绿意。 卢灿在心底叹了口气,这块赌石是双玉团结构。刚才第一刀将赌石内的双玉石分开,自己脚边的这块小料,蕴藏着其中的一块。而另一块则在这大料中,现如今被一分为二。 从渗透出来的色浆来看,内部高种高色已经确定无疑。 许老的眼睛盯着沙轮,一转不转,拿着水管的手微微颤抖,神态专注而痴迷。 这就是赌石的魅力——依照可见的表现去推断未知的结果,无论是对来是错,这一过程最让人沉迷。 大约半个小时,沙轮终于切到底部,店内两个伙计扶着两片即将被劈开的石片。 虽然这块赌石是许老的,但毕竟是从天和斋出来的。杨天和与许老都面目严肃的站在旁边,等待最后结果的宣判。 这次切面是大料的横截面,切面很大,切石师傅将机器旁边的一盆水泼在两个切面上。 “哎呀!”“唉!”“怎么会这样?” 哀叹声四起,那老者顿时面如死灰。 玉是好玉,玻璃种黄杨绿,玉质结构部位也不小,差不多有两个拳头大小,在灯光下,黄杨绿散发着幽冷的光芒。 卢灿也深深叹了口气。真是一块好玉,如果没有那道裂纹的话! 黑线裂揪心,这就是! 整个玉质结构部分,由内向外,都呈现蜘蛛网似的裂纹。这种裂纹宣告这块玻璃种黄杨绿的翡翠,充其量能挑点耳钉或者项链的小珠料。 太可惜了! 许老闭上眼好一会才睁开,挥挥手,“小杨,你看着给点吧,这些杂碎我就不带回去了。” 尽管全是裂,但毕竟是老坑玻璃种黄杨绿,还是有些价值的。 杨天和没说话,蹲下身子抚摸着这块碎裂成渣的玻璃种大料,并没有立即出价。 卢灿向前踏出一步,对着许老鞠了一躬,“老先生,我想买下来练练手,您看多少合适?” 一个半大孩子突然插话,许老眼睛惊异的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杨天和,围观的几位应该是许老的同行,都将目光落在卢灿身上。 杨天和站起身来呵呵笑了两声,将自己撇清,“许老,这位……卢兄弟我也是刚认识,他来天和斋买了点蒙头货。” 许老再度瞅了瞅卢灿,估摸着这是哪家的混小子,也不想多说,“五千块,你要是有的话,这些杂碎,你拿走。” 第20章 小钱零花 五千块,许老还真的没多要。 这两大横截面暴露出来的玉质,应该能做成两串一百零八粒的玻璃种项链。虽然都是细珠,但毕竟是玻璃种,就这两串项链,差不多就能卖出八千钱。 当然,这其中还需要计入工钱。 如果再算上自己早已经看上的那块小料呢? 卢灿连忙从怀中掏出一沓钱,数出五千块,递了过去。 许老心头烦闷,挥手让随从的一位接了过去。 这也算是伤心地,接过这五千块,这些东西就没什么可留恋的。和杨天和礼节性的点点头,许老带着三四个随从出门而去。 现在仓库中只剩下卢灿,还有天和斋的人。 “小兄弟,大手笔啊!我在你这个年纪,可没这么大胆。”杨天和刚才一直没发话,看着他和许老完成交易。现在人都离开了,他才笑着与卢灿说话。 卢灿嘿嘿一笑,低头赶紧将那块七八公斤的小料塞入自己的塑料袋中,这可又是一块宝贝啊。至于那两片大料……太沉,肯定带不走。 就地处理了吧。 “杨老板,能帮我把这两块的料子取出来吗?我可以给工钱。” “嗨,给什么工钱?料子是我们这里出去的,小兄弟,把料子取出来,你到时候卖给我也成,带走也可以。”从刚才卢灿掏出五千块的干脆利落劲头,杨天和便想着交好这个少年。 五千元并非小数目,十五六岁的孩子掏出来丝毫没有不舍,这就不是一般家庭出来的“纨绔公子”。 “大头,你来帮忙,帮这位公子把这里面的小料取出来。”杨天和招招手,让在一旁休息的切石师傅过来。 切面已经全部打开,玉质结构的形态清清楚楚,现在就好切多了。 花费了一个多小时,两块碎裂的玻璃种黄杨绿都已经被取出来。大家围着这两块拳头大小的玉料,又是叹息又是羡慕。 羡慕什么?羡慕卢灿的运气。 黑线裂并非全部贯穿,到了玉质结构的底部时,突然消失,这两个拳头玻璃种翡翠的最底部,各留下一小块比较透彻并带有丝丝绿意的小料,如果设计好的话,能雕刻两块玉牌。 连杨天和在旁边都有些羡慕卢灿的运气。 玻璃种黄杨绿的玉牌,那可是价值不菲的货色呢,每一块市价差不多要三万左右,当然,那是成品。 看了看周边天和斋伙计那炙热的目光,卢灿突然开口到,“杨老板,这些玉料毕竟是截胡了您的东西,您看着给个价吧。” 杨天和听闻此言,忽然哈哈大笑起来,“好!好!小兄弟日后必然不凡!这些玉料我收了。一定会给你个满意价格。” 离开阴暗的仓库,卢灿松了口气。 今天有些莽撞了,竟然敢一个人在人家的仓库中开石头! 要是被蒙头一棒,估计又是一件无头公案。 杨天和开价四万五,这个价格不算太少,只能算是中等。 卢灿呵呵装傻,直言自己截胡了对方的东西,死活要让到四万。最后,两人以四万钱成交。 将四沓钞票塞进塑料袋的兜中,卢灿急匆匆出门。 看着他的背影,杨天和捏着那两块碎玉,眯着眼睛自言自语,“小家伙,还真有意思。” 两串项链再加上两块玉牌,市场价在七万左右,这小子眼睛不带眨一下的,分给他一半左右的利润。为什么?还不是为了平安出门! 出门之后,卢灿在摩罗街和乐古道之间乱窜,这一带他很熟悉,如果身后有人,他闭着眼睛都能甩掉。当然,身后也许没人,但小心点为上。 从文武庙的台阶,三蹦两跳就回到店中。 孙瑞欣在看店,见他回来,准备伸手接过他手中的手提袋。 “沉,还是我自己来吧。”这个袋子装了足有二十公斤重,确实很沉,要被孙瑞欣不注意摔了,自己可有得哭。 原石这东西,同样怕摔,有时候震动剧烈都能引起内部玉质结构脆裂。大规模的赌石运输,卡车内都垫上厚厚的草席,有些贵重的原石,甚至要用棉被包裹。 卢灿记得在2008年的南边翡翠公盘标王,价值八千万欧元的巨型原石被运回国内时,他也去凑热闹,便见识了被四床棉被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大家伙。要知道,那可是空运,只有起飞和降落时才有点震动的。 和孙瑞欣招呼一声自己明天去南边后,卢灿一头扎进后面的房间。 纳徳轩再小,也是经营珠宝行业的,后面的房间中,有一台小型切割机,是用来切割玉料的。卢灿准备在今晚,把手中的十块小料,全部给挖出来。 花费六千五,转眼赚回来四万,还有眼前这十块不错的原石。 今天算是小赚一笔。 洗了个脸,又去隔壁田婶那,混了餐晚饭,和田乐群调侃了两句,回到店中时,孙瑞欣已经下班走人,这小丫头还将门给锁上了。 卢灿将门插上,来到后院,费力的将存放在厨房的小型切割机挪出来,插上电源。 沙轮打在原石上,发出让人倒牙的滋滋声,不过,对于此时的卢灿而言,这是绝美无比的音乐。 第一块就是当时他拿在手中把玩的后江场口的小料。 轻轻擦去表面的那条细纹,嘘,很好,只是皮纹,并没有渗入。石皮擦去,露出绿幽幽的玉色,哈,祖母绿级别,这已经达到国际珠宝协会认定的宝石级翡翠了。 后江场口老坑玻璃种祖母绿戒面两只,现在市场价值不会低于四十万钱。 赚大发了! 第二块拿在手中的就是今天的那块被扔在一边没人管的小料,足有七八公斤重。 同样没有选择切石,继续用沙轮擦石,沿着出雾的那面,向内擦。 没过两分钟,雾面擦开,再度露出绿幽幽的玉质。而黑线裂也如同卢灿判断的那样,并没有深入进来,黑线随着水沫子及雾面一起消失。 将这块小料掉个头,从松花的位置继续擦。 很好很强大!擦去松花位置的玉皮,立即露出拇指大小的玉肉,其色彩与另一面相一致,玻璃种菠菜绿,同样是高端翡翠。 这块有点大,足足花了他一个小时,才擦了出来。 小拳头大小,估计可以出一副镯子,中间能掏出三块玉牌,其它部分同样能出五个戒面。呵呵,又赚了,这块玉石的价值,要比刚才那块还要高。 玻璃种菠菜绿手镯,差不多要三十万左右。玉牌估计在五万左右,戒面价值要小一点,但也不会低于两万。呵呵,这块拳头大小的明料,市值在五十五万左右。 第三块是会卡的料子。 会卡的料子颗粒粗,皮壳杂色,带有点红色,不太好判断。有人认为红皮料就一定是红翡,这种观点是不准确。红皮料还极有可能出彩翠,也就是混合色的翡翠。 红皮料含铁相对较多时,出红翡,如果同时还含有镁、铜甚至金元素时,它就会形成彩翠。彩翠做首饰不太适合,一般用来做雕件,它的市场价值反而有所下降。 为什么呢?因为缺乏女性欣赏的目光。 当然,也有例外。如果彩色排列的很有序,或者能形成天然图案,这块彩翠也会很值钱。 卢灿购买这块料子,就是为了赌彩,不过这次他走眼了。 里面确实有一块棒球球大小的冰种彩翠,但黑、白、红、绿、黄五色混杂,都不是很纯,不太好处理。当然,如果打磨成圆球,倒是个稀奇的东西——小孩子玩耍用的那种彩球。 五彩翡翠,很有特色。卢灿将它放在一边,等自己有时间,琢磨琢磨,设计一下。 设计也是他上辈子学习的主要功课之一——各种花式作假,都是需要设计的。 第四块同样是后江场口的小料,不过这一块要比第一块逊色很多。 冰种秧苗绿玉牌一块,市场价值在三千块左右。剩下的料子可以做耳钉,碎料耳钉不值钱,倒是可以弄几副,送给田乐群和孙瑞欣两人。 第五块是帕敢场口的乌沙料,当然不是老象皮。 当时卢灿选择这块,就是想要研究帕敢场口的出货情况。爷爷去南边买原料,去的就是帕敢场口。这次补充资金后,极有可能再去,他需要提前熟悉一下。 这块料子皮壳乌黑,颗粒粗大,约有三公斤左右,是当时他选择九块料子中最大的一个,上面分布着带子松花。所谓带子松花,就是松花像带子一样缠绕在皮壳上,没有断头。 卢灿不清楚为什么这块料子会放在中岛蒙头货中间,按照他的判断,如此优异表现且重量足够的料子,完全可以上货架的。 这一点他有些误区,他还经常不自觉的就用三十年后南边翡翠的稀缺,来判断七十年代末南边翡翠的价值。 这块料子虽然表现不错,但现如今南边表现不错的料子多了去。举个例子,现如今南边的无色玻璃种翡翠,是边角料,是添头,三十年后,无色翡翠明料需要八十万每公斤。 沿着松花开擦,很快便擦出一条色带,油青种菠菜绿。 这块翡翠的个头足够大,能裁出至少五副手镯,就是卢灿卖给林嘉义夫妇的那种手镯 呃,还马马虎虎,五副手镯,差不多在一万二到一万五之间。如果加上中间的牌料,这块明料的价值在两万左右。 擦完五块料子,卢灿甩了甩手腕,酸死了。 哎呦喂,还有五块没擦,现在都已经半夜了,看来今晚又没得休息。 …… 一夜奋战,卢灿双眼通红。没办法,昨晚擦石他没准备防尘眼镜,眼睛红肿是自然的。 人虽疲劳,心情不错。 十块小料,各个有货。这让他对即将的南边之行充满信心。 “赚钱了赚钱了……”他哼着上辈子记忆中的小调,拉开店门。 孙瑞欣已经站在店门口,见他这模样,连忙问道,“卢少,你的眼睛?” 高兴之下,卢灿想都没想,在她娇嫩的脸上摸了一把,“少爷我,赚钱了赚钱了,给你涨工资!高兴不?” 小人行径,得志便猖狂! 孙瑞欣瞬间傻眼,不过很快她就乐呵开来。她身后的田乐群将这一幕看得清清楚楚,咬牙切齿,“卢……灿……!你个小混蛋!你个色坯子!” 一时间,田乐群两只手都朝他招呼过来! 卢灿如猫见老鼠,啊嗷一声,转身就往店内跑。 第21章 起行南边 受益于南边翡翠和宝石产业,香江飞抵南边的航班一天有两趟,一趟抵达仰光,一趟则是卢灿三人现在乘坐的这趟,飞抵曼德勒。 国泰航空的这趟航班,使用的是快要淘汰的麦道—200机型。卢灿在飞机起飞的那刻,还真的担心它会不会散架——起飞时机体抖动的太厉害。 飞机狭长,一条过道,两侧各有三个座位,就挤满了机舱。想要舒服点,可以,前舱部位有两个包厢。对,此时的航空公司,很流行包厢制,有点类似于后世实行的商务舱。全球航空公司全面取缔包厢,实施商务舱及头等舱制,还是在1984年。 郑光荣自然不会买包厢,三人挤在普通舱中,好在卢灿瘦弱,否则与一个胖子和一个壮汉挤在一起,更难受。 从香江到曼德勒,飞行时长为七个小时,也就是说他们要半夜十二点抵达曼德勒。 好在已经与两位老爷子联系上,他们会安排酒店派车出去接机。 卢灿一上飞机,无视王大柱想要询问的眼神,直接用衣服包头,靠在窗户边睡觉。昨夜没睡觉,太困了。 “你今天下午匆忙回去干嘛?落下东西了?”郑胖子等飞机平稳,解开安全带,问道。今天下午王大柱带着行李来到纳徳轩,结果没待上十分钟,就借郑胖子的车,匆匆赶回去。 回去干嘛?自然是将那些翡翠明料送回别墅的保险柜中。 下午时间紧张,再加上没有机会与卢灿独处,他还没来得及问卢灿,这些明料哪儿来的。 送回家后,媳妇辛芬负责统计入库时,他才得以仔细观看。这九块明料,全是好料,其中竟然有玻璃种祖母绿这类高级货色。玻璃种两块,冰种及高冰种三块,还有剩下四块是中等料子,但那也是市场抢手货。 媳妇给它们的总估价超过一百六十万。 卢少从哪儿弄来的这些好货色? “嗯,回家取点东西。”王大柱看了眼蒙头睡觉的卢灿,想了想还是没告诉郑胖子。这件事情透着点诡异,既然卢灿没说,自己更不能乱说。 卢灿一路好睡。 除了中间空姐送晚餐时被郑胖子叫醒,胡乱塞了几口,剩下的时间都在睡觉。 “你小子,这么能睡?昨晚干嘛了?” 飞机抵达曼德勒机场,郑胖子推了几把才将他弄醒。 卢灿抬头看了看,哦,着陆了。 夜已深,机场的灯光很亮,远处停着几架简陋的军用直升机。 呃?卢灿还看到了两架古董货色——前置螺旋桨的战机,俗称小胖子的P—43,应该是二战美国开辟亚洲高原运输通道时留下来的东西。 此时的曼德勒并没有正规的国际机场(曼德勒国际机场是2000年开幕运营),这家机场是南边空军司令部开辟的军用机场。这些军方大佬,为了获利,将军用机场的西停机坪及塔台指挥中心,租赁给航空公司,因此,这所机场很小。 “誒?是卢老弟?你也来曼德勒?” 刚下旋梯,卢灿便遇到一位熟人,此人还很热情的与他招呼。 卢灿回头看了看,连忙笑着点头,“杨老板这是……回家?” 是天和斋的杨天和,带着两个随从,正微笑着从旋梯走下来。刚才没在普通舱看见他,应该在包厢中。 郑光荣和王大柱都不认识杨天和,疑惑的看了看卢灿。 卢灿连忙介绍到,“这是摩罗上街天和斋的老板杨天和先生……杨老板,这是我的两位叔叔,郑光荣郑叔,荷里活道源森居的老板;这位是王大柱师傅,玉雕师。” 杨天和与郑光荣虽然不认识,但彼此的店铺都还算有名,也听说过,相互握手致意。 “你这个侄儿不简单啊!昨天下午,一个小时不到,赚走了不少啊。是个生意苗子。”杨天和摇着郑胖子的手臂,晃了几下,开口夸奖起卢灿来着。 “哪里哪里?”郑光荣瞥了卢灿一眼,但面上并没有露出什么,笑着回复,“都是杨老板照顾的。” “一代新人胜旧人啦!小卢这孩子合我脾性,敢出手,有胆色。你这师傅教得好。”他又伸手与王大柱握了握。他所说的两句话,夸奖的内容各不相同。 王大柱毕竟不是生意场上人,只是笑着点点头。从这杨天和的话语中,他能猜到,今天送回去的翡翠,十有八九与天和斋有关。 杨天和应该有什么急事,需要连夜赶到密支那。在客气的招呼卢灿三人有时间前往密支那杨家做客,并留下他在南边的电话后,转场前往东边停机坪的直升机走去。 “怎么回事?”在等候行李箱时,郑胖子终于开口问道。 “昨天运气不错……”卢灿见躲不过去,挠挠头,把昨天逛天和斋的事情说了一遍。 郑胖子听得汗都下来了——能在南边拥有翡翠矿的人,绝对不是善鸟。 好在这小子处置还算得当,再加上金额不大,否则,你要开出几百上千万的翡翠试试?绝对能悄无声息的让你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王大柱眼神闪了闪,他更清楚,卢灿的话语不尽不实,最起码没能说明那九块翡翠的来历。他将天和斋之行归纳为好运气,王大柱自己接触翡翠行业超过三十年,也没见过这种好运气——买来十块原石,能开出九块高品质的明料。 这能是运气所能解释的? 郑胖子教训了卢灿几句便住口了,出口处,卢灿的爷爷与王鼎新老师傅在那等着。 卢嘉锡与王鼎新年岁接近,都是六十出头。卢嘉锡更瘦一些,个头也更高,身上还保留着浓厚的教授气质。王鼎新的容貌与王大柱有几分神似,很壮,见到卢灿也是满脸笑容。 卢灿走过来轻声细语的喊了声爷爷,卢嘉锡的嘴乐得合不拢,摸着他的脑袋一个劲的说好——他已经从电报中知道了最近几天卢灿的表现。 就这么一个独孙,寄予他全部的期望。现在,这孩子终于幡然醒悟,并且能有着神奇的表现,还有什么比这更让他开心的? 曼德勒这座城市虽然历史悠久,公元四百年的时候已经有人群居于此,但格局很小。 横平竖直的街道是敏东王时期仿照明代京城的格局,重新改建的,因此在民间又有“小明皇城”之称。事实上,这个称呼很有问题,颇有“夜郎自大”的味道——明京城的宏伟与浩大,岂是如此狭窄街道,低矮住房所能比拟的? 卢老爷子入住的宾馆叫“卡拉格”(南边传统的手工织帛),位于曼德勒著名的“和尚区”,距离马哈木玉石市场只有五分钟行程。 估计两位老爷子最近几天没少逛玉石市场。 老爷子很想和孙子多聊聊,可看在饭后他一个哈欠接一个哈欠,便催促他赶紧去休息。 见卢灿睡着后,老爷子敲开郑胖子和王大柱的房门。 电报中所不出太多内容,他要好好打听清楚,孙子最近是怎么个表现神奇。 相比郑胖子、田婶以及王大柱等人觉得卢灿的改变巨大,表现神奇,卢嘉锡反而觉得没什么——香江中大每年都要招收众多的天才学子,他见得多了,自己的孙儿为什么不是?另外,无论是玉器还是古董,小时候自己和孩子的父亲,也没少教他。 现在他有这样的表现,何尝不是厚积薄发呢? 自己的孩子,永远是最好的。 他的一番解释,还真的打消了郑胖子和王大柱不少疑虑,毕竟卢灿从小开始,就不是个笨孩子,倒是帮了卢灿一个忙 卢灿美美的睡了一觉,醒来一看时间,已经快到十点了。爷爷那边的床铺叠得整整齐齐,桌子上放着南边特色早餐香蕉煎饼以及dahl(达哈拉)豆汤。 早餐盘子里面还有一张纸条,是爷爷留下的。王大柱陪爷爷去曼德勒渣打银行取点美元出来,这边的对外交易,只认美元,钱使用起来很麻烦。 四月的曼德勒,炎热异常,昨晚太疲惫还不觉得,这上午可就不好受,刚吃完早茶,就能从衣服中拧出水来。 上辈子来南边,都选择十月份,那时雨季即将过去,天气也凉爽,另外宾馆中有空调。哪像现在,这里的四月,比香江还要热,宾馆房间中只有一台四叶吊扇在呼啦呼啦的转着。 屋中实在太闷,宾馆黑白电视只有寥寥的两个台,唧唧歪歪的掸邦语,听不懂。卢灿实在坐不住,出门探头看了看隔壁。还好,王鼎新老爷子与郑胖子正在屋内聊天呢。 “来来来!让王爷看看。”王鼎新见到卢灿,微笑着招手示意,待卢灿在床边坐下,他颇为欣慰拍拍卢灿的后脑勺,“人精神多了,个头也不小,确实该懂事了。” 总是被当成孩子,让卢灿颇有些不自在,脖子不自主的扭了扭。 “哈哈,还真的成大人了,说两句,还不好意思了?”王鼎新声若洪钟,哈哈大笑,对着坐在一旁的郑光荣说道。 坐了片刻,这屋内同样闷热,卢灿忍不住说道,“王爷爷,我们出去转转?” 第22章 果敢杨氏 南边的手工纸伞相当有特色。 这种随着明末逃民涌入南边所带来的手工艺,在民间有着浓厚的基础。无它,南边雨季太长,这种轻巧的油纸伞太方便了。 卡拉格宾馆的一楼,就有售卖这种花花绿绿油纸伞的专柜。 南边人民很聪慧的设计出伞帽,这种伞帽以竹篾为筋骨,蒙着分水油纸,绘上各种花纹或侍女,内部没有手柄,而是竹篾编成的圆箍,套在头上,再系上垂至下巴的绳索,在无风的日子,妥妥的一顶大型遮阳帽。 这种帽子不仅在炎热的天气中遮阳,同样可以避雨。 卢灿三人带着伞帽,轻身出门。 街道很窄,没几辆汽车,但充斥着相当数量人力平板车和牛车。 王鼎新告诉卢灿,现阶段曼德勒的运输业主要靠牛,也有一定数量的大象,但那是大家族大矿主才能用得起的。至于货车嘛,并非南边的那些公司买不起,而是路太差。曼德勒作为国内数一数二的大城市,市内的柏油路面和水泥路也仅铺设了中心区那么一小块。 马哈木玉器市场分为三个部分。 第一部分是咨询区,十来个人懒懒散散的坐在一起聊天打屁。 所谓咨询其实就是你可以请他带你看货,这些人对市场内哪一家有什么货色都很清楚,也被行内人称之为眼睛。 这些“眼睛”收费200南边元一天或者50南边元一趟,在南边算是收入不错,这还不算,他们还可以从成交的货主那,拿到一笔不错的提成。 “眼睛”并非人人能当,还需要“考核”——他们必须向所在的玉石市场缴纳一笔考核费,玉石市场管理处会给他们颁发“证书”,这才能上岗。 呵呵,也就是玉石市场变相的增加收入。 一般每个玉石市场不会颁发超过五十个“眼睛执照”,所以这个眼睛执照是相当值钱的。这种情况很像二十年后国内很多城市的“出租车执照”——一辆车不到两万块,但一块出租车执照能卖出十多万。 听王老爷子的介绍,卢灿也觉得很新奇。 上辈子他曾经来过,但那时南边有关翡翠及原石出口交易已经很规范,普通市场购买的原石,是很难出境的。因此,“眼睛”行业已经彻底没落,只剩下一些黑眼睛,靠人脉带老客户去购买私人家的原石,来赚取提成。 见到卢灿三人走进市场,那慵懒的十来个人全部围了上来,“min(类似于敏的发音,南边语我的意思)min”的高喊着,还有两人在外围跳动想要吸引三人的注意。 “有懂粤语或者汉语的吗?”王老爷子双手撑开,将靠近的人群向外推了推,喊道。 “我!”这是一句清晰的汉语,还有着鄂省的味道。卢灿眼睛一亮,上辈子在鄂省地质大学上学,对这种口音太熟悉了,于是向他指了指。 那些眼睛见三人指定人选,嘴中咒骂着四散而去。 这是一个三十来岁的瘦高个男人,他的长相还真的与南边人不太像,应该是二代华人。得知卢灿三人选定他,眉宇间有些欣喜,躬身行礼,“老爷,老板,少爷好!” 曼德勒郊区彻底废除土司制度不到二十年,这位眼睛的叫法,倒也没问题。 此人姓梅,名字很秀气,梅生,典型的东南亚二代华人。父亲是鄂省人,二战南边战场的老兵,战争结束后便留在南边结婚生子。 “三位,想看些什么货?马哈木市场我很熟。”梅生很快进入角色。 卢灿只是想逛逛,没那么急,于是说道,“你带我们市场内转转吧。买东西不急,遇到合适的,我们再出手。” 梅生的脸色有些为难。 他们这类眼睛是要靠卖货后货主给提成做主要收入的,刚才卢灿所说的那是导游,如果真的只是四处逛逛最后一件也没买成,那他这趟生意就亏了。 王鼎新是跑南边的老江湖,插话道,“梅生,我们今天包天,如果到最后也没出手,我们会给你小费。小费不低于你的包天费用。” “行!”这个中年汉子很快点头答应。 马哈木市场的第二部分是就是棚户区,也就是摊位。 这里的摊位顶棚全是牛毛毡搭建的,一排排的,两排之间只留有手推车可以通过的过道。 每家帐篷都是前后开门的,没有柜台,门口统一都堵上一张桌子,桌子抽屉可以拉开,里面全是各色成品翡翠玉器,供有意向购买的顾客选择。帐篷内则摆放着两三个货架,堆放着明料、半赌料或者原石。 每一家店内的量器都很齐全,有地磅,小称,还有克度天平。 卢灿也进了两家帐篷看了看,有些失望,这里都货色还比不上天和斋的。想想也就能明白——天和斋是杨家直接从矿场挑选原石直接送到香江的,而这里的原石,估计已经经历了至少三手以上,哪还有什么好料? 而且,这里的原石或者明料的价格,也不比天和斋便宜多少。 卢灿在第二家帐篷曾经问过一块麻蒙场口的黑乌沙,四公斤左右的蒙头货,有些膏药松花,摊主就敢开价八万南边元(钱兑换南边元的汇率是1:145),折合钱伍佰五十元。如果算是运费和报关费,运到香江的成本足有七百港元。而这种料子,在天和斋,报价应该在五百元左右。 果敢杨家还真是牛啊! “摊位上的货色一般,你想要见识好货,我们去后面。”出了帐篷,王鼎新指了指后面的一栋三层大楼,说道。 梅生在看出卢灿在这三人中的地位很特殊,他连忙点头介绍,“后面这栋楼也是属于马哈木玉石市场,但这里只属于南边六大玉石公司地盘,散户是进不来的。” 这就是正规军和游击队的区别,一边是大楼,一边是帐篷。 “娃达公司在里面也有店铺?”卢灿想到杨天和,随口问道。 梅生一怔,这位少爷认识娃达公司的人?那他在这棚户区闲逛什么?马上回答道,“当然有,一楼的二分之一都是娃达公司的地盘。” 王鼎新也有些好奇,“阿灿认识娃达公司的人?” “与天和斋的杨天和有一面之缘。”卢灿简单说了说和杨天和的交集。 “杨天和?杨文秀的堂弟?杨振业的儿子?”王老爷子满脸惊讶。 “我还真不知道他的背景。”卢灿看老爷子的表情,便知道这个杨天和不简单。 在听完王老爷子与梅生的讲述后,卢灿才知道自己想得还是简单了。 卢灿没忍住吸了口凉气,自己不经意闯进天和斋,竟然认识了这么一尊大佛。 要知道,娃达公司总经理是杨文秀,她只是挂名而已,杨天和才是真正的运营管理人。 第23章 墨翡关公 三层楼并不巍峨,但在棚户区的拥簇中,它绝对算得上高层建筑。 房子是老式的中部玄关,两侧办公楼的格局,梅生带着大家走上台阶。 王鼎新很高兴,纳徳轩成立这么多年,一直是小作坊模式,还不是因为找不到好货源?没成想,阿灿竟然认识南边翡翠巨头娃达公司的老总! 左侧挂着一块高两米的标志牌,南边文中文还有英文三种文字,写着硕大的金固矿产资源投资公司。 呃,娃达公司是南边文的音译,它的中文涵义就是“金固。” 南边有六大矿产集团垄断了境内超过九成的翡翠及原石出口。 排名第一的就是金固; 第二则是宏邦发展,是南边本地人和华人合开的; 第三位则有泰国背景的长龙珠宝; 第四位是掸邦本土大家族桑德拉家族所拥有的联合珠宝。 除了这四位,还有两家也颇有规模,乃是东南亚华人投资的弘昇珠宝,以及香江周大福家族投资的福记珠宝。 一楼西侧所挂的牌子,就是宏邦发展。 整个一层被这两家瓜分,各占一边,店铺规模极大。 曼德勒是南边翡翠玉石对外销售口岸,而马哈木玉石市场是曼德勒最大的珠宝玉石交易中心,因此,六大矿产集团在这栋楼中都设有办事处。 其它四家,只能平均分配二楼资源。 这就是南边矿产集团的“两霸四强”格局。 卢灿很自然的迈向娃达公司那边。隔着玻璃门,卢灿便被里面的造型吓一跳——迎门的东侧,是一只真人大小的墨翡关公座像! 这也太踏马的奢侈了吧! “我第一次来也被惊到了!”郑胖子拍拍卢灿的肩膀,笑着指了指门边的几个安保,“喏,有人看不起你了。” 郑胖子和王老爷子以前都来过这里,但也只能参观的看看。 前几年卢家的境况一般,与其在矿业巨头这里做不受重视的小客户,还不如将购买资金投入到小矿主那里,成为他们的座上宾。 这是卢老爷子接手纳徳轩之后,与王鼎新商议后决定的原材料购买策略。 这种策略本无可厚非,但谁也想不到,小矿主也太容易衰败了!这次纳徳轩原材料被断,就是因为常年供货的那个密支那小公司,所拥有的两个矿都被地方势力抢了! 人家着急上火的想着重夺翡翠矿,哪有心情给你纳徳轩发货? 卢老爷子和王鼎新两人,这次来南边这么长时间,除了购买原石,还不得不四处重新组织日后的稳定货源。 “走,进去看看,那杨总在不在?”王鼎新很希望卢灿能与娃达公司的杨天和联系上,到时候他们发往香江的货源中,给纳徳轩捎带部分,就足够了。 可惜,现实很骨感。 玻璃门左右两侧各站着一位壮汉,是娃达公司的安保人员。其中一位瞅了瞅他们一行,忽然伸出手臂,挡住他们。 众人愕然,哪有开店不让客人进门的? 梅生上前一步,开始与这位安保唧唧歪歪的满嘴南边语争执起来。 “怎么回事?”看梅生怒气冲冲的样子,卢灿问道。 “这个小娘养的(鄂省骂人的话),他说里面正在接待贵客,让我们等等。” 嗯?卢灿朝内看了看,店内确实有几个人在看货,但这里的店面足有五六百平米,再多自己一行,完全没问题的。 这位安保完全没有道理的! 卢灿又追问了一遍,梅生看了眼王鼎新后才期期艾艾的说道,“这位安保以前见过老爷来这里,他说老爷看了好几次都没买东西。他认为我们不是诚心的顾客!” 嘶!这娃达公司的人员素质太差了吧!前几天在天和斋遇到的伙计,卢灿还以为是个案,没想到到曼德勒,他们娃达总公司人员的素质更差。 “没办法,这就是他们的傲气。”郑胖子虽然气愤,还是一语道出根源。 此时可还没有什么顾客是上帝一说,店大欺客,实在是太正常。 虽然梅生说得很轻,可王鼎新老爷子还是听见了,当场就怒了,“什么玩意儿!我们走!他不伺候,老子还不爱来呢。” 老爷子性情火爆,当即就要离开,卢灿连忙一把拉住,“王爷,别,这么走了多晦气。今天一定要进店,在他店中弄点好处,否则太对不起这趟遭遇了。” 郑光荣也拉了老爷子一把,“王叔,阿灿说的对,这么走了有些事就没法转圜了。您老神眼,进去挑几块石头,开给他们看看,让他们知道知道,有些人不能得罪的。” 郑胖子的话纯粹是哄老爷子开心,王鼎新虽然是纳徳轩的掌眼师傅,但赌石技术很要天赋,他的水平只是一般偏上而已,郑胖子其实是不希望纳徳轩错过与娃达公司合作的机会。 两人劝了几句,王鼎新虽然依旧愤愤不平,但终于不再提离开的话。 那两个安保人员在旁边冷眼看着卢灿一行,时不时冒出一丝冷笑。 “梅生,告诉他。”卢灿指了指刚才生事的那个安保,“就说……我是天和斋杨天和的朋友!昨晚我和杨天和同一趟班机来的曼德勒。” “另外再告诉他,杨天和虽然去了密支那,可过两天就会回来,到时候见面,我倒是要问问杨天和,他就是如此培训手下人员的吗?” 卢灿这番话五分真五分假,很唬人的。 杨天和途径曼德勒回密支那,这边的娃达公司不可能不知道,那么卢灿竟然知道杨天和的行踪,呵呵,这边工作人员就不得不考虑,他所说的真实性。 至于工作人员打电话询问杨天和,卢灿倒不担心。昨天夜里机场分别,杨天和确实邀请了他们去密支那。既然如此,卢灿称呼是他朋友,并不算过分。 梅生冲着那安保嚷嚷两句,果然,那人的脸色有些变了,看向卢灿一行人的目光有些闪烁。旁边的另外一位安保,向他嘟囔两句,然后推开门走进去,向正陪同店内那群参观的一位经理模样的人低声耳语几句。 那位经理眉头听完安保的汇报,眉头皱了皱,对参观人群做了个抱歉的手势,然后便向卢灿一行走来。 “抱歉,下面的人不懂规矩!怠慢了!几位是杨总的朋友?”这位经理说得一口流利的华语,微笑着向卢灿等人抱拳致意,眼神从三人身上扫过,有些疑惑,这几人他都不认识。 “在香江天和斋,与许老一起去买过几次原石,和杨总也算是点头之交吧。”卢灿握拳对他点了点,语气中透着一丝不太满意。 他这句话又是七分真三分假,再度借势。 那天见到许老,从他与杨天和的对话中杨天和对他很客气。卢灿也能猜出一点,此老应该在赌石行业资格相当老了,眼前这位娃达公司的经理,极有可能听说过。 果然,听到卢灿再度提到了许老,这位经理便再也没有疑心。 “实在是太抱歉……今天来了帮客人,东瀛御木本的人来我们这里采购,所以,我吩咐安保要严格一些。” 难怪安保有这种奇怪表现。相比只看不买的王鼎新,东瀛御木本珠宝可算是行业大拿。 东瀛御木本创立于十九世纪末,世界十大珠宝品牌之一,在珍珠制品行业,堪称世界第一。就是这么牛! 二战后,东瀛经济全面复苏,最近几年更是成为世界第三大经济体(第二是苏维埃),御木本的发展拓张极快,从六十年代进军钻石行业后,七十年代再度进军翡翠玉石行业。 他们来娃达公司采购,极有可能是战略合作。 难怪娃达公司很重视。 “我们……只是随便看看,不会打搅你的客人。”卢灿比划了个手势。 “那好吧!”这位经理招手叫来一名二十岁左右的女导购,示意她带着卢灿一行去看货,“确实很抱歉,稍后各位看中的货品,阿丽,你给打个八折。” 打八折?还不错,没有枉费自己的胡说八道,卢灿点点头,示意他可以忙自己的事情去。 一行人经过墨翡关公像,那名叫小丽的导购便开始介绍。 “这座关公坐像是滇省一级工艺大师黄奕名先生的作品,他创作了整整三年时间。关公像上半身是冰种墨翡,下半身及胡凳为豆青种,全重两吨零二百一十七公斤。” 真是好东西!设计的也极为合理。如此庞大的玉石,不可能是完全统一的种水,黄奕名大师很巧妙的将豆青种及渐变部分,设计成为人们注意力不太关注的雕像下半身,另外他很好的利用了石皮,雕刻成衣服上的褶皱及手中的《春秋》。 这件作品,在三十年后价值至少需要两亿,但偏偏卢灿没听说过,不知道最终落在哪位富豪手中,成为其私人的财富守护神。 卢灿走近,给关公上了一炷香后,从关公脚底开始向上,一点点的观察色带的走向。 很奇妙,关公的一个脚趾位置是马牙种,极其低档的翡翠,估计这块翡翠非常大,设计师将这块巨型翡翠下半部分的马牙种都切去,只剩下这一点,做成脚趾,并不影响雕像价值。 接着是豆青、豆种,豆糯、糯种,糯冰种,到关公腰部位置,已经全部是冰种,再往上,是高冰,抵达肩部位置,已经是接近玻璃种的高冰墨翡。 这是一块渐变翡翠! 卢灿很怀疑,关公头部以及发髻部位的翡翠内部,极有可能是玻璃种墨翡,只是被冰种翡翠包围了而已。 有了疑惑,他的观察更仔细了,还真的被他看出端倪——关公那微眯的丹凤眼,其眼瞳仁部位,透性极其出色,这使得雕像炯炯有神。 这还真不是雕刻师的水平厉害,而是……极有可能在抛光时,将玻璃种墨翡的边缘擦去,恰巧形成瞳仁。 价值连城,价值连城啊!他按住狂跳的心情,再度看了一遍,确认无疑! “这尊武财神可以请吗?”卢灿问道。 所谓请,其实就是问价。这是购买佛像类产品的一种客气说辞。 他的话让小丽一愣,她还真的不知道,不过反应很快,笑着回复,“如果公子有意向出手,我稍后可以帮您问问。” 卢灿点点头,伸手示意她可以继续向前。 如果娃达公司有计划出售这座墨翡关公像,卢灿还真的有些心动。在南边,墨翡的产量极低,远低于绿翠、红翡及黄翡,这么大体积的墨翡更是少见,极有可能是这个世界上的孤品。 既然是孤品,那价值就无法估量! 卢灿自己也没想到,他的愿望达成的是如此之快! 第24章 准备开坑 娃达公司的这家店,分为三个区域:成品区、明料区以及原石区。 也许是南边人天生缺这根经,也许是南边人认为设计雕刻太麻烦,赚这点辛苦钱不值当,南边虽然盛产翡翠,但南边本地的翡翠设计能力,惨不忍睹,即便是三十年后南边的玉雕也是行业次品的代名词。 如果说他们没有雕刻及设计天赋,这话并不对,南边的木雕以及掐铜工艺相当出彩,真是不明白怎么回事。 像娃达公司现在展出的成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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