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年代末期香江的风云人物。他开创性的引进无菌包装,将产品打进海外市场。最近几年更是频繁推出新产品,最近又大肆进军饮料市场,推出什么保鲜纸盒柠檬茶、果汁、菊花茶和一批保鲜汽水饮品。今年年初,有报道称“维他奶”的饮料,全球销量超过四亿盒,妥妥的全球豆奶饮品行业第一家。 “维他奶,点只汽水咁简单!”是香江七十年代最耳熟能详的广告语,三岁孩子都会说。 罗桂祥不仅有钱,他本人还是香江立法局议员。前几年,蚬壳石油公司(壳牌石油)申请在香江南丫岛兴建炼油厂,他是第一位站起来大声疾呼反对的立法局议员,并发动一批人抵制该投资案。 这件事在香江闹得很大,也让他的声名远扬国际。 郑光荣扣了扣头皮,有些心焦。 听卢灿说,如果能将昨天的那套茶具转让给罗桂祥,最少能卖出五万钱,他便同意卢灿出手。他太清楚卢家经历几次变故,现在的基础有多危险——这次卢老爷子带着掌眼师傅去南边,带走了家中全部剩余资金,甚至还将纳徳轩抵押给渣打银行的贷款也带走了,所有加起来一共才七十五万。要知道卢家在七十年代初,最鼎盛时资本超过了千万。 老爷子这是在最后一搏,他不想儿子留下的产业毁掉,同时也希望给孙子留下一辈子的依靠。 这套茶具能卖五万钱?那还不出手?这极有可能是关键时刻的保命钱! 郑光荣将脑海中可能接触到罗桂祥的朋友都捋了一遍,最后他还真的想起一人。 “阿灿,林嘉义给你的名片还在吗?” 林嘉义?那天买走油青种贵妃手镯的那对夫妻?记得自己当时把名片收在名片夹中,应该还在。 他认识罗桂祥? “你傻啊,林嘉义毕竟是出自香江林家,香江林家可是与罗桂祥齐名的大家族。”郑光荣一语点醒,卢灿拍拍脑门,自己真是有些糊涂了。 香江豪门圈子并不大,圈子内的交流很密切。 林家在香江并非以单体量取胜,而是以数量来扩充影响力。林献之老爷子非常牛,他养育了十三太保,而这十三个儿子散布在东南亚,大多数都家业兴旺,其中就有服装大王林百欣,九龙银行创始人林立人,马来西亚银行股东林乐辉。 林家有两大支脉都与金融行业有关,必然会和实体企业维他奶罗家有生意上的往来,所以,两家估计不仅认识,应该还很熟悉。 OK,卢灿打了个响指,他已经想出该如何说服林嘉义,帮自己联络罗桂祥。 那天林嘉义夫妇敬香文武庙,主要是为了两件事。 其一是陈钦丽与林嘉义结婚数年却依旧无子,陈钦丽也是病急乱投医,跑来文武庙求子。 而林嘉义陪同妻子的同时,自己也顺道给武圣关帝进香——嘉丽服饰最近的生意有所下滑,尤其是他主攻的非洲和中东市场,受挫严重。 陈钦丽生不生儿子,卢灿帮不了,但林嘉义的服装生意问题嘛,他还真的能帮衬一二。经历上辈子商品大爆炸时代,怎么着也对服装设计、未来的流行趋势以及多样化的营销方式有所了解。他只要透露一二,就能解决林嘉义的燃眉之急。 回到纳徳轩的卢灿,并没有急于给林嘉义电话,而是将自己关在后面的房间中,埋头整理记忆。 他写在纸面上的文字与图案,绘出了卢家与香江顶级世家的第一次交集。 第12章 合作林家 林嘉义夫妇住在香江岛大坑,这里也算是富豪区,但很明显,要比浅水湾或者太平山顶差上不少。这也是林嘉义在香江岛真实身份的体现——二流往上,一流差点。 夫妇两人接到卢灿的电话,很给面子在他们家附近的诺奇餐厅安排了位置,并预定晚餐。 卢灿与郑胖子两人,在傍晚时分抵达诺奇餐厅。 林氏夫妇已经到了,林嘉义与郑胖子握手交谈。陈钦丽直接过来拍了拍卢灿的后背,神色很亲昵,“怎么着小家伙,又有好东西要照顾我了?” 他们已经查知郑胖子的身份,源森居虽然规模不大,但在香江岛家具市场口碑很好。真正比较起来,如果剥除林家身份,郑胖子并不比林嘉义差多少。至于卢家嘛,只要卢老爷子不死,卢家的影响力都会在,更何况卢家第三代卢灿,在他们看来相当优秀,完全有重振卢家的希望。 多个朋友总是好的,这也是他们夫妇二人很爽快答应见面的原因。 “还真有件东西非常适合您。”卢灿从裤兜中淘弄半天,才将一个包装盒逃出来,递给陈钦丽,“不过,这是送给您的。” “送给我的?”陈钦丽打开盒子,有些难以置信。 一串猩红色的翡翠项链,盘成一圈,躺在白色珠宝盒中,相当醒目。 林嘉义也探头看了眼,扭头看向郑光荣,“这太贵重了。” “礼物嘛,谈价值就见外了。这里又不是店面。”郑光荣笑着说道。 林嘉义与妻子对视一眼,都有些疑惑,这两位今天究竟要自己帮什么忙?这份礼物可算是大出血。陈钦丽拿着红翡项链,没急着塞进包中,而是放在手边把玩——如果实在帮不上,那还需要付钱或者还给对方。 诺奇餐厅的老板是意大利人,这里算是港岛比较有名的意大利菜式餐厅。它的海鲜、米兰式炸牛排都非常有名,空心粉和梭多饭自然也是少不了的。 他们三人来了一瓶干白,陈钦丽给卢灿来了一点酒香水果。 一直到酒足饭饱,郑光荣才拿出硕大的纸盒,没急于打开,开口问道,“林生,你和罗桂祥罗老先生熟悉吗?” 呃?这个问题有些突兀,他们送礼是为了结交上罗桂祥?林嘉义看了妻子一眼才回答道,“算不上熟悉,但见过几次面。” 林嘉义作为林氏家族第三代,在豪门聚会上遇到过罗桂祥几次,搭过几次话,但算不上熟悉,倒是罗桂祥的幼子罗查理,很熟悉。 “和罗查理很熟悉?那太好了。”郑光荣喜不自胜。 罗桂祥三子一女,他家的孩子都比较低调,其中长子在吉隆坡,负责马来西亚的祖业;长女在英国,成为一名牧师;二子和幼子被罗桂祥带在身边帮助处理维他奶的业务。 说道罗查理,卢灿还真有点印象,这位罗查理有位幼女罗秀英,后来嫁给澳门赌王的儿子,他们的婚礼被称为香江豪门的又一次联姻,场面极其宏大。 罗家在香江低调的令人难以想象,罗查理常年生活在内陆深市,一辈子据说单独上媒体不超过十次,更不接受任何采访与报道。 这位罗查理在九十年代后继承了罗桂祥在香江的大部分产业,成为维他奶的新一代掌门人。 他应该很得罗桂祥的宠爱,而且低调聪慧,这样的人知道该如何去讨自己老爷子的欢心。 “我和阿灿昨天陪同信义宗褚伟健医生吃饭,结果看到了一套有趣的东西,便买了下来,想要转让给罗桂祥罗老。” 郑胖子说话的语速很慢,边说边打开纸盒,昨天的那套卫景瑗自作茶器,露出了真面目。 罗桂祥爱收藏各类茶具,港岛有名,林嘉义自然也知道。只不过他见到这套茶具,同样大吃一惊,“怎么这么大?” 这套茶具要比普通茶具大上一圈。 听说给罗桂祥介绍茶具,林嘉义夫妇都放松下来,只不过是递句话而已,不算麻烦,当然,这套茶具不要是赝品就好。 “这得要泡三两茶吧。”陈钦丽端起茶具,笑着说道。 还真别说,这茶壶每泡一次,估计要二两茶。 “这是待客壶,所以壶型偏大,这也是这套茶具的特色之一。与普通的茶具四只杯或者六只杯不同,这套茶具有八只陶杯。”卢灿在一旁介绍道,“底部有名人款,是明朝末年大同巡抚卫景瑗自作用壶。” 林嘉义夫妻二人对古董一窍不通,但很爱听故事。卢灿声情并茂的将卫景瑗以身献国的故事再度说了一遍,让人不甚唏嘘。 壶真不真,罗家有掌眼师傅,这一点林嘉义并不担心,自己只不过是帮忙传一句话而已,况且他觉得郑胖子应该不会骗自己。他在琢磨,这套茶具如果真的有这样的经历,罗桂祥说不定还会欠自己一个人情。 “行!我来联系查理,约时间见个面。”他立即答应下来,帮卢灿两人联系。 这件事告一段落,陈钦丽也收起了那串红翡项链,叫来伙计准备结账走人。 林嘉义夫妇都打算走人了,可是……郑光荣和卢灿却一动不动,根本没那意思。 还有事?陈钦丽拉了拉丈夫,阻止他站起身来。 又喝了一杯茶,又是郑胖子,他慢悠悠从手提包中抽出一份文件,递给林嘉义,“林生,你是服饰行业中的翘楚,能不能帮我评估一下,这套方案的可行性?” 这份文件相当厚实,最下面还夹着几张硬纸板。林嘉义扫了扫封面便笑道,“两位也想要进入服装产业?” 郑光荣笑而不语,示意林氏夫妇翻看文件。 封面上写着《有关创立中华传统服饰品牌的几点建议》。 这就是卢灿忙活一天的成绩。 他原本想要将这份文件作为敲门砖,直接交给林嘉义夫妇,以换取他们帮自己联系罗桂祥。在下午时,他把这份文件给郑光荣看,结果被郑光荣截了下来。 郑光荣是个市场敏锐的商人,直觉告诉他,这份文件价值太高,只用来换取联络罗桂祥,那太不划算。 在卢家,郑光荣能做半个主。 他直接让卢灿取来那串红翡项链做谢礼,而这份文件,则要看林嘉义夫妇的表现——如果他们够真诚并乐意帮忙,那时不妨拿出这份文件,寻求双方合作。 今天的会面过程,让郑光荣感觉,林嘉义夫妇本质上是个讲究人,他这才拿出这份文件。 文件的内容并不复杂——创立民族传统服饰品牌。 卢灿结合了后世的立领、唐装等服装元素,提出“修身款”和“复古款”等概念。在此时的香江,绝对算是耳目一新的设计。 所谓立领,其实是脱胎于明朝江南的立领服饰,后来成为中山服和旗袍的构成要素。 有一段时期的中山装与旗袍,曾经风靡世界。只不过随着国力衰减,文化圈影响力减弱,这些带有强烈汉民族的服饰又逐渐淡出流行圈。 卢灿的设计更多来自于后世,因此可以说是对中山装进行大规模的变革,使其更简洁和商务化,同时对服装的修身要求更高,整体风格简洁、利落、挺拔! 最后的六张硬纸板,是他所绘制的立领、唐装以及几款旗袍的设计图。虽然他并非正规的服装设计师,但整个服装的神韵已经被描绘出来。 陈钦丽拿着几张图纸,爱不释手。 半晌后,林嘉义放下手中的文件,再次看向妻子手中的硬纸板,沉默了片刻。 这一刻的他,可谓内心汹涌澎湃。 香江虽然是世界服装生产中心,号称世界四大时尚中心,可是作为从业者,他太清楚香江服饰的弊端——缺少核心设计。 香江服饰的设计,基本都是拷贝巴黎、伦敦及米兰的最新款式。 属于香江自己的设计?没有!哪有时尚之都没有自己独特设计的? 所以香江这个时尚之都,那只是挂名而已,充其量不过是时装加工厂! 这也是他们嘉丽服饰最近在欧洲败退、南美败退,现在连非洲和中东市场都在败退的根本原因! “林生,你觉得这份计划有可行性吗?”郑胖子的声音再次响起。 林嘉义看向他的目光有些复杂。 “当然……有!”林嘉义的语气有些微的苦涩。他很清楚这份文件的价值,同时也很清楚,想要拿下这份文件,自己需要付出不菲的价值。 香江的老裁缝很多,他们会制作旗袍、会制作唐装、更会制作中山装,这些都不算太难,自己从业这么多年,怎么从未想过将这些进行改良? 一个外行人,能对中华传统时装进行改良和归纳,并形成具有强烈汉民族文化的服饰系列,这还有没有天理? 旁边的林陈钦丽用手肘碰碰他,眨了眨眼。 夫妻同心,林嘉义很快明白过来:刚才所谓的帮忙看看是否有可行性都是虚的,这死胖子就瞅准了自己现在需要这些,他们是来寻求合作的! “说吧,郑胖子,你想怎么合作?”林嘉义识透了郑光荣的伎俩,反而坦然起来,靠在椅子上,似笑非笑的看着郑光荣和卢灿。 是的,这就是郑胖子的谋算,他想用这套方案,换取嘉丽服饰的部分股权。 林嘉义所创立的嘉丽服饰,虽然比不上他堂伯林百欣的丽新集团,但在香江也是一家不错的服饰生产企业,能占据部分股权,怎么都要比卢灿最初的想法靠谱。 第13章 罗家查理 正式的商务谈判,再放在餐厅有点不合适,地点转换到大坑林嘉义的小别墅。 在见面之前,卢灿已经知道,陈钦丽是林嘉义的妾室。原配姓吴,有一个女儿,今年才九岁。至于原配本人,这座别墅中没有丝毫印记,听郑光荣说是带着女儿去了英国。 尽管香江从一九七一年实行一夫一妻制,但豪门的妾室制度,根深蒂固。 林家的别墅并不大,独栋,室外安置了一些健身器材,还有一个幼儿玩乐的地方,估计是林嘉义为他的宝贝女儿准备的。 卢家在沙田也有一栋别墅,要比这稍微大一些,就在玉器加工厂旁边,现在是大柱师傅一家在看守,卢灿已经有一段时间没回去过。 卢家家祖为广东十三行第二行广利行的卢观恒。 卢灿的祖父卢嘉锡为卢观恒第二子卢文锦的独孙,也就是说卢灿是卢观恒的五世孙。 清末十三行没落解体后,卢家彻底衰败,卢嘉锡为了避祸与求学,远走香江。 虎死不倒威,卢家虽然没落,但犹有一些人追随。 大柱师傅一家就是典型代表。 大柱的父亲王鼎新是南派雕刻师,同时还是纳徳轩的赌石掌眼师傅,大柱夫妻两人也是玉器雕刻师,家传手艺。纳徳轩现存的玉器,都是出自两人之手的。 大柱夫妇有一个孩子,今年十一岁,小名虎头,现在沙田上小学。 无事的卢灿在瞎琢磨,是不是要把孙瑞欣的爷爷弄到沙田卢家别墅?昨天见面,他对孙立功的印象还不错。 孙立功所得的是粉尘性肺炎,这种病并非传染病,群居没问题。而且这种病需要远离尘嚣静养,自己把他安排在沙田乡下正合适。老爷子虽然生病,但精神头还不错,对传统文化有些了解,病养好了之后,可以陪卢老爷子做个伴,顺便照顾家中别墅。 相信卢家在自己的手中,只会越发兴旺,未来需要帮衬的人手只会越来越多。在孙家落难之际,伸手拉一把,对于自己并不费什么事。当然,暂时也看不到什么益处,但对于未来扩张事业,一定会有很大帮助。 卢灿拿定主意,回去就和郑光荣商量。 谈判由郑光荣负责,卢灿基本没插嘴。在他们眼中,再天才,那也只是个孩子。 郑光荣并没有狮子大开口,双方的交谈很愉快,最后,卢家凭借这份方案,获得嘉丽服饰百分之五的原始股。 嘉丽服饰现在的市场价值评估在三千五百万到四千万之间,也就是说卢灿一天的策划案,换回来超过一百五十万钱的股权。 卢灿暗自佩服,郑胖子要比自己会做生意多了! 双方达成合作意向,正式协议还需要请律师来拟定,这里面牵扯到股权变更协议,以及汉服品牌策划案授权转让协议等等,相当麻烦。 从林家别墅出来,时值深夜。 回程的车上,卢灿将自己的想法告知郑光荣。 郑光荣拍了拍方向盘,看向卢灿的眼神有些赞赏,不过他并没有同意,“阿灿,这事情不着急一时。孙立功和孙瑞欣,我感觉也不错,但并不需要很快下定结论。用人啊,要先看人品。呵呵,这还是你父亲当年给我的忠告,现在,我回赠给你。” “当然,我不反对你给孙瑞欣爷爷一点力所能及的帮助。”似乎是担心卢灿有些尴尬,他又补充一句。 郑光荣说的有道理,这件事自己想得有些着急了。 “可他现在需要疗养,那个地方并不适合居住。”那里不仅不卫生,更不安全,既然已经收留了孙瑞欣,卢灿自然不希望那个小丫头依旧住在那样的环境中。 “这倒是……”郑光荣一时间也没辙。 “要不……让孙老爷子先来店里住上一段时间?也免去孙瑞欣这丫头每天跑来跑去?”卢灿提议道。 纳徳轩后面的生活区,除了现在爷爷的房间以及卢灿的房间,还有两间空余的屋子。其中一间是卢父母住的,卢灿准备自己搬进去,将自己的那间让给孙瑞欣,另一间是厨房,只要收拾一下,就可以住人。 “合适吗?是不是要等卢伯回来?”郑光荣寻思片刻,才说道。 也不在乎这两天,爷爷几天后就会回香江,昨天他还发来电报询问家中情况。 是的,此时香江与东南亚很多国家的联系,还需要发电报。东南亚的海底电缆通信工程正在筹建,目前只开通了港岛到新加坡的海底电缆实现试运营。整个区域通讯网的正式运营,要到两年后。至于在香江岛大名鼎鼎的和记电讯,那要到一九八四年才成立。 郑光荣回到店中,田婶已经睡下。田乐群带着郑丫睡在隔壁。 他洗簌后,一时间却没有睡意,靠在床头抽了颗烟,难以消散的烟味将田婶呛醒。 “大晚上的抽什么烟?”田婶抱怨的嘟囔一句,见丈夫面色有些凝重,掩着被单,坐起身来问道,“怎么?晚上谈得不顺利?” 郑光荣将手中的烟头摁灭在烟灰缸中,笑道,“很顺利。” “那你大晚上不睡觉抽什么风?” “我是在感慨。”郑光荣筹措着用词,“这次阿灿出事后,变化太大。你知道吗?他今天弄得那个服装方案,竟然换来了嘉丽服饰百分之五的股权。” “啊?”田婶被惊到了,坐直身子,“真的?有这么多?” “当然是真的,明天就签订协议。”郑光荣朝妻子瞟了一眼。 “那是好事啊。孩子变好了,卢哥夫妻两人也能瞑目。”田婶捂着胸脯,轻轻拍了拍,她也注意到丈夫的目光,有些小得意。 “可是,这孩子变得我们都有些看不懂……” “管那些?变得有本事那就好,卢家几百年的家教,不是我们能看透的。”田婶探身,将床头的开关按下,“睡觉睡觉,不操心那些。” 房间内一片黑暗,接着被窝中传来悉悉索索的动静,还有夫妻二人的特有的啧啧声…… …… 鉴于昨天早晨被田乐群嘲笑,今天六点,卢灿就被闹钟吵醒。 如同公鸡般在门口巡视一圈,哈,隔壁源森居还没有开门,很自然,田乐群那丫头也没起来,稍后要怎样回击她两句? 又在门口转了两圈,却发现自己有些愚蠢和无聊——街上除了早起锻炼的老者,就剩下一些进货的老板,自己在店门口晃悠这算怎么回事? 得,练武功吧,自己不是有很多的“武林秘笈”吗?练练看,权当锻炼身体。 将那本《形意拳的发力基础》取出来,摆在店门口的凳子上,对着上面的图例及文字说明,卢灿开始比划起来。 形意拳可是名列第三批国家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的,想来不是骗子术。 这本书的介绍说得很清楚,主要刊载的是深州人李洛能的李氏形意拳,又叫心意六合拳,即心与意合,意与气合,气与力合,肩与胯合,肘与膝合,手与足合。 卢灿现在学的是形意拳最原始的基本功——三体桩。一共只有四式,无极、太极、两仪、四象,基础桩功的套路并不复杂,但要配合呼气吸气,还是挺难的。 一个人独自捣鼓半天,终于似模似样的可以比划了。 可惜,还没比划两下,便被旁边咯咯咯的笑声打断,抬头一看,可不是田乐群还有孙瑞欣两人嘛。 见卢灿抬头,田乐群收起笑容,一本正经的问道,“阿灿,你这练得的是什么拳法?挺好看的呢。”正当卢灿有点自得的想要说话时,这丫头又冒出一句,“有点向乌龟划水!是不是,阿睿?” 两个丫头抱在一起,笑成一团。 形意拳的三体桩,原本就是以慢制快,以静制动,讲究发力的突然性,所以看起来还真的有些慢悠悠的。 不和丫头计较,卢灿瞪了她俩一眼,收起那本拳谱,背着手回屋了。 孙瑞欣跟着进屋,小丫头还真以为卢灿想要习武,踮着脚跟在后面轻声说道,“卢少,你打的拳,我爷爷也经常练,要不,等我爷爷病好了,让他来教你?” 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孙立功一生嗜武,有他指点一二,不说去打架,最起码也能强身健体吧。“好啊,等你爷爷病好,我向他请教请教。” 小丫头感觉价值有了体现,做活都欢快几分,将货柜擦的锃亮。 上午十点,卢灿接到林嘉义的电话,他们稍后会陪同罗查理过来。 卢灿放下电话,吹了几声口哨,笑容满面。 呵呵,有冤大头上门,怎么着都该高兴一番。倒不是说这套茶器的价值不高,而是找到合适买家实在不容易。 罗桂祥无疑是最合适的买主。 卢灿与孙瑞欣重新将店面归置一遍,为了不让对方看轻自己,他还将那柄龙形战国玉佩请了出来,垫上黄绸布,放置在前台货柜最显眼的地方。 当然,没有标价。这是为了表明它是非卖品,是本店的镇店之宝。 也就十来分钟,林嘉义领头,陪同着一位四十来岁的中年男子,应该就是罗查理,罗桂祥的幼子。罗查理梳着这个时代流行的背头,上身短袖白衬衣,一丝不苟的扣到了第二粒。 两人身后,各自有一个随从。 罗查理身侧的是六十来岁瘦高老者,青衣长袍,应该是他带来的掌眼师傅。林嘉义身侧的是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大热天身着西服与领带,应该是嘉丽服饰的律师——今天要签订正式的股权转让协议。 卢灿对站在自己身边的孙瑞欣抖抖眉,有些喜不自胜,再转身向他们迎上去。 今天,真是收获的一天。 第14章 壶史激辩 贾东文,台州人,罗桂祥的御用掌眼师傅。 在陶瓷文物方面,他非常有名,二十年来帮罗桂祥看过成千上万的茶器,很多他认为有价值的,都被罗桂祥收入多宝阁。 现在他已经很少亲自去看物件,大多是在最后关头过一眼。 可今天早晨,他却听说一桩异事,让他来了兴致。 另外崇祯朝无贡瓷,这一点只要稍微有点收藏知识的人都知道 原本他想直接否决这种说法,可今天和他说这件事的是最受宠的小少爷,最终他还是选择稳重起见,亲自过来看看。 纳徳轩并不大,几个人进门后,让前厅显得有些拥挤。 卢灿正带着孙瑞欣,给大家搬凳子泡茶,有点手忙脚乱。 贾东文习惯性的打量一下店面,有些寒酸,他心底便对这次验壶不太抱有期望,尤其是对方接待自己一行的竟然还是个大男孩。 不过,他的眼光很快凝了凝,落在被黄绸衬托的那柄战国龙形玉佩上。没办法,它太扎眼了。他轻轻碰了碰罗查理,对他努努嘴,示意这枚玉佩。 贾东文专项是陶瓷,并不代表他不熟悉玉器,更何况这是一枚大开门的战国龙形佩。在他看来,所谓卫景瑗制作用壶十有八九是噱头,这枚战国龙形佩才是真正值得收藏的物件。 “很不错?”罗查理看了片刻,这枚玉佩在灯光和黄绸的映衬下,显得温润端庄,微黄中透着丝丝绿意,他扭头问道。 “战国龙形玉佩,传世玉,春秋战国时期诸侯王所佩戴的玉器。”贾东文介绍很简洁。 罗查理虽然不太懂这些,但也知道战国时期王公贵族佩戴的传世玉的贵重,点点头,笑着说道,“还有这好东西?呵呵,我对即将看到的茶具忽然有些好奇了。” 郑胖子昨天晚上和田婶春风二度,起得很晚,得知他们到了,匆忙赶过来,很热情的招呼大家,围着石桌坐下。 “胖子,不扯闲篇,罗公子很忙,看东西吧!”等孙瑞欣送上茶水,林嘉义开门见山。 “来了来了!”还没等郑胖子回答,卢灿从后面端出一个大茶盘,上面放置的正是一壶八杯,组合看起来很醒目,因为它们要比普通茶具要大两号。 卢灿将茶具安放在石桌的正中间,自己抽过来一张椅子,挤在郑胖子的身边坐下。 贾东文见到这套茶具,眉头皱了起来。这套东西品相有怪,但壶型和质感,却似乎没问题。他从长袍口袋中掏出鉴宝三件套:手套、手电和五十倍的放大镜。 “贾老,您请!”虽然从见面开始,罗查理就显得很平和,但这种平和却透着骨子里的骄傲——他从不主动和外人说话,对象都是自己人。 贾东文对郑胖子和卢灿示意自己想要上手,见两人点头后,才戴起手套。 这老头一上手,卢灿便意识到这老头确实有水平——他先看杯子。 这里面很有讲究,一套茶具,最容易作假的并非壶具,而是杯具。 因为鉴定者的注意力往往都会集中在大件也就是茶壶上,茶壶如果是真的,那么杯子的鉴定会自然而然放松一些。因此,在茶具作假方面,壶真杯假的例子有不少。另外一点则是,杯子容易淬,而茶壶的保存相对会更用心一些,售卖者为了凑成一套,不得不用其它杯子填补,这也是壶真杯假的另一个原因。 当然,这些都是三十年后的经验,那时假货横行。可是这老头,现如今就已经掌握这套鉴定茶具的流程,可见他的水平相当厉害。 杯子是白陶杯,底部有数字款。贾东文用戴手套的手执住杯壁,没带手套的左手指腹轻轻搓揉杯子底部,眼睛微眯,纯粹是用手感来体会。 这同样需要多年的经验才能感知各个时代陶瓷原料的不同触觉,不是一般鉴定师所能掌握的。 八个杯子他都看了一遍,其中两个他还用放大镜仔细观看——这两个杯子口沿有冲,很适合观察陶胎。 茶杯看完已经半个小时过去,这期间大家都不敢高声说话,等他放下最后一个杯子时,才对罗查理点点头,示意这杯子是真货。 真货也只是说时间到代,并不代表这东西的历史也对。 他终于将手伸向茶壶,所干的第一件事就是将茶壶盖上系住的绳子解开。 从壶盖、内壁、壶嘴、两侧的壁画、壶底甚至壶柄,或用放大镜,或用手电筒,都仔仔细细的察看了一遍,最后在底款部位,足足看了五分钟。 贾东文不得不承认,这套茶具虽然有些奇怪,但确实到代,是明清时代的老东西。 “东西不错……”贾东文摘下手套,对罗查理点点头。 罗查理终于轻松下来,只要东西对,老爷子肯定会喜欢——这是日常用壶中的“大器”,还真的很少见。 “喝茶喝茶!”听到这老头说东西对,同时松了口气的还有郑胖子——虽然相信卢灿前天所说的,但毕竟还有些心虚。 卢灿也露出笑容,这个结论意味着这趟买卖没跑了。 可贾东文接下来的话,让他有些不满。 “民窑精品……”贾东文继续说道。 这就有问题了,在陶瓷古董中,大家都知道民窑即便是精品,在价值上也要差官窑一大截。为了卖个好价钱,卢灿不得不发话。 “老先生,我看好官窑!” “哦?”贾东文看了看这个大男孩,身子向前倾,凝神问道,“理由?” “卫景瑗为尚宝局丞时,明陶器官窑位于巴蜀荣昌……” 卢灿的话只说了一句,便被贾东文打断,“这不构成理由!” “目前还不能证实此茶器为卫景瑗所制。要知道明清两代,字仲玉的不乏其人。” “明永乐年间的书画家石璞,号蕉菴,字仲玉;清代著名书画家旌德汪瑸,同样字仲玉,你所认为的卫景瑗,虽然也是字仲玉,但并没有历史记载他曾经制作茶具,因此不能作为准确论断。” 老家伙言辞很犀利。 为什么要争辩这个呢?其他两人不也是名人吗? 原因很简单,其一,有准确历史人文背景的文物价值要远超那些普通文物;其二,这两人虽然很有名,但如果确认是他们的话,那这套茶具肯定是民窑出品。要知道无论是永乐还是清三代,官窑一律禁止为私人烧制物品。 如果卢灿认输了,那就只能说这套茶具是民窑出品。 “不!我有理由支持……”虽然很看好老者鉴定的本领,但卢灿同样快速打断这位老者的话。 “首先,我们需要重点研究这句诗。”卢灿将那幅嫦娥奔月图转过来给大家看,指着“斟酌嫦娥怜我老”这句话说道,“南宋李纲的词句,并非风花雪月的风格,原本并不应该出现在茶具这类消遣用具上,但这里偏偏用了!” “这说明什么?”卢灿看了眼贾东文,说道,“诗以言志,作壶者引用这句词作为壁题,说明他感同身受。” “从这一点,就可以直接排除石璞。”他停了停,又继续说道,“至于说旌德汪瑸,他要是敢用这种诗句言志,那他是找死!要知道当时清代的文字狱可是很吓人的。” 卢灿从文化层面,直接将贾东文的观点驳倒。 “你的推论有些道理,但依旧不能支持这是卫景瑗的作品。”贾东文依旧摇摇头。 “我还有另外两个论据。”见贾东文有些动摇,卢灿又抛出新的观点。 “哦?你说说?”罗查理不懂鉴别茶具,但他懂得观人——自己请来的掌眼师傅似乎有些退缩。 “其一,明末陶器官窑有四,宜兴紫砂陶、建水陶、钦州坭兴陶及巴蜀的荣昌陶。此茶具的泥质很明显来自于荣昌的精泥,滑腻,质细色正。这一点没错吧?” 等贾东文点头后,卢灿说道,“荣昌距离卫景瑗的老家并不远,不过五百里,卫景瑗担任尚宝局丞,对同样限于困境的荣昌官陶,是一件大喜事,他们完全可以在一年内偷偷为其烧制成功自作用茶具。” 没等大家插话,卢灿又道,“最后一点证据最鲜明。” “虽然清朝当权者不断篡改明史,并为之杀了不少史官,但依旧存留很多记录。” “清代戴名世的《南山集》、庄廷鑨的《明史》(被焚)、以及后人编撰的《明史实录》都有记载:卫景瑗,性耿直,粗豪,不类文人,好大壶茶、大碗酒……死社稷!” “这些史书中提到的大壶茶,我怀疑就是我们面前的这套茶具!” 啪啪啪啪! 罗查理带头鼓掌,虽然贾东文还有些不太信服,但这已经不重要的。 这个大男孩,为这套茶具赋予了丰富的历史。这套茶具现在已经是官窑,必须是官窑,还必须是卫景瑗的自作用壶。 有这套说辞为茶具背书,它就能身价倍增,它才能引起父亲的关注! 这才是最重要的。 罗查理的想法,贾东文也琢磨出一二,便不在出声反驳。 卢灿开价十二万,罗查理丝毫没还价的意思,直接给他画了一张支票!渣打银行推出仅一年的现金支票。 过程干脆的让郑胖子直瞪眼! 包装好茶具后,罗查理却没急着离开,转身向那枚战国龙形玉佩走去。 第15章 前尘往事 出色的商人,都有着敏锐的直觉。 几千年前诸侯王公的专佩,而且还不是那种从墓葬中刨出来的,这玩意才是真正的身份象征,可不是现在那些高价值珠宝所能比拟的。 罗查理不懂古董,但直觉告诉他,这枚龙形玉佩值得珍藏,而且未来会价值连城。尽管刚才贾东文已经告诉他,这枚玉佩没有标价,那么就表明这是镇店之宝,不会对外销售,但他还是想试试。 随着他的脚步,大家的注意力都落在那枚玉佩上。 郑光荣快步跟上,这可是大客户,需要伺候好。他身形虽胖,但此时脚步很快。了一眼后有些奇怪,摸摸脑壳,这枚龙形玉佩哪儿来的?老爷子临走时递交的清单,可没有它啊? 很显然,这东西与卢灿有关,不过,此时不合适问,那位罗公子明显看上了这枚古朴的玉佩。 卢灿随在身后,心底在反复盘算,这位罗公子要是问价,自己到底该不该卖? “能拿出来看看吗?”这话是对孙瑞欣说的,罗查理指了指那枚玉佩。 卢灿站在人群后面,对她点点头。孙瑞欣小心翼翼的将装有玉佩的盒子端出来,放在他的面前。 上手的依旧是贾东文,这次他用放大镜一点点的仔细观看,对色泽、雕琢工艺、光度折射率,质地、透明度都检查一遍,然后才对罗查理点头示意,又对着他的耳朵轻声说了两句。 “这玉佩,转让给我吧,怎么样?”他看了看远处的卢灿,话却是对身边的郑光荣说的。 林嘉义应该和他说过,卢家的情况。 郑光荣对这龙形玉佩并不了解,一时间不知如何报价,拉过身后的卢灿,“罗公子,刚才没介绍,这是前中文大学教授卢嘉锡先生的长孙,这家店铺他在负责。” “名门之后,卢少真是年少有为,家学渊源啊,刚才的言论很精彩。”罗查理伸手与卢灿搭了搭手,笑着夸奖一句。 “谢谢!”卢灿微微躬身致谢。 “怎么样?玉佩转让给我,你报个价。”语气中从骨子里透着自信。 “罗公子,这是……非卖品,镇店用的。”卢灿还没想好,只得托词一句。 “五十万,你觉得怎么样?”罗查理指了指这枚长十一公分,宽三公分的玉佩说道。 这个价格可以将纳徳轩所有的物品全部买下,郑光荣的眼睛变得光亮无比,恨不得立即替卢灿答应下来。孙瑞欣在旁边有些发呆,牙齿咬着自己的手背,浑身发颤。 在一九七八年,五十万钱,能在香江市中心买一套不错的复式公寓楼,在郊区能买一套小别墅,能拍一部质量不错的电影,能买六台平治轿车…… “很抱歉,这……”卢灿也有些口干舌燥, 没等他说完,罗查理立即打断他,“一百万,我最高出一百万!如果你还不打算出手,那只能说我和这玉佩无缘。” 还没等卢灿有反应,郑光荣猛的拽了他一把,扭头对罗查理抱歉的笑道,“罗公子,对不起哈,我需要和这孩子商量一下。” 郑光荣拉着卢灿的手臂,几步走到玄关后面的生活区,走进卢灿父母生前的屋子,关上房门,“卖吧!这东西再珍贵又能怎样?” “这位罗公子很讲究,能出一百万。换成其他人,只要花费五十万,用其它见不得人的方法,估计也能得手。” “这件宝贝既然曝光了,那就暂时不是我们所能拥有的,否则,会遭祸事的。” “另外,现如今你最重要的事情是重振卢家。重振卢家靠什么?还不是钱?” “你爷爷带着几十万抵押贷款去南边行最后一搏,可是你知道吗?几十万在赌石行当,根本就算不上什么?有了这笔资金,能做很多事。” “出手吧!” “等卢家振兴后,我们有的是机会,再将它买回来就是!” 郑光荣怕卢灿犯轴,一口气砰砰砰说了一堆。 卢灿也在琢磨,2004年施乃康在苏富比拍卖会上,花费一千七百万钱拍下一枚战国龙形玉佩,看起来数额巨大,可是想想,那可是二十五年后。现在的一百万钱,并不比二十五年后的一千七百万差。 出手就出手吧,这玩意并非孤品。春秋战国诸侯王那么多,自己总还有机会遇到更好的! 想通了之后,他便点了点头,“郑叔,你去处理吧。” 他心中依旧有些舍不得,这是前世落下的毛病——有好东西总喜欢藏起来。 卢灿没有跟着出去,有郑叔在,他会处理的很好。 选择一张靠墙角的椅子,他坐了下来,身子有些提不起劲,整个人窝在椅子中。闭上眼睛,上辈子的一幕幕如同电影般的从他脑海中一帧一帧的闪过。 1998年,毕业于鄂省地质大学宝石与材料工艺学专业。毕业后,很快加入到鄂省一家小型的珠宝公司,担任仪器鉴定室的技术人员。 一家小公司,哪里还需要这么先进的技术?这些不过是老板用来糊弄客户而已。每天的工作,堪称悠闲养老。 在这家浮翠珠宝公司,遇到了一个改变自己命运的“奇人”。 即便是活了两辈子,一时间也不好评价,遇到他究竟是对还是错。 卢灿现如今还清晰的记得,那也是一个夏天,晚上闲极无聊的时候,自己便前往公司原材料库房中,准备偷着去学习鉴定珠宝翡翠,以及多看看翡翠原石。 怎么也没想到,原材料库房的一位六十多岁的老头子,那个在大家眼中弱不禁风的老头子,竟然在用公司的仪器加工人工玉石! 老头子看见他,丝毫不惊慌,淡淡的说了声“你来了”,似乎将他当成了同伴。 不知道当时怎么回事,就迷迷瞪瞪随着老头子学习,成为他作假的最好帮手。 也许是物以类聚,在人工合成玉石、水沫子填色做玻璃种翡翠等方面,自己似乎有着令人吃惊的天赋。 两年多时间,卢灿陪同看门老者,做出难以计数的伪品。 这些伪品去哪儿了?自己从未过问,因为从未感觉到,老者会害自己。这些年,老者是真心传授知识,从未隐瞒。自己从老者这里不仅学到了作伪的技术,还将老者那身辨玉识玉的本领也学得七七八八。 在浮翠珠宝整整待了三年,那老者忽然带着自己离开,没给自己任何理由。 从此以后,这位被称为“古伯”的老者,带着自己四处闯荡。涉猎之广,难以想象。他带着自己推开了一扇又一扇门,字画、玉器、瓷器、铜器、文玩、杂项等等。 这些项目卢灿都有所涉猎,当然,精通肯定比不过那些专项大师,但用来作假,绝对够用。是的,飘荡江湖的那些年,古伯从未放弃过教授制假。有时候是他自己传授,有时候是以交流的名义请人,甚至有时候会去偷艺。 时间日久,卢灿也渐渐得知,古伯应该是某一神秘偏门的传人,而他,似乎正把自己当成他的传人来教授。 卢灿正准备找个机会,与古伯好好谈谈时,古伯却突然间遇害。 由于古伯从不让卢灿参与伪品销售,因此,当时自己还在景德镇的一家民窑中烧制清三代瓷器呢。 卢灿是从电视媒体上看到新闻——这起谋杀案,被当地警方定性为制假团伙内部火并,而古伯所携带的那些伪品,被妖娆的电视主播称之为“近年最大规模的古玩制假作假案件”! 电视中一帮专家在哔哔嗦嗦的向观众讲述这次查获的假古玩,如何如何的逼真时,卢灿差点吓尿了——文物作假是什么罪过?想想都害怕。电视播出的画面中,那些物品超过百分之八十是自己的杰作。 当即毁窑,清扫自己在景德镇的所有痕迹,带着古伯的一些遗物,来到京城隐姓埋名。 选择京城,是因为灯下黑。 最熟悉的是玉器,最擅长的也是玉器,来到京城后,利用这些年古伯给的一点分账,选择潘家园开了一家小玉器店。 这一隐姓埋名就是八年时间。 八年中,凭着对玉器的专精以及对古董行业的博览,在京城收藏圈内,颇有名气,还顺带着结识了一批收藏家,其中就有观复博物馆的马老。 这八年来,卢灿很老实,根本不敢再碰任何伪作,甚至自己有意识的远离伪品,这让他在京城藏家圈内口碑很好。 一直到2013年,遇到一件让自己难以割舍的宝物——湘南出土的金缕玉衣。 这件金缕玉衣的原主人是二代楚王刘郢客,玉衣共用玉片2498片,金丝重1100克,可谓奢华无比,全部用和田白玉、青玉组成,温润晶莹,工艺精湛,设计精巧,作工细致,拼合得天衣无缝,是旷世难得的艺术瑰宝。 终于忍不住,再度拿起刻刀,开始仿制这件旷世宝物。 整整历时一年,用海玉、韩玉以及铜丝,仿制出一件相似度达到九成的金缕玉衣。 成功之后,有些志得意满,邀请了两位平时很聊得来的藏家来分享自己的快乐,结果嘛,这让自己再度踏入深渊并再也无法回头。 其中一位朋友是湘南博物馆的专家,自己也就是通过他才能屡屡近距离观看这件金缕玉衣,仿制才能顺利进行。 这位韩姓专家闲谈般的说道,这件仿制金缕玉衣,完全能替换真品。而且按照博物馆对物品的检查方式,半年内不会有人发现。 另外一位彭姓藏家竟然将这句话当真。 拉着韩鑫与自己,竭力鼓吹,将湘南博物馆内的真品置换出来! 鬼迷心窍啊! 经过半年多的筹备,由韩鑫作为内应,姓彭的安排行动人选,竟然真的将这件金缕玉衣置换出来! 这就是曾经轰动全国的“假金缕玉衣案件”。 为了躲避风头,这件真品金缕玉衣被掩藏在京郊的一个农家院中。一年半后,三人才开始商议,如何处置这件旷世杰作! 那天,自己驾车抵达农家院时,还在感慨落日的辉煌,只是怎么也没想到,那是上辈子所见到的最后一次夕阳。 第16章 大柱师傅 收藏家,最忌的是贪,讲究的是缘。 没有缘分的东西,即便得到也未必是幸福。 上辈子的自己最终毁在这个“贪”字上——要不是从心底想要拥有那件金缕玉衣,哪能这么轻易被人暗算? “你个瓜娃子!东西卖了就卖了,发什么呆呢?” 一声喝骂惊醒正在回忆的卢灿,不用抬头,也知道是郑叔。 他旁边站着满脸惊忧之色的孙瑞欣、田乐群和田婶三人。 “郑叔,我没事。”见他们担惊受怕,卢灿尴尬的摸摸后脑勺,站起身来。 郑光荣仔细看了看他的眼神,长长的吁了口气,这小子要是因为自己决定卖那枚龙形玉佩出问题,还真不好和卢老爷子交代。 刚才自己正在和林嘉义谈合作协议,被孙瑞欣哭丧着脸喊道这里。当时这小子脸色狰狞,浑身发抖,还真是让人担心。 现在应该没事了。 “阿灿,玉佩已经卖了,一百万,这是支票。”郑光荣手中拿着一张渣打银行的本票,递过来。 “哦!”拿着这张支票,卢灿心底忽然放松了很多。卖了就卖了吧。 “阿灿,今天把这张支票存到银行。”郑光荣叮嘱道。 “我有个建议,你自己斟酌一下。”他想了想才说道,“你爷爷这次去南边,钱带的并不多,买不来多少好料。这一百万存到渣打你祖爷账户上,曼德勒就有渣打分部,你祖爷可以就地取现,这样一来,他那边的资金会更充裕点。” “你说呢?如果要同意的话,稍后给你爷爷发份电报说一声。” “就按您的意思吧。”郑光荣的处理意见更适合卢家现状,卢灿自然没什么想法。 见他表情平静,确实没什么可担心的,郑光荣这才抽身回自己的店面,林嘉义带着律师还在那等着签合同呢。 郑光荣与田婶先走了,孙瑞欣瞅了剩下两人一眼,嘴角带笑也扭着腰去前面看店。 “阿灿,卖了就卖了,没什么舍不得的。你现在变得可有本事了,刚才大家一直在夸你呢。”田乐群坐在他身边,握住卢灿搭在椅子扶手上的手,安慰道。 卢灿抬头对她一笑,心中一暖,反手将那柔荑紧紧握住。 上辈子自己从事作假行当,最开始是古伯带着自己四处游荡,没时间交女朋友,后来长居京城则是不敢,怕害了人家。不过经历的女人还是很多的,谁让自己后来成为京城响当当的王老五呢?女人再多,那也是上辈子的事,况且那些女人中,有谁能比得上眼前这位眼中的真诚与发自肺腑的关心? 在卢灿眼中,田乐群并非绝色,只能算是中上之姿,与前面的孙瑞欣相比,都略有不如,但她行事有方,有内秀,这种女人非常适合掌内堂。 田乐群脸上飞过一缕娇红,娇羞不已,不过,伸出去的手,没舍得抽回来。 两人手扣在一起,默默无语。 “卢少,有人找!”气氛正有些小暧昧,前面传来孙瑞欣的喊声。 “啊?这丫头!”田乐群听见声音,立即抽回手腕,语带嗔怪。 “前面来人了,我去看看。”还没等卢灿反应过来,就跑了出去。 前面传来一阵叫嚷,还有田乐群嘻嘻哈哈的说话声。 卢灿转过玄关,来者是一位个头足有一米八五的粗壮汉子,短发黑肤,短袖T恤像绑在身上一样,肌肉雄健。 “大柱师傅!”卢灿对来人喊道。 “嗯,这几天忙活,没时间,今天抽空来看看,顺道带了几件东西给店里补货。”那人说话瓮声瓮气,看向卢灿的眼睛露出欣喜的笑容,“阿灿,你……全好了?” 王大柱,纳徳轩的玉器雕刻师,他们家是卢家仅存的附庸家族。大柱的父亲王鼎新是南派雕刻师,同时还是纳徳轩的赌石掌眼师傅,大柱夫妻两人也是玉器雕刻师,纳徳轩现存的玉器,都是出自两人之手的。 卢灿小时候跟着王大柱学过一点拳脚功夫,所以就一直喊他“大柱师傅”。 附庸又叫附佣,是旧时候特有的家族结构模式——举家投靠另一个强势家族,以对方为主的结构模式,类似于东瀛的家臣模式。 这种模式有什么好处呢?主家在发展的同时,必然会带动附庸家族的产业。 卢家在清末时期盛极一时,卢观恒创立广东十三行第二行广利行后,附庸家族最高峰有一百七十多家,可以说整个新会石头乡都是卢家的附庸产业。 在清末及民国初年,新会就是南方玉石制作之乡,广利行产业的很大一部分与南边翡翠有关,王家就是那时候开始成为卢家附庸家族,到如今,已经一百三十多年的历史。 “这丫头是……?”王大柱指了指孙瑞欣。刚才正是这丫头可是堵住自己,死活不让进入后院的。 “我新招来的,也是自己人。”卢灿没和他细说孙瑞欣的来历,招呼他坐下喝茶。 孙瑞欣略带歉意的接过大柱手中的包裹,田乐群帮忙,将他带来的玉器补货并登记入柜。 “货品单在包裹里,自己找去。我去后面洗洗,这鬼天,热死个人。”见卢灿说没问题,王大柱便将包裹交给那小丫头,他完全把这里当成自家,径直走向后面。 孙瑞欣朝卢灿吐吐舌头,估计刚才她也吓一跳——在香江,一米八五的雄壮大汉,还真不多见。 大柱来得正好,稍后让他陪自己去渣打银行,今天到手的两张支票都需要存进账户,另外还要去趟电报局,给在南边的爷爷发份电报,让他多进些货。 大柱从后面进来,脑袋湿漉漉的,甩了甩短发上的水珠,将卢灿到的茶水猛灌了两口,才缓过劲来。 “那……像是老东西。”王大柱的眼睛很锐,很快便看见货架上有几件不错的玉器,不是出自自己之手,问道。 田乐群坐在旁边,略带得意的噼噼啪啪的一顿吹嘘,并且将今天刚刚卖出两件古董,收获一百一十二万的消息捅了出来。 王大柱的嘴巴能塞进一个茶杯。 “好!好!好!阿灿出息了,阿灿出息了!”一张脸满是笑容,似乎不会说其它的,在卢灿瘦弱的肩上狠狠扇了两下,差点没把他扇趴下。 “大柱哥,你手那么重?就不能轻点!”看卢灿龇牙咧嘴的模样,田乐群怒了,心疼的帮卢灿搓揉肩膀。 王大柱灿灿的收回手掌,“没事吧阿灿?高兴,就是高兴,没收住力。” 末了他还嘀咕一句,“这身板,太弱了,就这?还混黑道?” 卢灿苦着脸,下决心以后离这个人形凶器远点,实在是太伤人了。 没休息两分钟,王大柱站起身,“阿灿,走,去银行。再给大爷打电话,这次让大爷多收点好货回来。总帮人做活,心中老不得劲了。” 卢家接连出事,原材料匮乏,王大柱一家子,前段时间不得不接外活。接外活自然没有自己干活自在。 两人还没起身,郑胖子和林嘉义又走了进来,两人满脸笑容,应该是谈成了。 “阿灿,来来来,在这份协议上签字。”郑胖子和王大柱很熟,两人点点头,他便将手中的协议递给卢灿,让他签字。 “啥东西?我看看。”王大柱伸手接了过去。 “怎么,王大熊,你还不相信我?”郑胖子喊着大柱的绰号,瞥了他一眼。 “相信,自然是相信。我这不是见识一下么?”话虽如此,王大柱还是仔细看了一遍。 协议没问题,他转手递给卢灿。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在香江颇有名气的嘉丽服饰,竟然转让百分之五的股权给阿灿。只是现在不太好开口询问,旁边的那位林嘉义在乐呵呵的看着呢。 协议是一式两份,卢灿接过他手中的笔,签上自己的大名。 “合作愉快!”林嘉义接过其中一份,对卢灿伸手,语气很真诚。 经历上午的事情,林嘉义自认卢家必然会在眼前这小子手中崛起,自己和他结交并合作,还真的没有辱没林家。 与他握了握,卢灿笑着说,“林叔,要不……一起去吃个午餐?算是庆祝?” 罗查理在购买两件古董之后就离开了,现在屋内基本都算是自己人,庆祝一下也不错。 林嘉义点点头,“天太热,要不叫几个菜到店里,我们就在这里庆祝?” 林嘉义的这种做法很亲和,让他在大家心目中的印象提升了不少。 田婶和田乐群去煮米饭,拌点凉菜,炒两个青菜,孙瑞欣去找饭店定几个大菜,郑胖子搬来一箱啤酒,放在水桶中镇上。 大家兴致颇高,酒酣兴浓之际,林嘉义拍着卢灿的胳膊,“以后再有好设计,给我们嘉丽服饰留着,每件我都给你按照最顶级的设计费支付,怎么样?” 好事啊,自己貌似又找到一条快速创收的路子。卢灿忙不迭的点头答应。 “阿灿能这样,我知道,是你胖子的功劳!我敬你,一定要敬你!”王大柱终于弄明白这股权是怎么回事,兴奋的搂着郑胖子的脖子,两人连灌了几杯。 郑光荣咧了咧嘴,是自己的功劳吗? 管他是谁的功劳,阿灿变得有本事,那就是好事。 喝就喝,谁怕谁? 第17章 道行尚浅 源森居是卖什么的?卖家具的,就椅子多。 送走林嘉义,郑光荣和王大柱斜躺在椅子上。两人很高兴,喝了不少啤酒。卢灿也喝了点,头晕晕的坐在他们身边,看着田婶带着两女收拾残局。 郑丫这个小捣蛋,坐在他腿上,揪着他的头发美其名曰“拔草”。 “胖子!和你商量个事。”王大柱忽然做起身来,说道。 “啥子事哟?我都困死了。”郑光荣醉酒后喜欢说川普,不熟悉的人还真听不懂。 王大柱酒量要比郑胖子更好,他搓了搓脸,“我家老爷子和卢老爷子去南边这么多天,我有些不放心,毕竟……两个老头子去那地方……” 他扭头拍了郑胖子的大腿一下,巨大的力量顿时让郑胖子嗷一声的坐了起来,“你说,我是不是应该去看看?” 郑胖子想要反击,但王大柱的话题很严肃,也很正式,他不得不摸摸大腿,将这疼痛咽下去,“如果你不忙的话,去一趟肯定好。” “不忙不忙。老爷子去进原料,回来我肯定要忙一阵子,刚好借这机会,把外活都给推了。”王大柱连忙说到。 “那就去一趟。”郑胖子啄了片刻,同意了他的想法。 这次再汇一笔钱过去,那么单靠两位老爷子,还真的有些勉强。南边那地方,安全没保障啊,虽然说卢家在那边经营多年,可现在……还真不好说。上次那边不还是把货源断了?这才有老爷子亲自出马这一出。 “爷爷他们现在在哪儿?”卢灿问道。 “第一次电报,卢伯他们在密支那,上一次电报,他们在曼德勒。”郑光荣说道。 密支那,南边最著名的翡翠矿区,那里不仅有翡翠矿,还有大量的红宝石矿,因此,那里也是南边的混乱之源。而曼德勒,则是南边当局许可的对外销售翡翠及红宝石的出口城市,因此那里聚集了大量的来自世界各地的商人。 一个是产出之城,一个是出口之城,都与翡翠及宝石有关。 郑光荣摸着下巴,琢磨片刻说道,“大熊,要不我俩一起去。看过老爷子们,你陪我去趟仰光。” 他去仰光干什么?木材啊,仰光是东南亚最大的柚木出口基地,柚木是高端家具的实用性木材。源森居原本的木材都是从内陆或者西南进口,但现如今这两边打了起来,转道去南边进口木材也是不错的选择。 两人三两句就决定了事情,可没自己什么事啊,卢灿有点着急,他很想去南边看看,可年龄是他最大的短板。 没这两位的同意,他根本出不了香江。 于是腆着脸说道,“郑叔,大柱师傅,我能不能一道?去见识见识?” “不行,你留在家中,两边都要照看一下。”王大柱的声音很瓮,也很果决。 倒是郑胖子,有些迟疑,这些天见识卢灿的神奇,他倒是不反对出去见见世面——毕竟卢家最终还是要靠这孩子来支撑。 不过,现在王大柱反对,他自然不会开口,万一要是出了问题他可担纲不起这个责任——南边可不太平。 “王叔……”为了去南边,卢灿也是拼了,不得不卖一回萌。 “爷爷年纪大了,还能跑几次南边?那边关系还是需要对接的,我这次去,也算是趟趟路子,熟悉一下。” “等你十六岁成年再说吧,不在乎这一两年。”越简单的人,想法越难以改变,王大柱一口咬定,摇头死活不同意。 卢家最近几年事故频频,现如今下一代家主卢灿刚刚露出点苗头,他可不允许再出意外。 “你们都走了,留我一人在香江,你们能放心?”卢灿冷不丁抛出这样一句话。 呃?郑胖子和王大柱对视一眼,还真是。 如果是一个月以前,那绝对是不放心,要不,卢老爷子去南边之前,怎会对郑胖子千叮咛万嘱咐的。这次昏迷后醒来,卢灿似乎变了个人,可谁能保证不会故态复萌?还有就是,留下他一人在香江,家中可全是女将,要是真的发生点什么,谁来扛事? 郑胖子不担心卢灿再去闹事,而是……担心他一人在家乱花钱。虽然这几次捡漏赚了不少,可那更像是运气,想靠那玩意发家,在他看来,那比买马经还不靠谱。 如果卢灿真的迷上了去古玩市场捡漏,那花费可就海了去了,败家的速度,极有可能比以前混黑道还要快。 得,带上这小子吧,有自己和王大柱陪同应该不会有问题。到曼德勒再交给卢老爷子,让他们早点回香江。 说办就办,三人带着户口纸,先去银行办理汇兑,开了一本渣打的现金支票,然后又给远在南边的两位老爷子发了封电报,告知自己三人即将去曼德勒的消息,最后又去了趟出入境管理处,办理商业出境的申请。 香江出入东南亚国家的申请,很好办理。速度最快的是去新加坡,当时就能取走。前往南边的商业申请,需要一天审核,而私人旅游申请,最多也就三天。商业申请可滞留时间最长为三个月,旅游申请滞留时间只有十五天。 明天中午还需要来一趟取走受理结果,在护照上盖个章就可以了,最快可以在明天晚上搭乘国泰航空前往曼德勒的航班。 既然决定去南边,那手边的事情肯定要安置,无论是王大柱还是郑胖子,都需要先回到沙田的场子。两人叮嘱卢灿早点回店中,郑胖子便开车载着王大柱从皇后大道直奔沙田。 皇后大道距离文武庙并不远,只需要穿过摩罗街即可。摩罗街又被乐古道分为摩罗上街和摩罗下街。摩罗上街以店铺为主,摩罗下街与乐古道相类似,但更正规一些,以摊位售卖为主。 卢灿此时位于摩罗街与乐古道的交叉口,他的目标是摩罗下街。 这里既有那种大开间的专卖店面,也有那种类似于报刊报亭的小型边角店,有那种正规的高大上的古董铺、典当行,同样也有许多包袱铺和板车铺。 此时正值下午三点多,大家都躲在凉棚或者屋檐下避暑,摩罗下街的摊位上,除了摊主还在坚持,基本不见行人。 摩罗下街也有几家玉石店,甚至还有两家也在经营原石买卖。想到即将去南边看原石,卢灿心头就有些按耐不住,想要找些原石先试试手。 郑光荣要是知道他的想法,肯定后悔没将卢灿直接送回家。 他兜中可是还有刚刚存钱时,特意取出来的两万钱,再加上田婶交给他的售货款,差不多有两万五左右。对于一个十五岁的少年而言,这可是一笔巨款。 路过一家叫“天和斋”的玉石店,从橱窗看过去,不仅有着红翡绿翠的精美成品,还有这露出切面的半赌料及黑皮蒙头货,成品与赌料各半。 店面后传来“滋滋”的刺耳声音,应该是有人在切石。声音太亲切了,似乎从心底给卢灿挠了一把,他的脚步不由自主的迈进了门槛。 店面很大,足有纳徳轩的三倍大,靠近东边柜台的全部是成品玉器销售,有硕大无朋的玉石佛像,也有小巧精致的翡翠戒面;有文气十足的玉山子,也有威武霸道的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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