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是有这样的话语权的,尽管对方只比自己大了几个月,但是以他的成就,在家族中的重量自不可与自己等同而语。 金?诺伊斯,自己的远房表哥,出身M级星球的分家,如今却已能在主支长老会中登堂入室。 和自己这种连成年都不由自主的周期蝉不同,身为从体格到天赋技能都得天独厚的帝王蝉,金如今年仅23就已是中将,这份成就便是放眼整个虫族,也难有出其右者。 那样高大的身材,走到跪地的自己身旁,显得是那样高山仰止。 对方拥有自己渴望而无法企及的,那不仅源自与生俱来,帝王蝉千千万,“金”却是独一只,对方自有除了血脉以外更叫虫钦佩的地方。蝉类中,将金视为偶像的,不知凡几。 丘利特,便也是这千万之中,仰慕者之一。 此前,却没什么机会见面。第一次见到偶像,却是以这样狼狈的姿态,丘利特不禁苦笑。 然而,丘利特尚且没有从这种悲催中回过神来,金面对长老客气的询问而给出的回答,却是叫丘利特以及其他所有在场的虫都大吃一惊! “我希望能够保下丘利特。” 金那如同金石碰撞般的声音,是那样掷地有声。 始终面无表情听候发落的丘利特,倏然瞪大了眼睛! 这位与自己应该素未谋面的族中偶像,竟然是来为自己说话的? 丘利特难以理解,莫名其妙。 其他虫也不理解,并且质疑。就算金在族中地位再超然,但这样可能会给族内造成大损失的事,怎么也不是谁一句话能决定的事。 但是面对质疑,金说,他有办法。所以,给他三天的时间,三天后如果失败了,再听凭长老们发落好了。 如此,长老们一番犹豫后,还是答应了。有看在金的面子上的原因,也有顾忌到丘利特怎么说也是主家这一脉的小少爷,他自身不是个阿斗,还颇有才气,而他的父亲巴德,在族中也很有分量。 接着,三天后…不,还不到三天,那只被丘利特扇了一巴掌的B级雄虫,竟就主动不追究这件事了。 事情结束得悄无声息。 而这种悄然背后所透露出来的金所拥有的能量,亦或者付出的代价,叫丘利特心惊不已! 他真是欠了天大一份人情了! 同时,也越发不解,自己有哪点值得对方这样大动干戈甚至是牺牲呢? 诚然,金在一些近乎神化的传颂中,被刻画得是那样光伟正,对方的言行如同教科书一般完美无暇,如同他那俊美无俦的容貌那样高贵而凛然。 但是,丘利特即便崇拜,也不会无脑吹的,一位靠血和汗拼杀出来的中将,绝不会是救苦救难的菩萨,起码,不会是某一个谁的守护神。 于是,借由这个并不美妙的契机而相识的他们,丘利特在一次会面中问出了自己的疑问。 然后,金对他说:“你不用把我想得太好,我虽然救了你,不过也是为了我自己。” 嗯?此话怎讲? 对方自有说来。 “以我的军功,能够有一次进入神庙面见祭司大人的机会。我算的是命途。” 除了姻缘外,这也是占卜最多的一门了。金作为长年奋战第一线的将领,会算命途很好理解。 “祭司大人告诉我,我命中会有一大劫,而你是助我渡劫的一个关键。” 这样的坦白,多少有些叫丘利特措手不及。 这般直言不讳的携恩图报啊…… 不过,这恩情,他如何都是要还的,是该他的。而且,能够帮助到自己的偶像,如今更是恩人,他也很高兴,更觉得责任重大。 于是,等两年后,金堕化爆发、所有虫都要放弃他时,丘利特力排众议,一意孤行地保下了金。就像两年前,金对他所做的那样。 丘利特并非意气用事,他有准备,因为金的堕化早有预兆。 金的发狂,并非是污染累积太多,而是精神状态跟不上能力的晋升,精神世界极度不稳定下产生的假性堕化。 这种症状有千年不曾见过了,因为这是S级雌虫,向超S级进化时,才会出现的,精神世界扩张的并发症。如果没有S级雄虫,或者退而求其次由A级雄虫日以继夜地帮助疏导精神,就会发生这种假性堕化。 而一旦真的精神崩溃,则与堕虫无异,只知发狂和杀戮。 虽说能退而求其次由A雄来疏导,但A级雄虫的精神力远不及S级雄虫,没有办法压制住这种状态下的S级雌虫,加上工程量浩大、甚至会对雄虫的精神造成极大损伤,同时,雄虫本身会遭到攻击的可能性也不小。 所以,超S级雌虫,伴随着S级雄虫的灭绝,也随之不得不走向灭绝了。 若说S雄是因为自身退化而灭绝,那超S雌则是因为短板效应而无法提升,算是被硬生生拖累的。何其可悲。 这千年来,虽然有能力冲击超S级的雌虫不多,但金也并不是第一只因此而断送生命的虫。 没有哪只A雄大人舍得拼上自己的安危和精神受创的风险,来对一只危险的雌虫伸以援手。所以,尽管整个家族曾是那样地以金为傲,这时也做好了痛心放弃的准备。 只有丘利特没放弃,他困住了发狂的金,将之“囚禁”在这家族主宅的地下水牢中,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十年,即便他无法还金自由,但是起码,保住了金的性命。 丘利特也没有放弃寻找救金的方法,即便那看上去是如此渺茫,但他相信,或者说安慰自己:金曾经在祭司大人那里占卜到的这一劫,既然说了自己是关键,那么所谓“渡劫”,如何也不该是这不死不活的鬼样子才对…… 丘利特这么想着,梦中的世界又一个颠倒,他就从那抓捕和控制发狂的金的混乱里,一下又回到一片蓝汪汪的液体中。 时间无比漫长、又恍然只是倏忽而过,丘利特在这个金的视角中,看着玻璃罩外的那个“自己”,十年来,把金当做唯一的倾诉对象,絮絮叨叨地分享那些喜怒哀乐。 一开始,丘利特觉得自己那样,相当不好意思。 看着看着,又觉得有些可爱可亲,是自己在这寂静的时间流逝中,唯一的慰藉。 可后来,他开始厌烦和不安起来。 厌烦是因为,自己如今被困在这里,不能言语没有自由,那些嬉笑怒骂的生动,是如此刺目,叫他嫉妒。 不安是因为,那是“自己”,自己都尚且如此觉得,那么金呢?金这么多年来,是能听见,能看见,能思考的吗?自己的倾诉,在金看来,会像是炫耀,会让他厌烦吗? 怀着这样的愧疚和不安,丘利特终于从梦中惊醒。 这是深夜。 但他却无法再安睡下去,而是一阵踯躅后,披上衣服便去往了地下室。 手指抚上冰冷的玻璃罩,蓝色的液体在光的映照下,打在他的脸上显得他没有半分血色。 液体中的青年,被铁蛹禁锢着,被锁链缠绕着,浑身布满铁条钢环,口部更是被重重封锁。 橙红色的大波浪长发飘散在液体中,被枷锁挡住的俊美的脸只露出一双闭着的眼,青年静静沉睡着。 如此安静,十年如此。 丘利特指尖的温度在玻璃上留下白印。 “对不起……” ………… 苍殊享用完自己做的早餐,正在把碗筷放进洗碗机。虽然家政机器人也能做这种事,不过他偶尔也是要动一下的嘛,也算生活的意趣了。 其实,克里斯走之前,也安排了虫来照顾他的起居,不过苍殊拒绝了那只乐意至极的雌虫。有个家政机器人就足够了,他也不想看到谁成天在他眼前晃,不是谁都有克里斯那么知分寸。 而且,别看苍殊看上去挺好相处,其实他还挺注重独处质量和私人空间的,不是谁都能进入他舒适的距离内。 所以这么看,那位戏精少将大人,还挺行的嘛。 走神到这,苍殊有些得乐地摸了摸下巴,失笑一声,然后走向冰箱,翻翻有没有好吃的。虽然才吃了早餐,不过他现在的胃口是越来越大了,谁叫他运动量那么大。 顺便,胃口好像也被养刁了一点。 说来,苍殊觉得自己是很好养活的崽,又不挑食,条件有限的情况下能有口吃的活命就万事OK。 但其实,他是享乐派来着,不过并不是居家型。换句话说,他享乐,更喜欢通过花钱这样轻松的方式,而不是经济适用地自己上手。虽然,他在岚姐的栽(ya)培(zha)下,厅堂厨房都入得,十八般武艺皆旁通。 但现在这个世界,有人伺候他当然乐得享受啊!而且会必修新娘课程的雌虫,做饭吼吼吃的!!! 苍殊叼着一颗不知名水果,一手翻看厨房墙壁屏幕上扫描出来的水果资料,一手甩着水果刀玩,心里想着,有点怀念克里斯做的饭了…… 捣鼓了几分钟,苍殊出了厨房,一边啃着水果,一边走到客厅一屁股坐到沙发上。手指一点,就突然拨出了一个通讯。 通讯连通的显示一出来,简直一秒都没有多等似的,那边就接通了。 苍殊吃着东西,说话声音都有些含糊,真是一只雄虫该有的目中无虫,丝毫不把对方的身份放在眼里。 “奥尔马议长,能把克里斯还给我了吗?” …… 本来,议会这边,对于怎么处置克里斯就有些动摇。 不会再信任克里斯这一点,自然是坚定的,但不得不说,这位少将大人也真的是谈判的一把好手。他实在很会利用他自己的价值来作为掣肘对方的筹码: 比如说,毋庸置疑他对X大人是最为了解的。而,你们谁也不能保证,自己还有什么情报有所保留,或者做了假不是吗?但至少,自己无论如何不会做出伤害X大人——这位最珍稀的血脉资质87%的雄子大人的事。 比如说,因为自己向着X大人,所以就撤走自己、换别虫来顶替,你们让X大人怎么想呢?X大人和那些不谙世事的雄子们的不同,大家都看在眼里不是吗? 至于其他花里胡哨,类似他作为军人为联邦做出了多少贡献以后又会如何奉献余生之类的话,他是一秒钟多余的口舌都没有费。真是相当清楚自己唯一能翻盘这个局面的牌面。 但是,把苍殊拿来作为护身符,这个行为本身,已经让克里斯十分负罪了。他觉得自己是如此无能又卑劣。 不过,这也就是他把苍殊放在神坛才会如此自我审判吧,换做苍殊来看,只会夸他聪明。 而随着苍殊这一通通讯过来,克里斯这边的天平陡然间又加了一个重磅砝码。 议员们看到了,X大人对于这位少将的重视。 再三权衡…… 其实,X大人都开口要虫了,他们还能怎么拒绝呢?说克里斯已经一不小心暴毙了吗?说他犯了什么莫须有的重罪吗? X大人要是那么好糊弄,那么这位雄子大人现在大概已经坐在帝王城的别墅里左拥右抱金玉满堂了吧…… 本来,X大人对他们联邦就抱有莫名的戒心,实在没必要在这少有的交涉中再给对方留下不好的印象了。不论怎么说,克里斯少将至少不会做出对虫族有损害的事情——排除X大人这一个因素,他仍是一名真正的、优秀的军人。 所以,结果定下来了。 而当克里斯收到“赦令”的时候,还有些愕然。从他看出的议员众虫的犹豫程度来说,以为还要再熬个几天,主要是下马威,杀杀他的意气。可怎么比预计的干脆这么多? 他有所想,却不敢信。 然后等他最后被提去接受判决,其实就是被耳提面命一些心照不宣的东西时,他听到议长大人意味深长地说了句:“克里斯少将,既然X大人如此看重你,你也要履行好一名雌侍的职责,为X大人生雄育雌,早日诞下虫崽才好。” 这是暗示他想办法让X大人专注一下生育大计了。 但克里斯却瞬间对上了自己那不敢置信的猜想,确认了是什么让自己提前刑满。 等离开议会大楼,克里斯就迫不及待来向苍殊请罪了——他是如此没用,还要劳烦苍殊捞他出来。尽管事实上,没有苍殊这插一脚,他出来应该也只是时间的问题。 负疚和自责是真的。但克里斯,还觉得无比高兴和荣幸,因为,苍殊为了他,出面了。 “嗯?这就没事了?议会动作挺快的么。”苍殊置评到。 “对不起苍殊大人,还是劳烦到您,是克里斯无能。” 苍殊笑,“是么,我觉得我不多此一举,你也能出来来着。” “不是的,多亏了您,议会才会更加看重我的分量,不敢轻举妄动,我才能这样完好无损地出来。”这都是实话,他这边所有的砝码,都是苍殊啊。 苍殊不置可否。 “没事就……”苍殊准备挂了。 克里斯却是舍不得这将近一个月分别后的第一次联系。何况,他心中充满了对某个问题的求知精神。 于是他十分“大胆”地打断了苍殊,挽留到:“苍殊大人!能等一下吗,克里斯有个问题,请问现在可以问您吗?” “你问。” “谢谢您……克里斯想问,大人您,为什么会愿意为我出面呢?” 克里斯的心砰砰跳,他觉得,自己可以期待一下会听到动听的话语。虽然,苍殊有时候会故意恶劣,不会那么配合地遂他的愿。 苍殊咧嘴笑开,“我不是说了么,你要是扛不住了,还有我呢。怎么说,你也是因为袒护我,才受到的非难。” “谢谢您……” 克里斯胸口溢满了柔情。 唔,其实大多数时候,他的小雄子都是坦率的。如此明朗而温柔,总是这样填满了他。 以及,击中他。 “还有,我想你……做的饭了,哈哈哈哈哈!”苍殊故意来个大停顿,恶作剧完了又自己乐起来。“快回来吧,爸爸等你。” 可怜克里斯,被那三个字弄得呼吸都一瞬间停了。 现在都还没缓过来。等他小半无奈大半甜蜜地准备跟苍殊说点什么把走偏的暧昧氛围拉回来时,却听到苍殊那边门铃响起的声音,然后他就遗憾地听到苍殊说“挂了”。 通讯切断。 克里斯攥着自己的怀表式终端,立在原地。 “我想你”啊…… 虽然只是恶作剧,但是,心脏为此而雀跃的跳动是如此真实而有力,经久不息。 而且就算没有甜言蜜语深情告白,但是苍殊想起了他,在意了他,帮了他,还说在等他,这些还不够他高兴的吗?他简直美呆了! “是,马上回来,回到您的身边。” 他自言自语。 只恨不得,现在就跨越亿万光年的距离,飞回您身边。我的雄主。 不过,在那之前,他还要检查一下,从他被没收过的终端,到他自己的身体,看有没有被植入一些不该有的东西。 ………… “丘利特?”苍殊打开门,就看到了来客,微微挑眉,“你怎么一副肾虚的样子,都干什么了?” “……”丘利特想还嘴,不敢,好幽怨。 苍殊把虫带进屋,倒了一杯热茶递过去。 丘利特捧着温热的茶杯,看着水中茶叶浮沉,恍惚着: 自从文森特坦白身份,已经过去快一个月了,这一个月虽然还是聚少离多,但他们相处的时间也不算少,要说跟原来的相处模式一样那肯定是不一样的,但似乎,有些地方确实没有变。 就比如,按说,自己收到雄子大人亲自倒的这么一杯茶,简直该感恩戴德受宠若惊吧,不过,他知道,文森特不想要那样。也知道,自己如果那样做了,才是落了下乘吧。 收敛了这些发散的思绪,丘利特放下茶杯,从沙发上起来,然后猛然朝对面的苍殊嘭一声跪了下来! 惊得苍殊一愣。 “我有一个非常重要的请求想要拜托您,请问您可以听一下吗?” 苍殊看丘利特的头都要垂到地上去了,又挑了挑眉。“有什么你起来说,你这样,我会当你是道德绑架的。” “……是。”真是,就不能不损一下先么。 丘利特乖乖坐了回去,把来龙去脉一一讲来。 “做梦?” “是……这五天来,一直都在重复那个梦。”而且在溶液中停留的时间越来越长,实感越来越强。那种无能为力,那种空虚,那种绝望……实在是太煎熬了。 可明明那么痛苦,却难以醒来。等到好不容易醒过来,那种陡然挣脱的虚脱感,还有梦中积压的情绪的瞬间爆发,简直是又一次凌迟! 就是这样的折磨,反反复复,煎熬了他整整五天!而且丘利特毫不怀疑,如果没有作为,这噩梦还将无休止地持续下去! “哼嗯——”苍殊拖出一个长音。 “有没有想过,是你那表哥搞的什么鬼,能做到托梦,也就是精神暗示之类的?”连着做了五天一样的梦,很难让人相信是巧合啊。 而聪明如丘利特,也不用他来提醒吧。 “就算是,那也是我该还的。” “哦。”苍殊不予置评,有良心是好事嘛,鼓掌鼓掌。 “那么,你想让我做的事,就是替你那表哥稳定精神世界,帮助他进级咯?” 丘利特的神色显得有些沉默,不过承认还是很利落的,毕竟他来都来了,现在还装什么纠结呢。 “是,我希望您能够帮助我,救救他。但是,我知道这很危险,很可能会对您的精神造成伤害,我不希望您受伤,如果会变成那样的话,请您一切以自己的安危为首要。” 说完了自己的话,丘利特便只剩下紧张的忐忑,和听天由命的等待。 苍殊想到,丘利特会找上自己,应该也不只是情分在这里,还因为他知道自己的精神力远高于其他雄子,由自己来做怎么看都是可能性最高的唯一选择了吧。 “好啊,我试试。” 丘利特抬起头来,望着苍殊的眼睛里都是星星。 看得苍殊失笑。“只是试试而已,还不一定成功呢。” 丘利特不住摇头。“谢谢…真的谢谢您。” 苍殊也没跟他客气,是该跟自己说谢谢的。 他帮忙嘛,一方面是自己对那只S巅峰、站在超S边缘的雌虫很感兴趣,也想试试这样使用精神力的体验,错过这村儿可能就没店了。另一方面,当然是因为认识的人来拜托,自然能帮就帮啦。帮人是情分,该得的感谢客套什么。 “带我去看看吧。” 丘利特一怔:“这么快?不做什么准备吗?” “先瞅瞅,情况都没掌握准备什么,既然决定就别墨迹了,走吧。” …… 蓝色溶液缓缓下降,裸露出其中的束缚装置和虫子来。锁链降下,铁蛹的椭圆底部落在一个合契的凹坑里,在锁链的牵挂下立稳。 青年那橙红色的长发不再漂浮,而是湿漉漉地贴在金属的表面,显得有些可怜。 “真的要这样吗?太危险了。”丘利特很担忧,忍不住再次劝到。 “这样比较方便。”苍殊不以为意。 他刚才试过了,精神力虽然能透过玻璃罩和溶液,接触到那只蝉虫,但这个可以溶解虫甲的特殊溶液,精神力在其中的穿梭稍微有些滞涩。毕竟是第一次尝试、还是有风险的事情,这点负面因素还是排除了更好。 苍殊走进原来的容器中,鞋底踩在残留的液体上,发出啪嗒啪叽的声音。 丘利特反射性地伸手似乎想拉住苍殊。他想说,没有了溶液削弱,不用距离那么近啊,太危险了。但是他终究没有阻止,苍殊其实是多有分寸的虫,他再清楚不过的。 苍殊三两步便走到金的跟前。然后仰视。 非常操蛋的仰视。 就算有铁蛹包裹着,但大概也能看出这只虫的体格,都快3米了吧,日。 不过因为下面还有个凹坑,所以苍殊抬手,还是能摸到蝉虫的脸的。 他拨开那濡湿的橙色头发,露出对方宛如男神雕塑一样完美的脸,阳刚俊美的长相,却在暗无天日中度过十年而浸染上了苍白羸弱,若有阴柔之娇美。 突然,这尊沉睡的雕塑美男睁开了眼睛。 “文森特!”全神贯注的丘利特立刻惊急地提醒苍殊快离开那里。 苍殊却是不动如山。 他勾唇一笑:“知道我是来救你的吧,那么就乖乖配合。” 嘴巴被重重封锁的虫子当然无法回答他,不过眼神中毫无攻击性的清明,已经传递了安全的信号。 然而变故来的就是这么猝不及防。 从脖颈到脸部突然虬结偾张的青筋,充血瞪大的眼睛,让平静的青年瞬间变得狰狞可怖。眼珠里变成三个且红色的瞳孔,充满了暴戾和混乱的疯狂! 咔! 特制金属的口枷和口衔被硬生生咬断,那瞬间血肉模糊的口腔唇角好歹是被口罩挡住了,但却挡不住蝉类的攻击手段——声波! “兹————” “砰!砰!啪!”不断有固有频率与声波频率一致而强烈共振的物品、仪器爆炸破碎,地下室陡然陷入混乱与危险之中。 迸溅的碎片不知道从谁的身上带出了血腥的味道,金发出了更加狂暴的蝉鸣! 整座诺伊斯主家大宅为之震动。 ----------- 看到过有几次,有小天使猜那个骚扰了丘利特的雄虫是大殊……但是这个年龄怎么也不可能吧哈哈哈,十二年前,大殊原身才六岁哇! 不过其实我一开始的时候也想写成原身的,但是不太符合实际或者说逻辑。这个时间虽然可以往后推,比如说,如果就早个两年,原身是16岁(再早就太小了叭,身高不够怎么长得像雌虫啊),但得罪了雄虫,很难说两年就走出(非心理上的)低谷,并且堂皇地出任学院导师吧。所以最后没办法采用咸猪手是原身的这个设想了。 ------------- 然后 我弱弱地问一下,如果我入V了你们还会爱我吗?(卡姿兰水汪汪大眼.jpg) 就,如果入V了,我就会开始日更了,毕竟得有职业道德了_(:з」∠)_…… 但日万是不可能日万的,想都不要想!目前日六是极限了!日三更有保障!而且字数少点对你们比较友好哦,毕竟打开一章花掉太多币币看着比较心痛(贴心.jpg) 所以麻烦,给个回音,我视情况决定化不化缘(卑微.jpg) 我的废话在文末,客官老爷麻烦看一下 第一百四十章 第一个出局 蝉虫的声波攻击,可是雌虫里为数不多、勉强算是精神类的天赋能力了。 像丘利特,苍殊所知,能够让声波笼罩范围内的动物听觉暂失、心浮气躁、气血翻涌、头疼脑胀。而S级的蝉虫,则能让动物五感混乱、精神失常。 但都还没进入物理破坏的范畴。 仅靠声波就能达到这样的共振程度,这样的破坏效果,真是有够恐怖的。攻击效果真是苍殊所闻之最。 该说真不愧是传说中“帝王一鸣,伏尸百万”的魔音战神么——话说苍殊觉得这个绰号好中二,还土。 不过“帝王”一词,倒不是挑衅虫族的国王大人,而且这也不是封建社会了还搞文字狱。总之这个“帝王”呢,只单纯指金?诺伊斯的品种,帝王蝉。当然,这哥们那么拉风,用帝王来称赞他也有点那么个意思吧可能。 帝王蝉,在昆虫界本身就很牛逼了,体型是蝉中之最就不说了。身为昆虫,再大也大不了哪去吧,但就是这么一个小小的身体,能发出的声音,却堪比“猿啼”! 就是先天优势这么出众的帝王蝉,这位金?诺伊斯,还更是站在S级顶端,就差一脚便迈进超S级了,如此强悍的破坏力,实在也是意料中吧。 不过,声波再厉害,不是出其不意的话,对苍殊可什么效果呢。谁叫,他也不是一般的雄虫呢。 苍殊可是一直警戒着的,真当他托大么? 精神力严实地覆盖在体表,让本来就被口罩削弱一层的声波,几乎全数被阻在精神力的防护罩之外,只留下微弱的一丝波动透过,不至于让苍殊“失聪”。但这样尖锐刺耳的声音,还真是单纯得让人烦躁不已。 容器外边的丘利特,也戴上了隔音耳机,同时朝着金相向而鸣,用同频逆向声波对冲掉对方的攻击。但到底差距太大,效果有限,被他捂住的耳机也在不住震颤,大概坚持不了多久。 而他还分心关注着苍殊,抵御就更是力不从心。 容器内,铁链被挣扎的帝王蝉拽得哐当作响,不过都被蝉鸣掩盖了。苍殊得庆幸,好在这位是AOE型法师,肉体的力量不是优势,不然换了甲虫类的来,自己是绝对不想靠近对方三米以内的。 而现在离得这么近,对方又挣脱不开枷锁,那么,该轮到他了。 ——精神冲击! 被精神力攻击到的帝王蝉,连蝉鸣都停顿了一瞬。若只是这须臾的停顿当然没有什么影响,但接下来的反击可是接踵而至啊! ——触感剥夺! ——听觉剥夺! 我们优秀的、每天都在进步的苍同学,如今能用精神力干扰的感觉,又更多更精进了呢。 一个疯子骤然失去对于我们平常人来说最重要的视觉,可能反而会更加疯狂,但不论谁,骤然失去触觉和听觉,一定都是懵逼的吧,虫也是,何况,当下最强烈的声音还正是他制造的。 在金被杀了个措手不及之际,苍殊从怀里、其实是空间里掏出一支针管,一针扎进金的颈部,特质的迷药被推入血管中。而被剥夺的触感,连这也感觉不出来。 精神力的实战应用真的还是蛮可怕的,不过这时候,尚且没有多少虫意识到。 针剂很快见效,恢复安静失去意识的金,仍被禁锢在已经产生裂缝的铁蛹中,被铁链吊着稳立在原地。 还不到一分钟的时间,那么大的动静,那般可怕的阵仗,就这么被平息了下来,说来也是有点莫名的错乱感。 苍殊走出玻璃容器,扯下沾了溶液的隔离手套,扔掉。 地下室的楼梯上传来匆忙的脚步声,苍殊没有在意,直接走到丘利特身旁。后者还因为声波的影响而甩了甩胀痛昏沉的脑袋,然后就感觉头上多了一只手,随之而来的便是一股清朗舒适的能量,替他安抚了那些混乱浮躁的气血。 精神力的安抚。 又揉了一把丘利特毛茸茸的脑袋,苍殊收回手看向闻风而来的虫。 丘利特抬头先看向苍殊。本来该他来担忧声波攻击下首当其冲的苍殊,结果反而变成苍殊来照顾他了…… 然后才又转头看向楼梯的方向。 因为这地下室的事是族中机密,所以即便上面可能已经惊疑四起,但能被允许下来的虫也依旧只是一两只知晓当年事件的长老。 走在最前面的便是丘利特的父亲,巴德校长,也是诺伊斯家族的族长。 跟在巴德身后的也是一名长者,知道金的事,却并不知道苍殊的身份,这骚乱之下竟然看到只陌生虫出现在这里,顿生疑窦和戒备,当场便要怒喝出来。 好歹被眼疾手快的巴德拦住了。 “这一位我认识,库克你不用紧张。”巴德给这位老者的敌意下了定义,让这一见面便凛然的氛围有个台阶下。老者明白了族长的意思,怀着更深的惊疑闭口不言。 巴德不动声色地打量过这里的情况,乐呵呵打着哈哈。 然而,别看他稳如老狗,其实心中的惊骇却真是掀起巨浪了! 看这样子,不是金挣脱了囚禁,而是被放出来的? 而且这么快就被制住了,加上X大人又出现在这里,所以…是X大人办到的? 而这些惊讶还都要统统排到后面,现在,谁来告诉他,都在传言自家小儿子和X大人关系不和,还叫他忧心不已,结果,这叫关系不和?? 丘利特是什么时候知道X大人身份的?而且他们到底,到底到那一步了,竟然让丘利特能够把这一位请来?? 巴德好凌乱。 凌乱的同时,余光瞥到那边闭目沉睡的金身上,又看了眼故作稳重、但满心满眼都只有X大人的自家小儿子,心中隐忧愈重。 之后一定要好好问问,鬼知道他错过了多少! ………… 克里斯翻看着终端上的资料。 这些资料记录了苍殊在尸虫山脉遭遇树人族的事件前后,是他最后跟议会谈判谈来的。理由是,他还要继续守卫在X大人的身边,这些涉及到X大人、甚至差点危及到X大人的事件,他当然必须要了解清楚。 这个是,说的在情在理,而且对于军队内部高层来说,也不是多么机密的情报。虽然这件事已经很明显跟X大人没有直接关系——别说已经从俘虏嘴里拷问得知,就从当时树人们首要攻击丘利特而不是苍殊的情况便也能看出来了。 至于为什么着重攻击丘利特…… 克里斯看到这一页写着,丘利特?诺伊斯提供的口供里称,他当时在那滩碎石中发现了树人用来做标记的符号。 那用的是一种特殊的植物汁液所画,能够在风吹日晒下雨中也维持很长时间,而树人靠着对植物的特殊感应,在一定距离内都能感应到这种“记号”。 之所以画成符号的形式,是为了区分开错误或者报废的记号。但是这种符号并不十分特殊,简直就跟小孩子随手的涂鸦似的,若要说谁不小心踩碎草叶胡乱蹭出了一个说不上是图案的图案,都像那么回事。 要不是丘利特博览群书,连外族的文献也有涉猎的话,别说认出来了,恐怕连意识都不会意识到那去。当然也因为藏王星正是虫族边域防线点,所以才会格外谨慎这方面。 于是,也正因为丘利特这一个发现,隐藏在暗处的树人才会想要杀虫灭口。 而克里斯,他想要了解事件详情,并非只是那么空泛的“要掌握跟X大人有关的一切情况以便排除一切危险和潜在危险”,而是因为,其一,他很在意这些树人的目的。 资料上写着审问出来的结果,说这是树人族右翼组织的一次行动,企图潜入虫族境内刺杀政要——真是过于合理且标准到让虫内心毫无波澜的动机。 但,这解释不通树人为什么要做记号。 为了给后面的人马指引安全路线? 那么,这些探子或者先锋,没必要留在这里监看着记号不是吗?而如果留在了这里,就没必要做记号了,因为树人和树人在森林之中的彼此感应,比那什么植物汁液更强多了。 这处的自相矛盾,克里斯一时没有想到合理的解释,难保不是跟出现在那里的苍殊有关呢?克里斯总是想的比较多。于是为了解惑,要了这份资料。 而资料上也给出了答案,树人族交代了,是因为他们原本找的路线上,跳蛛异虫群突然暴乱,不再安全,所以苍殊他们所在的那处碎石堆是他们寻找的新路线,刚做好记号就碰到一伙虫族过来,还以为被发现了,所以潜伏在那里随机应变。 这就解释得通了。 但是……莫名有种还难以释怀的感觉。 克里斯又把这一页的记述看了两遍,总觉得有哪里存在异样的违和,有种某一环还没有接上的感觉,却怎么也不能抓住捋清,似乎只是他想多了。 而除此之外,克里斯关注这件事的原因其二,则是因为…雷克斯。 之前,负责通缉蝗雨星盗团首领的临时特种小组,最后确认到雷克斯行踪的地点,便是尸虫山脉。 克里斯翻到资料关于现场勘查的那一页,看着“碎石上检测出高浓度田蟞唾液残留物质”这一行字,目光微凝。 田蟞唾液浓缩液,便是“融雪”的内核材料,雷克斯惯用的子弹。 资料上还写着,从碎石断口的磨损程度以及周围野草的坏死程度来看,推测造成岩石崩裂的冲击发生时间应该在一个月前。 而自己得到雷克斯消失在尸虫山脉的消息,则是在将近两个月前——也就是,差点被苍殊听到自己副官说漏嘴的那一次…… 所以,在12月初到1月这段时间,雷克斯很可能都在那里。之后,甚至是到现在,又是否有可能还在那附近?是不是,苍殊和雷克斯,差一点就遇见了? 据那位特种小组的队长说,雷克斯失踪前已经在堕化的边缘了。那么,在尸虫山脉那样不靠虫化战斗根本无法自保的危险地带,雷克斯极可能已经堕化了。 由雷克斯堕化而诞生的堕虫,何其危险,他…当然不希望苍殊遇见了。 克里斯关闭光屏,收起怀表式终端,望向窗外的太空风景。 解决完身后的问题,他就迫不及待踏上了归程,不出意外能赶上苍殊二月的发情日。月余不见,分秒是相思。 他好想见到他的小雄子。 ………… 听说那只帝王蝉醒了,苍殊便过来看看。 大概是因为他要来,所以这次的防护更严密了,金身上的链条简直把他裹成了茧,链条上那些大大小小的电子锁又不知道各有什么用,电击?麻醉? 不仅如此,还把金整个塞进了一个只比他大一号的透明立方体里,里面不知道是装的液体还是什么,反正是实心的。苍殊第一眼看到,惊讶之余还有点好笑,这要是换个颜色,多像琥珀——凝固的树脂里包裹着昆虫。 真不是个玩意儿,别虫这副惨状,他还能瞧出乐子来,扣他小红花。 “X大人,还是再保持些距离比较好。”巴德恳请地建议到。 苍殊不以为然地摆摆手,直接走到立方体前,敲了敲,像玻璃,也不知道是什么材质。“把这个打开吧。” “大人不可啊,这太危险了!”巴德急忙劝阻。不是他不想救这位子侄,实在是如果真因此伤害了X大人,那就不是牺牲金一只虫的事了,而是他们整个诺伊斯家族陪葬也平息不了的重罪!由不得他不慎重。 “没事,我能让他晕一次,就能晕两次。打开吧,要不然——”苍殊转向巴德笑了笑,撸起袖子,露出他的腕表式终端,“——我录一个声明,如果出事我一力承担,不会殃及你们。” 巴德惶恐摇头,单膝跪下。“若是护卫不逮,自应由诺伊斯一族承担责任,大人千万莫说这样的话!” 苍殊无奈摊手。“那也不行,这也不要。巴德校长,不要太干涉我的决定。” 苍殊的语气一点也不冷硬,却是让巴德一凛,冷汗都要下来了。“大人……” “好了,快打开,再扯犊子我就要烦了。” “……是。” 随着巴德的操作,立方体裂成了两瓣,向左右两边分开。苍殊看见中间的填充物像是果冻一样的凝胶,既不会变形流淌,也没有在金的身上留下痕迹。另外,想必一定也有和那种蓝色溶液类似的某种抑制作用吧。 不用再被凝胶固定成“标本”,金终于能睁开眼睛,第一眼,他就看到了站在他面前的苍殊,对方嘴角弯弯,也不知道在笑什么。 他想,这位雄子大人真的和丘利特说的一样,很不同。他就…不怕我伤害他吗?离着这么近……艺高虫胆大? “上一次不知道怎么好端端发了疯,总之这次你乖一点,能控制住自己就控制住,剩下的交给我。” 金听到雄子大人这样说。 然后,他就感受到了一股清明、中正又温柔而温暖的力量,向他轻拂过来,像要拂去杂乱而蠢蠢欲动的某种野性,又忽如一汪劈头泼来的清泉,清凉爽彻地渗透进身体的每一个细胞,渗透到什么不知处。 接着,他那本来就被限制、又久置不用的五感,变得更加模糊,或者更准确地说,是注意力的比重被转移了,转移到了内部,他的精神世界。 … 这是一个满目苍翠却十分扭曲的世界,像是画卷被揉皱、折叠、撕裂一样,又像水中的倒影被涟漪扭曲。都是肉眼可见的怪异。 还有缺失。 苍殊看到一些地方,尤其是更远处,世界像是要崩溃了一样,零碎地飘散着。 确实跟他之前见过的几个精神世界都不同。 莫多昇的荒芜,萨昂德尔的无序,雷的枯竭,克里斯的阴暗,洛基的浑浊,都是因为精神污染,而金则是因为精神强度跟不上肉体的进化,承受不住晋级的淬炼,而产生的崩溃,所导致的假性堕化。 总之,首先要做的是稳定住这个在崩溃边缘的精神世界,然后再说晋级的事。 精神力的触须以苍殊为中心蔓延出去,但只是覆盖了近处的范围,先试个水。 果然,感觉与其他虫的精神污染很不同。之前他只需要把精神力铺展出去,就像甘霖滋润大地,洗去了毒瘴,赋予了养分,然后大地会自行修整、焕发生机。 而现在,触须所及,苍殊感觉更像是撞进了一团盘结的乱麻,需要他以精神力为手,一点点捋顺舒展。这是个很费功夫的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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