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华小说

韶华小说> 黑白棋【nph】 > 第4章

第4章

周一看着那些匆匆赶来的家长一眼就认出了自己家的孩子的同时又立马两步并作一步地飞奔而去,失声痛哭地抱着他们忏悔“是爸爸妈妈的错,没能保护好宝宝”一类的话,忽然觉得自己嘴里的虾条苦了点。 下午三点半,在周一眼看着那种“父母和子女在警局里深情相认”的场面在警局里前后热演了整整三遍之后,他被叫进去当作证人地录了个口供。 关于周文夫妇平时都是怎么对待他的。 周一隔着长长的审讯桌看了周文夫妇一眼,纵然他其实更想把事情说得更严重点,好让那两个人在监.狱里多待上几天,但他最终还是如实说了。 不是因为要诚实,更不是因为临到头的时候他忽然起了恻隐之心,而是他觉得如实说出的那些事大概已经够那便宜家长够上虐待儿童的线了。 周一看着周文斜眼又歪嘴地额角青筋止爆的样子,看着那个拿他做惯了出气筒的便宜妈妈尖嘴就要骂的样子,第一次有了报复成功的心理。 只是周一没忘了要检举一下村子里的那些个干部。 关于自己跑去求救了,对方却置若罔闻地连敷衍都懒得敷衍他的事。 用的是可怜兮兮地主动示弱的语气。 让蒋宏伟严肃了语气地承诺会向平级政.府部门打报告,一定会严查这些糟心事的。 周一垂眼“嗯”了一声,言尽于此地跟着领他出去的一个女警官出去的。 又过去了半个钟,蒋宏伟才终于结束了审讯地迈出了审讯室的大门。 和他一道出来的还有双手带着镣铐的周文夫妇。 与周文夫妇对待周一的漠然不同,他们俩出乎蒋宏伟意料地还挺伉俪情深的。 一个在初听张信提供的录音时就急于开口地把一切责任都揽在了自己身上,骗傻子地似的告诉警方说他老婆其实直至现在都完全不知情这件事的真相,只以为他真的是在路边捡到了一个孩子。 另一位则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否认,说了很多不知道是真心还是昏了头的话。 翻译过来大概就是孩子是她逼周文买的。周文本来没那个意思,甚至还苦口婆心地反过来劝过她别这样,最后还是因为被她以死相逼地没办法了,这才出此下策。 只是那段录音越往后听,这对夫妻俩的脸色就越惨白一分。 毕竟周文在里面那“要么你把孩子低价卖给我,要么我们就鱼死网破地警局见”的无赖形象太过于鲜明,是无论怎么巧舌如簧地都赖不掉的;而在一段滋滋声之后,周文亲口和张信说他老婆同意了,连夜掏出了压箱底的两万块钱的声音也清晰地他们无法狡辩。 负责审讯他们的警.察对此总结陈词道:“你们两个谁都逃不过法律的制裁。” 至于周一说出口的那些控诉,他们更是矢口否认的。 不彼此推脱,只说周一小小年纪却满口谎话。 殊不知就周一身上那些长年累月的大大小小的伤疤,如果公之于众的话已然够他们喝一壶的了。 而那两位直至被蒋宏伟他们押送上警车为止,都未曾给过周一一个哪怕对他有那么一点点歉意或温情的眼神。 非得说的话,大概就是从高高在上的不屑变成了对于自己平白养了对方几年,最后还要因为对方入狱乃至于加刑的愤恨。 大概是因为很多恶人至死都是恶人。 更遑论只是他们被迫伏法的时候。 “我现在自由了是吗?”周一坐在冰凉的椅子上,仰着头问站在他面前的一个警.官。 对方在怔怔地“啊”了一声之后点头。 之后又是一阵无话。 一个天然话少,一个是心里想了很多,但是话到临头又不知道该如何表达了。 特别是当受害者是这种看起来不谙世事,甚至站起来都还没到他腰的小朋友的时候。 那人在心里打了无数遍草稿,但最后也只是干巴巴地说了一句:“不过我们已经把你们这些走失了的小朋友的照片都放在市局官网上了,应该要不了多久,你们的家长就会找上门来把你们带走了。” 至于为什么不直截了当地对照着作案者交代的每个孩子的拐卖时间给可能人物做致电工作,还得归咎于作案者拐和卖不同市的原则和这意外牵连出来的横跨了整整五六年的连环案件的难查询程度。 那人没想到的是周一很容易地就接受了他略显苍白的措辞。 甚至直接跨越到了下一步地问:“要是没有人来领我回家的话,我是不是要去儿童福利院?” “在那里,我应该不会再挨打和挨饿吧。”他听见周一垂着眼睛感慨。 他哑然了片刻,因为他不知道对于周一来说“被送去儿童福利院”这件事到底是解脱还是另一种绝望的开端。 第九章 初见 我还以为是泽被万物的泽。 下午四点半,小学就在宁城市局附近的蒋择自己背着奥特曼图案的书包就颠颠地来了。 正准备出门办事的警员眼尖地看见了正准备拿身体顶开门的蒋择。 于是他小跑两步地主动替某个小黑皮把玻璃门拉开了,省的对方在进来之后又得气鼓鼓地埋怨他们这门把手装的太高。 蒋择蹦蹦跳跳地入内。他在吹上空调风的那一刻,一句“好凉快”就要脱口而出,却被坐在椅子上的周一吸引了视线。 蒋择在此之前是看过周一的照片的。 一张外面下着薄薄细雨时,被外出了的周文夫妇反锁在家里的周一扒着窗户看外面的世界的照片。 他妈把那张照片里的周一描述成了一个“看起来眼底空空荡荡又没有光的搪瓷娃娃”。 可是蒋择在乍一眼看见那张照片的时候,却觉得周一浑身上下的每个细胞都在声嘶力竭地向外界求救。 “救救我吧,我也想看看外面的世界,想要无时无刻任由自己喜欢地在外面奔跑。哪怕是一个雨天。” 共情能力极强的蒋择在一刻真的觉得自己似乎听见了对方的声音。 可还没等蒋择多看几眼,已经对着那张照片品评完了的蒋宏伟和叶霜竹就把照片收了起来,无论他怎么说也不再拿出来了。 但是在宁城市局这长达一个多月的调查和追踪的时间里,蒋择凭借着自己每天下午放学后都会在警局暂待一会儿,再由着蒋宏伟把他一道捎回家前的“偷听”串联起了周一的身世背景。 周一,一个八成是被亲生父母狠心地抛弃在了大街上,又不巧地被人贩子捡到,而后卖给了一对破落村庄里把血缘关系看得很重的人渣夫妇的可怜小朋友。 尽管市局里的多数人在讨论这些案情的时候都会有意地避着蒋择,但是敌不住这市局办公区就那么丁点儿大,而蒋择又上赶着地专门拣那些有关周一的事听。 于是一来二去的,蒋择心疼地够呛。 他在兀自把那些恶人骂了千百回的同时,还分出去了自己的几样小玩具和一周的零花钱。 统统地都交由蒋宏伟转交给周一。 蒋择还因此倒过来地嘱咐过要蒋宏伟好好办案,做好人民公仆的分内之事,千万别让那小孩儿再过那种日子了。 蒋择不知道他爸在听见他那些故作老气横秋的话时,心里到底是欣慰更多一点还是觉得他这人傻得冒泡。 他只以为,他和周一之间的联系大概就会是那么点儿。 一张拍的不太清楚的照片,和几样由他人转交的玩具或零食。 他没想过他还会有和周一见面的那一天,一如蒋宏伟在某个周末问他要不要一起去杨家村看看他的“小资助对象”时他以要和同学一起出去踢球为由婉拒了那样。 “周一?”蒋择在门口踌躇了几步之后,最终还是试探性地叫出了对方的名字。 而周一顺着声音望过来的目光还是让他觉得有些手足无措。 于是蒋择左手抓书包肩带,右手握拳抵在唇边地轻咳了两声,而后自以为自己这会儿还算淡定地自我介绍道:“我叫蒋择。草字头的蒋,选择的择。” 但蒋择看着周一依旧只是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看的样子,心里忽然有些不确定地暗自腹诽:该不会是老蒋头压根没跟对方说那些东西是自己送他的吧? “蒋择?选择的择。”周一略微歪着头地问。 蒋择对此忙不迭地应了,“对对对。” 再下一秒,周一主动开口道:“我还以为是泽被万物的泽。” 蒋择听完,挠挠头,一句“确实是那个泽字更常见一点啦”还没说出口,就听见周一补充道:“因为总觉得,这个词的释义很适合你。” 莫名地理解了周一的潜台词的蒋择一怔,总觉得对方还带着略微奶音的声音在此刻就像是糖衣炮弹,炸得他说不出话来。 除此之外,他觉得周一身上就像是装着磁铁似的,吸引着他不自觉地往对方那儿走。 甚至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就已经在对方边上的椅子上坐下了。身侧的另外一边则是被他随手甩在连椅上的沉甸甸的书包。 蒋宏伟回到警局的时候,蒋择已经快把自己全家的家底都抖露给周一了。 对此,已经听了半天小孩儿哄的小孩儿的他的同事们憋不住笑地挑着重点地和蒋宏伟重复了。 其中包括但又不限于蒋宏伟在警局是什么职务,一个月大概能挣多少,叶霜竹现在干的又是什么工作,平时对他怎么样云云。 “不过超好笑的是小蒋同学说蒋队你每个月只能赚二百块哈哈哈。”一个离周一他们最近的小警员和蒋宏伟重复道。 气的蒋择满脸通红的,就像一个一戳就炸的气球,最后还是被周一轻轻地勾了一下手才算了。 但不知道那些人是有意还是无意,总之,没有人提及蒋择不动声色地提前安慰周一的话。 关于那些或走丢或被张信他们拐卖了的孩子在成功回到自己家长的怀抱之后也不一定能过多好的生活的事。 “比如在已经三五年过去了的情况下,有些家长说不定早就放弃找孩子地又生了一个了。这时候他们又冷不丁地被我爸他们通知来领孩子,心情能好吗?”蒋择嚼着口香糖,略显含糊地说。 “他们或许在一开始会惊喜,会喜极而泣,但是和一个徒有血缘关系的‘陌生人’仔细相处之后更多的应该是无措和无力吧。” 蒋择说着,又仿佛小大人般地伸出两只手问周一,“再比如那些心冷的。一个是自打出生起就每天和你待在一起会甜甜地叫你爸爸的小朋友,一个是承载着你某段伤痛回忆,看你仿佛陌生人一样,说不准还笃定地认为买他回家的那俩才是他爸爸妈妈的小孩儿,你靠近就捶你骂你的小孩儿,你会更喜欢哪个?” 蒋择看周一没吭声,接着补充:“还有那种说不准在这几年之内已经离婚又再重组了的父母,且不说他们想不想要回这个孩子,就算他们真的领着孩子回去了,那些后爸后妈对他又能好吗?” 周一沉默地听完了蒋择的碎碎念。 他听着蒋择话语里限定了的“三五年”,以为对方是在提前给他打预防针。 殊不知蒋择真正的潜台词是:“所以你看啊,被自己的亲生父母领回去其实也不一定有你想象中的那么美好。” 第十章 领养 周一小朋友,你猜猜是谁来啦? 在周一被蒋宏伟他们送到儿童福利院“暂住”的第一个月整,他终于后知后觉地读懂了在那天下午,在那凉快的警局大厅里,蒋择对他的命运的暗示和拐着弯的提前安慰。 一个月前,以蒋宏伟为首的市局警.察在眼看着其他小孩儿都被各自的家长领走了之后,对着依旧坐在角落里的周一犯了难。 他们最终自发地凑了点钱,带周一去理发店把他那一看就是周文夫妇为了省钱自己动手乱剪的头发剪成了乖乖的儿童发。 他们又给他周一买了两套可供替换的衣服,一个塞了点面包和水的书包,而后就驱车把人送去了儿童福利院。 他们是时当着周一的面和那位院长说的是“这小孩儿放在您这儿先借住一会儿,应该要不了多久他家长就会来接他了吧”。 周一当时看着那些警官和福利院院长之间自以为隐蔽的挤眉弄眼,就已经敏感地察觉到了点不对劲了。 只是那时的他还对自己的家长抱有点希望,并且认为那些日理万机的警.官大概不会有空闲到上下统一口径地为他这么个无足轻重的小毛孩儿编织出一个谎言来。 但是当日子一天又一天地过去,当他的家长哪怕是在大洋彼岸都该到了的时候,当那个院长总会有意无意地带着来领养孩子的家长来看一眼他的时候,他忽然懂了。 原来那些警.察真的会闲的去管他的感受。 可周一不知道为什么,在那个他本该觉得有些许感动的片刻,他却只觉得郁闷和生气。 但也就是从那天开始,周一学会了对那些来逛他们这个房间的领养人微笑。 学会撕下自己面无表情的伪装,变得有意识地在大人面前装乖、装可怜、装没有心机,为的是给自己骗来一个真正的家。 可惜每个人来这里的人都有着考量。 有个嫌周一太瘦了的,后来挑走了一个圆圆脸还有两个酒窝的小男孩;有个一问周一的年纪就估计他现在已经能记事了,改而挑了个刚刚一两岁的回家;还有一个是家里有个七八岁了的弱智小孩,打算领周一回去帮忙照顾他的,最后自然被拒绝了。 还有些人干脆是一看周一身上的那些疮疤,一听院长讲周一从前的那些故事,就自认自己没能力修复周一内心的伤口,更没能力把周一养熟的,于是或直白或委婉地给出理由之后就换了目标。 于是又一个整月过去,周一成了整个儿童福利院被最多人过问,却又最结实的“钉子户”。 那个院长为此和自己比较熟的的工作人员在吃午饭的时间紧急开了个非正式“会议”。 其中一位忍不住提议:“要不我们下回别跟人说那些了?就,反正周一也不算年纪太小的,让他去到新家之后自己洗几个月澡,等到被发现的时候估计感情基础也培养出来了,也只能接受了。” 另一位扒拉口饭,不甚赞同地反驳,“别,到时候要是小周一被退养了的话我们就更替他说不清了。” 站在树荫下的周一一字不落地听见了她们的对话,他垂眼,看着自己的影子想:大概所谓累赘就是这样吧,无论到哪儿都会给人造成负担。 谁也没能预料到的是就在当天下午,在那个夏天的尾声,宁城儿童福利院里来了两位风尘仆仆的夫妇。 那位女士穿着件白上衣和黑色长裙,挽着的发髻上别着一个挺大的蝴蝶发卡,还是带流苏的那种。 除此之外,“大户人家”的太太身上该有的钻戒、漂亮耳饰和不菲的项链在她身上一样不少,唯一不同的就是把手环换成了一个进口牌子的手表。于是在那温柔奢贵的气质之外又莫名地带了点知性美。 陪同她而来的那位先生穿的是白衬衣,黑领带,搭着一条黑色的西服裤。 尽管他拎着个土大款去洽谈生意时常带的真皮制的公文包,但是举手投足之间却散发着浓浓的书卷气,是一个看上去就很有文化的人。 然而还没等在大厅的工作人员迎上去问他们是否需要什么帮助,他们就迫不及待地率先开口问话了:“您好,请问你们这儿有个叫周一的小朋友吗?” 引得被问话的工作人员差点以为这两位是周一那姗姗来迟的家长,细问了才知道对方是经过熟人介绍来领养孩子的。 负责领那两位去小朋友活动的地方的工作人员在路上一边给对方介绍周一先前的大致情况,一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那两位的脸色。 谁知她还没说几句,就被那两位给打断了。 那位女士把自己因为步履匆匆所以散落了下来的一缕头发重新别回耳后,然后开门见山地说:“谢谢您这么热情又毫无保留地给我们介绍周一的过去,但是我们在来之前已经了解过了。” 她似乎是怕工作人员不信,于是言简意赅地概括道:“从他嗯被抛弃,到被人贩子捡走,再到他被卖到小村子里,又被警局的人送到这里为止,我和我先生大致都了解了。” 那位工作人员闻言哑然,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在快把人领到活动室了之后才像是终于想到了什么地开口确认了一遍,“所以,你们愿意领养那样的周一,甚至是特意为他而来的是吗?” “是的。”那位女士没有片刻迟疑地回答。 语气却是格外地坚定。 那位工作人员喉间哽了一瞬,说了声“不好意思”之后又问:“我可能还是想逾矩地先提前确认一下,您二位应该会是那种在把周一领回去之后会好好照顾他,不会在领养之后又说什么不符合预期,所以要把他退养了的人吧?” “当然。”那位男士回答,语气是慢且文绉绉的。 他开口说:“不妨您说,我们俩啊就一直等着这三十周岁的门槛呢。这不前阵子我爱人刚过了三十周岁生日,我们就准备着等我们结束上一单生意就来你们这儿看看。这几天又恰好地赶上了住在对门的小朋友声情并茂的‘推销’,听得心酸的同时也就着急忙慌地来了,生怕来晚了一步就错过了。” “好好好,”那位工作人员连声应着,不知道为什么倏地有点想哭。 或许是因为她天生感性,又或许是因为她在短短两个月的时间里,亲眼看着周一从一个只会内向地待在人群边缘的小朋友,变成了一个会主动往领养人的跟前凑,一遍又一遍地把自己柔软的肚子露出来,却又总是遭到拒绝的小可怜。 又或许,只是因为她反反复复地给企图领养人讲过的有关于周一的过去于无声时慢慢地浸入了她的骨髓,然后勾起了她内心深处最脆弱不堪的同理心。 但是无论如何,至少她现在很高兴。 她把活动室的门打开,亲昵又温柔地叫了一声“周一”的名字,然后微笑着自问自答道:“周一小朋友,你猜猜是谁来啦?是专程为了领养你才来的两个好心人哦。” 第十一章 推荐 是一个就住在我家对门的小孩儿。 周一的视线从桌子上散落着积木挪到了那个总是给他开小灶,说要把他养得胖一点的工作人员的脸上。

相关推荐: 规则怪谈:就算死了也要过副本   虎王的花奴(H)   我的傻白甜老婆   百美仙图:女神宝鉴   恶蛟的新娘(1v2)   一个车标引发的惨剧(H)   娇软美人重生后被四个哥哥团宠了   淫魔神(陨落神)   村夜   顾氏女前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