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啪嗒。 少女手中的面具直接掉在地上,但她毫无知觉。 额头上如蜻蜓点水般冰凉的触感,让她整个脸庞瞬间通红。 “哇呜,你在冒烟耶。” 洛尔语气有些好笑地说道。 “你,我,你……” 少女眼冒金星,语无伦次,手舞足蹈,十分拟人。 另一边的虚无假身愤恨地看着这一幕,他冰冷地说道。 “玲娜,他在耍你,你看不出来吗?!没有巫师会爱上一个凡人!你只有成为王才能——” “你有些过分聒噪了。” 啪。 洛尔轻轻一踩,脚下的无脸面具应声碎成两半,随着面具破碎,那的面孔突然模糊起来。 四周的黑暗正在消退,渐渐地凹陷出封闭的岩石轮廓。 洛尔和玲娜再度回到了墓室之中。 洛尔看着被少女捧在手中的《妮莫之书》,它已经闭合着,但似乎还想要翻开,鼓动黑暗。 一道金色的箭矢猛地落下,从封皮中心刺入,扎穿了整本书。 于是它安静了下来,洛尔从少女手中接过书籍,随手丢在一旁的石棺上,扎在书上的箭矢散发着微光。 像一个颇具怪诞风格的照明物。 …… 第60章 自由 金色的箭矢洞穿厚重的书籍,两股不同的神性的力量彼此碰撞着,撕扯着。 与此前在这墓穴中摇摇欲坠的光芒不同,此刻箭身爆发出耀眼的光芒,一下子排开了四周迷离的黑暗。 少女这才有些被晃到似的回了神,她辨识出周围斑驳的墓室石壁,知道此刻所在,乃是地下墓穴的最深处。 少女终于缓了过来,从交织着惊恐,羞赧,欣喜的复杂心情中平静下来,她凝视着站在光中的绝美少年。 总算确认了这是真正的洛尔。 玲娜站着凝视他,身子似乎因为激动和害怕而有些发抖,她张开双唇想要说些什么,却突然红了眼眶。 她抽泣着,很小声,然后慢慢增大,直到情绪完全崩溃,她双膝一曲,整个人伏在地上,失声痛哭起来。 洛尔眼眸低垂,俯视着少女,他正背对着插在书上绽放着光芒的箭矢,以至于看不清表情。 他轻轻开口。 “玲娜……” “不,不要叫我,我不是玲娜,我不是阿米妮莫,我是假的,神明也是假的,都是假的!” 少女失声力竭地喊着,她截止至今日的人生都是一个谎言,一旦这个谎言被戳破,她得到的并非解脱,而是破灭。 因为这个谎言就是她人生的全部,除此之外,她一无所有。 一无所有。 洛尔轻轻将手放在少女的头顶,轻柔的触感让少女身体微微一颤,他并不言语,而是轻轻哼唱着歌谣。 他悦耳的嗓音少女已经听过多次,但歌唱,还是第一次,多么柔和,像是轻柔的雨水浸润在少女的心中。 让她渐渐平静下来。 等到少女彻底平静,洛尔伸出手,将她拉了起来,如同对待小孩一般,将她缓慢地牵引到一旁的棺盖上坐着。 少女的眼眶红红的,脸上满是泪痕,她泪眼模糊地看着洛尔,而洛尔握住她的双手,凝视着她。 眼神如水波般温柔,只是内里平和。 “玲娜,看着我,然后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哭?” “我,我告诉你也无妨,反正你也已经知道了不是吗,巫师!你已经知道了。” 少女于是倾诉着,这时她不再叫洛尔的名字,也不叫他窃贼,而是称他为巫师。 “我根本不是王,我只是一个普通人,所有人都在骗我,郁兰也是,安蔻依也是,她们都在骗我,看我的笑话!” “我根本不是阿米妮莫,可我也不会是玲娜,因为玲娜已经死了!十多年前的那个夜里,玲娜就已经死了。” “我什么都不是,我是真正的没有名字的人了,巫师,我,我什么都没有了,王座,权利,自由,通通都没有,就连信仰!” “就连神明,我发誓要服侍的神明也是假的,我指望祂帮帮我,巫师,你知道吗,郁兰她们冲进来抓走你的那刻,我多么希望我服侍的神明是存在着的。” “她们破坏了此地的神圣,未经我的许可,可我无能为力,她们甚至还来到这最深处的王墓将你抓走,神明呢,神明在哪呢?!” “我诅咒郁兰,可她好好的,就算在这累世的黑暗里,她也好好的!她告诉我,我是假的,我从来都不是王,也并非服侍神明的人。” “神明根本就是不存在的,我是假的,祂也是假的!全都是假的!” 洛尔站着耐心地听着,纤细柔软的手仍然被少女双手握着,那双澄澈眼眸中流淌着怜悯而平和的眸光。 他看着少女,看着她在倾诉中又一次溢出的泪水,听她诅咒着这个累世的骗局,甚至咒骂着轮回宿命之神乌洛波洛斯。 就在这座供奉轮回宿命之神的陵寝中,在这最深的神圣之地,少女毫无遮拦地咒骂着,多么痛心又多么悲怆。 “……我原以为祂会守护我,我如此虔诚,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我原以为祂会,可,可祂并不存在!神明并不存在!” “玲娜,你是在为祂哭泣吗?因为乌洛波洛斯是假的,你所信仰的神明是假的而哭泣吗?” 洛尔说道,声音轻柔。 “可祂是真的,神明也是真实存在的,我跟你讲述过祂们的故事,不是吗?” “……你也可能是在骗我的。” 少女闷闷地说道,又抽了一下鼻子。 于是洛尔握住少女的手轻轻用力,将她从石头棺盖上拉了起来,牵引着她走出无名之王的墓室,直面漆黑深沉的通道。 “玲娜,看到这墓穴中的黑暗吗?它们是神明遗留的力量,《妮莫之书》最忠诚的守卫,你对它们熟悉吗?” 少女凝望着眼前漆黑的通道,毫无疑问,她曾经日日夜夜地在其中探索,这百转千回迷宫一样的通道就像家一样熟悉。 “熟悉。” “巫师们将它们称作神性的力量,它们是蛇怪之母厄喀德那的神性,从我踏入这座墓穴开始,它们就压制着我的力量。” “我曾经因此而无比虚弱,你也见过了,我的虚弱是真实的,它们都是真实存在的,你比我更加清楚这一点不是吗?” 洛尔松开了少女的手,朝前走了一步,又转身,与她面对面看着她。 少女怔怔地看着洛尔,少年的身后是无穷无尽的黑暗,而他的身体散发着微光,站在她面前。 好像排开了身后的黑暗。 “它们是假的吗?玲娜,你对它们如此熟悉,你心里最清楚不过了,它们长年累月地积累在这里,它们当然是真实的,它们就是黑暗本身。” “它们不因人的意志而涌动,只会听从于神明,听从那本古书,它们是谎言的编织者,也因此憎恨真实。” “可是玲娜,我们是真实的。” 洛尔握住少女的手,将之拉到自己平坦的胸前,隔着衣衫按了下去。 少女仍然黯淡的瞳孔一下子瞪得很大,她只是稍稍停顿,就立马将手收了回去,脸上又一次浮起红晕。 只是那个瞬间,她感受到了。 炽热而真实的心跳。 “玲娜,你明白了吗?蛇怪之母是蛇人的神,祂憎恨真实,也憎恨人类。” “我们就是祂所憎恨的真实,祂费尽心机,想要夺去你的名字和意义,就是因为它们憎恨你,想要吞噬你。” 少女沉耳倾听着,双眸仍然盯着自己伸回来的手掌,其上似乎萦绕着幽香,她喃喃着。 “那轮回宿命之神呢,祂是真实的吗?” “我不知道。” 洛尔诚实地说。 “玲娜,祂太崇高了,离我们太远了,我曾经感受过祂的力量,但那或许也可能是别的什么,我不敢打包票,也无从去理解祂。” “可是玲娜,祂存在与否,真的重要吗?你好好想想,祂对你迄今为止的人生,到底有什么意义?” “一个心灵的支柱亦或是一个祭台上的偶像?” 少女双眸失神,张了张嘴。 “都不是。” “玲娜,祂,与祂们只是存在着,亘古不变地存在着,力量遍及整个世界,不因为人力而变更。” “祂们构成了这个世界,诚然,这个世界充斥着残酷,黑暗和恐怖,但同时,它也有美丽,光辉和爱。” “我们只是渺小的人,应该只为自己而活,而非为神明而活,那太累了,祂也不需要我们的服侍。” “就像那个祭司长,我觉得她已经被她对神明的信仰逼疯了,她明知这是虚假的,但依旧甘之若饴。” “她教导你成为一个傀儡,成为神明的奴隶,神明确实存在,但却不是你的主人,从来都不是,你已经冲破了枷锁,你已经自由了。” 洛尔的声音仿佛穿透血肉,直达心脏。 “玲娜,你自由了。” 少女不再言语,洛尔也不再言语,这黑暗一如既往,这寂静也如出一辙。 但这是不同的。 黑暗的静谧中多了她们两人的呼吸与心跳,鲜活的脉搏,她们是真实的,存在着的。 终于,少女开口说道,声音平缓而嘶哑,她虽然平静,但情绪依旧失落。 “可如果,我不是阿米妮莫,我又能是谁呢?就像那时的幻象所说,我只是一个普通人,我如何能与你相识?” “玲娜,你绝不普通,早在你被选中的那一日之前……你知道自己是怎么被选上的吗?” 洛尔问道。 少女怔了怔,像是背诵一样,说出了曾经安蔻依告诉她的话语。 “上一世的阿米妮莫仙逝之后,葬礼和净礼在一个月之内举行完毕,由祭司长预言我转世的方位。” “十三位守陵骑士陪同祭司长横跨迷惘之地 寻找在逝世当夜降生的女婴……一直到五岁,才确认了我的身份。” “等到了七岁,我进入陵寝受教,一年后,继位……她们是这么跟我说的。” 玲娜停顿了一下,又补充道。 “我也是这么相信的。” “那你现在还相信吗?” 洛尔轻轻问道。 少女不再言语,眼神脆弱得让人心疼。 “可是并没有人能够经历千百次的转世,你并非阿米妮莫或是谁的转世,你只是你自己…… 也没有人能在这墓穴满溢的黑暗中自如的生活十来年。” “玲娜,你或许不知道,凡人长时间接触神性的力量,只会有两个结果。” “要么因为无法承受神性的侵染而死去,要么觉醒与之对应的神性,也就是傀之神性。” “可那依旧无法抵抗《妮莫之书》,因为厄喀德那正是此道的神明。” 洛尔感叹道。 “或许这上千年来,你是唯一不受影响的王了。” “怪不得蛇之国王座的传承出现了问题,她们最大的问题,就是选中了你啊。” “我?” 玲娜喃喃着。 “是的,你是特殊的,你的体内深藏着无色的神性,你有成为王的资质,你也可以成为任何人,乃至阿米妮莫。” 洛尔停顿了一下,金色眼眸中氤氲着复杂的情感。 “但我还是希望,你能做你自己。” 第61章 约定 凡人无法长久接触神性的力量,否则便会遭到不可逆转的侵蚀。 有限的容器不足以承载庞大的力量,便会被挤压变形,身体异化,乃至支离破碎。 但也有少数,极少数幸运儿,在直接与神性接触之后,会苏醒体内源自地母分化的神性。 这座地下墓穴,乃至整个纯白陵寝,都萦绕着强大的傀之神性,它们囤积在无人的静处,显化作深沉的黑暗。 这股神性源自蛇怪之母编写的《妮莫之书》,在此地积蓄了漫长的岁月,意图将每一位继任的无名之王都转化成它的傀儡。 以此延续这个概念。 但为何偏偏到了玲娜这里,会出现纰漏呢? 洛尔旁观《妮莫之书》的窃名仪式时,就有一种十分违和的感觉。 一位神明所留下的圣物,以及祂所编造的仪式,为什么要如此耗费苦心才能将少女转化为它的傀儡。 整个仪式充满漏洞,更多的是坑蒙拐骗,对于一尊神明来说,这手段显得十分可笑。 如此漏洞百出的仪式,显然不可能延续上千年之久,唯一的问题,应该出在少女玲娜身上。 在洛尔的感知中,她分明只是一名凡人,但却能够在浸没着神性的墓穴中来去自如。 那么答案已经很显然了,少女并不平凡,她要远比自己想象的特殊。 这份特殊并非因为她是谁的转世,而在于她自身。 “玲娜,你是一位天生的巫师,体内或许深藏着强大的力量,哪怕你未能察觉,它依然在自发地保护你。” 洛尔对少女讲述着自己的看法。 “你曾经经历的夺名仪式远比你想象的残忍,那本书企图让你沦为它的傀儡,但它无法凌驾于你的意志,它只能欺骗你,让你自愿走进它的陷阱。” “玲娜,那时你感受到它的急切和渴求吗?它在渴求着你,神明留下的力量也对你垂涎欲滴。” 少女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借着身旁洛尔周身萦绕的微光,才能看得真切。 这双算得上白皙的手掌看上去平平无奇,掌纹脉络也并不独特。 与她所见过的任何一位亲卫和女祭司都无甚区别。 多么普通。 玲娜想着,在她内心深处,自己就是如此普通的一个女孩,如若不是因为被选中,她如何能坐在王座之上? 她曾经为此而庆幸,也为此而厌烦,当郁兰透露出真相的那一刻,对少女来说无异于天塌。 因为她是如此的平凡,所以才会如此虔诚,如此相信乌洛波洛斯的庇护。 可是突然有一天,有人告诉你,你是不凡的,你具有非凡的资质,就连神明留下的力量也渴望着你。 少女的眼眶又再度湿润,她哽咽着,又一次泣不成声。 “玲娜,你从来都是不同寻常的,只要你想,你可以做成任何事,也可以成为任何人。” “来吧,让我们离开这里,你的生活才刚刚开始。” 洛尔柔和地说道。 “你可以享有一个自由的人生,去见一见我曾经对你说过的森林,沙漠,高山与海洋。” “你也可以选择成为一名巫师,你的资质异于常人,我可以断言,你会成为非常强大的巫师。” “……世界的奥妙会对你敞开,或许你能走到道路的尽头,面见伟岸的神明也不一定。” “当然,你也可以试着,去做一个真正的王,看护真实存在的国家和子民,我会教你怎么做,你的亲卫也会帮你的。” 玲娜哽咽着,断断续续地说道。 “我做不到的,我,我已经犯下了错误,我,我害死了安楠,没有人会原谅我的……” 她终究还是个少女,刚刚升起的希望又一次沉没,内心的悔恨蚕食着玲娜,让她哭得越发凄惨。 但是,她听到面前的男人轻笑着说道。 “没有喔,玲娜,安楠并没有死,她在等你,她正在墓穴外等你。” 少女错愕地抬起头,泪眼之中有着光芒在闪耀,她希冀地问道。 “真,真的吗?” “我不曾骗过你。” 洛尔目光柔和地说着,眼底静若平湖。 …… “安楠!安楠,对不起——” “王,使不得,是我没保护好你……” 两位都十分年轻的少女相拥而泣,洛尔安静地看着,只觉内心平和了许多。 神性对自己的影响似乎得到了缓解,他眼眸微动,稍稍松了口气。 他现在知道为什么传说中阿莫尔的化身会热衷于悲剧的爱恋。 因为唯有悲剧,凡人能爆发出最浓墨重彩的情感。 对于掌控情爱的阿莫尔,这世间的一切对祂而言都是灰暗死寂的,唯有炽烈的爱和情感能够给祂带来转瞬即逝的光亮。 到底是神明驾驭神性,还是神性裹挟着神明呢…… 洛尔沉思着,而少女玲娜已经向他走来,他回过神来,少女已经在他面前。 而安楠则要离得稍远一点,她单膝跪地,头颅低垂,直视地面,右手抚胸。 这在蛇之国是效忠的礼仪,意为我愿意为你献出我的心脏。 看着少女玲娜此时坚毅和紧张的模样,洛尔微笑着说道。 “看样子,你已经做出了你的抉择。” “是的……洛尔。” 少女郑重地对着少年说道。 “我想要继续做塔桑的王,但并不是阿米妮莫,而是以玲娜,一个普普通通的少女玲娜。” “当然,我不会急着跟祭司团和贵族们撕破脸,而是会先积蓄力量……” 少女说着,然后鼓起勇气问道。 “你说过你会帮我的,对吧!” “会的,我会帮你,我会为你觉醒体内的神性,也会帮助你对付祭司们……” 洛尔说着,少女眼眸中欣喜无比,但听到后面又相当失落。 “但是我不能留在这里,正如你找到了自己的道路,我也有自己未尽的道路。” 在少女失落的目光中,洛尔又对她说道。 “或许我们可以有一个约定—— 如果你真的成为了一个合格的王,如果我也侥幸完成了我的功业,我会回来看你的,玲娜。” “……那你可一定要回来看我。” 少女轻轻说道。 “一言为定。” 第62章 伟大狩猎(上) 九轮山巅。 昔日宏伟壮丽的黑色城堡此刻只余一片残垣断壁,门口的喷泉巨蛇雕塑从中间崩塌,只剩下半截蛇头倒插在地上。 从断口处不断喷出细小的水流。 地面仿佛被猛烈地炮火犁过一样,大片大片地草皮翻过来,流淌着钢铁光泽的血色荆棘生长得到处都是。 这座城堡曾经有数量庞大的傀儡军团,都是由十分强大的人类与蛇怪构成。 此刻已经看不见它们的踪迹,偶尔能看见零散的断肢残骸被掩盖在血色荆棘下。 造成这一起性质极其恶劣的暴力拆迁事件的几位此刻正聚在一起。 “……乌洛波洛斯的力量,还是这么恶心。” 夜叉小姐面无表情,身上一尘不染,像是和此地的惨烈景象毫无关联,她手中拿着一张碎成两半的纯白色无脸面具。 那其中承载着的轮回之力已经因为面具的破损而流逝殆尽。 “传说在地母创世之后,是乌洛波洛斯奠定了万世之基理,祂应该比伊苏那对双子神还要难对付。” 奈莉尔表示赞同,然后又说道。 “这只碍眼的不可回收垃圾怎么处理,要不你受累一下,把厄喀德那的神性吞了?” 此刻,她所附身的铜镜正漂浮在卡西奥佩娅的头顶,发泄似地狠狠敲了敲她的脑袋。 这位此前嚣张跋扈的蛇女大公此时有些狼狈,美艳妩媚的脸庞青一块紫一块,灰头土脸的,身上还绑满了银白色的锁链。 连那纯白的蛇尾都被缠在她自己身上,尾巴尖恹而吧唧的下垂。 此刻后脑勺被奈莉尔的铜镜狠敲了两下,她吃痛地叫了一声,脸上愤愤地说道。 “什么叫不可回收垃圾?我好歹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傀之神性道路的二号种子,母亲的第N号备用肉身,能不能稍微对我放尊重点?!起码也要称呼我为小姐。” 说完,她有些挑衅般地看向夜叉小姐。 “……来啊,来吞掉我啊,哇呜,要被维纳斯大人吃掉了,要和大人合为一体了呀,会不会很疼呀,想想还真是有一点激动。” 虽然被揍了个半死,并且被以一个十分柔软的姿势捆了起来,但看得出来,她的嘴依然是硬的。 “好好好,厄喀德那制造的不可回收垃圾小姐,一会你就要进粉碎机咯。” 奈莉尔冷笑一声,用期待的眼神看向夜叉小姐。 夜叉小姐猩红竖瞳带着嫌恶地瞥了地上的蛇女公爵一眼,她好像什么都没说。 又好像什么都说了。 这位蛇女大公既然能在拥有这么一张嘴的前提,活到今天,就说明她是真有二十几把刷子。 她身为从厄喀德那遗蜕中孕育的生命,直接继承了来自神明的傀之神性,初诞即是巅峰,凡间罕有敌手。 同时,那位蛇怪之母也给予了她很多重的防护,就连承载乌洛波洛斯力量的傀面都赐给了她。 只能说蛇怪之母相当看重这位女儿,这种同根同源的生命,是神降最完美的载体。 一具能在凡间自由行动的备用身体,或者说化身,对任何神明来说都弥足珍贵。 别看夜叉小姐战斗力要高得多,但没有洛尔作为宿主,很快就会陷入虚弱之中。 此前也是这样,才会不得不找血族女皇作为临时载体。 强行突破在卡西奥佩娅身上的神性庇护并非无法做到,但是恐怕会直接对上那位诡谲阴戾的蛇怪之母。 虽然祂被圣徒迦尔娜重创,时至今日仍然处在沉寂之中,但祂的力量太过诡谲,又报复心很强。 没有谁会想对上一尊如此麻烦的神明。 奈莉尔见夜叉小姐没有选择硬刚蛇怪之母,也就岔开了话题,她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问道。 “不久前那支箭是?” 夜叉小姐点点头。 “洛尔应该已经拿到纯白陵寝那边的箭了,能够以爱为引,射出跨越漫长空间的箭矢……” 她停顿了一下,幽幽地说道。 “这几乎是只有阿莫尔才能做到的事情,他已经很接近了。” 奈莉尔于是也沉默着,两人都将目光投向不远处安静站着的温莎骑士。 准确来说,是投向她手中一支金色的箭矢,由两道细小一点的血色荆棘藤蔓卡住。 以血棘的力量短暂镇压着箭的波动。 这也是为什么没有做掉卡西奥佩娅的第二个原因,她认错的态度很好,在发现不敌之后很快爆出了大量的金币宝物。 也包括这支阿莫尔的箭。 “……走得太快可不是什么好事。” 奈莉尔喃喃着,这世上的每一份力量都并非没有代价,神性也绝非无害。 一下子驾驭不了太过沉重的力量,而被压垮的例子到处都是。 夜叉小姐也听到了奈莉尔的自言自语,猩红的竖瞳闪烁着复杂的眸光,脸上看不出喜怒。 “我去找他,你们留在这看住她吧。” 只是话音未落,连同蛇女公爵在内的众人都一同仰起头,天空中空无一物,只是下一刻,像是有一阵轻柔微风拂过。 洛尔突然出现在众人之中,他收起身后的蛾翼,绝美的脸庞上露出一抹浅笑。 “我来晚了,有些事耽搁了。” “很聪明嘛,看样子消耗了不少神性,没有被神性压垮。” 夜叉小姐唇角微微上扬,似乎对洛尔此时的状态颇为满意。 洛尔倒是后知后觉地反应了过来。 “主动消耗神性可以减轻压力吗?” “一开始的时候,会有一定效果,但是神性总会满溢出来。” 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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