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晒了,穿着轻甲走出来的时候,迎面就撞上了蒙奇几人极其诡异的目光。 宗延黎:“……” “嘿嘿……”蒙奇贼笑着凑了过来,悄摸问道:“将军你那裤裆是怎么缝的,教教我们呗?” “真有用吗?骑马的时候不磨屁股了?”旁边的霍文启也很是好奇,一副跃跃欲试的表情。 宗延黎脚步一个后退,双眸眯起盯着蒙奇几人。 蒙奇一副咱谁跟谁的表情道:“这也没旁人,将军你都别装了,高飞林都跟我们说了!” 宗延黎鼻息略有些凝滞,眉梢略微挑起,约莫是知道他们在说的是什么了,当下神色淡然道:“以你们如今的银钱可买不起棉絮,有什么好学的。” 蒙奇几人听着宗延黎这话,就知道宗延黎竟真是用棉絮缝着裤裆,再听她这话更是大受刺激。 “谁,谁说买不起!”蒙奇当下大怒道:“咱买点旧棉花塞塞也行啊!” 宗延黎嗤笑一声,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弄的蒙奇大囧,怎好像他们越是没什么越想要显摆什么的样子? 匡行权几人低头闷笑,听宗延黎话语传来道:“休要胡闹了,来看看我军此战所获如何。” 几人闻言顿时收敛了面上调笑,纷纷走上前去了。 晋军退至永河南部,所剩兵力不足两万,宗延黎摆开舆图眯眼说道:“永河南部地势坑洼不平,不适宜骑兵行军,再往前就是晋国险关,永河关。” “当初庆国与晋国对阵,连攻城八次都未能攻陷,而我军无庆国那等攻城车弩,想要攻陷永河关更是难上加难。”宗延黎直起身来如此说道。 “永河关城墙高度是我方关隘的两倍,莫说是钩爪了,就连登云梯都够不着。”旁边霍文启默默开口说道。 宗延黎盯着眼前舆图沉思片刻,目光在那永河关停顿了一下,忽而一笑说道:“我等又为何非要冲关呢?” 她眸中带着几分笑说道:“本将军要‘故技重施’转攻隆丰城。” 裴良闻言一愣:“佯攻?” 旁边霍文启不知像是想到了什么,当下哈哈大笑道:“非也非也,大将军这次是要真的转攻了。” 虚则实,实则虚。 宗延黎可真是将这用兵之计玩的炉火纯青。 那刚刚才上了一当的晋军,此番再一次得见婺军行此转攻之策,他们到底敢不敢信? 永河关内,那身负箭伤的邬建犴这会儿还在医治箭伤,那诸多军医围着邬建犴,邵伟毅拿来布帛放在邬建犴的嘴边,眼中含着泪道:“老师您千万忍一忍。” “拔吧。”邬建犴深吸一口气,低头咬住了布帛,对着军医点了点头示意。 那箭矢完全穿透了邬建犴的胸口,需先将背后那一头的箭端剪断,然后几人按住邬建犴的两边肩膀,拔箭的军医额头冒出了些许汗水,用布帛握住了箭矢,然后众人齐齐用力将那箭矢一点点往外拔。 邬建犴死死咬住口中布帛,双目瞪圆好似要鼓胀而出。 随着箭矢拔出,汹涌的血涌出,军医死死按住伤口为其上药。 邬建犴眼眸之中的精神气似乎也随着这一箭拔出而被带走了许多,他满头冷汗缓缓张开口,口中布帛滑落下去。 “老师,老师……”邵伟毅哽咽,伸手为邬建犴擦去额前汗渍。 “婺军动向如何了?”邬建犴甚至没有半点休息的时间,由着军医包扎伤口,一边气若游丝的低声询问道。 “没追来,永河关如此牢固,便是那宗延黎有再大的本事,也断不能飞进来。”邵伟毅咬着牙说道:“只是,我军损失惨重,士气大损……” 邬建犴闭了闭眼,像是想要让自己的思绪再清晰一点,不能在此刻犯了糊涂。 邵伟毅扶着邬建犴说道:“老师您好好休息,学生定会看顾好婺军的。” 邬建犴闻言看向邵伟毅,那苍老的眼中像是仅存了些许欣慰,他轻叹了口气说道:“那婺国兵马不容小觑,你万万上心。” 邬建犴似乎还有许多想要嘱咐的话,但是重伤在身又流血过多,这位白发苍苍的老将已经没有力气再言说了,就这么昏昏沉沉的歪靠在椅子上沉睡了过去。 邵伟毅擦去了眼角细泪,站起身来冲着军医等人招了招手,随即转身出了屋外。 “老师的身体如何?”邵伟毅略微皱眉看向军医询问道,语气之中是难掩的忧心。 “邵将军……”那军医也是有些不忍,躬身说道:“大将军年事已高,此番受此等重创,恐怕是再难如以前一样了。” “这一箭虽未伤及要害,但是那箭矢穿胸而过,震碎了胸骨……”军医说的其实已经算是委婉的了,这老人的骨头怎能与年轻儿郎的比较,又脆又弱宗延黎一箭之威何其恐怖? 骨头震碎都是好的,可偏偏这一箭擦着心脏过去,心脉受震邬建犴能活下来就算是多年为将体魄强大了。 军医面露难色,一副让邵伟毅早做准备的表情。 邵伟毅当下就忍不住了,抬手掩面满眼的悲怆之色,深深吸了一口气道:“此事万不可对任何人提及,可明白?” 那军医连忙恭声应下,邵伟毅重新调整了面部情绪这才抬脚离去了。 第117章 等大鱼上钩 朱阔等人此时皆跪在外,各个面色涨红满脸的羞愧自责高声道:“末将违抗军令,致使我军大败,请大将军责罚!” 邵伟毅那刚刚压下的情绪,在这一瞬再度被调起,他牙齿咬的咯咯作响,握紧双拳盯着朱阔等人,似是用了极大的力气才忍下了心中情绪,沉声说道:“大将军负伤正在休养之中。” 邵伟毅知道现在不是算账的时候,婺国大军就在关外,若是现在惩处了朱阔等人,更动摇军心。 但是邵伟毅还是忍不住说道:“若一位将军连听从军令都做不到,根本就不配为将,若再有不听军令者,斩!” 朱阔等人听着邵伟毅这话脸色微沉,不自觉的皱了皱眉,心底多少是有些不服的。 “呵……当初他不也同意回援吗?”底下有人撇嘴非常不屑似的说道:“也就是那大将军是其恩师,若换做别人,到底谁先违抗军令还不知道呢。” “少说两句……” 那话语声音不大不小自然是叫邵伟毅听见了。 他骤然转头过去,眸中怒火骤起之时,忽见前边斥候小将满脸焦急匆匆而来:“报——!” “将军!婺军又退营而去了!”本该以为迎来的是冲关攻城之战,却没想到婺军竟是又退了? “什么?”邵伟毅都有些不敢相信。 那斥候面如菜色,说那婺军兵马又一次不知所踪,一如之前那般粮草转道灶烟减少,乍一见那场面前去探报的斥候都觉得有些恍惚了,心中满是疑惑不解,怎会如此!? 莫说是斥候不明所以,就连邵伟毅都觉得心口沉重,他不怕婺军冲关攻城,至少能看到敌军动向,怕就怕动向不明! 邵伟毅喉结滚动,几乎是瞬间手脚冰冷,心中第一反应想着宗延黎定又有什么诡计,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思考,此时的婺军突然故技重施做出这等举动来是为什么? “去,去探可有行军痕迹!”邵伟毅转身想要将此消息告知老师,可这刚刚转身就猛地顿住了,盯着那房门双目瞪大。 邵伟毅有些哽住,老师重伤在身刚刚歇下,此时去打扰老师实在显得他无能。 邵伟毅抿唇,吞咽了一口唾沫,转回身对着朱阔等人道:“即刻召集诸位将领帐中议事!”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双目沉沉让斥候再去探,这边则是召集了帐下将领,共商军事。 将领们都对邬建犴的伤势万分关怀,邵伟毅本想着人多力量大,说不定能思量出什么对策来,却没想到这些将领不关心敌军动向,反而关心起邬建犴的伤势。 那一个个的作态,真心关怀的又有几人呢? 统帅将位又有几人心中垂涎呢? 邵伟毅站在主将位侧边,老师重伤他代为主持军中事务,自不敢端坐主将之位,只是站在旁侧罢了。 可如今站在这里,看着帐下诸位将领们只想着自保,他欲主动去探婺军虚实,可这帐下将领竟无一人愿舍命往矣,人人都在退缩言及婺军狡诈,神出鬼没我军当固守关中。 邵伟毅眸中的光芒一点点的黯淡,他突然有些体会到了。 当初老师站在这个位置上,要军士固守却无人听之的无力之感。 “好,好……”邵伟毅咬着牙,盯着众人说道:“尔等既不愿去,那我去!” “邵将军万万不可冲动啊!”众位将领顿时出声劝诫道:“还是等大将军醒来再做打算吧!” “若又是婺军障眼法,为的便是引诱我军出关袭营,那邵将军此去岂非白白送命!?”众人纷纷劝说道。 邵伟毅面上满是怒气道:“若非尔等违抗军令擅自行动,老师又怎会受宗延黎重创而无法起身!?” “那宗延黎用兵之诡怎敢轻视!若我此去丧命也是用我这条命告诉诸君,晋国危矣!” “家国存亡之际,尔等却只想着如何自保,婺军不亡我,晋国也会断送在你们手中!”邵伟毅说完这番话愤而离席。 “他这话什么意思呢!”朱阔等人听了这话亦是气得不轻。 “这种时候之中站出来了,谁不知道他打的什么算盘,他可是邬太师门下的学生,如今邬太师重伤怕是无力领军,他如此急着立功表态,分明就是想接管兵权!” “就是……”帐中几人纷纷应和。 那其他人则是一脸的纠结菜色,既不想得罪邵伟毅,也不想跟朱阔等众站队,如今这处于的位置甚是尴尬。 邵伟毅当下点了帐下兵将,约莫五六千人,他擦拭着手中刀剑双目似是染上了几分泪意,仰头望天看着那日暮逐渐西沉,深深吸了一口气,全然抱着必死之心前去探敌情。 他觉得自己很羞愧,身为老师的学生却未能如老师那般,成为一代名将。 邵伟毅想不出婺军异动为何,他只能用最笨的办法,亲探敌营! 若婺军行的是障眼法,那些婺军又一次藏匿在营中诱敌,他这一去必死无疑,他的死足以让关中所有将士们知晓敌军何在。 若婺军这一次当真离营而去,他这一次的袭营是空营,便能知道婺军已然转攻隆丰,此时前去支援还有机会! 邵伟毅说不清此时此刻他纵马出关的时候是什么心情,满腔的情绪只化作了死战的决心,他虽然不是老师那等有勇有谋的大将,却也绝对不辱没为将之名! “糊涂,糊涂!”邬建犴从昏睡之中醒来的时候,见身旁亲兵欲言又止,冷声呵斥问其发生了何事。 邬建犴这才知道,在自己昏睡这样短暂的时间里,竟就已经生出了事端。 他忍着胸口剧痛询问道:“邵将军已去了多久了!?” “去了两个时辰了。”那亲兵连忙跪在旁侧说道。 “快,派兵增援。”邬建犴唇色发白,眼中满是焦心说道:“即刻令朱阔几位将领率军前去隆丰……” “要去增援邵将军还要去隆丰?”那亲兵有些茫然疑惑。 “咳……咳咳……”邬建犴掩唇咳嗽,眼中满是倦色哑声说道:“婺军故技重施分明就是惑敌之计,大军定已转道强攻隆丰,以宗延黎之计谋,断不会留一个空营让我等肆意进入。” “那守营之军就等着大鱼上钩……”邬建犴满心都是焦急,再多说不得:“快去将邵将军接回来!” “是!”下首跪着的亲兵顿时明白了,连忙应下匆匆出去了。 邬建犴既能在晋国得名,为主将统帅确实是厉害,几乎是瞬间猜透了宗延黎的想法。 只可惜…… 邵伟毅未能想那么多,此时的他已探得婺军之中全是空营,婺军果然是转道了! 但是他没想到,这空营还有留守之军,而那留守之军不是别人,赫然便是白鹰军龙飞光。 龙飞光端坐马背之上,手中大刀在火光的映照下如此醒目,端看着前方邵伟毅笑道:“大将军说让我在此等大鱼上钩,我原是不信的,没想到大将军如此料事如神,竟真来了条大鱼。” 龙飞光仰头大笑,抖了抖手中大刀,眸色狠厉直接冲着邵伟毅杀了过去:“既是来了,那就别走了!” 锵——! 邵伟毅已与龙飞光缠斗多时,几次欲要脱身都未能成功。 “噗——!”那大刀重击之下,直接把邵伟毅整个人都打飞了出去,也是在此时邵伟毅才惊恐的察觉,龙飞光之战力与宗延黎相较简直不分上下! “取你项上人头,也好去向大将军邀功!”龙飞光没有丝毫手软,再度挥刀而上便要斩将首。 “尔敢——!!!”那破空一声怒吼传来,一柄刀刃横飞过来,挡在了龙飞光的大刀之上。 龙飞光攻势不改,双眸染上几分戾气,几乎是挡着那刀刃之力,在刀刃擦着自己腰间飞过去的时候,龙飞光手中长刀歪斜狠狠朝着邵伟毅削了下去。 那大刀虽未能削下邵伟毅的首级,却也在削过去的时候直接将邵伟毅半条胳膊削断了。 “啊——!”惨叫声骤起,赶来的窦远山见此一幕眼睛都红了。 “真是可惜。”龙飞光低头捂住了自己的腰腹处渗出的血渍,看那窦远山已经逼近邵伟毅将其护在身后,便知自己再想斩首难了。 他没有恋战之意,直接纵马转身跨入了火光之中逃窜离去了。 邵伟毅失声跪倒在地,右手半臂被斩落,他双眸鼓胀整个人摇摇欲坠。 窦远山抬手用刀刃割下衣袍,匆匆把邵伟毅断臂裹住狠狠扎紧,拖着邵伟毅道:“邵将军撑住!” 邵伟毅恍惚的眸色凝聚,看着窦远山张了张口:“为何,为何窦将军会来?” “大将军已经醒了,知晓邵将军此来凶多吉少,故而让我来援。”窦远山匆匆说道:“大将军算到了婺军此番已经转攻,已是让朱阔等诸位将军前去隆丰回援了。” “老师……竟是算到了吗?”邵伟毅目光呆滞,胸腔之中满是绝望和悲怆,似是为自己的无能,又似是为自己劫后余生而痛呼。 第118章 太子被废 一九逢春信,梅花破雪开。 腊月之初,隆丰城破。 婺国之军在宗延黎的率领之下,以如此勇猛之势攻入晋国。 那一声高过一声的欢呼象征着婺国的胜利,却也映照出了晋国百姓惶恐惊慌而绝望的面貌。 “大将军,京中来信!”寒意渐消春意刚起,今年的宗延黎二十二岁,那全身包裹在甲胄之中的宗延黎只露出了一双漆黑的眼瞳,腰间黑色的狼阙长刀已成为了她的标志。 “来。”帐中宗延黎抬眼伸手,高飞林双手举着信件递上。 宗延黎展信观之眸色便是一颤,拧眉盯着手中书信良久,转手丢去了旁边火盆之中。 当下抬眸说道:“皇上欲废太子,让诸位将军来帐中。” 信是卫松鹤送来的,自卫松鹤娶了宗延茵之后,若是朝中有所动向都会送信至宗延黎手中,看的出来卫松鹤对宗延黎这个大舅哥非常尊敬,亦是知道一家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 宗延氏如今风头愈盛,而今随着晋国隆丰城破的消息传入京中,宗延氏的地位已隐隐追着秦家而去。 在宗延黎领军征战的这一年,京城可谓是一片血雨腥风,随着寿王之死的开端,太子与宣王之争也彻底进入了白热化。 两虎相争必有一伤,太子到底不是宣王的对手。 废太子罪名有二。 一为陷害忠良,二为行巫蛊之术弑父夺位。 太子无能几乎已经是大家都知道的事实,然老皇帝多年都在尽心培养,不想这养的越来越差了…… 陷害忠良便已是大罪,若是老皇帝偏宠之下说不定还有可挽救之策,谁也没想到这节骨眼上宫中出了这等变故,祭天大典之上太子当着满宫上下的面行巫蛊之术。 莫说是现在皇帝已是六十有八的高寿,如今重病缠身眼看着没多少活头了。 太子竟是如此急不可耐,行此巫术欲要让自己父皇早登极乐,自己继位? 如此‘弑父’之举几乎是让老皇帝怒不可遏。 饶是如此之下,皇上都并未第一时间惩处,甚至给了太子辩驳的机会,可万万没想到太子妃因害怕受牵连,说出了太子偷藏龙袍之事,彻底绝了太子后路。 金碧辉煌的殿宇之中,轻纱帐顶燃着暖炉火盆,精巧的桌案上摆着摆着香薰烛台,斜靠在软榻上的高贵妃挽起袖口,露出了那白玉无瑕的皓腕,慢条斯理的拨开香案中的灰烬。 “娘娘,废太子的旨意下达了。”那踩着小碎步入内的红笺,说话间口中还有些几分白气。 春寒未消冬衣未褪之时,她却是如愿以偿了。 高嘉月美目流转,端的是风情万种,微微直起身来红唇扬起笑道:“真是双喜临门呐。” 那旁边站着的小太监略有不解:“第二喜为何?” 红笺笑了笑,看着那小太监道:“平西大将军大败晋军,怎不叫喜呢?” 那小太监恍然大悟,连忙低下头来道喜,虽然心中依旧有疑虑,自家贵妃娘娘与那平西大将军有何关系,为何会因此而喜? 高嘉月抚了抚袖口细微的褶皱,站起身来道:“替本宫梳妆,皇上受此打击想必甚是伤心,本宫亦为此心痛不已啊……” 暖阳之下,她踏着轻巧的步伐走出殿外,微微侧眸看向红笺道:“尾巴都处理好了吗?” 红笺淡然垂眸应着:“娘娘放心,万无一失。” 高嘉月笑了,那明媚的笑颜任谁看了都觉得惑人心弦。 她踩着那冗长的宫道,目视前方眼中是深藏的狠厉野心,在这深宫之中又何尝不是她的‘战局’呢? “去把阿朗带来。”高嘉月眉目含笑道:“本宫带他去见父皇了。” “是。”红笺躬身垂首应着。 那昏暗的寝宫之中,头发花白暮色沉沉的老皇帝躺在床榻之上,旁侧站着的宫人垂首立着,厚重的被褥堆积在老皇帝的身上,那仰躺在龙床上的帝王似是听到了声响歪头看来。 高嘉月一点点擦去唇上的口脂,只低头再抬眸之时眼眶便涌出了一片水汽。 “皇上……”那娇柔的语调,夹杂着万分惊惶和依恋,只一句唤好似就叫出了令人肝肠寸断的爱慕之情。 “贵妃来了啊……”那嘶哑的语调响起,老皇帝听着高嘉月这一声唤,便忍不住让自己强打起精神来,脸上带出了几分笑,连带着那浑浊的眼眸都亮堂了不少。 “父皇。”高嘉月身后被红笺牵着走上前来的小奶娃娃,瞧着约莫三岁的样子,长得粉雕玉琢的,奶声奶气的跪倒在地躬身拜道。 “阿朗,快过来,让父皇瞧瞧。”老皇帝一见这小奶娃顿时更为欢喜了,满眼都是怜爱,抬起苍老的手冲着贺鸿朗招了招手道。 贺鸿朗笨拙的站起身来,看了自家母妃一眼,迈着小短腿蹬蹬蹬跑了过去,凑近又叫了声:“父皇。” 老皇帝抬手落在了贺鸿朗的小脑袋上,那眨巴着眼的小奶娃娃望着自己似是充满了幼崽的孺慕之情,任谁看了都觉得喜爱,更何况是这个老来得子的老皇帝。 高嘉月轻轻压着鼻尖,美眸朝着旁边老皇帝身边站着的太监脸上扫去。 那老太监恭声笑道:“皇上您瞧,小皇子这模样简直与皇上您长得一模一样,这小眼神一看就威武呀!” “是吗?”老皇帝听此话语顿时认真端详着贺鸿朗的双眸,那小奶娃娃咧嘴冲着他一笑,这一笑可真是看得人心都化了。 “哈哈哈!”老皇帝骤然发笑。 “可别抬举了阿朗,他还这样小呢。”高嘉月笑呵呵的走上前,略带几分忧愁说道:“这几日也不知是怎么了,动不动就哭闹睡不安稳,只有见到了皇上才会露出这等笑颜。” “都说父子连心……”高嘉月娇柔万分的在老皇帝跟前跪下哀求道:“皇上,您就准允阿朗留在殿中陪着您吧。” 高嘉月这一句父子连心可谓是直戳老皇帝心窝子,前有寿王造反谋逆,后有太子行巫蛊之术弑父,老皇帝心中不知有多失望,而今那些个他倾尽心血培育的孩儿们最后都与他离心。 父子连心啊…… 老皇帝垂眼看着那抱着自己手,趴在自己手掌上的小奶娃娃,突然觉得万般痛苦,心绪起伏之下便是忍不住重重咳嗽了起来。 “皇上!?皇上……”旁边宫人们见此慌忙上前为其顺气。 “朕老了。”老皇帝咳了半晌才像是缓过气来,看着那紧紧拉着自己手掌的母子二人,只忍不住叹岁月不再,他为何不曾早些遇到她们母子啊? “小阿朗要早日学会自立。”老皇帝抽出了自己的手掌,冲着高嘉月摆了摆手道:“朕累了。” 高嘉月万般不情愿,最后一步三回头的,满眼担忧又依赖的神态,这么牵着贺鸿朗出了殿外。 大殿外,她轻轻拭去眼角细泪,再抬头之时脸上神色已然恢复平常,不远处迎面走来了一位面容清丽的女子,瞧着似乎才不过十五六岁的模样,那眉眼与高嘉月有三分相似。 “姑母。”这小姑娘不是别人,正是当初高嘉月从高国带回来的小公主,以冲喜之名替老皇帝迎入宫中,如今被封为熙美人。 高嘉月微微颔首示意其起身,而后才招手让她近前来低声询问道:“那药,可给皇上用了?” 熙美人轻不可察的点了点头,抿唇瞄了一眼身后宫人拿着的食盒,高嘉月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这才了然点头。 她端着笑看着熙美人说道:“皇上最是喜欢你的手艺,你可要万分仔细伺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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