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 “是。”熙美人躬身应着。 高嘉月转身牵着贺鸿朗走远,眸中神色万分动容而热切,她的孩子还这样小,怎能让皇帝就这样离去,她日日夜夜诚心祈愿皇上延年益寿,如此求得灵丹妙药,为皇上强心健体啊。 她的这份真心天地可知,冲喜也好,求药也罢,她所求皆是唯一。 太子被废,皇后为此悲愤欲绝,几次为太子诉苦,她自知自己孩子无能却一点都不觉得太子会做出弑父弑君之事,那所谓巫蛊之术出现的实在是诡异莫名,分明是有人陷害! 巫蛊之祸闹了许久,太子在位多年,虽没做出什么过人功绩却也没犯下什么大错来,朝中自有人为太子说话。 偏偏就在这时后宫之中再出事端,皇后掌掴小皇子贺鸿朗,致使小皇子昏迷,有宫人得见皇后将太子被废之事怪在年仅三岁的小皇子身上怒而掌掴,如此毒妇之举彻底惹来了皇帝的厌弃。 宗延黎得知这消息的时候,已是阳春三月。 高嘉月用行动告诉了宗延黎她的本事,她并非一无是处的妇人,在皇城之中她用尽手段争权。 她想要的并非是太子一时的被废,她要的是帝后离心,是父子反目,是自己成为最终的得利之人,皇后被幽禁冷宫褫夺凤印,虽未行废后之意,却也等同于废后了。 大约是眼见着太子再无复位的可能,那锦上添花者少,落井下石的却是多如牛毛。 到底都有谁在其中添柴加薪不得而知,只知道那刑部一查再查,太子东宫之中搜出的龙袍铁证如山,那太子妃闺房之中巫蛊手记再为清楚不过。 除此之外,还有一份军书呈报。 太子与秦家来往密信揭露无疑,如此结党营私又是统揽兵权,又是行巫蛊之术,再又是私藏龙袍…… “秦家,完了。”宗延黎看着手中的书信,只觉得这书信轻飘飘的落在自己手中却好似重若千斤。 “结党营私可是重罪。”帐内公孙璞和裴良等人端坐下首,一国储君被废便足以昭示着朝野动摇,储位空悬必惹来诸多争端。 “今日召诸君前来是为一事。”宗延黎轻叹了口气说道:“我欲上书为秦家开罪,尔等以为此举可行否?” “将军要为秦家说话?”公孙璞摩擦腰间玉笛的手一顿,有些愕然看向宗延黎。 “是。”她并非一时冲动,而是深思而行。 宗延黎微微挺直背脊道:“秦家作为驻京之军,本该得皇上重信,却与太子行结党营私之事定叫皇上心寒,我宗延氏同为将门,而今边境兵马几乎皆由宗延氏统御之下。” 宗延黎神色冷静道:“我担心皇上思远,亲信数年的秦家尚能做出此事,却不知我宗延氏可也有结党之嫌?” 她想的很明白,此时想必正是人人自危之际,太子与秦家这把火烧的太大了。 当初平南营之危,宣王几次出入平南营与宗延宏景‘相交’又替宗延黎做以死囚充军等事,难保有人以此做文章说宗延氏与宣王有所勾结。 宗延黎为秦家说情,便能让皇上明白,宗延氏绝非宣王的人。 再加之宗延黎刚刚立下如此大功,一点也不知道求安稳,反而能如此义无反顾为了秦家说情,此等重情重义之人正是皇帝最想看到的。 宗延黎将自己写的奏折递上,其中言语热烈而激荡,提及当初圆石关一役之中与秦家军并肩作战之信赖,共御外敌秦家军忠勇无畏,她没有什么虚情假意的多做表述,言语耿直请皇上从轻发落。 “这不是一封说情之书,而是将军您的一腔热血。”公孙璞看完就明白了,宗延黎意在为秦家说情,又何尝不是借着秦家这块基石往上走一步,让宗延黎这个名字彻底叫皇上记住呢? “将军大义。”任谁看了这封奏书都会由衷的感叹一句吧? 皇帝对秦家又真的已经深恶痛绝了吗? 秦家之功勋卓越,为国所做贡献绝非虚假,所以当宗延黎这一封奏疏送至龙案之上的时候,便是从那万千落井下石的奏折之中脱颖而出。 更深夜重之时,老皇帝盯着宗延黎的奏折久久凝视,像是透过这份奏折看到了那穿着甲胄的将军,满含激荡言语激烈求情的样子,老皇帝无端的笑了一下,呢喃念道:“宗延黎……” 第119章 宗延氏满门为将 他其实已经听到过许多次这个名字,但是却从未去认真记住,今时今日突然生出了几分好奇,他的这位平西大将军究竟是何等模样? “皇上,您已盯着这封奏书看了一晚上了,可是有何不妥吗?”旁边站着的老太监躬身拜道。 “呵呵……”老皇帝指了指桌上的奏书道:“你可知这是何人的奏书?” “老奴哪能知道啊……”老太监很是恭顺谦卑笑道。 “这是平西大将军宗延黎的奏书。”老皇帝深深叹了口气,佝偻着身子靠着枕头幽幽说道:“亦是唯一一封为秦家说情的奏书。” 老太监闻言脸色有些惊诧,但是却很懂事不吭声。 听皇上继续说道:“宗延黎言辞激荡,责怪朕不顾秦家抵御外敌征战护国之功,你觉得宗延黎此时上奏,可是与太子一党有牵连否?” 那老太监脸色大变颤巍巍的跪下拜道:“皇上恕罪,老奴岂敢妄议……” “不过,老奴听说秦家大小姐之子宁池,宁小公子曾为平西大将军帐下亲兵。”老太监也不多说,装作若无其事一般提及此事。 “宁池?”老皇帝思索片刻,略微扬眉道:“临安侯之子?” 老皇帝约莫是想到了什么,眯着眼呵呵一笑说道:“秦家外甥不去自己舅舅帐下做事,倒是去了宗延黎帐下,看来朕这位平西大将军甚是不一般。” 老皇帝目光幽深盯着桌案上这封奏折,如此看来这封为秦家求情的折子便也愈发显得珍重了。 “除了宗延黎,朕记得宗延氏还有人也在边关?”老皇帝看向那老太监询问道。 “是,宗延氏满门为将,除平西大将军外,其父宗延宏景,其叔伯皆为我婺国镇守关外抵御外敌。”那老太监说起此事语气之中也满是敬佩之情。 “满门为将啊……”老皇帝眸色微震,不仅仅是为将,还全都驻守边防,参与过大大小小战事不知几何,宗延氏又何止一个宗延黎啊? 老皇帝抬声让老太监去将近几年的军报都找来。 夜风灯烛之下,那身披厚重龙袍大裘的老皇帝听着老太监一封封念诵着军报,那些年代久远的军报,几乎每一封之中都有宗延氏的影子,哪怕是曾经的军报多笔墨写的是陈家军,是秦家军,可总有那么一两句提及宗延氏。 那垂垂老矣的帝王似乎从这一封接一封的军报之中,逐渐勾勒出了‘宗延氏’这个毫不起眼的将门。 这一刻他心中万分赞叹,原来在婺国之中,原来在他的御下竟还有这样一门忠勇无畏的宗延氏。 “何昌你说朕是不是老了?”老皇帝看着那堆积的军报,再回过头看宗延黎这一份为秦家说情的奏折,心中只余下心酸和悲切。 “皇上与天齐寿,而今更是英武不减当年啊!”何昌连忙躬身拜道。 “哈哈……”那老皇帝闻言不免失笑:“你这老东西,如今你与朕都是不中用的老家伙了。” “朕这几日一直在想,太子之事,秦家之罪,追根究底是不是朕这个君王失职所致,养儿尚且如此,难道连用人也不善吗?”老皇帝像是有些苦涩,扬唇笑了笑拿起桌上宗延黎的折子说道:“但是现在朕明白了。” 这封奏折就是最好的回答,老皇帝像是放下了心中枷锁一般笑道:“秦家之罪不可恕,念秦家为社稷建树有功,削去官职查没家产逐出京城,十年内秦家子孙不得入朝为官。” 老皇帝苍老的手指点着桌案道:“凡是与废太子多有勾结者,纠察明了给天下一个交代,再行问斩。” 何昌心下震惊万分,以头触地万分尊敬道:“皇上英明!” 要知道当初太子之事牵扯出秦家之时,皇上是何等震怒,几乎是一夜之间便将秦家所有人下狱了,瞧着那架势俨然一副要肃清朝纲的模样。 但是何昌万万没想到,在这样人人自危的节骨眼上,自边关送来的这封折子,竟是彻底改变了皇上的决定。 平西大将军,宗延黎。 何昌小心伺候着老皇帝睡下,出了殿外看着那如墨的黑夜,终于有一种深切的感受到了婺国变天的危机。 次日何昌在早朝之上宣布了皇上的旨意,霎时间惹来了朝野震动,自然也有人用尽方法来打听致使皇上改变主意的缘由是什么。 “宗延黎?”宣王得此消息亦是万分震惊,匆忙放下手中茶盏道:“此事当真?宗延黎亲上奏书为秦家说情,父皇竟是听了?” “千真万确啊!”那宣王府之中,前来传信的幕僚万分坚定说道。 贺瑞明面上表情万分复杂,眉眼沉郁说道:“陈家亡,秦家亦是被驱逐出京,如今婺国半数兵权皆分去了宗延氏手中。” 贺瑞明是真的没想到,当初在寿西郡之时所见,宗延氏不过一小小军户门楣,他虽有几分拉拢之心,却也没有非宗延氏不可,更想要的是秦家陈家的支持。 但是那陈家与寿王早有勾结他无法说动,入京之后几次欲要与秦家结交,谁知那秦家也是个老狐狸,就是不明说。 若不是太子被废牵扯而出,贺瑞明都不知道太子与秦家竟有这么深的交情,还当是太子与自己目的一致呢! “殿下是想去与宗延氏结交?”那幕僚低声询问道。 “废太子与秦家之事刚起,本王岂敢在这个节骨眼上去与宗延氏结交?”贺瑞明冷眼瞪着那幕僚说道:“先不管那宗延氏,太子此事定是与高嘉月那贱人脱不了干系。” “连皇后都被夺权禁足,她可真是好本事。”贺瑞明眼中满是戾色,更听闻皇上近来时常召小皇子到膝下,万分疼爱的模样。 贺瑞明做了这么多,眼看着寿王没了,太子也倒台了,如今这婺国之中唯有他有望储君之位。 偏偏杀出来了个高嘉月,怎能叫贺瑞明不急? 贵妃宫中,高嘉月也得知了秦家之事。 “将军竟是如此大义……”高嘉月听闻宗延黎为秦家说情,当下眸中神色颇为激动。 “去请何公公来喝杯茶。”她在短暂的激动之后,深深吸了一口气,垂下眼眸对着红笺吩咐了一句,而后转身从自己床底下暗格之中取出了个小匣子。 那精巧的小匣子被她珍藏多年,高嘉月轻抚着盒子,微微弯唇满眼都是柔情。 何昌对这位高贵妃如今可是万分尊敬,连皇后都被幽禁了,这偌大的后宫早已成了高贵妃的天下。 更别说高贵妃还有一位极得皇上喜爱的小皇子,何昌到来之时便见高嘉月端坐在内殿,当下很是恭顺拜道:“老奴拜见贵妃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本宫得了些好茶,想着何公公喜欢便叫您来了,劳您跑一趟。”高嘉月微微抬手,身旁红笺捧着茶上前。 “哎哟,贵妃娘娘真是有心了。”何昌只看了一眼便知是好东西,当下愈发恭敬谢恩。 “听说皇上昨夜没睡好?”高嘉月眯了眯眼,话语一转神态略显忧愁说道:“本宫整日为此忧心,何公公可万万要小心伺候皇上龙体。” 何昌知道高贵妃叫他来肯定不是单单赏个好东西,听这话便知高嘉月这是打听皇上昨夜为何没睡好了。 何昌躬着身子跟着忧心似的说道:“平西大将军上奏之事想来贵妃娘娘已是知晓了,皇上这几日都在看事关平西大将军的军报,想必是对这位大将军有器重之意。” 高嘉月心绪颤了颤,压下眸中喜色,弯了弯唇说道:“可是宗延黎,宗延将军?” 她状若怀念一般说道:“当初本宫入婺国和亲,便得宗延将军相护,这一晃已是多年了……” 何昌点头应和着,而后又问及了一些皇上的情况,高嘉月就让何昌下去了。 就在何昌退后转身离去的时候,余光瞥见迎面入内的红笺,手中抱着个小匣子,似是没想到他在这里,受惊之下手滑啪的一下把手中匣子摔了,那落地之时匣子内的东西滑落。 何昌亲眼得见那是一块半幅铁甲覆面。 “红笺!”高嘉月脸色微变,眸中是说不出的紧张怒色,那落在覆面上的眼神更是万分心痛。 “娘娘恕罪。”红笺唰的一下伸手把那半块铁甲覆面抱在了怀里,侧过身去躲开了何昌的目光。 “……” 何昌出了贵妃宫中,脑海里一直想着那半幅面甲,高贵妃一女子必然不可能用此等面甲,更别说此物并非完整的,只是半幅而已…… 何昌心中存有疑虑,回去路上听宫中廊下有小宫女们议论,说那平西大将军英勇无畏,如此英雄人物自然是得少女们的仰慕,小有议论也是正常,偏偏何昌就听到了那一句‘铁甲覆面,如阎罗鬼面’这等形容的话语。 几乎是霎时之间让何昌心绪骤然透亮,只觉得后背突兀的冒起了一股冷意。 铁甲覆面,宗延黎! 何昌险些没抱住手中的茶盒,愕然回首看向那贵妃宫殿方向,他早知这高贵妃有手段,却是万万没想到,她竟是早为自己的皇儿铺好了路。 第120章 全军素缟 他有些艰难的吞了口唾沫,何昌深知皇帝的心思,重用宗延氏已是瞎子都能看明白的。 这宗延氏与众多世家不同,其乃是边关守军之将,甚至朝中无一旁支,如此清正如水的氏族,正是用以辅佐新君的最好选择。 追溯宗延氏三代往上,无一例外每一位都是为国捐躯的英雄,子子孙孙皆驻守边关,世代忠良这四个字不再是一种形容,而是写入的事实。 在这个人人都觉得,太子被废之后,储君之位的人选只能落在宣王身上的时候,何昌突然深切的感受到,或许还有另一种结局也未尝可知啊。 “娘娘,您行此举不会太冒险了吗?”红笺看着高嘉月将那半块覆面,小心翼翼的收好,忍不住开口询问道。 “兵行险招,才能出奇制胜。”高嘉月微微闭眼,掌心贴着那精巧的小匣子,脑海之中浮现出的皆是宗延黎的身影,她眉目含着几分眷恋低声说道:“何昌得皇上信任,本宫要让他明白本宫身后并非无人可依。” “储君之位,只能是阿朗的。” “只要何昌是个聪明人,便该知道如何抉择。” 高嘉月收回手,深吸一口气道:“替本宫锁回去。” 京中的风起云涌宗延黎不得而知,只收到了母亲和阿妹的家书。 宗延黎举着手中书信看了半天,裴良入内之时便见自家将军一副呆滞的样子,忍不住凑上去道:“将军举着信看什么呢?有花儿啊?” 宗延黎呆呆的看向裴良,好半天才像是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似的说道:“我要当舅舅了……” 那家书之中报来喜讯,宗延茵已怀有身孕三月有余,早前胎像不稳未来得及报讯,而今坐稳了胎像便写来书信,告知宗延黎要当舅舅了! 宗延茵的这封书信真是叫她措手不及,在她看来自家阿妹还是小姑娘,便是成婚了在她心中也是小孩子,怎么转眼间竟是要当娘了,她也没想到自己转眼间又添了个身份。 “卫松鹤瞒的可真结实!”宗延茵已有三个月的身孕,卫松鹤几次来信都半点未提及此事,宗延黎黑着脸提笔痛骂卫松鹤。 而后一再嘱咐宗延茵当心身子,若是觉得应对不暇就回家去,让母亲看顾着。 宗延黎写了许多关切的话语,无端的想到了早前陈家遗孤,她将其收为义子之后转头奔赴战局,竟是再不得空问及。 宗延黎收了笔墨让高飞林将信送去给驿夫,而后唤了闻年入内道:“当初让你送去村中农妇手中的遗孤,本将军义子,而今都好吗?” 闻年愣了一下,低下头来道:“末将按将军吩咐,每月都让人送了钱粮去那农妇家中,也跟宗延大将军知会过此事,当是一切安好。” “嗯。”宗延黎略微点头说道:“让人亲自去看看,此间战事一时半会儿怕是无法了事。” “末将遵命。”闻年垂首应下。 春寒消退,将士们也已是养精蓄锐多时。 在这段时间里,晋国再没什么动静,邬建犴中箭负伤,邵伟毅断臂亦是负伤,这偌大的晋国再找不出个领军之人,真是让人可叹。 东陇城是晋国最后一道边防城,若东陇再破,婺国大军便可取道关中直指晋国王都,这一道关隘颇为险峻,宗延黎并未急着强攻,而是让帐下兵将们养精蓄锐,再增军械物资,以保全军中将士们无后顾之忧。 有父亲为她压阵,又有叔伯为她押粮,宗延黎根本无需有丝毫担心。 东陇城之中,邵伟毅命人锻造了一个铁钩爪手,以锁扣的样子扣在了他那被斩断的手臂上,断臂为右手他如今只能苦练左手用刀,可这一时半会儿如何能练成? “邵将军!大将军急召!”邵伟毅眼底有几分青黑,没日没夜的以左手练刀,适应右手的钩爪手,转头邬建犴身边亲兵匆匆跑来,脸上是说不出的急躁惶恐。 “老师!”邵伟毅脸色微变,撂下手中刀剑匆匆去了邬建犴屋中。 偌大的屋内邬建犴将所有人都驱赶出了房外,那站在门口的军医,见着邵伟毅到来,压低声音道:“大将军又吐血了,参汤再难续命……” 邵伟毅当下便红了眼,大步冲入了屋内,这短短几个月的时间,那前来领军之时尚且身形高大的大将军,如今面容枯槁身形佝偻宛若那濒死的骷髅一般可怖。 邵伟毅每每见此,眼中都忍不住涌上泪意,他踉跄走了过去跪倒在邬建犴脚边:“老师……” “你来了……”那似乎精神困顿不济的邬建犴缓缓睁开了浑浊的眼,他似乎并未看清邵伟毅,只缓缓抬起手来。 “老师为何不肯用药了啊?”邵伟毅倾身握住了邬建犴的手,眼中满是担忧之色。 “呵呵……”邬建犴笑了笑,他显然是知道自己命不久矣,用再多的药也治不了他已年迈的病。 邬建犴大多数时间都在昏睡,伤口根本难以自愈,眼看着已是拖不下去了。 那苍老的手像是干枯的树枝一样抓着邵伟毅道:“我接下来说的话,你,你要记住……” 邵伟毅哽咽点头,哑声应着:“您说。” “军心不齐难以聚力……”邬建犴深知我军弊端,他声调嘶哑说道:“宗延黎用兵之诡不可硬碰,守城不出婺军强攻不上,尚有一线生机。” “诱敌不可出,我军身处劣势当避战……咳咳!”邬建犴压着唇,手中捂着的帕子上又是一口血,邵伟毅刚要站起来叫人,就被邬建犴抬手拦下了。 邬建犴似还有诸多话语想说,张口却再无多说的力气,他死死抓住邵伟毅道:“东陇不可弃,城破则国亡……” 他怒而睁大眼盯着邵伟毅道:“宁死,不可降!” 邵伟毅跪在邬建犴面前,听着邬建犴此等话语,垂首落泪不住的点头:“学生宁死,不降!” 邬建犴盯着他似是终于满意了,颤巍巍的从怀中摸出了一个墨色的锦囊,极其郑重塞入邵伟毅手里道:“本将军送你三计守城,莫要……辜负了……” 邬建犴后边的话语未曾说完,已是力竭昏迷了过去,邵伟毅惊慌失措的唤着:“老师!老师!” 外边大门被推开,军医等呼啦啦的进来了,为其把脉的把脉,扎针的扎针。 “邵将军且先离去吧。”旁边的人劝离了邵伟毅。 邵伟毅魂不守舍的退至门外,看着那被抬着回去了床上的邬建犴,紧紧拽着手中锦囊,郑重其事的将其揣入了衣袖之中。 四月中旬,东陇城上空军旗降半,晋军全军素缟。 宗延黎整军兵临东陇城之时,便得见了那飘逸的白幡,她眸色微深见东陇城城门打开,邵伟毅头戴白布身披麻衣,未佩军甲至城内走出,就这么站在了婺国兵马之前。 “恩师亡故,在下特来请宗延将军借道,容鄙人厚葬恩师!”邵伟毅抬手对着宗延黎屈膝一跪,这一跪未曾折辱他半分为将之威仪,还叫所有人为之震颤。 宗延黎眸色一震,拽着缰绳打马近前,端坐在马背上看着邵伟毅道:“邬太师身亡了?” 她虽知邬建犴受了自己一箭必定不好受,却万没想到这一箭竟能叫他亡命于此,敌军将首亡故她该是为此快活的,可此时此刻看着那身披麻衣跪在阵前的邵伟毅,她这心里却是忍不住一叹。 “全军听令!退!”宗延黎扭头喝道。 “邵伟毅,叩谢君恩!” “……” 东陇城城楼之上,那握紧腰间刀剑的诸多将军们,手中早已经做好了指示,只待一声令下便可放箭掩护。 他们未曾想到,邵伟毅竟敢如此大胆,孤身一人不着军甲不配刀剑就这么走出去了。 所去竟只是为了请敌军让道,这等让人啼笑皆非的要求,既是为敌不杀你已是仁慈,怎会应你所求? 但是更加让他们没想到的是,那在他们眼中无比凶狠可怖的婺军,竟会真的退让,那偌大的军阵分退两边,让出了一条宽阔无比的大路,这一幕实在是让人有着万分冲击力。 “起柩——!” “恭送大将军!” 那漫天的白纸自城楼上洒下,自东陇城中一支队伍抬棺走出,那高高竖起的白幡如此醒目,黄白纸屑飘扬的满天都是。 这样一支队伍根本不会让任何人去防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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