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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 “咔——” 好像有什么东西被敲碎了。 又有什么不同于儒家,不同于理学的东西,破土而出。 为了使自己的牙齿不颤得厉害,学生使劲咬紧了牙根,这才没让自己是颤抖着把话说出—— “学生谨记先生教诲。” * 然后,第二天,陆安就不去讲故事了。 她呆在屋里,回忆着后世的养鸡经验。 幸好她上高中之前,每年暑假都要回老家农村一趟,回去了就顺便帮爷爷奶奶养鸡养鸭养猪养鹅,积累了一些经验——不多,但也能稍微拉拔一下百姓的畜牧业了。 陆安还四处寻访房州的养鸡人,询问他们在养殖过程中遇到的问题,将之记录下来,自己能解决的,就在问题后面附上答案,自己不能解决的,就去翻农书,去问更有经验的养鸡人…… 她把这些宝贵的技术和经验整理出来,写了一本书,名为《鸡说》。 但是农人们可不管什么鸡说鸭说的,他们只知道五天!整整五天!九郎君再没有过来给他们讲故事了! 连个知会都没有,到底发生了什么! 农人们就像每天玩电脑游戏,突然有一天断网一样,浑身不舒服。 他们主动离开熟悉的村子,一阵风似的前往其他陌生、神秘且略有距离的地方,四处打听陆安的情况。 费时费力,他们终于打听到了:九郎君是意外看到他们村里有人随地大小便,身体有些不适,就没来。 ——这毕竟是个大户人家的公子哥儿,金贵着呢。 ——他们很多时候都是在自己家里上厕所,积攒的屎尿还能倒去田里。虽然份量不多,也就起个心里安慰。但就是因为份量不多,他们偶尔便懒得再憋着回家上厕所,急了便直接就地解决。 总之,得知是这个原因,农人们愣住了。 面面相觑,然后,脑袋慢慢地耷拉了下去: 他们居然忘了这件事!九郎君不会嫌弃他们行事腌臜,再也不来了吧? 不行不行!绝对不行! 人群中有人冒出一声:“我们从现在开始,想拉尿屙屎,都憋着,回家里的坑拉!再把村子里洗一遍!九郎君知晓了!肯定还会再来的!” 农人们如梦初醒,忙道:“不错不错!咱们以后再也不在村子里拉撒了!” “咱们互相注意着,谁再干这事,就把他关起来,不许他去听故事!” 为了听故事,农人们难得的发挥起了主观能动性,注意起村子的卫生,并且互相监督起了同村的人。 …… 陆子问学生:“人可诱之以利,但有的人并不知晓与信任一件事于他们有利,那当如何做呢?” 有学生答:“以金赏之。” 陆子言:“若有一日用完身上金钱,又当如何?” 又有学生答:“以法束之。” 陆子言:“上有政策下有对策,法难束人。” 还有学生答:“以学识教之。” 陆子言:“人知其利,性懒,不做,又当如何?” 诸生哑口无言。 陆子道:“当予其利,再撤之。人可无利,却不可容忍己利被取走。此乃人性尔。” ——《陆语·予利》 * 陆安的佃户们潜意识里已把听故事当成了自己应当有的权利。 如果陆安突然离开房州,他们不适与怀念一段时间,也就遗憾放下了。 但当众人得知并非如此,只是因着一个小事,他们就失去了听故事的权利,那自然是无法忍受的。 但是陆安也知道,光让人失去什么还不够,做事有抑有扬,还得让他们得到一些东西。 ——比如……来自州尊的夸奖?还比如,一面锦旗,一座牌坊? 第92章 在农人们自发约束自己和别人不要随地大小便后, 陆安耐心又等了两天,这才在第三天时,出现在村子里。 “九郎君!” “是九郎君来了!” “九郎君, 我们好想你!” 看到陆安的人们脸上一下子涨满了红色,一部分人围了过来,另外一部分人赶紧去通知村子里其他人。 他们仿佛一下子枯木逢春起来,走路再也不垂头丧气、怔然出神了, 脚步轻快地在村子里到处跑, 通知这个,通知那个,举手投足间都挥起了兴奋的风。 陆安等人差不多来齐了,便大肆夸奖起他们的做法, 说他们人好,说他们爱干净, 说十里八村只有他们村子拾掇得像个人样, 走在村子里都闻不到那些屎味和尿骚味了。 村里的人本来不是很在意这方面的事情, 但被这么一夸, 还得到了九郎君亲自写了字的大旗子,屁股下边儿、脚下边儿好似安了弹簧似的,坐不住、站不住, 动不动就往插旗子的地方跑, 抬头看那漂亮的旗子, 还有他们虽然不认识,但是看着就很漂亮的字。 九郎君说, 那几个字叫“洁净第一村”, 洁净就是爱干净,不乱拉乱尿的意思。 村里的人听懂了。而且他们更听懂了“第一”两个字。 九郎君说他们是第一哎! 村里人外出的时候, 还时不时看到有人看着他们,低声说:“那个就是洁净第一村的人啊?” “听说特别爱干净,村里的风都是香的!” “哇!” “我去过他们村里,走在路上都不用担心踩到屎尿!” “这真的太好了,要是我们村里也这样就好了。” 这里面有真的感慨的人,也有陆安花钱雇来的人,主要就是为了让农人们把讲卫生和得到夸奖与荣誉联系起来。 她还特意请了房州知州专程到村子里,夸奖了这些农人。 于是一个两个抬头挺胸,开始自发注意这方面的事情了。 虽然只是简单一件小事,这些人却隐约意识到,只要自己跟着陆安的态度来,以陆安喜为喜,以陆安恶为恶,就能得到好处。 * 可巧,陆二郎也隐约有这么个感觉。 他已经把高转筒车做出来了。 ——木头直接花钱买的已经阴干了的木头。不然自己砍木头,光是等阴干就得等好几个月。 陆安收到消息来见陆二郎时,就见陆二郎已经大变样了。 他人穿着短打,头发胡乱扎了个高马尾,蹲在田垄间捧着一碗饭在吃,整个人特别有陆安在现代看到的那种土木老哥的感觉。 陆安瞟了一眼碗里那油滋滋的大块肉,不得不感慨环境养人。 要搁以前,她这个二哥和其他陆家人一样,吃蔬菜要吃刚采摘下来,留有泥土的清新的嫩蔬菜;吃肉要小块小块地切,切得玲珑可爱,还不能油,肉菜也要做得清爽又不失口味的鲜美;水果也必须是错落有致地摆放,充满了诗情画意。 现在嘛…… 不是重油重盐的红烧不吃,不是膘肥的大块肉不吃,要是有人愿意花点功夫,把猪蹄膀去毛,刮洗净,用盐、八角、桂皮、硝水还有花椒腌上三天,再煮至九成酥烂,他能连吃好几大碗。 ——人一旦干了体力活,还管它什么清雅不清雅的,清雅能填饱肚子吗? 陆二郎感受到了陆安的视线,抬起头看了她一眼,把碗往旁边一放,自嘲道:“你来得太早了,我胡子还没修。” 陆安摸出一块刀片递给他:“没事,二哥,我身上有带。” 陆二郎:“……” 他看了一眼陆安腰间的小挎包,很想问一句那里面到底有什么——反正据他所知,装神弄鬼的东西肯定是齐全的。 陆寅接过刀片,对着水面把自己乱糟糟的胡子理了理,再把皱皱巴巴的衣服稍微整理了一番,才把刀片还给陆安,说:“你要的高转筒车做好了,就在那儿,你自己看。” 陆安瞧过去,那筒车和她在历史课本上看过的筒车相差无几,竹木制成,牛畜拉动,水激轮转,将低处之水运往高处田地,若竹龙行雨,免去农人挑高之苦。 陆安站到高转筒车前面,水汽扑面而来,轰隆隆的转轴声惊天动地。 真好。 青年眼睛亮亮地看着这辆高转筒车,突地,她转身对着陆二郎,深深躬身:“二哥,你活人无数,请受九郎一拜。” 筒车转动,声音若溅瀑,一份份兜水工具随着轮子转动而提水上升,再倾泻入槽,流入田中。 这就是筒车的价值。 也是陆寅的价值。 想要一个人死心塌地,那就要让他感受到自己的价值。 这一刻,这一拜,陆寅死心塌地。 * 有了高转筒车,陆安就可以进行下一步计划了。 她把自己的学生都叫了过来,给他们布置了一个任务:“按照学派的要求,你们每人给我呈上一份百户村三年发展计划,规划最优异者,接下来三年都会用其计划。限时十日。” 这是一桩考验,学生们听完后,急忙四散开,四处去做调查。 学了这么久,他们已经很知道该如何交出一份让陆安满意的答卷了。 要去问百姓,要去探官府,连乡绅家中也要去拜访。如造筒车,光列出造多少辆筒车不行,要列出人力、物力、时间、造价,都得仔细规划。 陆安则收到了朱家宴会的请柬,想着自己之前还找人家去询问有无蔷薇露,便特地空出当天时间前往赴宴。至于礼品方面,自有从小学习这方面知识的陆沂舟替她准备。 一到地方,便有候在门口的朱府管家匆匆忙忙上前迎接,嘻嘻笑着,眨起了眼睛:“九郎君请!我家大郎早几个时辰前便一直在问九郎君到了没——就盼着郎君你来呢!” 陆安笑着回应:“他只问我来,那可有替我准备我爱吃的爱喝的爱玩的?” 朱府管家笑道:“都有!都有!” 两人边聊边往里走,朱府管家是一个健谈且有趣的人,往往短短一段路,就能给人留下听他讲话是件愉快的事的印象。 进了大厅,陆安瞧着墙,有片刻时间没再说话。 那面墙上挂了许多东西,有象牙、豹皮、狮子皮、螺壳、犀牛角、鲛鲨皮、鲍鱼壳。 还有一些陆安认不出来的东西。 屋里暖烘烘的,朱家从来不会舍不得在冬日宴会上用火。朱三十郎披着短皮袄就出来了,见着陆安就笑:“九郎,你来啦!” 陆安打量着墙上的东西,假装自己不认得,只问:“这些都是海外来的?” 朱三十郎这个主人家就开始介绍了:“这是来自交趾的象牙还有犀牛角,这是占城一种叫狮子的兽类的皮,这是天竺的豹子,还有这毡,是吉兹尼国的骆驼毛打成的,九郎可喜欢?若喜欢哪个自可拿去,我能做主。” 陆安笑了笑,只是顺着这个话题和朱三十郎聊起了海外,聊起了经商,还顺带得知了朱家的起家过程。 他们家祖上原先只是房州的小商户,不说大富大贵,也只是衣食无忧,但朱家祖上并不满足于此,便变卖家产,将妻儿托付给老友,自己出海经商,一去数年,在所有人都以为他死在海上的时候,他回来了,还运回来了大量香料、药材还有海外奇珍,他还找到了一条少有人知的海路,自此发不可收拾,短短十数年间便积累了大量财富。 但朱家祖上还不满足,他认为再有钱也还是在操持贱业,不如耕读世家显贵,便在房州购置大量田地,蓄养奴仆,用高于原价数倍的钱财广收书籍,寻找名师,又花了十数年时间,把朱家从商户转变成了豪强。 但终究比老一派的豪强少了些许底蕴,所以他们家才一向以知州马首是瞻。 谁是知州,他们就瞻谁。 “对了,九郎你前些时候忙,应当都不知道我已经成亲了吧!” 朱延年转身招呼:“娘子!你快出来,和九郎打个招呼。” 屏风后转出一张俏脸,发髻华丽,流苏垂下,像是一条又一条美丽的尾巴。 她对着陆安笑喊:“九郎!怎么样!没想到吧!” 陆安记得她。 她们曾经是同学。她叫乐姑,学习上中规中矩,有一头很漂亮很黑很浓很厚的长发,乐姑很爱美,很珍惜自己的那把梳子,喜欢更换自己的发型,再繁杂的发型,再难打理的头发,在她手底下都温顺若绵羊。 陆安隐约听说她嫁人后就退学了。 朱延年也笑:“咱们这样也算是同窗聚会了。” 他们都在笑,只有陆安在沉默。 …… 这场宴会,陆安吃东西吃得不多,但她用聊天巧妙地遮掩了这一点。 夜里,房州淅淅沥沥下起了雨,陆安点着油灯,伏在案上抄书。 学习不外乎分为两种:看书和抄书。 认真抄书,书抄得多了,其中真意自然就辨析了。 陆安抄的是从房州通判那里借来的《周易参同契》,它和《阴符经》《道德经》并称为道家三大基本经典,可解《周易》。 《周易参同契》共有三十五章,房州通判那儿只有十二章,陆安全借过来了。 除此之外,还有《康诰》一卷,于政论写作方面颇有见地。 《淮南子》的《地形训》以及《主术训》这两卷,尤其是《主术训》,陆安从中得知粮食的储蓄时间,且作了不少笔记。 还有《服氏注春秋左传》三卷。入朝不学儒家不行,不学儒没办法和人辩论,学儒不学春秋左传及注释更不行。 可惜,陆安想找的《四本论》没有在房州通判的藏书里找到,跑遍了房州的书店也没有,这是一本专门论述人的才能与善恶之间关联的书籍,陆安只能寄希望于以后进京时,能在汴京翻到。 烛火慢慢燃烧,燃至天明,陆安抄了一夜的书,给自己倒了一盏茶提提神。 喝茶时,想起现代和闺蜜看到某些新闻,戏言每次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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