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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要先高声念:“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 一个不知道哪来的小子,占据了房州最大的名望…… 但既然州尊为此站台,各家家主还有戢氏派来的代家主只能强颜欢笑,表示:“有此话在,房州至少能再添三成读书人,劝学大功,吾等在此恭贺州尊了。” 房州通判的视线扫过在场许多人,将那些或崇拜或嫉妒或忌惮或茫然的目光收入眼中,微笑着喝了一口酒。 瞧,他之前的判断完全没有错,兴金溪陆氏者,必为其子。 如今不就已是众人视线之焦?他日陆家九郎必然坐于主位,令在宴人,令天下人北面备弟子礼尊之。 * 朱家家主还打算再挣扎一下,笑着插科打诨:“这话儿真真是石破天惊,不知九郎还有无佳句,某还想再贪一句。”说着将桌上不倒翁往陆安方向推了推。 陆安无可无不可,随意一转,但就是那么巧,不倒翁轱辘轱辘转完,涂着两个大红圆圈的脸就朝着朱三十郎笑了。 朱家家主脸色一下子就难看了起来,正要开口岔开话题,谁知朱三十郎抢先说:“请陆兄起令。” 朱家家主愣了一下,而后惊喜了起来——他从自家三十郎脸上看到了一丝倔强。 以往的朱三十郎虽然学识不差,但人却缺少了一股冲劲。他一直生活在朱家的庇护下,不论是培养名声还是增加学识,都是由朱家一手操办。 从幼年起就有族中进士为他规划每日看什么书,学什么知识,练哪一家的字帖。 稍大一些,外出做什么事情能够提升名望,学什么技艺能够显得风雅,对外显露自己有什么兴趣能够更方便话题展开,就连交友,都是经过家族调查后,告诉他你和甲交友能学到某某东西,你和乙交友能够显出对方在哪些地方不如你从而突出自己,你和丙交友能够在某某方面去借他家族的势……包括拜房州知州为师,也是经过族中计量后,挑出的最合适、现阶段利益最大化的做法。 朱家并不觉得这样子能够让朱延年得到真正的成长,但是朱延年本人已经习惯如此了,偏偏他又是族中年轻一代最优秀的子弟,朱家思来想去,找不到改变他的方法,便只能继续硬着头皮做下去。 可以说,这样培养出来的朱延年,顺风时会展翅高飞,可一旦受到打击,就很容易退缩,甚至自暴自弃。 但现在,朱家家主看到了希望,一个能够让三十郎更进一步的希望。 于是他又靠坐了回去,看陆安的眼神也带上了感激。 陆安本人却是没有多想,既然不倒翁转向了朱三十郎,那她就正常出个题便是:“吾乃万户侯。” 这已经是很难的酒令了。 窗外虫鸣鸟鸣,窗内一片安静,所有人都在思索,如果是他们要怎么对,朱延年也在思索,只余下浅浅呼吸声。 三五个呼吸后,他脸上带上了笑容:“君正当高帝时!” 房州知州一拍手:“不错。这个对得巧妙。” 本朝国姓为柴,然而在一统天下之前,是他人义子,随着义父姓高,后来才改回本姓。 而《史记·李将军列传》正好有句话叫:“如令子当高帝时,万户侯岂足道哉!” 虽然高帝是指刘邦,但文人用典,偶尔只取字面意思也不是不行——就是科举的时候最好不要这么用。 场中有些人本来跟不上思路,正满脸迷茫着,好在周围有人悟到了这点,低声向他们解释到底为什么这句话对得巧妙。 窗外日光映进,镀在朱延年脸上,能看见郎君脸上细小的绒毛,他听到房州知州的夸奖,笑的时候,那些细小的绒毛好像也在发着光。 然后,他就听到房州知州高兴地说:“我方才想了个酒令,你们对一对,看谁对得最快最好!” 这话一出,朱三十郎立刻又笑不起来了,他侧头看了一眼陆安,一下子压力倍增。 第19章 “请州尊出令。” “请州尊出令。” 陆安和朱延年齐齐拱手,不管心里如何计较,至少面上是一副无所畏惧模样。 房州知州唇角挂着一丝微笑,悠悠道:“这回换个酒令,换成:上要落地无声之物,中要人名贯串,末要诗词。我先起一个,九郎随后。” 紧接着房州知州便说了:“雪花落地无声,抬头见白起,白起问廉颇:‘如何爱养鹅?’廉颇曰:‘鹅毛细翦,是琼珠密洒。’” 而几乎是房州知州语音刚落,陆安便说出自己心中所想:“笔花落地无声,抬头见管仲,管仲问鲍叔:‘如何爱种竹?’鲍叔曰:‘可使食无肉,不可居无竹。’” 而陆安才说完,朱延年也有了想法,同样脱口而出:“蛀屑落地无声,抬头见孔子,孔子问颜回:‘如何爱种梅?’颜回曰:‘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 这一次,是朱延年成了众人的焦点。 “好好好,本首酒令可为此次最佳!” “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三十郎与九郎,真乃房州双杰。九郎那句‘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已是大道至简的佳句,三十郎这‘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更胜一筹。” “以此词句喻梅,足可夸为千古第一咏梅词!” “这词句我未曾听过,定是三十郎所作,三十郎切莫推辞,快快将整首词写出来,让我们一睹芳容!” 众人言笑晏晏,用言语和目光将朱三十郎团团围住,生怕他跑了去,他们就见不到这首咏梅词的真容了。 唯有陆安没忍住轻轻抿了一口酒,她怕自己再不拿酒杯遮掩,脸上古怪的神情就要被别人发现了。 而这丝稍纵即逝的古怪还是被在场另一个人抓住,于是,朱延年本来要解释这首词并不是来自他,他只是借用——行酒令可以用别人的诗词,也可以现场自作,没想到刚开口说了个“这”字,席中一名姓梁名章字公印的学子就幽幽道:“九郎怎突然举杯喝起了酒,莫非是这首酒令有哪处不妥,九郎想要斧正?” 直接打断了朱延年的话。 众人其他齐刷刷看向陆安。 陆安放下酒杯,解释:“并非如此,只是口渴了。三十郎的酒令极好,以蛀屑起头,蛀孔蛀孔,以此联想到孔子,再以孔子到颜回,其思足见巧妙,而这词……”浅浅顿了一下,陆安又很快接上,假装是换一下呼吸:“作得巧,正合颜回高洁品性。” 朱延年下意识:“多谢。” 陆安举起酒杯拱了拱手,将杯中酒饮尽。 本是二人尽欢的局面,之前那凝滞氛围又重新流动,然而梁章不依不饶:“我看这未必是你的真心话吧?方才说到词句时,你明显停顿了片刻,可是对三十郎说的这句词压过你那句‘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十分不满?” 陆安观察着梁章的表情,很想说:我是不是对朱延年不满我不知道,但我看你对我倒是挺不满的。 ——那“我看你不顺眼我要找茬”的表情,就差本人直接说出来了。 稍微一想,陆安便猜出来此人之前对她出尽风头恐怕早有嫉恨,现在好不容易找了个由头,可不是要痛痛快快发作。 于是,梁章就发现,此人被自己拆穿后,果然不敢多做争辩,而是痛快道了歉,言说自己并未有针对朱三十郎之心,但也确实行为不妥,自罚三杯。 众人纷纷打圆场。 这个说:“一时口渴罢了,还是九郎坦率,我方才口干,却怕惊扰各位雅兴,只敢生咽口水。” 那个说:“公印莫要瞎说,九郎不是那般嫉贤妒能之人。” 便见朱三十郎也连忙说:“不碍事不碍事,吃个酒而已,哪里是那么严重的事,用不着自罚三杯。” 梁章见好就收,知道自己已经给众人留了个陆九郎输不起的印象,很果断地说:“许是章小人之心了,章自罚一杯。” 没等其他人阻拦,他二话不说就将杯里酒喝光,将这事盖章定论。 对此,陆安只是斯文地笑了笑,好似并不在乎他的拆穿。 梁章仰头自罚饮酒饮,不着痕迹地翻了个白眼:装什么装。我又不是凭空污蔑你的清白,你确实面色古怪,也确实微妙停顿,我只是顺势将你的假面目扒下来罢了。 而闹剧一过,为了解释,也是为了赶紧转移话题,朱延年连忙道:“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这句词,非是我所作,是从商州那边传来的,听闻是一位陆姓布衣的作品,此人单名一个安字。整首词是这般……” 将这首咏梅词从头到尾念出来后,果真又引来了众人对这首词的赞叹。 唯有房州知州和房州通判二人愣怔了一下,一起看向陆安,却见陆安冲着他们眨眨眼,又摇摇头,明显是不打算说出来的样子。 二人再一思索,就知道这是为什么了。 ——陆安分明是觉得说出来后,会令朱三十郎尴尬,觉得没必要如此不留情面,便闭口不言,哪怕被误会了也不在乎。 此人实乃真君子也。 房州知州在心中发出感慨。 而房州通判再想到陆安对祖父的纯孝,如果不是他当初再三阻止和劝说,只怕九郎就要把自己衙前服役的机会让给陆山岳那厮了,不禁眼眶一热。 这孩子……还是如此实诚,待人至诚至善。 更是打定主意一定要替陆安拿到特赦名额。 而陆安…… 她在心里想:以这个时代对外人介绍的习惯,哪怕不介绍名,也一定会介绍排行,而这个时代也更习惯称呼人排行,以此为敬称,肯定会有人问“陆安”有无行第——这可比她自己暴露要自然的多,体面的多。 名声和人品,她都要! 果然,场中就有人按耐不住询问:“三十郎可知这位写出咏梅佳作的郎君,行第如何称呼?” 朱延年不假思索:“行第为九……咦。” 他鼓着眼睛,惊疑不定地看向陆安。 而其他人听到这个姓,再听到这个排行,面色一下子也和之前的陆安一样,古怪了起来。 开、开玩笑的吧?! 这么年轻,写出那么优秀的咏梅词? 而梁章已然脸色煞白。 这时风从窗外钻进来,吹在身上,有些冷。 有人迟疑着问:“陆兄你似乎……行九?” 陆安:“是。” “那你名字……” “尚未有字……”陆九郎似乎没想到这事还是被拆穿,十分不好意思:“单名一个安。这首咏梅词,确是某所作。” 朱三十郎脑中“嗡”地一响。 也就是说,他刚才在词者本人面前,用这首词去行酒令,还收获了夸赞? 胸膛心跳声更加震耳。他突然无比庆幸自己不是那种沽名钓誉的人,没有昧着良心假装这首词是自己做的,不然此刻岂不是颜面扫地? 又一想:没事,在场还有人比自己更难堪。 朱延年把视线偷瞄向梁章,对方的气色实在不能称得上好。一直不说话,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当然,也不止他一个人不说话。 风呼呼地吹,窗扇嘎吱嘎吱地响,宴会厅里既暖和又舒适,众人紧挨着坐在圆桌前,没有人说话,氛围无比安静。 再然后,梁章噩噩然站了起来,在其他人的注视下,沉默了一会儿,猛地大声说:“陆兄,适才是在下小人之心了,污蔑了陆兄。陆兄方是真君子,明知自己受了冤屈,还为了朱兄不至于尴尬一直闭口不言,反观在下,实乃小人行径,自以为抓住陆兄把柄,蛮缠不休,在下实在无颜与陆兄相见,往后陆兄所在,在下若知晓,定然退避三舍。” 说完,长长一揖,拜倒在地。 陆安起身将人扶起,语气和善:“梁兄言重了,又非是什么大事,你也是关心朱兄。切莫说什么退避三舍,你这么做便是置我于不义。” 好一个温善有义的陆九郎。满座无不被其打动。 梁章更是涨红了脸,对自己之前的行为,发自内心的懊悔,一时不知要如何表达自己的愧疚,只能再作一揖,以示恭敬。 事情似乎就这么平和的落幕了。 然而,场中突有人状似小心翼翼地询问:“我听说这位陆九郎是配隶之人,陆兄数月前出现在纸铺,岂非是偷跑出配所?” 陆安一看,是那天纸铺里和赵公麟同行的数人之一。 对方脸上只有疑虑,好似是无意中将其问出,自己不知道后果。 而房州知州神色惊疑,看了一眼陆安,在发现陆安没有反驳后,脸色微变,几欲跺脚。 哎呀……哎呀!陆九郎怎么这么不谨慎,被抓住了这个错处!临近特赦评审,这可如何是好! 就在这时,赵公麟突然开口:“你认错人了,那日我也在纸铺,那人不是陆兄。” 将陆安揭穿那人更是疑惑了:“不可能啊,那就是陆兄没有错,陆兄风姿非凡,我绝不可能错认的。” 赵公麟咬牙:“你就是认错人了,那天在纸铺里的,是另外一名贫民学子,陆兄认识州尊,又怎么会连纸笔都需要向纸铺主人讨要呢?你必然是认错人了。” 那人:“胡说!我……” 眼看着两人要争起来,却在这时,陆安径直开口:“没错,那一日确实是我,只不过我脸上有泥巴,赵兄才未认出我。” 赵公麟愣愣看向陆安,又立刻反应过来—— 陆兄这样的赤诚君子,又怎会让他背上做伪证这个罪名呢,尤其是科举在即,名声最为重要…… 当下就是眼眶一红,哽咽不能语。 陆安承认了自己的罪名后,转身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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