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洪荒’首尾呼应。” “好!” “好!” 众人抚掌而叫,他们目不转睛地看着赵公麟,赵公麟从容而立,双眼明亮。 而后陆安站出来。 赵公麟瞧到是她,便边挥手边笑:“陆兄快来!” 陆安便来了。 “陆某以为,非是天地为方位,实乃天地为水火。” 当她站出来时,不仅场内,场外的人也都看着她,那大王、赵提学、房州知州、房州通判皆注视过来,每个人的瞳孔里都闪动着期待。 郎君金声玉色,举城皆动。 “《易》有言,乾者 , 天也 。终而为万物始。乾起于坎,北方坎水之地。” “坤者,地也。万物皆致养焉。坤起于离,南方离火之处。” “天一生水,地六成之。何六?东南西北,四方上下,六合也,与宇相应也。” “地二生火,天七成之。何七?阴阳五行,回转循环,七政也,与宙相应也。” 至此,天地玄黄,宇宙洪荒八字,已释四字。 用的还是《周易》。 要知道,十二经中,《周易》最难。 场中已有人失声:“你连《周易》都学通了?!” 陆安咳嗽一声:“略懂一二。” 又有人失声:“你又是略懂?!你还有多少略懂?!” 陆安正想说话。 对方:“停!别说了,我记得你说过的话,十二经多多少少都看过些许是吧?!合着你说的多多少少看过,就都是’略懂‘是吧?!你都会了是吧?!” 那神色已然扭曲。 陆安:“……这倒没有。只是《周易》、《论语》、《礼记》这三样,比其他的略懂一些。” 没办法,谁让在明朝的时候,四书就包含了《大学》、《中庸》、《论语》、《孟子》,而《大学》、《中庸》都是《礼记》里的内容。 学过四书,自然对《论语》和《礼记》就有了解了。 而《周易》……说来惭愧,并不是她连五经也学完了,还没那么夸张,纯粹是因为华夏人对算命这种事天生的好奇,她就去研究了一下。 理论知识倒是记了一脑子,但就是学不会算命。 这可能是需要天赋吧。 陆安在心里为自己被埋葬的算命技能幽幽叹了一口气,然后这口气被其他人打断了。 “真的是略通一些吗?”士子们满脸“我不信”。 陆安:“真的。” 然后默默把后半句咽回去。 ——但是我会学习。 士子们相不相信,谁也不知道。但反正治《论语》、《礼记》或者《周易》的士子一副如丧考妣的样子。 陆安想了想,决定帮他们脱离一下这个情绪:“而玄黄和洪荒……” 她开口之后,士子们立刻收起诸多情绪,专心致志听她说话,再不吱声。 帷幕投下绰绰的影,明亮而巨大的夏日被分割成了细碎光点,落在众儒生身上,他们朝着陆安方向,十分郑重其事。 治《周易》的人,已是取出竹简与毛笔,还用上了随身带的墨水。 听陆安说:“《千字文》一书中,自天地玄黄起,至露结为霜,一共十八句,讲的是天时。而《易》有言:夫玄黄者,天地之杂也,天玄而地黄。何为天地之杂?天地阴阳交互混和。乃天地初开,混沌也。” “而洪荒既讲的是天时,此二字的解读,陆某认为,洪应当是‘大’,荒则是‘久远’。宇宙洪荒,亦取时间无首无尾、空间无边无际之意。” 洋洋洒洒说完,陆安对着周围轻轻一拱手,微笑:“陆某说完了,不知各位可……”有异议? 陆安微妙地顿住了。 她看到她说完后,那些士子头也不抬,都在唰唰唰抄写。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竟还能这般解读!” “茅塞顿开!真是茅塞顿开啊!” “听陆九郎一言,胜读十年书!” 不管是治《周易》,还是不治《周易》的,都在疯狂抄写。仿佛受到了相当大的触动,众士子思如泉涌,意犹未尽。 唯一没有在抄写的只有之前多次找陆安麻烦的那名士子了。 但他犹豫片刻后,竟是行到陆安面前,努力让自己表现得像是没受到很大的打击,似乎只是正常服软:“萤火安敢与皓月争辉,陆九郎,某服矣!” 可他恍惚的神色,倒竖的汗毛,仓皇而急促的举动,无一不显出他明显更像是被陆安震慑了。 他盯着陆安看了片刻,人生头一次醒悟了一个道理—— 原来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嫉妒和攻击,都来源于自身的自信。 不管是觉得可以用钱财来征服对方,或者花钱雇人来散发流言蜚语,还是可以用权势来威压对方,又或者认为自己的才华比对方好……不论如何,总是有底气的。 可当一个人优秀到某种程度,感觉任何手段都无法对其造成伤害后,那妒忌之心,就彻彻底底升不起来了。 ——唯有被其才华打折的骨头,在此地苟延残喘。 陆安之才,他确实…… 服矣。 第29章 送上门来的刷名望机会, 陆安怎么可能放过。 于是立刻把人扶起:“兄台言重了。自古文无第一,兄台又不识我,与我辩论实属正常, 古话说得好,真理越辩越明,哪能说一为萤火,一为皓月呢?” 这人本已被陆安的才华压服, 此刻更是痛哭于其气度之前:“陆兄……前些时日陆兄所做《爱莲说》, 某嗤之以鼻,如今再看,陆兄只是直抒胸臆而已!” 眼看着陆安也要说点什么回应了。 观澜亭中有桌,那大王用脚踢踢桌子, 其他人下意识看过去,他一手撑着桌子, 笑问:“真理越辩越明, 这是哪个古人说的古话, 我怎么没听过?” 陆安一本正经地回答:“千年前有座呼延山, 山上有座鸾羽庙,庙里有个老和尚,法号八道。这话是他说的。” 那大王愣了一下, 脑子过了一遍“呼延山”、“鸾羽庙”、“八道和尚”的读音后, 笑得东倒西歪, 不得不抓住桌子,好让自己站稳:“好好好!好一个八道和尚!” 他转头看向赵提学, 直接说:“我也要出一道题。” 赵提学拱手相请后, 那大王便开口道:“我读史书,见汉宣帝称:汉家自有制度, 本以霸王道杂之。这霸王道,作何解?” 这问题一出,全场鸦雀无声。 过了一会儿,有士子谨慎地问:“不知阁下是?”每一个字眼都像是烧红的炭,烫得口舌小心翼翼地吐字。 ——毕竟就算是大王,你是和官家关系好的大王,还是和官家关系一般的大王,意义完全不一样。 如果是前者,这题能答,毕竟很有可能是官家托大王问道。如果是后者,谁敢妄言霸王? 那大王道:“吾乃申王舒。” 申王?居然是官家的幼弟!传闻官家对这幼弟待以优荣。 众人松了一口气——不是傻大胆然后连累他们就行。 申王负手而立,静静等待士子向他表现文采。 一个米姓士子抢答:“以力假仁者霸,霸必有大国;以德行仁者王,王不待大。” 申王微微点头。 其余士子大为扼腕——怎么被这厮抢先了呢! 这是《孟子》原文,尽管《孟子》不在十二经内,但这是儒家文学,在场人也没少看《孟子》,将这句背出来而已,他们也能背啊! 申王等了一会儿,没看对方继续说下去,略有些疑惑地问:“就这么结束了?你科举也是这么答策论的?” 雅集试策论与经义。之前《千字文》虽非经,但出的题目也能和经义之题搭边,现在就是试在场人的策论水准了。 试的是策的二大类——子、史和时务中的子、史类。 米姓士子额头一下子就冒汗了。 在科举的时候肯定不会这么回答,但这不是为了抢答,还没想好全文就先一步选择一个切入点说出来了吗? 他深呼吸一口气,连忙调动脑子里的学识:“吾闻古之霸者,轩邱膺箓,拟之于三微,兴之以武功;古之王者……观……观人揖让……垂衣……垂衣……” 陆安脑子里熟练地把这些文言文词汇,转成了大白话。 ——我听说古代行霸道的帝王,在接受天命之后,通常会去模拟和揣测如何用“三微”去行教天下,他们兴盛国家是凭借发动战争而获取功绩;古代行王道的帝王,时常观察旁人是否重礼节、行谦和之事…… 随后再等对方说“垂衣”——也就是无为之治后面要跟什么。 结果,米姓士子“垂衣”了半天,苦于准备不足,只能用胳膊碰碰自己好友,示意对方来帮一下自己。 好友低声:“高居。” 米姓士子迅速:“垂衣以高居,化穆而羲轩。” ——依照无为之治来居于高位,行教化和顺之事如同伏羲和轩辕。 “吾……” 又卡了。 这次没等他再问自己友人,申王不耐烦地打断他:“行了,这些话我都听腻了,说来说去都是之乎者也,没有一个实策。你们直接告诉我为君者怎么做到霸王道杂之就行了。” 顿了顿,他补了一句:“今日对策,我会上呈官家。先不用长篇大论,起个题眼我听听?” “文武并重!” “怀柔伐叛!” “王道习太古,霸道看中代!” 士子们一听要上呈给官家,更加激动了,一个两个赶紧说出自己的想法,也不管合不合理,先起题再想内容—— 比如那个说“太古”和“中代”的,陆安就很好奇,薪朝往上,中代应该是属于“魏晋南北朝”那会儿,以魏晋南北朝的情况,说“霸道看中代”的那个人,他要怎么措辞才能把这段历史往霸道上面扯。 总之,申王听着这些题眼,没有太大反应。 他看向陆安,然而让他失望的是,被他寄予厚望的陆九郎一直没有开口。 申王知道陆安这个人有才,不可能不会写策论——换句话说,你要去科举,不学策论怎么科举? 现在一直没有开口,唯一的可能就是,这个策题的类型,恰好踩中了陆安的弱点。 ——陆九郎约摸是对霸王道这方面,没有很好的想法。 申王嘴角沉下,心里万分可惜。 既然如此,那也就没必要呆太久了。 申王心里估算着时间,随意听听那些士子说不合他心意的话——有的题眼倒是很优秀,放到科举里也是上乘之作,但并非是申王想要的那个答案。 反正,听得他直打哈欠。 随着几次哈欠打出,渐渐的就没有学子敢说话了,阳光炙热,滚烫的尘埃滚烫着众人额头,汗水慢慢渗出。 此时,申王方皮笑肉不笑地弯起嘴角:“本以为汉江雅集人才如鲫,未曾想,虚名者颇多。” 这话窘得众人下不了台,不少人还对申王恼下脸来,几要出讥讽之言了。 申王摆摆手:“算了……” 他抬脚,就往场外走去。 而陆安她在干什么呢?她在猜测申王的心思。 做过阅读理解的都知道,有的时候重要的不是答的漂不漂亮,而是能不能猜中考官的想法,只有无限接近对方想法的时候,你才能得到高分。 磨刀不误砍柴工,她并不着急道出自己的题眼。 根据她的观察,申王此人行事作风随性且轻佻,不修口德,与赵提学关系匪浅。而从他前面不耐烦打断米姓士子的行为来看,他应当是不爱听虚言,更喜实干。 行事作风有可能存在伪装,关系匪浅也说不定是人过于外向,和人相处不注重边界感导致的错觉,只有那个不耐烦…… 她知道了。 陆安整理好了思路,出了声:“外儒内法,仁法双行,方为王霸杂用。” 仿佛雪霁天开,所有人,不论是场中还是场外,都唰一下看向陆安。就连申王也讶然回首,眼睛直勾勾盯到陆安脸上。 赵提学“嘶”了一声,转头和房州通判说悄悄话时,道出天机:“我就知道,先是心即理,再是外儒内法,这小子定然是离经叛道的种。” 外儒内法这种事,属于文学和政治上的双重潜规则,所谓我注六经,六经注我,文坛和政坛的大佬们都心知肚明,说什么遵从儒学,实际上儒学就是个框,你想往里面填什么东西就填什么东西。 别说外儒内法了。市面上的经典,还不知道里面藏了什么外儒内道、外儒内墨、外儒内兵呢。 但潜规则之所以是潜规则,就是很少有人摆到台面上来说,而且,经过朝廷不间断的洗脑,学子们是真的认为他们学的是儒家思想文化,认为自己在行孔圣人之道。 所以,在场学子没一个能说出“外儒内法”四字。 只有学得越来越多,学识积攒得越来越深,而且没有把自己学得思维僵硬,迂腐顽固的文人,才能看穿儒学真意。 ——当然,跟现代人没法比,现代人是从小就直接把“外儒内法”当考点学的。 申王想要的,是既年轻又能看破现今儒学本质的人才。年轻代表有冲劲,敢想敢做,不像老油条,因为懂得利用规则从而不想打破规则。 * 陆安恍若未见众人行举,一句既出,便全身心投入这场策论中。 她上前问:“策论已成,可否道之?” 申王不复之前游戏人间的样子,一双眼睛锐利地盯着陆安看:“请。” 陆安微微颔首,沉吟都不需,只是一张口,此前所措文章,过往深厚所学,此刻尽数化为洋洋墨海,浪涛将起。 “《春秋左传》仲尼曰:礼以行义,义以生利,利以平民,政之大节也。 王道者,以义抚运,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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