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 二者组合起来的形状有点像望远镜。竹筒里存放着动物油脂用来助燃。 陆安一边往芦苇茎叶上抹着油脂,一边用眼角余光留意着那位公子哥。等到公子哥一望过来, 她便迅速取出白磷, 抖干上面的水,然后让白磷与芦苇接触—— “呼”一声, 芦苇凭空燃烧起来。 何止那公子哥瞪大眼睛,将陆安的操作从头到尾看下来的应氏兄弟,也是怔愣当场,根本看不出来陆安是怎么做到的。 公子哥想起了以前见过的巫术场景。 男巫戴着插满五色鸟羽的头冠,手里拿着骨杖和骨刀。他用骨刀划破左手手心,将鲜血抹在面颊上,又滴在篝火前方的地面上,口中诵念着晦涩难懂的咒语,接着手持骨杖跳跃舞动,动作癫狂至极。 公子哥听自家大人说过,这是巫在进行消灾祈福的仪式。 这一刻,他见过的男巫和陆安的身影重叠了。 再加上之前对方言之凿凿说什么地礼…… “嘶——” 公子哥的眼神一下子就古怪了起来。 他可能错怪那陆九思了!人家是真有本事!真能沟通大地! 身处巫风盛行的均州,公子哥也受到了身边环境的影响,对这方面颇为着迷,一确定陆安真的能不借助打火工具凭空起火,便主动走过去:“陆兄,这个……你之前所说的地礼,能否教一教在下?” 陆安却看都不看他一眼,淡淡道:“你不是不信么?” 公子哥更觉对味了。 有本事的人都有脾气!如果他一过来,对方就迫不及待教他,他还不能信呢! 遂又是道歉,又是自我谴责,又是三请四请说尽好话,陆安才好似看到了他的诚意:“既然这样,我就教你一教——这地礼很简单,只需要你找一块短期内无人行过祭拜的土地,匍匐在地,诚心祷告,便可将自己的话语传达给地母。祷告所用话语无需太繁杂,地母仁慈,直说求祂多赐鲜鱼便可。” 公子哥大喜过望,又要掏钱,被陆安拒绝了。毕竟她只想出口气,不是想借此敛财。 ——反正还有玉佩() 待陆安几人离开后,公子哥迫不及待地找了一块自己眼里的风水宝地,匍匐在地,诚心祷告,祷告完后,迅速下竿,等待大鱼上钩。 一个时辰没有鱼,公子哥面露疑惑之色。 两个时辰没有鱼,公子哥疑心自己是不是做的仪式不到位,匍匐祷告的时间太短了。于是又行了一次地礼。 三个时辰没有鱼,公子哥站起身,揉了揉快坐僵了的小腿。 四个时辰…… 公子哥悟了—— “陆、安!!!” “你骗我!!!” 公子哥的暴怒并不能隔着空间传达给陆安,她和应劭之、应益之二人换了个地方快乐地玩了一下午后,便得知:“你们要离开均州了?” “对。”应劭之依依不舍:“我也不想那么快走,可家中实在有事。我归家后会寄信给你,你一定要记得给我回信啊!” 陆安点点头。 应劭之又从怀里掏出了那柄价值三千两银子的裁纸刀,递给陆安,认真道:“九思,愿以此物见证我们的情谊。” 陆安也想送点什么。但她身上唯一特殊的可能就只有那点白磷了。真送给应劭之,对方一个操作不当,她怕今天送完,明天就得去应家吃席。 陆安略作思索,拿出一支笔,那笔笔毛粗糙有叉,笔杆破旧,她在应劭之的视线下,认真地说:“此物是我被流放后,用的第一支笔,我就是用此笔练就属于我的书法,它于我意义非凡。” 应劭之眨了眨眼睛,本来因为离别难受而抿平的唇角也慢慢上扬,他接过那毛笔,郑重地贴身存放:“我一定好好收着它。” 应益之拿出一个秘阁:“我看九思尚未有秘阁,擅自做主准备了此物,还请见谅。” 秘阁就是臂搁,也是一种文房用具,用于书写时搁臂防墨渍、放松手腕。 应益之所送的秘阁明显是乌木材质,上雕云纹及三两丛竹子,色泽幽亮,秘阁两端还镶着几枚莹亮的水晶。 陆安接过来,爱不释手地摸了又摸。应益之看陆安如此喜欢这秘阁,便也心下欢喜。 陆安问他:“逾思,你喜欢竹子?” 应益之点了点头。 陆安便转身找了纸笔,给他写了一首关于竹子的小诗,是她上辈子自己写的:“逾思,此是我幼年所作,尚为青涩,却是我幼时印记,今日相赠,以谢逾思细腻心意。” 应益之很是珍重地接过来,垂首看时,夜风也变得宁静而轻柔。 应劭之急道:“你幼年作的诗,怎么不给我来一首?我也要!” 陆安只得也给他拿了一首。 应劭之拿在手上看,确实能看出来其中初学者的痕迹,很是稚嫩,作者学诗不到两三年功夫。但,他喜欢。 三人相互道别,应氏兄弟当夜随爷离去,陆安第二日也与同窗一同回房州。 而房州州学学子五局三胜,其中二局都是由陆九思拿下的消息比他们更快一步回到房州。 待车马进城门后,有文人认出这是州学的马车,立时惊喜:“九郎他们回来了!” 登时引得目光聚集。 而后人潮漩涡瞬间合拢包围马车,文人商贾声浪如潮,顷刻将州学学子吞没。 “九郎实在为我等出了一口恶气!” “州与州之间的文会,我们房州总是输多赢少,咱们行商时总低人一头,幸好这次有九思,那首《望海潮》实在极好!往后便是再办文会,房州不论输赢,有这首词在也能使其他州黯淡无光了!” “是哩是哩!” 路边有茶商突然抱着自家包好的茶叶跑出来,硬塞给陆安:“九郎!我这茶也是好茶!今日赠与九郎!吃茶提神醒脑,九郎多饮一饮,头脑清醒,来日一路高中!” “哎呀!我记得九郎你时常来我家吃猪牛羊鸡的肝肺!还有蹄爪!请九郎将这些东西拿去吧!” 街边做熟食的老汉也手脚麻利地把自家熟食打包好,送到陆安面前。 大薪文风极盛,文人的事不止是自己的事,上到士族,下到商贩,乃至平民百姓都会去关注。曾有举子连年不中,本地人见了他还会窃窃私语,甚至还有百姓直接当面笑其才学不行,嘲问他何日登榜。 而受茶商与老汉启发,其余小贩商贾也不甘落后。 “九郎!核桃补脑!你多吃点!” “还有我!蜜饯也补脑!我这儿有!” “夏日炎热,九郎吃点黄瓜去去燥火!” “我这山药补肾!” “我这莲子安神!” 陆安连连道谢,一时街道壅塞,人影晃动,徘徊不去。 却听街边酒楼二楼,有人招呼:“陆九郎,某准备了一桌席面,贺你大胜,可愿赏光?” 陆安抬头一看,却是第五旉。 那大总管倚栏笑看她,垂下的眸子里愈显幽深,明显宴无好宴。 当然,隔着两层楼,陆安也看不到他的眼神和表情,但稍微猜想一下,就知来者不善了。 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这事避不过去。 陆安下车上楼,到了楼上却见申王坐于主位,手里拿着那首《望岳》以及《望海潮》在细细品读,一见她上来,便爽朗一笑,起身相迎:“九思!你可算回来了!我实在想你,便也忍不得你归家洗漱休憩了。” 陆安看了一眼第五旉,又看了一眼“申王”,笑了一下,过往些许疑虑在此刻豁然通明。 原来此人不是申王,竟是大薪官家! 不曾想这大薪官家,竟也学那汉武帝刘彻,顶着亲戚名头在外四处行走。 便也不声张,只恍若未觉,以寻常模样相待。 “原来是大王设宴。”陆安拱手:“大王厚爱,安受宠若惊。” 柴稷一把揽住她的手,和她把臂入席。听她这么说,便笑道:“此举倒非是我所想,乃是乾静(第五旉的字)提议,说九郎大胜而归,正该设大宴提气,放在军中便是以振军心。” 陆安面色不变,只笑着谢过大总管。 第五旉也笑着回应。 一桌人三种笑,心思各不相同。 第五旉亲自去吩咐人上菜,出门的那一刻,笑意淡了下去。 他还是疑心陆九郎非是原装,而想必出身也不高,不然谁家会舍得把他送过来。 可以富贵一试。 试他面对豪奢是习以为常,还是行止拘谨。 试他餐举礼仪是否得体,还是错漏百出。 第55章 房州多山, 猎户多,野味也多,寻常酒楼都能备有熊掌虎爪。 陆安入座, 便有妓女上前,端着漆托,款款下腰:“郎君请用茶。” 士大夫宴会有妓相陪是风流韵事,陆安心里对这种行为十分不适, 但此时自己尚未掌权, 也只能先忍下去。 陆安一看这茶盏——嚯!这黑釉茶盏不是成都博物馆里摆放给人参观的那个兔毫盏吗! 她认识! 宋朝人常用兔毫盏来点茶、斗茶,他们认为此盏最能体现点茶、斗茶的效果。 却听大总管款款言道:“此乃油滴盏,又称金汁玉液碗……” 才刚开口,便见陆安轻“咦”一声, 略略扬眉,而后便不再有动静了。 聪明人无需过多言语, 第五旉立刻就知道对方是认出了这盏并非油滴盏, 没有戳破也是在给主人家面子。 看来对方要么是真的陆九郎, 要么是其原先所在的家庭也并不贫困, 他见过和用过兔毫盏。 第五旉认为是后者。 没事,兔毫盏没有用,那还有琉璃碗。 第五旉不动声色, 只是亲去布菜。 碗碟筷子, 一套共七七四十九样器物, 全以琉璃制成,光彩夺目, 极尽豪奢。 这样一套琉璃制品, 足以震撼任何没有见过世面的薪人。 ——第五旉还有私心,这样华彩的碗碟, 哪怕是见过世面的世家子弟,普一见面,怕也未必不会露出惊叹神色,只要陆安有一点为此动容,他就能大做文章。 却没想到,陆安见这一桌琉璃碗碟,不仅没有惊叹,甚至有一丝……期待落空的失望? 纵然这个失望转瞬即逝,但柴稷和第五旉也注意到了。 二人:“……” 这不就尴尬了? 柴稷默默瞪了第五旉一眼。 此刻他感觉自己特别像是试图向富贵人家的娘子展示财力的穷书生,本意是想请娘子放心,他绝对不会让她过苦日子。 他信心满满摆出一箱金子,小娘子莞尔一笑,实际上,人家嫌弃你太俗,人家的金玉首饰做工精细,什么锤鍱工艺,什么制成金片,什么錾刻方法,什么联珠纹、缠枝卷草纹,你听都没听过,见都没见过。 ——好好一个皇帝,竟被衬成了土包子。 不过……陆家私底下竟然如此豪奢?其子孙面对一套琉璃餐具竟也视若无睹? 柴稷眉头一皱,神色略有异样。 当然,他的贤才是没有问题的,是出淤泥而不染的莲花君子,怪只怪陆家家风不正! 第五旉仍在布菜。 但方才被官家那么一瞪,此刻他也不好再多做什么——身为太监,他唯一需要倚仗的就是帝心,他和那些文人不同,他一应权力都系于皇帝,一旦帝心有失,他会比那末流小官都不如。 接下来面对陆九郎,他得小心行事了。 毕竟此人……简在帝心。 光是想想这四个字,第五旉便绷紧了身。 以他熟知的官家心性,陆九郎很有可能是唯一进入帝心的那人,此次若不成,他便不再针对陆安了。不然,容易翻船。 第五旉心下稍定,认真布菜。 布了樱桃煎,是蜜饯,将那樱桃以梅水相煮,去了核,捣印成花钿那般轻薄,再用半斤蜜煮制。 樱桃煎的做法并不复杂,复杂的是其中不论是樱桃还是半斤蜜都价格昂贵,寻常人吃不起。 但陆安只吃了两口就不吃了。 柴稷好奇:“九郎不喜吃甜食?” 陆安摇头,道:“吃腻了。” 国产樱桃在现代20块一斤,她穿越前已经吃过很多了。这樱桃煎说得再花里胡哨,那也是樱桃味。 柴稷:“……” 他一个皇帝都不敢说吃腻了樱桃。 心里又默默记下陆家一笔。 当然,他的骊龙之珠不属于陆家,已在帝心进行了切割,勿扰 (^▽^) 第五旉又布了雪霞羹,是素羹,以芙蓉花、豆腐、胡椒与姜制成,成菜后,因其是红白双色交错,色泽诱人,若雪霁之霞而得名。 其虽然有胡椒,但由于胡椒用量少,外加大薪海运发达,的确属于物美价廉的素菜,倘若陆安不熟悉此物,只因其加了胡椒就故意流露惊叹,反而用力过猛。 第五旉看了一眼陆安,“陆九郎”尝了一口那雪霞羹,赞其鲜美,面上却没有一丝一毫对胡椒的在意。 看上去……应当是对菜肴中加胡椒已然司空见惯了。 第五旉又布上蟠桃饭作为主食,其以桃肉与稻米一同蒸煮,没有太多值得称道的地方。 桌上自然不止有素菜,还有鸡、豚、鱼、虾、驼峰和熊掌,一大桌菜,食色生香。 第五旉的视线在那驼峰和熊掌上边扫过,不动声色。 ——能被送来陆家作交换的人,哪怕是大家族子弟,也必然不受宠爱,这样的人,一见到肉食,未必比寻常百姓强上多少。 但士大夫是不能在宴席上哐哐吃肉的。 ——大薪士大夫和宋朝士大夫一样,于饮食上追求的是艺境清雅,也就是喜爱素食。当然,文化人把素食叫“清新之食”。 他们对士大夫在餐桌上盯着肉吃的行为所不耻,嫌弃其不够风雅。 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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