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不要。 “人要顺势而为。”他的母亲似笑非笑地道,下一句话却是,“但顺的势会给我怎样的回报?看起来我为我儿子解决了一件大难事,这也是他第二次求我办事,当然了,我很欣慰。” 裴初原:“我会用成绩来回馈您。” “你最近成绩是很不错,我一直在关注。可,你的努力是为了回馈我,还是为了你自己?”裴黎的语速趋于缓慢,每个字,如重鞑,扣在裴初原心尖的琴弦上,“还是为了李双睫?” “……您知道?” “我为什么会不知道呢?”裴黎叹息一声,即便是叹息,其中的情绪也莫测,“我的儿子似乎不信任我,有什么事都不曾和我这个母亲说了。即便如此,我还是如此、如此关注你。” 裴初原抿唇不语。 “因为我们是家人,我和你。家人之间是不需要讲究回报的,我帮助我的孩子,和顺势逆势没有关系,即便自顾不暇的情况下,我也尽力不让你失望,这是我身为一个家长的底气。” “但是,你应该和我说一说的。”她蹙起眉头,“当初你突然放弃出国的念头,转而去景高,我就觉得不太对劲。裴初原,你为了谁,做下了什么决定,我难道没有一点知情权么?” “……需要吗?”裴初原鼓起勇气同母亲对视,过去他无感,称不上对她有感情,现在却莫名觉得她很像谁,或者说谁很像她。只是,终究是不同的,“我不想让她被您百般评价。” 裴黎锋利的眉尾抬了抬。 对于这个不苟言笑的女人。 足以表示惊讶了。 “你认为我会怎么评价她?” 裴初原心道,还用我说么? 裴黎的犀利,自视甚高,傲慢刻薄,有她的道理,可对待亲人都是如此,更别提外人了。裴初原熟读那些京港粤高干,深知男主角们有一个共同特征———都有严苛的母亲,她们反对男主和身份地位低下的女主相爱,认为这些女主都是想要攀高枝的野麻雀。 尽管很无理,但裴初原认为错不在母亲们,在于那些废物不如的儿子。都说是位高权重的太子爷,日进斗金的总裁了,在外有说一不二的话语权,对内却连自己的婚事做主不了?这还配当什么男主角?裴初原不会像他们那样。即便家里人不同意,或者不满意李双睫,他也会坚定地站在李双睫这一边,他将忠于自己的爱情,即便天为被地为床也在所不惜! 裴初原就是这样的人,他算不上一个正统的好人,也不是一个顶有骨气的人,相反,前十六年,他对这个家妥协和忍让了太多。直到涉及李双睫,他不想、也不愿意再做出让步。 看起来是他帮了李双睫一把,可事实上恰恰相反,他要感谢李双睫。感谢她在北京陪他夜谈的那一晚。有些事憋在心里太久了,一直想倾诉但无人可说,便成了打死的结。如今说了,反倒想明白了,愈发认定她就是他矢志不渝的人。即便她都觉得他傻气。 感谢她让他看清了自己,看清自己的渺小,立下更远大的目标。如果说以前他的努力,只是为了赚取她的目光,如今他更加的努力,为了托举她,为了将她高举到无人敢轻的位置。 裴黎将儿子的深情不渝看在眼里,低声轻笑,倒是个不折不扣的情种,和他父亲一个样。她搅动着杯中的咖啡棒,慢条斯理地说:“ 看起来,我的儿子倒像被她一整个勾去心魄了?” 裴初原站起身:“您别这么说!!” “怎么?我说也说不得了?我裴家连女儿都没有,就这么一个儿子,还被名字都没听说过的穷小妞拐走了?” “母亲!她才不是什么穷小妞!”情窦初开的少年,倔强地反驳,“她跟我保证过的,等她学成归来,就跟我一起料理家业!她父亲很支持我……我不管了,我就是想要赘给她!” “你……”裴黎一时没了声。 真像。 裴初原回房后,裴黎仍旧静静地坐在沙发上,思索一会儿,又摇头苦笑。原以为儿子是个木讷的,没成想他对爱情有这么大的决心。她本来没想着安排他什么,更没有阻挠他的想法。 裴父从不远处走过来,裴黎示意他在自己身边坐下,她今天心情不错的。 裴父将妻子所需的文件放在茶几上,温和地问∶“你不是对那个孩子很满意吗?为什么还要和初原那么说?” “我没有那么说,他非要那么想。”裴黎拿过文件细细翻阅,“再说了,我难道要让他知道,我在背地里查他喜欢的女孩的事?那他指不定怎么想我,本身他对我的意见就不小了。” “你就是这样。如果你肯和初原好好讲话,你们也不会是现在的关系。” “我怎么样?”裴黎不以为然,“他爱怎么想我就怎么想我,什么时候轮到你这个下贱的替身来对我指手画脚了?给我注意你的身份,不该管的事就别管!否则你和他就不像了……” 裴父说:“我在说正经事,事关儿子的终身大事,你不要再拿我打趣。” “我怎么拿你打趣?” 裴黎总是在用反问句,位高权重的人惯用的话术,不回答,反而将问题抛卸回去,以激化对方的情绪。他和她谈不赢的,中学时期就是这样,为避让她,他不得不再次变得沉默寡言。 “江翊,说话。”裴黎的指尖轻划过咖啡杯的杯沿,简单的手势,却被她做出暗示性的意味,那是一句暗语。 他感到她的指尖不在杯沿,而在他的裤缝边缘划过。想到他的第一次,青涩的高中时代,在那间充斥着灰尘的杂物间里。他反抗不了她,他穷得一条穿了三年的校裤都要打补丁。 去年的运动会,他在短跑时校裤裂开。对于当时的江翊来说,他窘迫到恨不得消失在这个学校里。是裴黎救了他。她用校服围住他的腰间,带着那轻薄而恣意的笑容,对他说。 “……真有意思。” 没有人那样对待他。 所有人都嫌他穷,说他吃学校的补助金过活。江翊也不想这样,谁叫他父母双亡,家里也没有能照顾自己的亲人。夜里,他一个人坐在床头缝补自己的校裤,补完之后,甚至不敢和裴黎的校服放在一起洗。腼腆的少年,勤勤恳恳地将恩人的衣服手洗三遍。 甚至,他找邻居借了香薰洗衣液,将她的衣服洗得满是香味。他自己,别人说他身上总是有种廉价洗衣粉的味道。江翊从前我行我素,如今,他却不希望裴黎也嫌弃他洗过的衣服。 可当他站在她班门口时,却听到里面传来无情的耻笑声。裴黎的朋友,自然都是那个阶级的佼佼者,对他这种小镇做题家深恶痛绝:“裴黎,该不会你真对那个江什么有意思吧?当时你用校服给他解围,可把让那群追你的公子哥气坏了,都说你品味差!” “对啊,还有人说看到他今天拎着你的校服进校门了,我的天哪,那件校服你真的还要吗?一股子穷酸味儿啊!你不知道他们班的人都说他用那种一块钱一大包的廉价洗衣粉吗?” 裴黎轻描淡写的:“是么?” 她笑了,“那就不要了呗。” 江翊一瞬间愣住。 一股热流涌上面颊,尽管极力遮掩,但那一刻,江翊的自卑仍然如压抑已久的火山爆发。就像他校裤的裆部,那块挑拣许久却始终浅了一块的布料,那是用他儿时的旧衣缝上的。 而裴黎呢,她脚上的一双奢侈品限量款球鞋,就足够他支付整整三年的学费。就是这样大的差距。她手上的名牌表,每周都换不一样的,就像接送她上下学的,目不暇接的名车。 是啊。 裴黎和他。 本来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他为什么对她抱有期许呢? 普通人都不愿和他交朋友,更别提她那种高高在上的富家人。大概是因为她帮助了他吧,她只是……只是好心办了坏事,让他遭受了更多的羞辱。 但这不是她的错。 江翊就着这足以杀死他尊严的羞耻,一步步走进去,当着所有人的面。 他把衣服递还给她。 “我没有用自己的洗衣粉。”他涨红了削瘦苍白的面颊,“我借了邻居家的洗衣液,很干净,牌子货,一点也不劣质。我把衣服洗了三遍。”但,“如果你要丢掉的话……随便你。” 说完,他不敢看她的表情,快步离开了。直到回到自己的班上,在座位上趴了一会儿,他想起还没有和她道谢……可她想见到他吗?她身边的人,她只会同她们一起笑话他罢了! 原以为这件事之后,他和她不会再有交集。可下周,裴黎在校门口把他叫住,她懒散地靠着车门发呆,让她的司机递给他一个纸袋,纸袋里,是一件崭新的校裤,非常符合他的尺码。 “为、为什么?”他问。 “你应该穿得体面点。” 他既感到被打击、被嫌弃,又不想辜负她残忍的好意:“谢谢你。我不能收。我会自己买一件新的校裤。” “拿着!”裴黎抢过纸袋,不由分说地塞进他手上。江翊僵硬地蜷着手指,被她强硬地掰开,他没有反抗,他不敢,他害怕,她手腕上那只银色的表,冰冷的昂贵,他怕误碰到了。 他这么穷。 他这么脏。 他不配。 所以很长一段时间里,他自认充当裴黎的消遣。就像那些高高在上的人所说的,裴黎越和他来往,那些纨绔子弟越气急败坏,裴黎不过是不喜欢他们罢了。他是沾了他们的光。可怎么会对裴黎不动心呢?她就那样出现,发着光,照亮了他苦闷的高中生涯。 只是他没想到,他所惶恐、甚至畏惧的那块银色腕表,准确的说,那支百达斐丽鹦鹉螺,有一天会以一种另类的方式同他接触。那是在一间昏暗荒僻的杂物间里,他被人恶意锁在里面,从而连累了她。那是江翊第一次哭,他倔强地背过身去,对裴黎说,我不喜欢你,你不要再跟我来往了。 裴黎把重心放在前半句,那时她家财万贯,美貌也值得骄傲,世界都对她敞开大门,没想到在穷困潦倒的资助生这儿吃了闭门羹!她气急败坏地把他摁在墙上,去吻他,吓得江翊脸色惨白,但很快就红透了。他的泪还挂在眼角,被她的掌心摁得湿乎乎的。 他不敢反抗,是这样么?或者说,他不愿意反抗。总之他被吻得嘴角黏连着银丝,那是他的第一次,他的初吻,他说。裴黎舔着唇说我不是吗?接着,她的手,那双没有干过任何粗活的,养尊处优的手,从他的下巴,到脖颈、锁骨,到平坦的胸膛和小腹,落在他的校服裤缝上,指尖慢条斯理地划过去。他险些彻底缴械投降,可她在这时候,轻声说了一句,真有意思。 CR 真有意思。 只是这一句话,就让江翊如坠冰窖,他想起她在玩弄他,就像当初给他围起校服,充其量也就是觉得他有意思。少年浅薄但坚硬的自尊不允许他被羞辱,尤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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