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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1章 久别重逢 云城监狱。 细雨绵绵,乌云汹涌翻滚,男人撑着一把黑色长伞,站在大铁门前,眸光深邃冷峻。 一身干净的白衬衣,立在阴沉晦暗的天色下,仿佛从遥遥天际渡来的一抹月光。 绵绵雨丝将他与生锈破败的监狱大门,隔出一道天堑。 退休的守门老警坐在亭子里,看了半天,忍不住撑伞上前问了句:“先生,我看你都等了两个多小时了,你在等谁?” 宴矜眸光转向来人,淡声道:“顾星晚。” “顾星晚?”老警察认真想了想,疑惑问:“顾小姐三个月前因为表现良好,早就减刑出狱了,你难道不知道吗?” 这句话仿佛一阵巨雷,轰隆一声在他脑海炸开。 三个月前? 早就出狱了? 宴矜不自觉攥紧握着伞柄的手,骨节分明的手指泛红。 他抿了抿薄唇,半晌才从喉咙挤出一句话:“知道了,谢谢。” 说完,他转身,有些狼狈的大步离去。 雨水混着黄泥溅在他裤脚,原本干净无尘的黑色长裤,瞬间染上污泥。 - 五年后。 云城。 “星晚,星晚,你在家吗?”黎施悦拎着大包小包摁响门铃。 “施悦姨姨,我来帮你开门。”六岁的顾景熙迈着小短腿,踮着脚尖转动门把手。 门打开,黎施悦看着眼前白嫩软乎的小奶娃,立刻放下手中的东西,将小人抱起,吧唧亲了一口。 “景熙好乖啊,都会给姨姨开门了。” 顾星晚听到动静,系着粉色围裙,扎着简单的马尾从厨房出来,笑着道:“我在做饭呢,你来的刚好,和我们俩一起吃。” “行。”黎施悦放下小奶娃,撸起袖子跟着进了厨房。 顾星晚在一旁切菜,黎施悦洗干净手,帮忙择菜。 “星晚,你这次回来,打算见见宴矜吗?” 顾星晚切菜的手一顿,时隔多年,突然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倒还有些不适应。 她佯装淡定的笑了笑:“不了,他应该都结婚了吧,我就不打扰了。” 黎施悦有些不解:“五年前,你为什么不去找他?” “没必要吧。”顾星晚扯了扯唇角。 她一个坐过牢的人,去找他做什么? 给他添污点吗? 这样的蠢事,她已经做过一次,就不必再做第二次了。 “可是景熙他......” 顾星晚迅速打断她的话:“景熙这些年跟着我过得也挺好的,我能照顾好他。” “好吧。”黎施悦见她这么倔强,也不再多说什么。 两人合力做完一顿饭,饭菜接连端上桌。 顾景熙从小书桌上跳下来,迈着小短腿哒哒哒跑到厨房,从矮柜子里拿出三个碗和三双筷子,挨个摆到顾星晚和黎施悦面前。 “妈咪吃,姨姨吃。” 听着这可爱的小奶音,黎施悦的心都萌化了:“景熙宝宝也吃。” “嗯嗯。”顾景熙乖巧点头,拿着画满卡通图案的儿童筷慢慢夹菜。 “对了星晚,你的工作找的怎么样了?” 顾星晚笑着道:“投了五家律所,都接到了面试邀请。” “厉害,不过也是,这五年你从耶鲁法学院毕业,还在国外顶尖律所工作过,云城这些律所只要不是傻子,应该都会抢着要你。” 黎施悦打心眼里佩服好友的能力。 这些年她一个人带着孩子,独自在国外生活,日子过得艰难,还能取得这样的成绩,真的很优秀了。 顾星晚笑笑,不置可否。 这五年她拼命学习,不仅仅是为了弥补往日的过错,也是为了给孩子立个好榜样。 她一个单亲妈妈,需要养家糊口的能力。 翌日。 顾星晚起了个大早化了职业妆,将乌黑的长发挽成利落的发髻,又从衣柜里挑了件合身的黑色西装,才打车去了星源律所。 红底黑色高跟鞋踩在光洁的大理石板,顾星晚上前礼貌开口:“您好。” 前台小哥哥看到她,眼底闪过一瞬惊艳,好漂亮的姑娘。 “小姐,请问您找谁?” “我是来面试的。” “哦哦,电梯五楼右转,第二个房间就是面试厅。” 顾星晚道了谢,迅速上了电梯。 到了门口,听到里面传来的动静,估计里面还有人没结束,她在外面等了会儿。 几分钟后,咔哒一声门开了,面试者离开。 里面喊出自己的名字,顾星晚拿着文件袋走了进去。 “各位面试官好,我叫顾星晚,毕业于......” 她话还没说完,抬眼看到坐在会议室最后一排,那张熟悉的面孔时,陡然顿住。 那人锐利冰冷的目光,也正直直朝她望来,视线交汇,无数画面一帧帧在她脑海闪过。 “别去,不要去,就不能为了我放手吗?” “顾星晚,我恨你,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 “我们......分手吧!” 那些纠葛的过往撕扯着顾星晚的理智,她呆愣愣的望着那张脸,有一刹那忘了自己还在面试。 面试官迟疑的顺着她的视线望去,瞧见宴矜,好奇问:“宴律,这人你认识?” 宴矜漫不经心转了转手中的笔,双腿交叠,神色冷漠:“不认识。” 不认识? 这三个字就仿佛一记重锤,狠狠砸在顾星晚心底,发出沉闷闷的痛感。 也是,他那样的天之骄子,又怎么会跟她一个杀人犯认识? 她掐了掐掌心,强迫自己保持冷静。 最后这场面试,顾星晚不知是怎么结束的。 她稀里糊涂答完所有问题,迈着沉重的双腿走出了律所。 面试者全都离开后,几个面试官凑在一起:“这几个面试者履历都挺不错的,你们比较看重哪个?” “我觉得那个一号不错,国内知名大学毕业,履历也很优秀。” “五号也还行,刚刚问的问题,全部对答如流。” “十七号也挺好的,有过两年经验......” 几个人七嘴八舌讨论半天,也没个定数,最后齐齐将目光投向宴矜。 “宴律,毕竟是你招助理,你更看重哪个?”秦云声转头问宴矜。 宴矜恍若未闻的立在窗前,透过玻璃窗缝隙,看向不远处那抹纤瘦的身影。 影子随着距离拉的越来越小,越来越模糊,直到彻底消逝...... 第2章 没有太阳,只有星星 回到公寓,顾星晚满身疲惫的坐在沙发上。 顾景熙听到动静,哒哒哒从卧室跑出来,爬到沙发上主动帮她捏肩膀:“妈咪出去找工作,找到了吗?” 顾星晚看着软萌可爱的儿子,卸下心上的沉重,将他抱进怀里,温柔道:“没有,不过妈妈会尽快的。” 顾景熙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奶声奶气道:“妈咪也不要太有压力,宝宝会乖乖在家等妈咪的。” 顾星晚的心软成一滩水,景熙是在监狱里出生的,那时候日子过得艰苦,她没能给他提供好的条件。 后来在国外求学,她一个人有时候顾不上他,就请了个保姆照顾。 孩子虽然很小,但是特别懂事,从来不会过分闹她。 “妈咪会努力的。”顾星晚吻了吻他的额头。 想到今天面试的表现,星源律所是去不成了,不过没关系,还有四家律所,总能找到工作的。 晚上,顾星晚坐在床边给顾景熙讲故事。 橘黄的灯光落在她和小人身上,洒下一片柔和温暖的光晕。 “唐僧和三个徒弟西天取经......” “妈咪,这个我在电视上看过了,换一个。” “古老的森林里有个白雪公主......” 顾景熙眨巴眨巴眼,撅着小嘴说:“这个宝宝也看过哦。” 顾星晚叹了口气。 景熙虽然才六岁,但是以前在国外,书架里各种中英文的儿童书籍,他基本全都读过,脑子里的故事恐怕比她都多。 她想来想去,最后张口道:“白雪公主因为成日去柴房烧水,被烟熏黑,所以变成了灰姑娘。” “灰姑娘去河边打水,不小心掉进水里,长了尾巴变成了美人鱼。” “美人鱼对着河岸哭泣,眼泪变成了珍珠落进水里,水里蹦出来一个河神拿着斧头问美人鱼,这是你掉的东西吗?” “美人鱼摇头,河神说真是个诚实的孩子,于是从河里捞出一只青蛙给了美人鱼。” “青蛙跳起来吻了美人鱼,下一秒青蛙变成了恶龙,一口将美人鱼吃下,美人鱼在恶龙肚子里喊大大大,于是恶龙爆炸,两人都被炸死了。” 一口气讲完这个故事,顾星晚得意洋洋的看着儿子。 顾景熙果然没听过,睁着圆圆的大眼睛一脸震惊:“都鲨了?” “嗯,故事就这样结束啦,睡觉吧宝宝。” 顾星晚摸了摸他的脑袋,帮他掖好被子,关了床前的灯。 顾景熙虽然心底满腹疑惑,但是知道已经是睡觉时间了,也不闹腾,乖乖躺好闭上眼。 顾星晚轻手轻脚的退出卧室,回到自己房间,走到窗前。 看着窗外朦胧的月色,万千星子融入黑夜,仿佛被一个巨大的旋涡吞噬。 她闭了闭眼,压下心底的酸涩。 明天应该是个好天气。 - 酌夜酒吧。 推开包间门,贺序穿着一身亮眼的白西装,迈着六亲不认的步子嘚瑟的走了进去:“你们猜,我今天遇到什么好事儿了?” 宴矜身子微微后仰,单手捏着酒杯晃了晃,似笑非笑的瞥了他一眼:“怎么?出门喝漂白剂了?” 贺序以往总是穿着五颜六色的西装,跟个花孔雀似得,今天穿的这么正经,还是头一回。 “什么呀,我爸说只要我答应联姻,就给我转10%的股份,以后我就能名正言顺去公司上班了。”他扬了扬眉,一脸傲娇的模样。 老头子在外面有好几个私生子,他得趁他死前多捞点,可不能便宜外面那群野种。 蒋煜好奇的凑上前:“联姻?跟谁?” 贺序兀自倒了杯酒,吊儿郎当道:“乔家那个女魔头呗。” “乔凌霜?这你都敢娶?她在外面恐怕玩的比你都花。” 蒋煜啧了一声,暗想兄弟这回牺牲可是够大的。 乔凌霜可是乔家唯一的继承人,从小就被乔老爷子教着玩男人。 还美其名曰,不能让自己的孙女以后被男人耽误了,早早祛魅。 贺序耸了耸肩,一脸无所谓:“这不正好吗?以后结了婚她玩她的,我玩我的,我俩互不干扰。” 乔凌霜不是什么好东西,他更不是。 蒋煜连啧几声,觉得好兄弟想的简单了。 乔凌霜是什么人? 妥妥商场女强人,玩的心机手段,跟贺序这傻子都不是一个段位的。 贺序也不在意蒋煜怎么想,乐颠乐颠的坐到宴矜身边,往他嘴里塞了根烟。 掏出打火机正要点燃,却被男人伸手摁住了。 “不抽了,打算戒了。” 贺序瞪大了眼,眼睛往窗外望,口中还念叨着:“我去瞧瞧,这太阳是不是打西边出来了?” 宴矜解开袖口,神色散漫:“漂白剂喝多了,喝出幻觉了?大晚上的哪来的太阳,只有星星。” “呦呦呦,还星星......”贺序说着说着,猛然觉得有些不对劲,望向蒋煜。 蒋煜也下意识朝宴矜看去,男人领带松松散散解开,慢悠悠喝着杯中酒,脸上并无任何异常。 可兄弟二十多年,他还是一眼就瞧出了些不对劲。 两人鬼鬼祟祟凑一起,在角落里说小话:“你说阿宴今天怎么回事?” 贺序挠了挠脑袋:“该不会跟顾星晚有关吧?” 这么多年,能左右好兄弟情绪的,除了这个女人,他想不出来任何别的。 蒋煜也有些恍然:“顾星晚难道回来了?” 贺序磨了磨牙,恨恨道:“当初阿宴为她做了那么多,她却往阿宴心口扎刀子,这样的人还有脸回来?” 第3章 还是那么记仇? 蒋煜闻言,赶忙捂住他的嘴,嘘了一声:“这话可别当着阿宴的面说,小心兄弟都没得做。” 贺序想到以往宴矜对那个女人的维护,默默闭上了嘴。 罢了罢了,他叹了口气。 又挤出一抹笑,凑到宴矜跟前说起正事:“阿宴,这两天我需要签股份转让书,还得拟婚前协议,需要一个律师。” 宴矜直接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递给他:“明天打这个电话,会有人过去帮你看合同。” 说完,他起身拎起沙发上的外套,往外走。 “这么快就走了?不再坐会儿?”蒋煜在后面喊他。 “明天早上还有个案子要开庭,不玩了。” 撂下这句话,宴矜大步出了包间。 接下来的两天,顾星晚又接连去了另外四家律所。 每次面试时,对方都会点头表示很满意。 可是面试一结束,对方又会添上一句“顾小姐很优秀,可是我们律所恐怕没办法接受”。 第四次遇到这种情况,顾星晚临走时,还是忍不住回头问了句“为什么”。 面试官指着她的资料开口:“顾小姐坐过牢?” 这句话一出,饶是顾星晚有再多想要辩解的话,都悉数吞进喉咙里。 她蜷缩着手指,强扯出一抹干涩的笑:“我明白了,打扰了。” 犯过刑法的人,在找工作时需要提前告知雇主情况,她自然也没有隐瞒。 本以为回国靠着优秀的履历,能够找到一份工作,现在看来倒是痴人说梦了。 走出律所大楼,已经是下午四点。 顾星晚抬头望着黑沉阴郁的天色,眼眶有些酸涩。 这些年她其实已经很努力了,可是有些事情似乎还是没办法过去,永远像这天上的乌云般笼在她头顶。 顾星晚吸了吸鼻子,走向最近的公交车站。 可还没等她走到,便感觉一颗水珠落在脸上,接着两滴三滴无数滴,大雨霎时倾盆而下。 顾星晚用文件夹挡在头顶,快步跑到公交站台下躲雨。 这个点等车的人并不多,她掸了掸额角的雨水,身上的西装早就湿透了,紧紧贴着皮肤有些难受。 可她没空思考这些,而是掏出手机查询要坐几号公交才能回家。 阔别多年,云城的公交线早就改了无数遍,再也不是曾经的记忆里的模样。 就在这时,一辆宾利缓缓停在她面前,车窗降下。 “上车。” 低磁润朗的声音响起,顾星晚一僵,蓦然抬头对上那双深邃的眼。 隔着重重雨幕,她看不清他眼底的神色,只能看到他那张不太真切的俊朗面孔。 “上车。” 男人又重复了一遍。 顾星晚连忙拒绝,语气疏离:“不用了,宴先生,公交车马上就到了。” 宴先生? 听着如此陌生的称呼,宴矜觉得有些好笑。 他自嘲:“分手了,我连个公交车司机都比不上了,送你一程都不配吗?” “不是说不认识吗?”顾星晚倔强的看着他。 宴矜听着,无奈在心底默叹一声,还跟以前一样记仇。 他推开车门,撑着长柄黑伞下车,静静站在原地望着她。 后面公交车司机“滴滴滴”的摁着喇叭催促。 僵持间,顾星晚咬咬牙,终究下了台阶。 黑伞倾下,将她笼住,遮住了噼里啪啦的大雨。 两人上了车,车子重新启动。 感觉到周身男人强大的气息,顾星晚不自觉往角落里躲了躲,刻意拉远了两人间的距离。 宴矜注意到她的动作,讽刺的扯了扯唇角,从一旁拿出两条干净的毛巾,一条甩给她,一条拿在手里,兀自擦了擦脖颈处滚落的雨水。 顾星晚攥紧手中的毛巾,擦拭指尖的雨水。 转眸那一瞬,却从玻璃窗的倒影里,注意到他的身子湿了大半,心绪微动。 这些年他似乎成熟了很多,褪去少年的青涩,棱角愈发分明,仿佛一把淬了火的宝剑,浑身散发着冷冽的寒芒。 没了自己,他应该过得挺好的。 “面试?”终究还是男人主动打破了沉默。 “嗯。” “成功了吗?” 顾星晚想到两天连被拒绝四场,觉得有些难堪,迂回道:“还没出结果。” “哦。”宴矜淡淡应了声,没再多说什么。 气氛一时间有些沉默。 最后还是司机问了句去哪。 顾星晚不愿暴露家庭住址,所以报了家咖啡厅的名字。 宴矜挑眉,调子里带着明显的质疑:“你住咖啡厅?” 听着这种语调,顾星晚就像被摁下的弹簧般,下意识回怼:“我去买下它。” “有出息。” 顾星晚莫名听出一股阴阳怪气,不过她只当他信了。 谁说分手了,她就不能变出息了? 临到目的地,雨停了。 顾星晚解开安全带,推开车门,抬脚正要下车时,却听到身后传来一句: “回家记得提前喝药,这个季节,你最容易感冒。” 熟悉的语调传入耳中,顾星晚抬脚下车的动作顿住。 车门外的冷风呼呼往脸上吹来,半湿的衣服裹缠在身上,骨头缝里都止不住透出冷意。 她敛了敛眸,背着身快速下车,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好”字,有些踉跄的大步离开。 宴矜看着她的背影,直到消失在街角咖啡店门口,才默默收回目光。 司机小葛坐在驾驶座,忍不住提醒了一句:“宴律,秦律那边打了五六个电话了,催你赶紧过去。” 他跟在宴律身边那么多年,平日他最是守时了,今天居然刻意绕了那么远的路,就为了接一个女人? 小葛觉得自己也算是开眼了。 “嗯,走吧。” 宴矜掏出笔记本开始看文件,最近手头上的案子有些多,都需要他尽快处理。 顾星晚等车子离开,才从咖啡店出来,穿过一旁的花园小径,进了一个老小区。 云城属于国际大都市,房价贵的要命,要想在好的地段租一个两室一厅,月租将近上万了。 她暂时负担不起,只能选在这样一个地方,租了个两室一厅。 回到家,她立刻进了浴室。 温热的水珠顺着发丝额角一点点滚落,驱散浑身的寒意,她的脑海莫名浮现起往日的画面。 “怎么又这么不小心,让你多穿点总是不听。” “鼻子堵了吗?给你泡了药,快点喝。” “不,我要你喂我。” “好,喂你。” 第4章 千万别动感情 顾星晚咬着唇,压抑着汹涌的泪意,快速冲完澡出了浴室。 顾景熙看到她,踩着熊猫头拖鞋跑进房间。 过了会儿,又拿着吹风机塞到顾星晚手里:“妈咪,你快吹吹,别感冒了。” 顾星晚笑着揉了揉贴心小宝贝的脑袋,双腿交叠坐在椅子上,吹头发。 等吹干头发,看了看时间,已经是晚上六点钟了。 她起身去冰箱看了看,还剩了些茄子土豆,她拿出来,快速做了个土豆茄子煲。 餐桌上,小家伙吃的津津有味:“妈咪做的饭最好吃了。” 顾星晚笑了笑,这些年在国外,虽然有保姆照顾,但她也跟着学了不少东西,偶尔会给小家伙做一顿中餐。 “对了妈咪,我什么时候才能去上学啊?” 顾景熙这两天都是一个人待在家,无聊透了,他想去学校交朋友了。 顾星晚这才想起,自己刚回国还没给儿子安排学校,连忙拿出手机查了一遍附近的幼儿园。 联系了好几家,最便宜的一学期一万块,还有些国际幼儿园,一学期学费三十多万。 顾星晚暗自咂舌,掏出手机银行看了看余额,只剩三万多了。 当初出国,她是卖了家里的老房子,换了四百多万。 这几年在国外要交学费,要租房,要请保姆,还得买奶粉纸尿裤等等,这些钱早就花光了。 后面还是她进了国外律所工作,有了收入,才勉强维持生计。 她得想办法赚钱了。 晚上,和大洋彼岸的好友通话。 宋知意得知她最近面试受挫,语气有些凝重:“星晚,你努力了五年,好不容易拿到顶尖律所的offer,为什么非要回去呢?” 为什么呢? 顾星晚也在心底一遍遍问自己。 为了去世的母亲?为了还没解决完的仇恨?为了多年的好友? 亦或是故土情节? 太多太多的思绪混杂在一起,她有些分不清楚心里真实想法。 电话那头久久未传来声音,宋知意也知道好友的倔强,缓和了语气:“我给你转了点钱,你刚回国需要用钱的地方多着呢,不要跟我客气。” “知意,谢谢你。” 顾星晚看着手机屏幕上,跳出来的十万转账记录,心上感动。 五年前,刚到国外的时候人生地不熟,加上她的英语是在监狱里抱着词典自学的,实际跟人交流起来格外困难。 第一次租房,她找了个中介带看,那天也是巧了,宋知意刚好被这个中介骗了,趁着看房的机会蹲点逮住了中介。 她操着一口流利的英文,拉着那中介破口大骂,时不时蹦出一堆法律词条。 顾星晚隐隐约约从极个别词汇中,理解了事情的原委,帮忙拦着中介。 后来事情解决,宋知意感谢她请她吃饭,两人一来二去熟络起来,发现还是校友,就一起租了套房。 这么多年下来,关系早已情同亲姐妹。 听到电话那头的感谢,宋知意笑了笑:“跟我客气什么,我只是心疼我的干儿子,他回国还适应吗?” “还不错。”顾星晚唤景熙过来接电话。 “干妈,我想你了。”景熙听到宋知意的声音,格外兴奋。 一大一小两人隔着电话,聊了半个小时才挂断。 顾星晚第二天早上,是被一阵手机铃声吵醒的。 她瑟缩着从温暖的被窝伸出手,摸到床头的手机,迷迷糊糊接起:“喂?” “您好,请问您是顾小姐吗?我是星源律所的HR,恭喜您被录用了,请问您最快什么时候能来报到?” 顾星晚朦胧的睡意消散,大脑醒了个彻底。 “你们没弄错吧,确定是我吗?”她坐起身,声音不自觉有些发颤。 “没弄错,确定是顾小姐,您要是有空今天就可以办入职。” “至于薪资待遇,我们这边也很透明,实习期两万,以后还有很多晋升机会......” 电话那头又说了什么,顾星晚完全听不清了。 脑袋嗡嗡的挂断电话,她看向黑色窗帘缝隙透来的光亮,摸了摸狂跳的心口。 会是他吗? “您好,我是来办入职的。” 一个半小时后,顾星晚穿着一身白色西装,踩着高跟鞋走到前台。 她早上急匆匆把儿子送到家附近的幼儿园,便直接打车来了律所。 前台小哥哥看到她,脸上露出干净的笑容:“真巧,是你啊,又见面了。” 他记得这个前几天来面试的美女,长得太漂亮了,过目难忘。 顾星晚笑了笑,在他的指引下,办理了入职手续。 一切都处理好,一个女律师走过来打招呼:“你就是新来的顾星晚吧?我叫卢艺晴,我带你去你的办公室。” “谢谢。” 顾星晚跟着她上了电梯,听她讲了一路公司的内部结构。 整个星源律所一共有一万多人,全球各地有一百五十多家分支机构,总部执业律师大概有一千多人。 创始人除了宴矜以外,还有另外八人,不过大都分散在其他城市。 顾星晚听了,在心底暗暗咂舌。 虽然投简历前,她也猜到了一些公司情况,但怎么也没想到,分开的这些年,他发展的这么好。 想想自己,一时间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 “到了,这就是你的办公室。” 顾星晚抬头看了一眼,这间办公室旁,有一间更大的办公室,上面挂着“宴律”两个大字。 她怔愣一瞬,忍不住问:“这确定是我的办公室?” 她一个新律师,还没过实习期,怎么会有独立的办公室? 卢艺晴笑了笑:“你应聘的是宴律的助理,也算是幸运了。” 宴律的助理,向来都配有固定的办公室。 顾星晚还想再说些什么,忽然听见身边人喊了一句“宴律”。 她下意识抬眸,正好看到迎面走来的男人。 一身熨帖的黑色西装,衬得他身材愈发高大挺拔,白衬衣扣子扣在最上面,往下是性感流畅的喉结,同色系的领带打的一丝不苟。 举手投足间透出的清冷矜贵,让人望而生畏。 宴矜冲着两人方向微微颔首,算是看到了。 身后的助理快步上前刷卡,打开了办公室的门,他大步迈了进去。 门合上,带来的风让顾星晚回神。 卢艺晴用手掩唇小声说:“我们宴律帅吧?他可是以一己之力,拔高了整个律所男性颜值呢。” 顾星晚笑笑,没说话。 “不过你在他身边做事,只想着从他兜里掏钱就好,可千万别动感情。” 第5章 斯文败类 顾星晚疑惑的望向卢艺晴,却听她压低声音道:“根据咱们律所八卦小组分析,宴律应该是有未婚妻。” “两人的感情似乎很稳定,之前还有人亲眼瞧见过,宴律未婚妻过来给他送午餐。” 顾星晚闻言,心仿佛被剜掉一块肉,细细密密的疼痛瞬间蔓延四肢百骸。 她僵愣在原地,早上接到电话时那一点点残存的念头,彻底断裂。 她其实早该想到的。 他那样优秀的人,凭什么还在原地等她? “哎,也不知道宴律的未婚妻到底多优秀,才能把他搞定。” “要是有机会,真想亲眼见见。” 卢艺晴说着,手机忽然振动两下。 她拿起来看了眼,发现有人找她,忙道:“不说了,我还有案子要办就先走了,有事你就在企业微信问我。” “嗯。”顾星晚扯了扯唇角,收拾好情绪,进了办公室。 因为位临老板办公室,采光和视野一绝,三面环玻璃,二十六层高的楼,可以俯瞰大半云城繁华。 她将自己的东西摆在桌上,正准备问问自己上午要做什么时,刚刚跟在宴矜身后的助理敲了门。 “请进。” 助理祝禹将一沓文件放到她面前,交代:“星晚,你今天刚来第一天,上午就把这些文件翻译出来吧。” “记得一定要在中午十二点前打印好,拿给宴律。” “好。” 等人离开,顾星晚拿着眼前的文件看了看,是一个跨国并购提案,大概有两千多字。 距离十二点还有三个小时,很有挑战性。 不过既然入了职,就只能全力以赴,她立刻打开电脑开始翻译。 在国外那五年,她每个寒暑假都在律所实习,上面的内容虽然很有难度,但于她而言,还算得心应手。 卡在十一点五十五分,顾星晚将翻译好的文件打印好,拿着出了办公室。 站在宴矜办公室门前,她深吸一口气,伸手敲门。 “进来。”里面传来低沉磁性的男声。 顾星晚推开门,快步走到男人办公桌前,双手将文件递了上去:“宴律,这是您要的文件。” 宴矜合上手中文件,抬头,直直朝她看去。 金丝镜框后的深邃眸子,带着一种穿透人心的锐利。 乍然对上这样的目光,顾星晚心尖一颤,垂下眼睫不敢再与他对视。 男人长指推了推金丝眼镜,接过她手中的文件,认认真真看了两分钟。 “不错。” 是在赞美? 顾星晚默默松了口气:“宴律,要是没有其他问题,我......” “这五年在国外过得不错?” 她话还没说完,便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截断。 她一噎,仿佛灌了一杯黑咖啡,喉咙苦的厉害。 想到那些过往,最后只小声吐出一句:“这算是个人隐私吧?” 宴矜抬起手上的腕表看了眼,认真说:“现在是十二点整,休息时间聊这些,是叙旧。” 叙旧? 顾星晚心底更闷了,卢艺晴的话一点点在脑中回放。 都有未婚妻了,还有什么旧可叙? 是觉得她很好玩弄? 她站直身子,神色冷淡的嘲一句:“宴律瞧着人模人样,但是道德底线,似乎比我想的更低一些。” 宴矜怔了一瞬,随即双腿交叠,身子慵懒的靠在椅背上,镜框后的眸子隐着笑意。 “顾律师的话,似乎可以用一个词概括,斯-文-败-类?” 最后四个字,男人一字一顿,磁性带着冷调的声音,仿佛裹了带瘾的钩子。 勾出她脑中,那些燥热拧涩的回忆。 少年穿着一身干净的白衬衣,领口大开,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与她五指紧扣,一点点陷进柔软的枕头。 窗外是炽热的烈阳和蝉鸣,屋内少年额角的汗液,砸在枕巾上,晕染出一片深色水意。 身侧青筋暴起的大掌,轻轻拍了拍她的大腿,耳畔传来极致压抑克制的蛊惑声:“乖,张-开。” “斯文败类。” 顾星晚蓦然觉得喉咙有些干涩。 她掐了掐掌心,强装镇定说:“既然现在是休息时间,那我先去吃饭了。” 说完,她逃也似的离开男人的视线。 等回到自己的办公室,顾星晚狠狠喘了口气,狂跳的心渐渐平复下来。 想到刚刚男人那玩味的眼神,她在心底狠狠骂了句: 混蛋,绝对是故意的! 食堂吃饭的时候,卢艺晴在一旁问:“星晚,早上还适应吗?宴律没给你派一堆工作吧?” 顾星晚摇了摇头:“暂时还能应付。” “那就好,听说公司附近开了家新的火锅店,改天咱俩去试试?” 她最喜欢试新店了,不过平时同事都忙着跑案子,没几个能陪她去的。 “行啊。”顾星晚没什么意见,爽快答应了。 下午,祝禹又给她抱来了一堆文件:“这些都是明天要用的,星晚你尽快整理。” “好。” 律所的工作强度很大,顾星晚以前也体验过。 忙到晚上七点,桌上的文件还剩不少。 她叹了口气,知道要加班很久了。 过了会儿,手机铃声响起,顾星晚下意识接通。 电话那头传来顾景熙委屈的声音:“妈咪,你怎么还不来接我?其他小朋友都走光了。” 隐隐约约带着些哭腔。 顾星晚心疼不已,连忙道歉:“对不起宝贝,妈妈今天加班太忙了,忘了去接你。” “那妈咪什么时候能来?”顾景熙强忍着泪意问。 顾星晚看了看桌上的文件,估摸至少还需要两个小时。 她揉了揉眉心,耐着性子哄道:“妈妈一时半会儿去不了,可不可以让施悦姨姨接你?” “好吧。”委屈巴巴的声音,虽然不情愿,但是极力克制着。 顾星晚又哄了几句,才急匆匆给黎施悦打过去。 黎施悦在自家公司上班,还算比较轻松的,平时都是按时上下班,一听这话立刻应了下来。 顾星晚这才松了口气,继续投入到工作中。 将最后一份文件整理好,她看了眼时间,已经九点十分了。 她起身,迅速将东西送到了宴矜办公室。 “宴律,这是今天所有的资料,全在这里了。” 宴矜拿起来认真看了看,因为文件比较多,他看的时间有些久。 感觉到面前女人一脸急切,他下意识问了句:“你尿急?” 顾星晚:“......” 第6章 后悔说分手 “有点急事,要回去。” 景熙每晚十点就要睡觉,她答应过他的,睡前要陪着讲故事。 宴矜掀了掀眼皮:“怎么?家里着火了?” “被水淹了,我回去修水管。”顾星晚下意识回怼。 不过她也不算撒谎,景熙第一天去幼儿园,她没能接孩子放学,他已经很委屈了。 要是再错过讲故事时间,估计真得哭的哄不住。 宴矜慢悠悠说:“都过一天了,估计你家楼下都淹了,打官司的时候记得叫上我。” 顾星晚疑惑的望向他。 “我好去看你笑话。” 顾星晚:“!!!” 她就知道这男人嘴里没一句好听话。 宴矜见她一副气鼓鼓的样子,难得笑了笑,放下手中文件起身:“走吧,我送你。” “不用了,我打车就行。”她赶忙拒绝。 既然都有未婚妻了,她不想再跟他有过多牵扯。 宴矜立在她跟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似笑非笑道:“顾律师,虽然我是老板,但是能少报销一个员工的车费,我就想少报销一个。” 说完,不给她任何拒绝的机会,他直接大步流星出了办公室。 顾星晚咬了咬牙,磨磨蹭蹭回到自己的办公室。 刻意等了几分钟,确认人已经走了,才拿了包包进电梯。 走出律所大楼,清凉的风吹来,没看到男人的身影,她松了口气。 正要掏出手机打车,面前停了一辆熟悉的宾利。 车窗降下,传来男人低沉好听的声音:“上车。” “我打了车。”顾星晚挣扎。 宴矜挑眉看向她:“这是在公司大楼,一会儿还有不少人出来,你确定想让所有人看见我们俩在这里僵持?” 顾星晚心虚的往身后大楼看了一眼,没瞧见有人出来。 她在心底纠结了两秒,磨了磨牙,终究还是上了车。 车子启动,宴矜懒懒的朝她看来:“去你刚买下的咖啡馆?” 顾星晚默默攥紧了身侧的拳头,羞辱,这绝对是赤裸裸的羞辱。 可是想到面前的人暂时是自己的老板,她强挤出一抹笑:“不是,去云中苑。” 咖啡馆离家还要走十几分钟,现在已经九点二十了,她没那么多时间拖延,所以报了个隔壁小区的名字。 宴矜轻笑:“哦,原来顾律师有家。” 顾星晚默默在心底翻了个白眼。 你没家? 你是乌龟自带房吗? 不过这话,她自然不敢当面说出来。 现在她要养孩子,真的很需要这份工作。 车子在小区门口缓缓停下。 宴矜往外瞥了一眼,是一个老小区,周遭设施有些破旧。 小区门口就一扇大铁门,和一盏发黄的路灯,连个保安都没有。 他拧了拧眉,忍不住问:“之前那套房子,为什么不去住?” 顾星晚半晌才反应过来,他说的那套房,是他们俩刚谈恋爱的时候买下的。 那年她不到二十岁,他还在读大四。 宴矜心疼她在烧烤店打工,每天来回要两个小时的通勤,以她的名字在附近买了套房。 那里藏满了她和他的回忆。 入狱后,她就再也没去过了。 顾星晚抿了抿唇,压下心底的涩意,淡漠说:“没必要,那是你的东西,你自己处置了吧。” 说完,她没再看他一眼,推开车门快速下车。 云中苑跟她住的小区是互通的,顾星晚走进去,绕了几步路回家。 黎施悦坐在客厅沙发上,瞧见她,一脸八卦的凑上前:“星晚,刚刚楼下那个人是宴矜?他送你回来的?” 顾星晚顿住,这套房子临街,从阳台确实可以看见外面的马路,她没想到就这么巧被黎施悦看到。 她刻意岔开话题:“景熙呢,怎么没看到他?” “在浴室呢,他说他要自己洗完澡,等你回来给他讲故事。” 黎施悦伸手将她拽在沙发上坐下,笑眯眯说:“你别打岔,你快说说你们俩进展到哪一步了?” 她也是见证了七年前两人过往的。 当初星晚入狱,都是宴矜一个人忙前忙后花钱找人,四处打官司。 那种状况下,他都能不离不弃,黎施悦想不明白这样的两个人,怎么就分手了。 顾星晚坐在沙发上,头顶是一盏普通的吸顶灯,发白的灯光落在脸上,带着说不出的落寞。 她抿唇,浅浅笑了笑:“他已经有未婚妻了。” 黎施悦脸上吃瓜的笑僵住,讪讪道:“算了算了,男人多的是,也不差这一个。” 她是希望星晚过得好,但道德底线还是有的。 “其实就算没有未婚妻,我和他之间的差距,也是无法逾越的。”顾星晚有自知之明。 七年前的他,是一只羽翼尚未丰满的鸟,她靠着算计得到了他。 现在,雄鹰羽翼丰满,她和他的距离,不是简单一句爱和不爱就能解决的。 成长的代价,就是认清现实。 黎施悦见不惯她这副自暴自弃的模样:“害,不过是一个玩过的男人罢了,没什么值得留恋的,说什么距离不距离的。” “过两天我再给你找个更好的。” 黎家虽然不算特别有钱,但是在云城也有自己的小圈子。 她认识的优质男性也不少。 顾星晚知道这是在安慰她,笑着应了声:“好。” 顾景熙洗完澡,自己包着浴巾从浴室走出来,看到顾星晚,兴奋的扑到他怀里:“妈咪。” 顾星晚将他抱在大腿上,帮忙擦了擦滴水的头发。 黎施悦站起身,拿起桌上的包包:“太晚了,我就先回去了。” “我送你。”顾星晚放下孩子就要起身。 黎施悦摆了摆手:“不用了,我的车就在楼下,明天你要是没空,我还去帮你接孩子。” “但后天恐怕就不行了,我爸让我去一趟京市,谈个生意,估计得两天时间。” “行,我想办法提前安排好。” 人走后,她拿出吹风机帮儿子吹头发。 吹风机呼呼的声音掩盖了她的怔愣,她得尽快找个能接送孩子,还能做晚餐的保姆了。 晚上讲故事的时候,顾景熙忽然拉着她的手,委屈巴巴喊了声:“妈咪。” “怎么了?”顾星晚疑惑的望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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