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向魔修的目光仿佛要吃人一般,他冷冷开口:“如果小殿下有个三长两短,我第一个吃了你。” 魔修嗫嚅着不敢说话,看向依旧平静的水面,小声祈祷道:“神佛保佑,小殿下可千万千万要平安无事啊......” 水面深重,无数柔软的水草交缠在自己身侧,如女人的手指,又似幽灵的长发,将人缠绕得密不透风。 那些水草仿佛有生命般,层层叠叠,一些散开着,一些卷曲着,卷曲的水草之中,则如蜘丝般缠绕着一具具死去的尸体。一些尸体已经只剩下枯骨,一些则是新鲜的还未腐烂,最可怖的是腐烂到一半的,乍一眼看上去,水下密密麻麻都是死人,如巨大的坟冢。 簪星身上也缠着水草。 方才小双站在水潭前时,簪星曾往水中看了一眼,只一眼就发现不对劲。之前她立在水潭前,潭水倒映出自己的影子。而后小双站在水潭前,水潭中也倒映出了他的影子,可是,簪星的影子却不见了。 那根本不是影子,而是伪装成影子的怪物!怪物一开始没有袭击簪星,或许是因为她的天魔血脉,又或者是脚下的弥弥,但小双出现了,所以怪物转头去袭击小双,只是簪星用无忧棍挡了下来。 这东西应当只有一只,所以不能同时在水下伪装两道人影,恐怕那潭水也有什么古怪。方才的潭水清澈,而此刻她所处的水域流水浑浊,散发出死尸的腥臭。 那怪物将簪星拖入水中后就消失了,而后无数的水草缠了上来,簪星用魔元燃烧覆住自己眼睛的水草,眼前已经换了天地。 这里......似乎是怪物的巢穴。 它并没有将掳掠来的人立刻一口吃掉,而是将他们全部都带回水底用水草捆好,也不知是不是为了保鲜,还是为了延迟享受。寻常人落入水中,要不就很快溺死,要不就被水草缠得窒息而亡。若非簪星用了水君赠给她的那颗避水珠,也断不会如此轻松。 簪星周围的水流自发朝两边避开,在水下为她隔出一道干燥的环境,她一催动元力,身侧的水草被魔元烧毁。她从水草中走了出来。 这潭水似乎有某种克制元力的力量,寻常修士没有避水珠,纵然有修为,可一落入水中,便被克制元力,再加上这些团团水草,处境必然不妙。簪星估摸着食土鬼也被掳掠至此,她本就是为了找到食土鬼,此刻也不愿浪费时间,便提起棍子,在团团的死尸中寻找食土鬼的下落来。 拜黑石城的诸位魔修所赐,她如今已经不怕死人也不怕鬼了,魔族中比这可怖的审美数不胜数,胆子都是练大的。簪星没走几步,就找到了被缠在水草中的食土鬼。 这魔修半只腿已经被咬碎了,魔族毕竟与人族不同,这样竟也没完全落气,胸口尚有余气。簪星正要带他离开,目光忽而瞥到一边凝住。 食土鬼的身边,水草缠绕着一具人体,脑袋露在外面,看起来十分眼熟,没记错的话,这应当是湘灵派的人。 先前在离耳国的时候,簪星一行人曾与湘灵派弟子一同进入秘境,簪星还记得这位同修,似乎是蒲萄的师姐,从前还给她送过吃的。这人应当也是被那怪物拖下来的,此刻还残有一点微弱的生气。簪星没有犹豫,一把抓住二人,朝头顶而去。 “哗啦——”水面破开。 簪星从水底走了出来。 她将食土鬼和湘灵派的女弟子放在地上,一抬眼便愣住了。眼前万顷花海,香色动人,没有什么山壁佛像,也没有什么幽绿丛林,没有水潭,只有一方不大的水池。 这里根本不是方才的地方。 怎么回事?弥弥呢?小双呢?魔修呢? 簪星拿出传音符,正想问小双在什么地方,忽而听得身后有人的声音传来:“什么人!” 簪星回头,正对上一行穿着修士衣袍的人,为首的人倒吸一口凉气,冲身后喊道:“魔修!是魔修!” 第二百六十一章 重逢(2) 刹那间,无数刀剑朝簪星飞来。 都还未看清楚脸,这就打上了?簪星一棍子将飞到自己眼前的刀剑劈飞,猛的运转魔王元力,无数花海从棍尖源源不断地盛开,而那花海竟是黑色的,越繁盛,越冶丽,朝着面前修士重砸而去。 魔族体质特殊,天魔血脉更是难求,寻常修士哪里是对手,这一行人被簪星一棍子劈得往后退了十几步,口中呕血,一时不敢近前。 簪星抬眼看向这群人。 这衣袍......似乎是吟风宗的人。 这群吟风宗的弟子人并不多,大约只有二十来个,不知道是不是和队伍走散了。簪星没瞧见上次在离耳国里见到的那几个,这些人自然也不认识簪星,只如临大敌地看着她。有人先发现躺在地上那位湘灵派的师姐,喊道:“这不是思思师姐吗!方才她去打水一去不返,原来是遭了这魔头之手!可恶!” 簪星道:“你认真看一下好吗?她还没死,怎么就遭了我的毒手了?是我把她从这湖里捞出来的,不信等她醒了你问她自己。” “别听她瞎说,她这是在拖延时间!”吟风宗的弟子群情激愤,恨道:“这魔头狡诈无比,咱们就算拼了一条性命也要和她同归于尽,冲啊兄弟们,杀了这魔头,为天下百姓报仇!” 簪星:“......”她原以为除魔军一定很难缠,结果就这?还是说只有吟风宗的弟子这般滑稽,可上次在离耳国里看到的那几个不都挺正常的?难道不过两年时间,吟风宗竟没落至此,连像样的人也找不出来? “师兄们,列阵!”那吟风宗弟子一抹长剑,指尖血滴滴答答落入泥土中,身后弟子跟着一抹长剑,滴血入泥,数十长剑拔地而起,在空中形成一个剑阵,朝簪星悍然飞来。 簪星:“还有吗?”整这么花里胡哨的,还以为是多大个剑阵,结果这剑阵也忒小了。簪星手握长棍,长棍在空中一顿,蓦地分成无数截青色的流光。 “砰砰砰砰砰——” 长剑对上青色的棍子,如撞上最坚硬的巨石。青棍棍身圆润,棍尖却比剑尖还要锋利,不过转瞬,长剑片片碎裂,纷落如雨。阵中弟子们“噗”地吐出一口鲜血,再也坚持不住,齐齐飞了出去。 剑阵破了。 簪星手握长棍,看着地上东倒西歪的吟风宗弟子,平静道:“现在能冷静下来了?” “士可杀不可辱!”为首的弟子将脖颈一横,冷笑道:“魔头,你以为我们会任你折辱吗?我们就算是死,也不会向你这种魔头低头,你不妨杀了我们!待我们师门知道此事,一定会为我们报仇!来啊!” 簪星:“你怎么不去唱戏呢?” “师兄,”他身侧的一个弟子可能并不想现在就死,小心翼翼地拉了一下他的衣角:“要不我们先听听她怎么说吧。” “听她说什么?听她如何鬼话连篇蛊惑人心吗?”唱戏的那位大声道:“师父素日教训你们魔头狡诈,不要落入对方陷阱,宁死也不能丢了吟风宗的脸面,没想到你居然是这样一个贪生怕死之徒。师弟,师兄对你很失望!你有没有想过,万一她看中咱们的身子,将咱们囚禁在魔界讨好伺候她该怎么办?听说当年的魔后就是四处掳掠美男子锁在宫中,强取豪夺,咱们要是落入女魔头手中,岂不是生不如死!” 簪星匪夷所思地看着他:“谁给你的自信觉得自己是美男子?” “少口是心非了,那你为何现在都不杀了我们!分明是要抓活的,这样龌龊的心思,以为我们看不出来吗?” 簪星实在没心情与这神经病继续胡搅蛮缠,只道:“随你们怎么想,我手下被水中之怪拖入水中,我救他出来,”簪星棍尖指向尚在昏迷中的食土鬼:“恰好在水底看到了湘灵派的人,就顺手一起带了出来。信不信由你,我们魔族名声再不好,也不是白白背锅的冤大头,你要是不信,等这姑娘醒了自己问。我还有事,就不陪你们了。” 她一手拎起食土鬼,转身就走,这些吟风宗的弟子大概是和除魔军走散了,而她现在得先和小双他们会合。呆在这里有些扎眼,万一引来了鬼厌生就不妙了。簪星并不想在这里就先和吟风宗弟子打起来,此行最重要的是枭元珠,倘若先惊动了鬼厌生,无论鬼厌生躲起来还是现在出现,对魔族都不是件好事。 当然,如今这些纸糊的吟风宗弟子也奈何不了她。 一旦套入魔族这个身份,很多寻常的事做来就成了别有用心,瓜田李下,谁说的清楚。 簪星才走了两步,身后突然传来一个阴鹜的声音:“谁准你走的?”一道阴冷劲风突然从身后贯来。 簪星蓦地避开,转身以棍挡住身前长剑,来人模样陌生,身上的衣袍却是赤华门的纱袍,这是赤华门的弟子。 簪星目光瞥见方才唱戏的身边那位小师弟,他藏在袖中的手指尖处,一点传音符的灰烬落了出来。 原来是扮猪吃老虎,一个一个,倒也没有省油的灯。 眼前的赤华门弟子偷袭不成,长剑再次刺来,这回下了十足的杀手,他冷道:“魔族杀我赤华门弟子,罪不容诛,一个不留。吟风宗真是养了一群废物,这么多人竟然打不过一个魔修,还差点让她逃了,无能至极!” “搁这阴阳怪气骂谁呢?你知道她多厉害吗!”唱戏的不甘示弱,愤愤开口:“你行你上啊!就你们宗门能耐,几十个弟子在姑逢山一声不吭被人杀了个精光,整个修仙界谁能比得上你们呢!” 赤华门的一听这讽刺,脸色更难看了。他一剑刺向簪星,簪星持棍迎上,这人袖中却忽而飞出一短箭,箭矢上散发幽黑光泽,一看就是淬了剧毒。 “又偷袭。”簪星脸色沉了下来。 她对赤华门的人没什么好感,当初灵心道人将她扔进万杀阵,用缚龙钉将她钉在神火柱中,可没有想过要她活着出来。万杀阵的万道杀机之痛还未忘记,如今赤华门的弟子又来故技重施,将簪星最后一点耐心耗尽。 “你们宗门的人,就只会偷袭么?”簪星冷冷开口。 那箭矢已经近在眼前,赤华门弟子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对付魔族,偷袭又怎么样?今日你死在这里,也算是你的福气了。” “就凭你?”簪星垂眸,眉心深处,一朵青色海棠悄然绽放,伴随着冲天青黑光芒,将面前的箭矢猛的爆开,碎为尘埃。赤华门弟子躲避不及,被暴涨的天魔元力激飞出去,下一刻又被人猛的扼住喉咙,提在半空中。 女子的眼神沉静,提他如提一只病弱小猫,沉沉看着他。 “赵家命被人抓住了!”唱戏的幸灾乐祸:“说那么多屁话,最后还不是成了别人手下败将!活该!” “师兄,”小师弟提醒他:“......咱们是一伙的。” 叫赵家命的赤华门弟子拼命挣扎,他的剑落在地上,而他浑身上下运转的元力在这女子面前,如同幼儿面对成年男子,弱小得可笑。于是他大约知道自己今日必逃不过一死,只拿仇恨的目光死死盯着簪星,恨不得将簪星千刀万剐。 “技不如人,就要愿赌服输。”簪星淡淡开口,将他的话原封不动地送回:“今日你死在这里,也算是你的福气了。” 簪星扼住他喉咙的手指慢慢收紧。 “赵家命要死了!”吟风宗弟子骇然开口。 簪星并不打算要赵家命的性命,杀了赵家命,那才是将先前姑逢山的血案坐实了,况且这人还在故意激她。杀了赵家命,让赵家命得一个抗魔义士的英名?凭什么? 但此事也不能就这么算了。天魔血脉本就含有几分天生暴戾,她情绪稳定爱好和平,能压制血脉冲动,但偶尔,那点冲动也会突然冒出来,譬如此刻。 赵家命感到自己浑身上下的元力在一点点消失,他咬牙道:“你......” 簪星正在化渡他所有的修为。 能进赤华门的弟子,必然不是普通人。而能被选中除魔军的赤华门弟子,也绝不会是一无是处。簪星将他的修为化渡,就是让他数十年的努力化为乌有。对于赵家命这种自负之人,只怕比死还难受。 从赵家命的身上,一点点浮起金色的光点,他的元力被挥洒得七七八八,金丹被融化了大部分,只要再多一点,他就会成为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 就在这一瞬间,背后突然传来一道银芒,这银芒如流转雪花,耀眼又锋利,猛地刺向簪星手中,簪星松手,赵家命“噗通”掉在地上,有人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毫不掩饰其中嘲笑之意:“赵家命,被人按在地上打,赤华门的人就是这点能耐?” 这声音明亮又嚣张,带着几分欠揍,却让簪星猝然抬眼。 她猛地转过身。 树下,少年的银色枪尖萦绕飞舞雪花,身后是万顷花海,而他站在春色飞花里,如熠熠晨星,英气又飞扬。 熟悉的脸,却是陌生的神情。 他的目光在簪星身上一顿:“魔族?” ------题外话------ 稳住,表面是刀实则是糖! 又同框啦! 第二百六十二章 混乱的相见(1) 娇莺多情,花雪流转,少年白袍银枪,胜过春风明媚。 两年时间倏然而过,仿佛上一次见面还是昨日,眨眼间,日月窗间过马。 他看起来如过去一般眉眼明朗似风,看向她的目光却再无曾经的万千心事忐忑,一如初见,却令她心情陡然酸涩。 他好像,不认识簪星了。 纷乱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一群修士似已得知这头的风波,跟着匆匆赶来。赵家命运转浑身元力,却发现自己丹田之处空空如也,他委顿在地,神情显出几分疯狂,指着簪星朝顾白婴尖声喊道:“杀了她!她是魔族,杀了她!” “魔族?”有修士朝簪星看来,目光忽然凝住,不可置信地叫出簪星的名字:“簪星师妹!” 簪星目光掠过修士群,在熟悉的几人身上停驻片刻,沉默了。 “真的是......杨簪星么?”扎着两朵莲花发髻的粉衣小童忍不住上前两步,似要将簪星看清楚。 面前的女子一身深黛色窄袖锦袍,长发以发簪轻轻挽起一束,她皮肤很白,深黛的锦袍将她的脸衬得如雪如玉。 那张脸,白净细腻,没有半分疤痕。 她亦生得很明艳,皓齿星眸,窈窕无双,温雅之中藏了一丝果决的英气。垂在腰间的长发被发簪挽起一束,隐隐泛着暗青。分明是相同的五官,气质却截然不同。比起两年前的蓬勃开朗,她看起来寂静又美丽,像一朵在深渊中独自长成的树。 而她眉心处,一朵小小的青色海棠娇艳欲滴。 “青色魔王印......”身后有修士骇然开口:“她是魔王血脉!” “魔王血脉!”身后的除魔军如临大敌,纷纷握紧手中法器。 “顾白婴!”赵家命大喊道:“这女魔头杀了湘灵派的师姐,还打伤吟风宗的人,废了我一身修为,快点杀了她!” 顾白婴不耐烦地看了他一眼,似是对他这样的做派很瞧不上眼:“大吵大闹的做什么,想报仇自己去,我又不是你的仆人。” 赵家命没料到顾白婴会如此不给面子,咬牙道:“你可别忘了我们是来做什么的,我们前来馀峨山,就是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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