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着谢怜,仿佛看到了什么恐怖至极的东西,要么张大了嘴,要么闭紧了嘴,好几个无头死囚吓得手里抱着的头都掉到地上了。 谢怜试探着道:“……诸位?你们……” 谁知,还没问完,群鬼便如风卷残云,作鸟兽散。 谢怜愕然:“不是吧?” 他手里那把符还放袖子里没扔出来呢,这就被发现了?这些小鬼有这么敏锐吗? 吓跑它们的,当真是他吗? 还是,他身后的什么东西? 谢怜一下子回过头。 他身后的,只有昏死过去的牛车主人,以及那名依旧悠然托腮的红衣少年。 见他回望,三郎又是微微一笑,放下了手,柔声道:“这位道长,好英姿飒爽啊,那些妖魔鬼怪都被你吓跑了呢。” “……” 谢怜也干笑道:“是吗。我也没想到,原来我这么厉害啊。” 扯了几下绳子,牛车车轮又缓缓滚动起来。接下来一路顺利,不到半个时辰,牛车便慢腾腾地爬出了森林,来到了坦荡的山路。菩荠村已经在山坡之下,一簇一簇的灯火温暖明亮。 竟是真的“上上签”之路,有惊无险。 夜风拂过,谢怜再一次回头。三郎似乎心情甚好,躺了下去,正枕着自己双手眺望那轮明月,那少年的眉眼在淡淡的月光之下,不似真人。 沉吟片刻,谢怜漾开一个笑容,轻声道:“嗳,这位朋友。” 三郎转过头来,道:“什么?” 谢怜道:“你算过命吗?” 三郎道:“没算过。” 谢怜道:“那,你想让我帮你算算吗?” 三郎看他,笑道:“你想帮我算?” 谢怜道:“有点想呢。不过,当然还是看你愿不愿意了。” 三郎微一点头,道:“行。” 他坐了起来,身体微微倾向谢怜,道:“你想怎么算?” 谢怜道:“看手相,如何?” 闻言,三郎嘴角微弯。那笑容说不清是什么意味,只听他道:“好啊。” 说着,便朝谢怜伸出了一只左手。 这只左手手指修长,指节分明,十分好看。并且绝不是那种柔弱的好看,劲力暗蓄其中,谁也不会想被这样一只手扼住咽喉。 月光洁白,说暗似乎不暗,说亮又似乎不亮,谢怜低头看了一阵,牛车还在山路上缓缓爬行,车轮和木轴嘎吱作响。三郎道:“如何?” 少顷,谢怜缓缓道:“你的命格很好。” 三郎道:“哦?怎么个好法?” 谢怜抬起头,道:“你性情坚忍,极为执着,虽遭遇坎坷,但贵在永远坚守本心,往往逢凶化吉,遇难呈祥。此数福泽绵长,朋友,你的未来必然繁花似锦,圆满光明。” 以上几句,全都是胡说八道。谢怜根本就不会给人看手相。他从前被贬,有一段时间便经常后悔从前在皇极观为何不跟国师学看手相和面相,如果学了的话,在人间讨生活的时候也不用总是吹吹打打街头卖艺和胸口碎大石了。而他之所以要看,也并不是看这少年命运如何,而是要看这少年到底有没有掌纹和指纹。 寻常的妖魔鬼怪可以变幻出虚假的肉身,装作活人,但是这肉身上的细微之处,比如掌纹、指纹、发梢,一般是没有办法细致到这种地步的。 可这少年的掌纹,十分清晰。 谢怜装作很有把握的样子硬着头皮编了几句,终于编不下去,三郎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就一边听他胡说八道,一边低低地发笑,笑得十分耐人寻味,道:“还有吗?嗯?” 谢怜心想不会还要编吧,道:“你还想算什么?” 三郎道:“既是算命,难道不都要算姻缘吗?” 谢怜道:“我学艺不精,不太会算姻缘。不过想来,你应当不用愁这个。” 三郎挑起一边眉,道:“为什么你觉得我不用愁这个?” 谢怜道:“定然会有许多姑娘家喜欢你吧。” 三郎道:“那你又为什么觉得必然会有许多姑娘家喜欢我呢?” 谢怜正要开口顺着他答下去,忽然反应过来了。这小朋友,竟是在想方设法引着自己直接开口夸他呢! 他无奈又好笑,不知该说什么好,只好道了声:“三郎啊。” 这是谢怜开口叫的他第一声,像是在讨饶了。那少年听了,哈哈一笑,终于放过了他。 第16章 衣红胜枫肤白若雪 5 此时牛车已气喘吁吁爬进了村子里,谢怜赶紧下车,一指点醒牛车主人,叮嘱今夜之事不可外传。那老大爷哪里敢不点头,拉着老黄赶紧回家了。三郎也跳下了车,方才他一路都是慵懒地躺在牛车上,现下两人这么站到一起,谢怜才发现这少年居然比他还要高,两人竟是无法平视。那少年站在车前伸了个懒腰,瞥到他转身似要离开,谢怜道:“三郎,你往哪里去?” 三郎叹道:“不知道。睡大街吧,找个山洞凑合也行。” 谢怜道:“不行吧?” 三郎摊了一下手,道:“没办法,我又没地方去。”他睨过来,又笑了两声,道:“多谢你给我算命了。承你吉言,后会有期。” 看他果真转了身,谢怜忙道:“等等!你若不嫌弃,要不要到我这里来?” 三郎足下一顿,转过半个身子,道:“可以吗?” 谢怜道:“那屋子本来也不是我的。只是,可能比你以前住的地方简陋多了,怕你住不了。” 若这少年当真只是个离家出走的小公子,总不能就这样任他到处乱跑。谢怜十分怀疑他这一整天就只吃了那半个馒头,年轻人仗着身体任性乱来,迟早有一天真的晕倒在大街头。 听他这么说了,三郎这才转过身来,没有回答,而是走到谢怜面前,上身前倾。谢怜还没弄明白他要干什么,只觉得两人之间的距离忽然变得非常近,又有点招架不住。 他很快就退了开来,他竟是顺手就把谢怜扛回来的那一大包破铜烂铁都拎了,道:“那就走吧。” 那少年身形修长,却帮谢怜拎着一大包破烂,还拎得如此泰然自若,谢怜要了几次都没能要回来,只好只背了一卷席子。 三郎单手扛着那一大包乱七八糟的东西,悠悠地上了山坡。到了那座歪歪扭扭的菩荠观前,他一低头,扑哧一笑,似乎瞧见了什么有趣的东西。正是在看谢怜出门前写的那个危房求捐款的牌子。谢怜假装无事发生地把牌子翻了过去,道:“你看,就是这样。所以我方才说,你可能住不惯。” 三郎道:“挺好的。我从前也没住过什么很好的地方,这样就很好。” 菩荠观原先的木门早已朽烂,谢怜把它拆了换上了帘子,上前撩起,道:“进来吧。” 二人进了屋,谢怜接过三郎手里提的东西,把买回来的签筒、香炉、纸笔等物摆上供桌,点起一支人家顺手塞的红烛,屋子霎时明亮起来,倒没那么磕碜了。 三郎随手弹了弹烛火,满屋红影颤动,道:“所以,有床吗?” 谢怜默默把背上那卷席子取下,双手递给他看。 三郎挑起一边眉,道:“只有一张是吗?” 谢怜从镇上回来的路上才遇到这少年,自然是没想到要提前多买一张。他道:“你若不介意,我们今晚可以挤一挤。” 三郎道:“也行。” 谢怜跪在地上铺席子,那少年在观内望了一圈,道:“道长哥哥,你这观里,是不是少了点什么东西?” 谢怜直起身子道:“除了信徒没什么少的了吧。” 三郎一手托腮,问道:“不对吧?少的可不是那个。神像呢?” 经他提醒,谢怜这才猛地想起来,他居然忘掉了最重要的东西! 没有神像的观,算什么观?虽说是他本尊就在这里了,但总不能让他每天自己坐到供台上去吧。 谢怜马上找到了解决方法:“没关系,明天我画一幅画像挂上去。” 自己给自己画像挂在自己的观里,这事传开了估计又会被笑十年。但雕一尊神像既耗成本又费时间,相较之下,谢怜选择被笑十年。说动手就动手,他拿了纸笔就开始画,三郎看了一会儿,道:“《太子悦神图》?” 谢怜停笔,奇了:“你还知道这个?” 三郎坐在了席子上,伸直了双腿,修长笔直,道:“知道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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