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血迹。 谎言不攻自破。 百丽松了一口气,瘫软下身子。 现在该害怕的成了塔哲。 扶姣的目光清凌凌的,看起来分明是十分柔和的眼神,可在塔哲心中,现在的扶姣简直比恶鬼更要恐怖。 怨恨与恐惧交杂,这两种极端的情绪让塔哲心跳如鼓。 她还想要辩解,可狄隗却已经没有耐心了。 “带下去。” 与处置那希之前一模一样的语气,很快有人走上来,想要拖走塔哲。 “不!放开我!” 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突然之间,塔哲疯狂的从两个侍从手中挣脱开来,她大步跑向狄隗的方向,但很快又被反应过来的侍从拦住按在地上。 塔哲的脸在草地上蹭破了一大块皮肉,半张脸瞬间变得血肉模糊。 这种疼痛让塔哲清醒了一些,她想起莫日根,想起自己还有孩子,方才被愤怒支配的心情瞬间冷却下来。 可或许是不甘心,塔哲总是抱有幻想。 她抬头,用自己已经鲜血淋漓的脸对着狄隗,眼泪一行行的流下来,想要以此来博得狄隗的半分怜惜。 “大汗,这一切都是猜测罢了,她们根本就没有证据,就算是我看错了,百丽没有惊马,可那也不能说明就是我做的啊,大汗,我跟着您这么多年,难道您对我就没有半分信任吗!” 两侧压着她的侍从也跟着抬头去看狄隗的脸色。 他们毕竟只是侍从,如果大汗决定给塔哲一个解释的机会,他们这样的举动未免冒犯。 感觉到肩膀上的力气松了些,塔哲越发心怀希望。 扶姣看了看塔哲。 狄隗没有说话,这一阵的沉默好像让塔哲感受到了什么,她正要继续往下说,却被扶姣截住了话头。 在狄隗怀中,扶姣轻轻的说。 “是啊大汗,还没有找到证据,塔哲夫人或许是无辜的,您就算不念及往日,但终究还有大王子在,若是就这么将塔哲夫人处置了,大王子恐怕会钻牛角尖……” 话说得含蓄,实际上扶姣就是在告诉狄隗,若是现在将塔哲打杀了,莫日根一定会怨恨他这个做父汗的。 不说则已,扶姣这么一说,反倒是让狄隗又想起了之前莫日根险些害得扶姣流产这件事。 这母子二人竟都是在马匹上做文章! 狄隗怒极反笑。 他难道害怕莫日根的怨恨? 对于这个儿子,狄隗早已经是失望透顶。 当日他害扶姣险些流产,若非是自己的血脉,莫日根安能活到现在?还能顶着大王子的尊号作威作福。 “还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子。” 狄隗咬牙切齿:“你们还愣着做什么!” 两边的侍从立刻不敢再松懈,将塔哲拖着拉下去。 塔哲绝望的呼叫声传遍了小半个赛场,可是却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为她说话,哪怕是半句。 虽然没有确实的证据证明就是塔哲做下了这件事,但既然狄隗认定了就是她做的,那么也就不需要再说什么证据不证据的了。 说到底,塔哲也并非什么名门望族出身的女子,与在场诸位也并无利益上的瓜葛,她死了,除了对大王子来说是一件坏事,其他人最多也就是唏嘘一声。 何况方才那件事情不仅仅威胁到了扶姣的生命,更是险些让狄隗命丧马蹄之下。 谁还敢说什么?眼见着狄隗如此愤怒,已经没有人敢去触霉头了。 今日之事若是换做木娜,那当然不会这么轻易的就处置了,但塔哲……其实并没有人会真的愿意为她出头。 等塔哲真的被拖下去,赛场上渐渐没了声音,扶姣对上了娜仁崇拜而欣赏的目光,微微勾唇。 是啊,方才她就是故意提起莫日根的。 塔哲想要靠着旧情保住一条命,她扶姣也可以靠着旧事要了她的命。 不仅仅是塔哲,还有她儿子,只要扶姣一日得宠,她都不会给她们母子二人翻身的机会。 反正打从一开始塔哲和她儿子就对她百般针对,既然如此,扶姣就不会有哪怕分毫的仁慈。 百丽从这件事的罪魁祸首变成无辜之人,她被她的弟弟阿古拉搀扶着退到一旁。 而巫医也很快赶到,为扶姣把脉。 直到巫医确定扶姣只是稍微受到了惊吓并无大碍,狄隗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巫医叹气:“只是三夫人在孕期屡次三番受到惊吓,这对腹中胎儿十分不利,往后可千万要小心。” 狄隗神情难看。 他期待这个孩子这么久,自然不想发生任何意外。而且草原上女子生育原本就是从鬼门关外走一遭的险事。 见他如此,扶姣扯了扯男人的衣袖,略有些俏皮的眨眨眼。 “大汗,你放心吧,方才我有好好的护着孩子。” 是啊,方才那样的境况,扶姣都记得死死护着自己的小腹处,生怕孩子遭受什么意外。 狄隗如何能不为这样的女子心软呢?她是这样一心一意的爱着他,护着他们二人的孩子。 “对了,巫医,钟朵夫人现在如何了?没有真的动胎气吧?” 扶姣状似关怀,手指在自己小腹处摸了摸,抬头看向狄隗:“大汗,您不要太怪罪钟朵夫人了,她一定也不想这样的,她一定和我一样看重和大汗您的孩子,只是因为一时糊涂,所以才做出了这样的事。” 狄隗扯了扯唇角,却并不相信。 他也看向巫医。 “那孩子如何?” 第五百一十七章 祭品美人vs硬汉汗王55 对于钟朵,狄隗可就不像是对扶姣那般关心了。 钟朵和塔哲,这两个女人是狄隗在尚未登上汗位前属下送给他的。狄隗说不上多喜欢,但既然收了,也从来没有叫她们受苦的意思。 在没有遇见扶姣之前,狄隗未曾感受过情爱的滋味,对于女人,也因为那难言之隐的病症而不耐亲近。但钟朵和塔哲打着他的名号,即便在流放之地也未曾受过多少苦楚。 但狄隗从来不是念旧情的人。 如果她们能老老实实的待着,狄隗不会少了她们的吃穿,可若是她们处处想要与扶姣相比,甚至要用些上不得台面的愚蠢计策与扶姣争抢,那狄隗也不会留情面。 塔哲如此,钟朵亦是。 在察觉到钟朵是故意节食想要模仿扶姣的时候,狄隗对她的厌恶就已经达到了极致,发现钟朵为了争宠甚至不惜伤害腹中孩子的时候,狄隗就更是觉得她可笑至极。 如果不是因为钟朵现在怀着身孕,狄隗绝不会让她就这么简简单单的糊弄过去。 巫医看了看狄隗,面露愤色,又有些惋惜:“钟朵夫人她实在太不知道轻重了,怀着身孕怎么可以不吃东西?她的侍女说,钟朵夫人已经有差不多半个月没有进主食了,肉类更是碰都不碰,每日就靠汤药活着,这对腹中孩子简直是极大的伤害!” 说着,巫医又瞧了瞧扶姣,看她安安静静的站在狄隗身边,手掌还搭在小腹上,叹了又叹。 “若是钟朵夫人能像扶姣夫人这般重视腹中孩子,现在她也不会这样了。” 狄隗果然冷笑出声。 “她果然比不上。” 比不上谁,那是一目了然的。 狄隗对钟朵已经半分怜惜的心思也无,她那样不看重腹中孩子,便是对他的不敬,狄隗没有罚她都是看在孩子的份儿上。 见狄隗对钟朵和她腹中孩子越发不看重,扶姣也不再说什么。 倒是巫医,他是有信仰的人,看不得一条生命就这般被糟践,忍不住多嘴。 “若是再不好好调理,钟朵夫人腹中的孩子恐怕是要问题的。” 这孕中期的妇人不好好吃东西,孩子的发育自然是有问题。若只是瘦弱倒也无妨,只需出生后好好调养,怕就怕有什么调养不好的症状。 狄隗便道:“你只管开药,其余的不必多管。” 若是钟朵当真还那么拎不清,他自然有旁的法子等着她。 只是既然钟朵如此不重视孩子,等这孩子生下来,也用不着她来带了。 心中定下这个主意,狄隗没有与任何人说,他扶着扶姣再度坐下,一起看之后的比赛。 那希和塔哲都被带走,场上骤然少了两个人,就连木娜都不敢再做什么,赛马节也就这么结束了。 这一夜扶姣喝了安神汤才睡下,是狄隗怕她今日白天受了惊吓,所以才叫巫医刻意调配的安神汤。 而第二日晨起时,乌玛就悄声道: “夫人,塔哲夫人昨夜在狱中突发急症,半夜就去了。” 扶姣了然。 什么急症,一定是狄隗处置了她,又顾及着大王子,所以才没有宣告她的罪行,而是用急症掩盖了塔哲的真正死因。 说到底,狄隗对自己的孩子还是有些容忍的,至少大王子几次三番惹他不快,他都还考虑着大王子以后的名声。 “还有……” 乌玛支支吾吾。 扶姣问她:“还有什么?” “还有就是,大汗今日下令,叫大王子搬到木娜夫人那儿去了。” 塔哲已死,莫日根无人照料自然是不行的。现在狄隗只有三个夫人,扶姣和钟朵都怀有身孕,就只剩下一个木娜最为合适。 只是之前莫日根才从木娜那儿搬回来,现在又搬进去…… 扶姣很难不怀疑狄隗是有意为之。 塔哲刚死,莫日根就换了个母亲,很难说他不会多想,那还能跟木娜亲近起来吗? 狄隗的考虑扶姣多少能猜到,毕竟木娜也不是什么好人,现在塔哲死了,她对待莫日根应当会用心许多,但为了防止莫日根被掌控,他反倒不能够与木娜关系亲近。 “我知道了。” 乌玛没想到扶姣的反应这么平淡,想了想,又说了另一件事。 “夫人,听说就在今日,会有中原皇帝派来的太医到草原上来,我知道中原大夫的医术很高明,如果有中原皇帝的太医来照顾夫人的身体,夫人一定能为大汗生下一个白白胖胖的王子!” 这倒是一件值得留意的事。 扶姣问:“一共有几个太医来?” 乌玛想了一下:“好像只有两个。” 其实也不算少了,毕竟皇宫里的太医一共也就十几个,中原的皇帝一下子就派来两个,足以见得对狄隗的忌惮。 现在扶姣和钟朵都怀了身孕,若是来分,她们二人也只能一人得一个太医照料。 但扶姣一个也不想给钟朵留。 她沉吟片刻。 “天气有些热,打些水来吧,我沐浴之后再梳妆。” 乌玛不疑有他,连忙去了。 她想要伺候扶姣沐浴,但被扶姣支开了,扶姣看着浴桶,褪掉全身的衣物,只留下肚兜和小短裤,走进浴桶里,温暖的水流包围着。 过了许久,乌玛端着一盘牛乳糕进来,喜滋滋的道:“夫人,这是新做好的牛乳糕,很香呢,夫人快来尝尝怎么样?” 一阵安静。 乌玛有些心慌。 “夫人?您还没有沐浴完吗?” 依然没有任何声音。 这下乌玛彻底等不住了,她连忙跑进屏风后,看到扶姣的那一瞬,乌玛尖叫出声。 “啊!” 乌玛站都站不住了,吓得腿发软。 方才她进去,就看到扶姣躺在浴桶之中,面色苍白至极,而浴桶之中隐约可见血色。 “怎么会这样,快、快来人,夫人见红了!” 第五百一十八章 祭品美人vs硬汉汗王56 乌玛不敢动扶姣,只能先将衣裳给她披上,然后跌跌撞撞的跑出去,大声喊人。 “快去找大汗,找巫医来,夫人见红晕倒了!” 虽然扶姣的大帐早就已经建好了,但因为狄隗没有让她搬走的意思,所以一直到现在扶姣也都还住在狄隗的大帐之中。 狄隗不喜人多,但他毕竟是大汗,所居之处守卫森严,大帐之外一直都有卫队守着,更有奴仆侍从数十人,都一一伺候在侧,只是没有狄隗或者扶姣的吩咐,她们是都不会擅自进入的,只有乌玛作为扶姣的贴身侍女,可以在狄隗离开之后进去近身伺候扶姣。 但现在一听见乌玛的声音,她们瞬间便都动了起来。 这些人能在狄隗这里伺候,原本就是精挑细选过的,个个聪慧机警,随时准备着各种可能出现的危机情况。 扶姣这一次虽然意外,但是她们也在最快的时间里反应过来,一个人去找巫医,另外几人组成一队,向各个狄隗可能在的地方赶去。 乌玛见到她们如此训练有素的模样,心中的慌乱总算能平静一些,她又跑回去叫扶姣。 看到扶姣浑身湿透面色苍白的样子,乌玛简直又心疼又惊慌,伸手去碰扶姣的肩膀,试图叫醒她: “夫人,夫人,您快醒醒!” 就这么来回几次,扶姣终于睁开眼睛,眼中隐隐带着痛色。 “……乌玛,我这是怎么了?” 见到扶姣终于醒了,乌玛差点没忍住眼泪,但是一想到现在扶姣的情况,乌玛就觉得自己一定得坚强起来。 “夫人,您刚才晕过去了,奴婢已经叫人去请大汗回来,巫医也在赶来的路上,您快些出来,水已经冷了,对您身子不好。” 说着,乌玛连忙伸手去搀扶姣。 扶姣哪怕怀着身孕,身子也都是轻飘飘的,乌玛做惯了粗活,力气大得很,轻而易举的就将扶姣从浴桶之中搀扶出来。 她刻意没去提见红的事,问扶姣:“夫人,您现在还有哪儿痛吗?” 扶姣捂着小腹,眉头紧缩,她几乎把全身的重量都压在了乌玛身上,额头上沁出汗珠。 说话的时候,扶姣甚至是有气无力的,短短一句话说得断断续续,显然是疼得不行。 “我……小腹处坠痛……快、唔!” 扶姣小腿一软,若不是乌玛撑着,她甚至要摔倒在地上,吓得乌玛也是满头大汗。 “夫人您别怕,巫医马上就来了!” 半拖半抱着扶姣到床上,乌玛手忙脚乱的帮她盖上被子,语无伦次的安慰着扶姣。 “没事的,没事的夫人,巫医马上就来了,您一定会没事的,小王子也一定会没事的,坚持住啊夫人。” 扶姣双眼眯起,满脸隐忍痛色,她呼吸都是乱的,手指紧紧掐着身下的被褥。 “大汗、大汗在哪儿……” 乌玛知道她的不安,哽咽着:“已经派人去找大汗了,大汗肯定会来的,夫人您别怕,千万要等大汗过来!” 正在此时,大帐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狄隗步履匆忙,大步走到床前。 男人身上的衣裳皱巴巴的,看起来十分狼狈,脸上也带着汗珠,眉头皱得死紧,甚至是有些狼狈的模样。 至少扶姣还没见过狄隗有过这样的时候,他的呼吸甚至有些重,像是跑来的。 扶姣没有办法去想象狄隗在众目睽睽之下跑来找她的样子,那似乎有些不大稳重,但一想到是为了她和孩子,又觉得倒也是人之常情了。 总之,狄隗到了扶姣床前,甚至是暴怒:“这是怎么了!本汗才走了一早上,她怎么就突然病了!” 乌玛跪在地上,哭得不能自已。 “大汗,都是奴婢的错,夫人早上说想要沐浴,奴婢便走开给夫人去准备衣裳,可是一回来,就看到夫人昏迷在浴桶里,还、还见了红!” 乌玛十分自责,她年纪还小,哭得很伤心:“请大汗降罪!如果不是奴婢的疏忽,现在夫人肯定不会这样难受了,都是奴婢的过错!” 扶姣看不得她将罪责往自己身上揽。 这一出是为了对付钟朵,可不是想要害自己人的。 她连忙抬手:“不、不要,大汗!” 狄隗握住扶姣的手,这只如玉般细腻的手现在十分凉,如今已经入了夏,若不是身子虚弱,又怎么会如此冰凉。 他心中又气又痛。 知道扶姣舍不得乌玛,狄隗气急:“巫医呢,怎么还不来!” 他这一吼,外头就传来的巫医过来的动静。 老巫医这些日子总是奔波,钟朵那头也是情况频出,扶姣这儿又离不开人,巫医毕竟年纪大了, 精力有限,今日事出紧急,还是两个侍从一起架着老巫医才能这么快赶回来。 这也能看出狄隗到底是有多着急,老巫医为了方便照料扶姣和钟朵,住的地方距离这两个地方都不远,可狄隗却不是,他作为大汗,平日里事情太多,总是不知道会出现在哪个地方。 就是这样,狄隗也比巫医先到,也难怪他一身的狼狈了。 巫医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狄隗一把扯到扶姣面前,气都还没喘匀,手已经搭上扶姣的脉搏。 这一看,老巫医眯成一条缝的眼睛立刻瞪大,一脸惊骇: “怎么会这样!” 狄隗声音紧绷:“到底如何!” 老巫医满脸的紧张:“不好,大不好了!三夫人这是要流产的先兆啊!” 乌玛带着哭腔的声音有些尖锐:“怎么会这样呢,昨日都还好好的,甚至今天早上的时候夫人也没有说过任何不舒服,怎么突然间就见了红,现在又说要流产呢?!” 老巫医不敢去看狄隗的表情,但是该说的话他却不能不说。 “奴才猜测,是因为昨日的那场惊吓,虽然当时三夫人身上看不出什么不好,但现在三夫人突然有流产的先兆,绝对不是无缘无故的,现在想来,或许是当时就已经有暗症,只是瞧不出来,一直到了现在才突然爆发。” 狄隗脸色阴沉无比,他难得暴怒:“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她和孩子,必须都给本汗保住!” 第五百一十九章 祭品美人vs硬汉汗王57 看着扶姣就这么虚弱的躺在床上,狄隗感觉自己的心都要碎了。 他实在见不得她这样受苦,也不想让自己期盼已久的孩子就这么没了。 这可是他和心爱之人的第一个孩子,怎么能就这样没了? 老巫医却不敢做下保证。 他是人,虽然担着巫医的名号,却不是真的巫,没有起死回生的本事,靠得也只是历代巫医口口相传的经验。 “大汗,奴才只能尽力,现在三夫人和五夫人情况都并不乐观,奴才这左右奔波,实在有心无力,还请大汗三思。” 这话说出口,老巫医是实在无能为力了。 这些日子下来,钟朵那边状况频出,她月份又大,更是危险万分,说不得就是一尸两命。 好不容易昨夜熬了一夜才将她那一头暂时稳住,没想到扶姣这边又出了事,老巫医年纪也大了,他实在是没有办法。 几乎是抱着必死的决心,老巫医也不敢再打包票了。 狄隗闭上眼。 他又何尝不知道这事艰难? 草原上的人命是最不值钱的东西,就像是一批批的羊羔,哪怕死了,也只是化作一捧黄土滋养着这片草原,频繁的战争和匮乏的资源像是铁链一样拴在草原人的脖子上,他们不去思考自己会不会死,只要活着,就要争夺。 这样强烈的欲望像是被刻在骨血里,一代代的传承下去,所以草原人有了伤病都是自己扛着,抗不过就是死,没有人会去钻研医术,他们更愿意思考怎样才能变得更强,怎样才能在争夺中抢占先机。 从前狄隗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好。 他自己便是在这样残酷的争夺之中成长起来的,只觉得只有这样才能为草原筛选出最强悍的君王,但是他没有想到自己会遇见扶姣,会遇见这样一个软肋。 现在除了老巫医还能算作正经的医者,其余草原上被称为“医”的人大多都是自己随意摸索着,会包扎正骨便自诩为医,遇上其余病痛,都是无能为力,根本没有办法救扶姣。 老巫医的意思实在是再明显不过了,以他的精力,只能在扶姣和钟朵两个人之中保住一个,他只是巫医,没有选择的余地,所以将这个选择交给狄隗。 一边是宠爱的女人和尚未成型的胎儿,一边是六个月大尚在孕中的孩子,狄隗必须放弃一个。 老巫医忍不住多嘴:“三夫人腹中胎儿月份尚小,未来如何尚未可知,若是大汗……若求稳妥,当是五夫人处更保险些。” 医者是没有私心的,老巫医只是在最理性的角度劝了一句。 时间拖得越长,越容易出现意外,现在钟朵怀孕已经六个月,腹中的孩子只要再等一个月,到时候就算又有了什么动静,也基本上能够生下来,可扶姣怀孕才三个月,未来太长,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乌玛睁着眼睛去看狄隗,生怕听见自己不想听见的答案。 而狄隗却只是沉默了一瞬,真的就只有一瞬,几乎是在老巫医说完的下一瞬,他的声音就在帐中响起。 “本汗会命人在附近给你搭一间帐子,三夫人和孩子没有平安之前,你不必去任何地方。” 本以为会是两难的抉择,狄隗却在所有人都没想到的瞬间就做出了决定。 不,甚至他都没有犹豫,那片刻的沉默更像是寻找一个最有利于扶姣的做法。 就连乌玛都没想到狄隗竟然会如此果断的选择了扶姣,但回过神来,她却只有高兴。 老巫医听懂了狄隗的话,他没有做出任何表情,只是点点头。 “既然大汗已经决定了,那奴才自然是全力救治三夫人,方才奴才已经给三夫人吃下茸参丸,此药有固本培元的作用,是中原传来的一味神药,听闻这药与中原医者的针灸之术配合将会事半功倍,奴才知道中原的太医不日就要抵达,若是两个时辰之内能够让他们给三夫人施针,或许还能峰回路转。” 狄隗问:“两个时辰?” 中原皇帝派来的太医的确要在今日抵达,昨日便有飞鸽传书报告过,但那也要在今日深夜才能顺利到达。两个时辰,那也是只是下午,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可老巫医点了点头:“大汗,奴才给三夫人吃下了茸参丸,再辅以保胎药,两种药效加在一起,能够保三夫人两个时辰内平安无事,但若是过了两个时辰,奴才就真的没有办法了。” 方才老巫医问狄隗到底要保谁,除了他实在无法同时兼顾两个人之外,根本原因也就在这茸参丸上。 茸参丸本来有三颗,是上上一任的巫医游历中原数十年才搜集到的三颗,传承三代下来已经用去了两颗,老巫医手中只剩下一颗了。 这药的药效十分神奇,虽然不能活死人肉白骨,但却能吊住一口气,只要不是断了头,基本上再重的伤势再重的病情,都能给人续上两个时辰的命。 钟朵那头的情况不乐观,生产时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这药是老巫医留给她的,可他没想到扶姣竟然也有小产的征兆。 药只有一颗,所以老巫医只能逼着狄隗做出选择。 不过茸参丸再神奇,老巫医却也不能发挥出它最大的功效,还是要中原的医者来施针,才能起到最好的作用。 否则,时间一到,扶姣的身体还是不能好,终究也是治标不治本。 狄隗深深的看了一眼已经疼到人事不省的扶姣,抬手将一样东西扔给老巫医。 “拿好,除了本汗之外,任何人不得进入大帐,若是有人胆敢违令,你拿着这东西到外面,自然会有人将来人处置。本汗回来之前,她和孩子一定不能有事!” 说完,转身,阔步离去。 很快外面便传来了马儿嘶鸣的声音,狄隗带着一队人马策马飞奔,往中原通往此地的道路直奔而去。 留下老巫医去看手中的东西,他嗓子里发出嗬嗬的声音,明显是被吓得不轻。 乌玛凑上去,不经意的看见老巫医紧握的手掌外有一点金色,那是一个虎头的形状。 “调兵符!” 第五百二十章 祭品美人vs硬汉汗王58 乌玛双眼瞪大,受到的惊吓完全不比老巫医少半分。 方才狄隗抛过来的东西竟然是草原的虎符! 要知道,草原和中原不一样,狄隗虽然是汗王,有一统草原的本事,但是他并不是皇帝,中原也并不认可“皇帝”这个概念,所以狄隗手中真正能证明他至高无上地位的,就是现在老巫医手中的这一枚虎符。 草原以战养战,战争是最常见的,也因为如此,兵权才是能够保持统治的最大权威。狄隗手中的虎符就是草原人心中的第二个“王”,有了虎符在手,除非是狄隗亲自在场否认指令,否则,草原上所有兵马都任凭调遣。 这东西代表着绝对的权威。 “大汗他、他怎么……” 乌玛都说不出话来,支支吾吾的指着那虎符露出来的半点金色,颤颤巍巍的问老巫医:“大汗怎么会把虎符拿出来!” 老巫医的年纪摆在这里,阅历比起乌玛来要多得多,他回过神
相关推荐:
李二卤菜店
惩罚蜜恋
吟语低喃
酩酊天_御宅屋
错爱
偏执的他[现代女尊]
猎同飞坦不要背叛_np文
死水(1v1,H,OE)
老师,你兴奋了吗?
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