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这样,老庵主还暗中观察了她整整三个月,才赐下了法名。 “晏姑娘。” 慧如眼神黯淡无光,“你知道这世上最不公平的是什么吗?” 晏三合淡淡一笑没有回答,她知道慧如心里有答案。 “这世上最不公平的,是你无论怎么努力,拼了命的努力,也总比不过那个人。” 慧如:“长相比不过,聪明比不过,讨人喜欢比不过,最可怕的是连运气都比不过。” 静尘来了水月庵后,老庵主很明显十分喜欢她,说她有悟性,有佛性。 老庵主亲自传授她佛法,三个月后,她就能和老庵主坐而论佛。 从金刚经谈到大悲咒,从大悲咒谈到无常,从无常谈到因果,再到轮回…… 自己就坐在边上,就竖着两只耳朵听。 每一个字都听得明白,每一句话都听得明白,但连起来是什么意思,她不懂。 她得回去反反复复琢磨个十来天,才悟透其中几句话的意思。 后来,她就代替老庵主给尼姑们讲课,讲得比老庵主还要好,再深奥的佛经从她嘴里说出来,一听就懂。 庵里的姑子们都喜欢她,都围着她转,谁有悟不透的地方,都去问她。 “你问过吗?” “我常常问,她常常答,没有一点架子。” 慧如深深吸一口气,“我对她说,我太笨了,笨得连佛祖都嫌弃;她说,佛祖不会嫌弃笨人,佛祖只会额外心疼她们。” 晏三合眼皮一跳,能说出这样话的人,不简单。 “她知道你嫉妒她吗?” 慧如摇摇头。 晏三合:“所以,你们表面上一直很好?” “是!” 慧如面露惭愧。 “她刚进庵的那三个月,老庵主安排她和我同睡一屋,也正是因为那三个月,她和我的情分,比庵里任何一个姑子都要深。” 难怪了,静尘会把身后的事情托付给她。 慧如苦笑:“老庵主其实一心想把水月庵交给她的,是她不肯接,才落到了我的头上。” 她永远记得老庵主咽气之前,死死拉着静尘的手,舍不得闭眼。 而她也守在边上,守了一天一夜。 可老庵主的眼睛,甚至没有向她挪过一丁点。 “她为什么不接?” 晏三合皱眉:“总要有个原因?” 慧如阖上了眼睛,“她说,慧如为人踏实努力上进,而我,终究是福薄之人。” 晏三合的心猛的一跳,她说她是福薄之人? 为什么? “晏姑娘。” 慧如:“你知道嗟来之食这四个字吗?” 晏三合两条眉蹙在一起,“你觉得你从老庵主手里接过水月庵,是受了她的嗟来之食?” 慧如睁开眼睛,看着晏三合不答反问,“你知道我最嫉妒她的是什么吗?” 晏三合摇摇头。 慧娟:“我嫉妒她就是捡个女孩儿,也捡得比我好。” 晏三合:“这么说明月比兰川出色?” “那丫头不是顶出色,就是招人喜欢,嘴甜,说话做事都笑眯眯的,一点脾气都没有。” 慧如忽的笑起来。 “你跟她急,她不急,还哄着你;做错了事,就眼泪汪汪看着你,一言不发,任你骂,任你打。” 晏三合微微皱眉。 这个性子,和谢三爷倒有点像。 “晏姑娘,你知道吗?” 慧如顿了顿:“其实那天唐老爷、唐太太原本是看中的是兰川,是兰川啊!” 第225章 佛道 慧如此刻的脸上露出些俗人才有的不甘和怨怼。 “当时兰川才四岁,长得粉粉嫩嫩的,十分讨人喜欢,而且四岁的孩子好养熟。可明月一走出来,夫妻两个立刻就改了主意,把明月领走了。” “这就是你说的眼缘!” “不是。” 慧如咬了咬牙:“除了眼缘外,明月的身后站着静尘。” 她记得特别清楚。 那天,静尘穿了一件新做的尼袍,垂手站在阳光下,嘴角含着一点笑,莹白的皮肤上像笼着一层光。 见唐太太的目光看过来,她微微一颔首,低眉敛目间,显得既端庄,又优雅。 唐太太一下子就被她吸引住,然后,才将目光往下移,看到了静尘面前站立的明月,唐太太的眼睛骤然亮了起来。 她伸手拽了拽唐老爷的袖子…… 明月的命运就此改变。 事后,唐太太向自己走过来,一脸遗憾道:“抱歉,慧如师太,我们相中了明月那孩子,那孩子看着讨喜。” “唐太太的话,说得可真漂亮啊!” 慧如抬头叹了口气,“其实说白了,孩子讨喜,就是静尘讨喜;兰川不讨喜,就是我慧如不讨喜。” 晏三合不可思议地看着她。 “当时,我便悟出了一个真相:穷极一生,我都比不过她;不仅我比不过,我的徒儿也比不过她的徒儿。” “正因为她活着的时候,你比不过,所以你才要在她死后做手脚?” 慧如用力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尖,强作镇定的继续往下说。 “她托付了两件事。第一件事,便是她不想穿尼袍,我问她为什么,她说十八年的青灯古佛,够了。” 够了? 这两个字透露出的信息不少。 “第二件事是不留尸体,一把火烧了了事。” 火葬? 晏三合心头大震,脱口而出道:“这又是为什么?” 慧如:“她说魂已散,留着皮囊做什么,不如一把火烧了。” “所以……” 晏三合有些不太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交待的后事,你当着她的面都应下了,却一件都没替她办?” 慧如点点头:“是!” 晏三合:“就因为她比你聪明,比你有悟性,老庵主喜欢她,她的明月比你的兰川前程更好。” 慧如:“是!” 晏三合再忍不住,“慧如,你哪里还是个六根清净的出家人,你根本就是红尘中见不得别人好的小人。” “是,是,是……” 慧如身子躬下去,慢慢把脸埋进掌心里,泪水顺着她的指缝流出来,不断的流出来。 泪水里有悔恨吗?应该是有的。 否则,她不会为了静尘这个心魔,愿意拿出自己的性命。 可悔恨,是晏三合最不喜欢的一个词。 为时已晚了! 晏三合冷冷开口,“慧如,我现在要去看看静尘的斋房,还留着吗?” 慧如艰难直起身,用袖子拭泪道:“留着的,我让兰川带你去,你稍等片刻,我去净个面。” 净面完的慧如老尼,已看不出刚刚哭过的痕迹,只是瞧着面若死灰,眼睛里一点活气也没有。 片刻后,兰川进屋里,一看慧如的脸色不好,忙问道:“庵主,你哪里不舒服?” “没有。” 慧如勉强牵出一个笑:“你带晏姑娘去静尘的房间瞧瞧。” 兰川没有转身就走,而是把慧如面前的冷茶倒掉,又沏了热的来。 “庵主,小心烫嘴,一会再喝。” “好孩子,去吧!” 兰川抬头,冲晏三合笑道:“贵客请跟我来。” “你到外头等我,我还有一句话想和庵主说。” “好!” 兰川离开,慧如抬头看着晏三合的黑眸,手心无端渗出一层冷汗。 “你说你事事比不上静尘,所以嫉妒她。可在我看来,有一件事情静尘绝对比不上你。” 晏三合一字一句:“静尘一定没听过明月对她说‘师傅,小心烫嘴,一会再喝’”。 像是一把寒光闪烁的匕首,直刺入慧如的心口,痛得她全身都颤抖起来。 “人啊,多看看自己有的,少看看自己没的,能看到这一点,无需修行,便已入佛道。” 说罢,晏三合收回在慧如脸上的目光,转身离开。 此刻,她也终于明白,为什么慧如只有四十五六岁的年纪,那张脸却已经沧桑无比,足足老了十多岁都不止。 因为嫉妒。 因为相由心生。 因为命运从来不会原谅谁,也不会袒护谁,只会惩罚谁! …… “贵客小心脚下。” “叫我晏姑娘就行。” “晏姑娘刚刚和我们庵主说了什么,我瞧我们庵主的脸色不太好看。” “没说什么,她只是想到了静尘在世时的一些事儿,不用担心。” 晏三合揉揉兰川的脑袋,“你和静尘熟吗?” 兰川笑眯眯道:“熟啊,我叫她师姑,师姑人很好的,讲的佛经也好,我们都喜欢她。” “和庵主比起来呢?” 晏三合眉眼不自觉的柔了下来:“你更喜欢哪一个?” 兰川脱口而出,“还是庵主。” “为什么?” “我是庵主养大的,我生了病庵主会急,师姑也会急,可没有庵主急得厉害。” 兰川咬下唇,“我们庵主人也很好的,晏姑娘,你和她处长了就知道。” “好孩子。” 晏三合见兰川这孩子心性单纯,不由生出几分怜爱,又想伸手去揉她的脑袋。 忽的,她不自在了。 这动作是谢纨绔喜欢对自己做的,难不成他揉的时候,心里也充满了怜爱? “晏姑娘,晏姑娘。” “啊!” 晏三合忙回了神,“到了?” “嗯,师姑就住这里。” 兰川一边往里走,一边絮叨道:“师姑圆寂前,把她自己的好多东西都烧了。” 晏三合脚步一顿:“你说什么,都烧了?” 兰川撇撇嘴,“其实也没什么东西,就是些抄的佛经啊,书信什么的。” “她没有家人,和谁书信?” “明月啊!” 兰川:“明月有时候会写信来,她爹娘也会。明月的命很好的,我们都羡慕她。” 晏三合已经没心思去听兰川的话了,大步走进屋里。 目光一扫,她的心直往下沉。 第226章 惊变 静尘的房间不大,一床、一柜、一桌、一椅。 床上的被褥叠得整整齐齐; 两件旧尼袍挂在门后; 两双旧的布鞋放在床下; 厚厚一叠佛书放在桌上。 除此,再没有任何一点东西。 晏三合走到桌前,拉开抽屉,抽屉里一面铜镜,一把梳子,两只没有雕任何花纹的木簪子。 “静尘的东西都在这了?” “还有她吃饭常用的碗筷,洗脸、烫脚用的木盆,挂的蚊帐,出殡那天都烧了。” “她临死前穿在身上的那套衣裳呢?首饰呢?她擦的那些胭脂、脂粉呢?” “扔了啊!” “为什么要扔?” “庵主说这是俗物,庵里留不得。” 只有俗物才能探到一点静尘的身世啊! 晏三合口气严厉,“东西是怎么扔的?谁扔的?扔哪里了?” “我,我扔的。” 兰川不明白好好的,为什么贵客说话的口气就变了,有些战战兢兢,“我就把东西都收拾到一个包袱里,然后扔河里了。” 够能的! 晏三合飞快地走到屋外,大喊一声:“李不言。” 李不言几乎是飞奔而来,“出了什么事?” “静尘临终前穿的衣裳,戴的首饰都扔河里了,我们准备下河捞东西。” “我来,我水性好。” 李不言:“小尼姑,你带路。” “我,我得跟庵主说一声……” “说什么说。” 李不言一把揪住人,笑眯眯道:“我替你们庵主答应了。” …… 兰川所说的河,其实就是林间的一个小湖,离水月庵不远,走路半刻钟就到了。 水很清澈,蓝天白云倒映在其中,还挺美。 晏三合拍拍兰川的肩:“你扔哪里的?指给我看一下。” 兰川走到河边,指指脚下的大石:“我就是站在这里,往河里扔的。” 然后,手一抬,又指着河中的一点:“好像就掉那里了。” 李不言脱去外衫,鞋袜,正要下水时,被晏三合一把抓住。 “你先下去探探水深水浅,要是水深的话,你上来,咱们再想别的办法。” “我凫水的本事,是我娘亲自教的,绝对浪里一条小白龙。” 李不言冲她抛了个媚眼,慢慢从河边走进水里。 五月底的天,虽然外头阳光刺眼,但水还是凉的。 “我下去了!” 李不言身子一翻,人已沉下去。 “小心啊!”晏三合不知为什么,总觉得心里有些不踏实。 好在仅仅过一会,李不言就从水里探出脑袋,“我看到那包袱了,灰颜色的对不对?” “对,对,对!”兰川忙不迭的点头:“就是灰色的。” 晏三合松一口气,“水深不深?” “不深,约两个人那么高,没问题的,我的小姐,瞧好吧!” 李不言深吸一口气,再次沉入水底。 水的确不深。 她一潜到底,将沉在河底的包袱抓在手上。 包袱浸了水,还挺沉,李不言在水里使不出功夫,只能慢慢浮上来。 破水而出。 她换了口气,冲岸边大喊,“三合,我拿到了。” 没有人回答。 人呢? 她目光一扫,不仅晏三合不见了,兰川这个小尼姑也不见了踪影。 李不言狠狠地激灵了一下,奋力游到岸边。 人还没从水里走出来,却见石头的后面,兰川直挺挺的躺着。 不好! 心里刚涌出这念头,突然余光扫见有人正向她飞奔而来。 “娘的!” 李不言把包袱一扔,纵身跃到岸上,抄起地上的软剑,疯了一样的冲过去。 她冲得又急又猛,手上的软剑一翻,第一招便是绝杀招。 那人赶紧身子往后一翻,大声喊道:“李姑娘,我是三爷的人,快住手啊!” 谢知非? 李不言赶紧收回剑,“晏三合呢,你们把她接走了?” “没有接走。” 那人语速飞快:“是被人敲晕带走了,有两个人,身手都十分的敏捷。” 李不言只觉得魂飞魄散,怒吼道:“那你怎么不救呢!” 侍卫急得一脸无奈。 “三爷怕惊着你们,让我远远的跟着就行。我听到动静,拼了命地冲过来,可还是迟了。” “那还啰嗦什么?” 李不言一把揪住那侍卫,拼命压抑着心底喷涌的怒火,“他们往哪里去了,追啊!” …… 城中兵马指挥司。 “嘭”的一声。 老大白燕临把一叠案卷重重的砸在桌上,底下几个衙役缩了缩脑袋,屁都不敢放一个。 徐晟被割小兄弟一案,锦衣卫命他们帮着协查。 查来查去,那贼人就像是从天而降,又像从天而走似的,根本查不到影儿。 刑部天天派人来催,老大顶不住,就拿底下的人出气。 “白老大,白老大!” 朱青一路吼,一路冲进来,“我家三爷不见了。” “什么?” 白燕临怀疑自己听错了:“谁不见了。” “我家三爷。” 朱青直逼过去,把白燕临逼到一个死角:“下午巡街,突然冒出来几个小贼,东跑西跑把兄弟们引开了。” 白燕临:“然后呢?” 朱青把刀往他面前一横:“然后就在地上捡到了这个,我家三爷的佩刀。” “人呢?” “人不见了。” 朱青咬牙:“有几个小叫花子看到有人把三爷敲晕,装进麻袋扛走了。” “你是说……” 白燕临惊疑不定地看着朱青,“……谢老三被人掳走了?” 这怎么可能? 哪个不要命的神经病,竟然敢对谢老三下手,这些人下手之前怎么也不打听打听,他谢老三…… 白燕临硬生生打了个寒噤,“你觉得是谁干的?” “这还用觉得吗?” 朱青鼻腔里呼出两道冷气,“我家三爷最近得罪了谁,这事儿就是谁干的!” 徐家? 徐晟? 白燕临就差一点点脱口而出。 “白老大,你最好赶紧派人去找。” 朱青素来面无表情的脸上,露出凶狠。 “我家三爷要有个三长两短,就等着我家老爷明日早朝告御状吧!” 没完,朱青又咬着牙补了一句:“谁的乌纱帽都别想保住!” 白燕临:“……” “咣当——” 白燕临一拳砸在案桌上,颤着嘴唇道:“一个个的还愣着干什么,去找啊!” “是!” 几个衙役脚下走得飞快。 开玩笑,乌纱帽保不保得住先不说,三爷他娘的是谁啊?一个衙门里的好兄弟啊! 仅仅一刻钟的时间,东、南、西、北、中五城的兵马司,都知道了三爷被人敲晕掳走的事,纷纷上街找人。 白燕临心说不够。 “来人!” “老大?” “立刻把三爷的事情上报到锦衣卫、巡城御史那边。” “是!” 第227章 节外 翰林院里。 谢而立只觉得晴天霹雳,蹭的从太师椅里站起来。 “你说什么?” “大爷,三爷被人敲晕掳走了,现在整个五城兵马司都在找人。” 谢而立眼前一黑,赶紧用双手撑住桌角,“老爷呢,老爷知道不知道?” “老爷还没有下朝,已经派人等在宫门口了。” 谢而立喉结滑动几下,强迫自己迅速冷静下来:“家里那头先瞒住。” “大爷,这么大的事……” “老太太受不了刺激,能瞒一时,是一时。” 谢而立直起身,“备车,我亲自去一趟锦衣卫。” “大爷,咱们要不要派人也去找找?” “不用,我信得过老三平常的为人处事,他出事,兵马司那帮兄弟们肯定尽心尽责。” 谢而立说罢,便往外走。 天子脚下,青天白日,敢动谢府老三的人,不会有别人。 谢而立毫不掩饰眼中的怒意。 一个个还真当谢府是软柿子,可以随便揉随便捏呢? …… 端木宫。 赵亦时刚走到太子妃张氏住的院口。 “殿下。” 赵亦时脚步一顿,转过身:“何事?” 沈冲走上前,附在他耳边一通低语。 赵亦时听完,偏过脸看着沈冲,眼中的焦距却是虚的。 “爷。” 沈冲:“三爷动手了,咱们是静观其变,还是火上添把油?” 半晌,赵亦时才回过神来,“他布的局,咱们只管放心在一旁瞧着,什么都不用添。” “是!” “对了,太子这会在什么地方?可下朝了没有?” “回爷,太子殿下还在宫里议事。” “太子在宫里,那就意味着谢道之也在宫里,外头由谁主大局。” “是裴爷。” “有他坐阵,我就更不担心了。” 赵亦时释然一笑,“我去陪母亲用饭,你派人好生盯着,有什么节外生枝的事情,再来回我。” “是!” …… 裴爷此刻正坐在开柜坊的二楼,一边喝茶,一边拧着眉盘算着后面的动作。 梅娘在一旁盘账,纤纤十指把算盘拨得噼里啪啦的响。 楼梯传来脚步声。 一听这脚步声,就知道来的人是黄芪。 裴笑刚抬头,正好黄芪推门进来,满头满脸的汗。 “爷,刚刚朱青传来消息,五城兵马司那头,锦衣卫那头,谢家大爷那头都妥当了。” “很好!” 裴笑用力一击掌,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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