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 办丧事这种事情,要比办喜事要繁琐得多,先干什么,后干什么,都有规矩。 坏了规矩,他刘半仙倒没什么,朱家是要倒霉的。 …… 雨,越下越大,夹杂着电闪雷鸣。 朱老二一行人敲开最近的一个棺材铺,连价都不问,直接挑了一副最好的棺材。 朱老二怕有个万一,还这边敲敲,那边敲敲。 棺材铺掌柜见他这样小心,简直想笑出声。 “二爷,您敲什么呢,这棺材别说您用手,就是您用榔头也砸不开啊。” 朱老二心说你懂个屁,老子恨不得爬到棺材里先替我家爹躺上一躺,试试结实不结实。 “行了,赶紧送到朱府吧,要快。” 掌柜立刻叫来几个伙计,把棺材用雨布仔仔细细包好,抬上马车,一路飞奔着往朱府去。 “来了,来了,棺材买来了。” 刘半仙脸色一松,忙招呼人把朱老爷的尸身先搬去一旁,又命人多添了两条板凳,这才冲门外大喊一声: “把棺材抬进来。” 四个伙计吃力地抬着一副棺材进屋,架到板凳上。 刘半仙手摸上去,满意的点点头。 好棺材啊! “盖子掀起来。” “拿布,擦擦上面的雨珠。” “把被褥铺好,被褥里的东西都放进去,一样东西都不能少。” 哭声中,刘半仙拿出罗盘,扳着五根手指头算了算,又算出一个吉时。 等吉时快到时,他大喊一声:“把人抬起来,放!” 哭声戛然而止。 所有人的眼珠子,一动不动,都盯着那五个壮汉。 壮汉们抬起朱老爷子,再一次小心翼翼地放进棺材里。 一息; 两息; 三息; “咔嚓——” “砰——” “哗啦——” 裂开了! 棺材竟然又他娘的裂开了! 而且这一回,还裂在所有人的眼皮子底下! 恰好这时,又一道闪电“刺啦啦”劈下来,劈得所有人眼前一片白光。 “啊,炸尸啦!” 也不知道哪个胆小的女人喊了这么一声,所有人吓得屁滚尿流,争先恐后的往外跑。 刘半仙离得最近,棺材裂开来的时候,他下意识看了一眼朱老爷子。 老爷子不知何时掀开了眼皮,突起的眼珠一转不转地看着他。 刘半仙一屁股坐在地上,差点吓尿了。 哎哟喂! 这他娘的是要替谁办丧事呢,别是他自个吧! 灵堂里,除了刘半仙外,还有三个人没动。 这三人,正是朱家三兄弟。 朱家祖祖辈辈都在钦天监当差,钦天监又称司天监,什么夜观天象、什么占卜吉凶……都是有一手的。 朱老大脸一板:“老二?” “大哥。” 朱老二脸上挂不住,又气又急。 “我又不是畜生,你就是借我一百个胆,我也不敢拿爹的棺材开玩笑,真的是最好的棺材了,二千五百两银子呢。” 他弯腰捡起一块木板,直戳到朱老大的眼前,“瞅瞅,这楠木多厚实啊,怎么能裂开呢!” 朱老大怎么能看不出棺材的好坏呢,但平白无故裂开来…… 事出反常必有妖; 朱老大拧着眉想了想,从怀里掏出三枚铜钱,往地上一抛。 朱家三兄弟齐唰唰低头。 两反,一正。 是为凶。 朱老大只觉眼前一黑,“而立。” 谢而立并没有走远,就站在门槛边上,“大哥。” 朱老大:“裴家你熟悉,想请小裴爷帮个忙,不论多少银子,请他先帮我调几个和尚来家里念念经,调不到和尚,道士也行。” 谢而立:“好,我这就去。” “老二,再去买一副棺材来。” 朱老二怕了,直往后退,“大哥,让三弟去吧,我……” “大哥,我去。” 朱老三掉头就走,他还就不信这个邪了,好好的棺材怎么会裂开? 朱老大看一眼地上的刘半仙,又看一眼院子里乌央乌央的人,咬咬牙道:“老管家。” “大爷?” “让各房先回去。” “是!” “对外发丧先缓一缓。” “大爷。” 老管家一脸为难,“人都已经派出去了,这会再叫回来……” 晚啦! 按规矩,老爷这头咽气,净身,更衣,那头发丧的人就要派出去,与此同时家里开始布置灵堂。 灵堂布置好,老爷挪进棺材,吊唁的人上门,事情是一环一环扣好的。 朱老大脸黑得跟块锅底似的,“那就交待所有人,把嘴巴给我闭紧了,一个字都不许往外说。” “是。” 老管家知道事情轻重。 都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裂棺材的事情要传出去,朱家在京城可就出大名了。 朱老大转身扶起刘半仙,小声问道: “老刘,你见多识广,你看这事……” “大不妙,大不妙啊!” 刘半仙把头摇得跟个拨浪鼓似的,嘴里翻来覆去就这几个字。 问他大不妙在哪里,他又说不上来。 朱老大急得团团转,人都快疯了。 第463章 三次 很快,又一副棺材运到家。 这一回,朱家三兄弟亲自动手,把老爷子的尸身抬进棺材里。 安静了片刻后,棺材再次四分五裂。 而且裂的更彻底,连朱老爷身下的那块底木板都断了,尸体一下子掉落在地上。 朱家三兄弟吓得面无人色,扑倒在老父亲尸体旁,嚎啕大哭。 “爹……” “爹啊……” 刘半仙一看这个情形,反倒慢慢冷静下来。 他今年活了五十有八,八岁开始跟着亲爹干这一行,五十年时间,也见过不少诡异的事情。 像去年底季家给老太太办丧事,老太太的棺材就裂开了。 但也不对啊。 老太太的棺材敲几颗钉子下去,就没事。 这一位朱老爷倒好,直接炸棺! 怎么回事呢? …… “砰,砰,砰!” 裴家的大门被敲得震天响。 门房爬起来,拉开一条缝,见伞下的人是谢府大爷,赶紧把门打开,“大爷,您这是……” “找明亭。” 谢而立跨过门槛,直奔内宅。 内宅里,小裴爷拥着被子睡得贼香,忽然被人揪坐起来,懵懵的睁开眼睛。 “大哥,怎么是你?” 裴笑脑子中有什么东西“嗡”的一震:“你被大嫂赶出门,投奔我来了?” 你小子想什么呢? 谢而立忙把事情简单说了说,然后狠狠心一掀被子,“起来,快点。” 偏偏裴笑呆若木鸡。 这事听着怎么这么熟悉? 棺材裂开,这不是死人有心魔吗? “大哥。” 他咽了口唾沫,“这事找我没用,得找晏三合啊!” 晏三合三个字,就像外头的闪电一样,劈进谢而立的脑海里。 我家老丈人有心魔? “这怎么可能,人还没进棺材呢?” 裴笑一下子被问住了。 对啊,我家外祖母是进了棺材,棺材裂开的; 静尘是入了土,棺材才裂开的; 晏行是不是,他还没来得及问晏三合,但多半也是人进了棺材,棺材才裂开的。 谢而立见他答不上来,忙道:“这样,我们分头行动,你去找和尚、道士;我去别院走一趟,问问晏姑娘到底什么情况。” “大哥,晏三合这会不在京城啊。” “人呢?” “她……” 裴笑不知道要怎么说,“哎啊,这事儿一句两句说不清楚,你去问五十吧。” 他翻身下床,抄起衣裳往身上一披。 “和尚道士僧录司里现成有几个,本来是明儿打算给沈老太医家用的,你这事儿急,我先尽着你用。” “等下。” 谢而立一把揪住他,“晏三合不在,那李姑娘呢?” 李姑娘的行踪,我就更不能对你说了。 “她们两个称不离砣,砣不离称,李姑娘也不在京城。” 裴笑弯腰穿好鞋子,一脸的认真。 “大哥,我觉着吧,就应该是心魔的事儿,错不了。我尿急,先解个小手。” 谢而立站了片刻,走到院外,冲等在屋檐下的卫临道:“我先回朱家,你去把老三叫到朱家来。” “是。” 卫临刚走,裴笑从里屋走出来,打了个哈欠道:“大哥,走吧。” 不多话,各自撑伞往外走。 雨势丝毫未减,只不过是走到角门口这一点距离,裴笑的长袍就打湿一半,鞋子也湿了。 “这雨,忒他娘的大了。” 谢而立进进出出,下半身早就湿透了,想着这又是刮风又是下雨的天气,还把人从床上拖起来,心里过意不去。 “明亭,这事儿……” “姑爷,大姑爷……” 雨中,一人一马疾驰过来。 到了跟前儿,谢而立才认出这人,是朱家二爷身边最得力的小厮陈严。 “你怎么来了?” 陈严浑身被雨淋得湿透,翻身下马,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急道: “二奶奶突然喊肚子疼,下身见血,二爷让我来请裴太医过去瞧一瞧。” 啥意思? 裴笑一怔,“大哥,朱府二奶奶有身孕了?” 谢而立还没回答,陈严大声:“小裴爷,我家二奶奶四个月身孕了。” 四个月出血? 少见啊! 裴笑:“来人,赶紧去把老爷请出来。” 谢而立忙道:“明亭,你去忙你的,我带裴叔过去,辛苦你了。” 是辛苦啊! 但…… 裴笑拍拍谢而立的肩,一脸不以为意道:“谁让我和五十是好兄弟呢!” 一刻钟后,谢府的马车从裴府离开,直奔朱府。 到了朱府门口,谢而立亲自打伞扶裴寓下车。 裴寓还不知道朱老爷棺材裂开的事。 他看着门口被雨打得七零八落的白灯笼,口气十分乐观。 “二奶奶多半是急的,应该没什么大事,十天前我给她诊脉,脉相是好的。” “那就借裴叔你的吉言了。” 门口,早有二奶奶院里的丫鬟焦急地等着,见裴太医来,忙不迭的把人请进去。 谢而立则独自往灵堂去。 到了灵堂才发现,好家伙,第三副棺材也裂开了。 谢而立不由心头咯噔。 难不成老丈人还真有心魔? 他拧眉看着三位心急如焚的舅兄,并不多一句嘴。 他姓谢,不姓朱,虽然女婿是半子,但到底是外人,有些话轻易说不得。 更何况,他家老丈人一辈子待人都和和气气,有心魔这事儿,说出去谁会信? 老三天天跟着晏姑娘,知道的肯定多,等老三来了再商量商量。 就在这时,住得最近的朱家族人得了消息赶过来奔丧。 朱老大一咬牙,一跺脚,豁出去了,“赶紧把人拦住,送客。” 老管家汗都下来了,“大爷,这要怎么拦?” “就说是我卜算过了,是凶卦,不利宾客,明日再来。” 朱老大看着朱老三,“你亲自去拦人,一个人都不要放进来。” “是!” 朱老爷生病后,大儿子朱远钊子承父业,坐镇钦天监。 钦天监老大算的卦,有谁敢反驳。 族人们一听朱老大说“不利宾客”,立刻扭头就走,废话都不啰嗦一句。 谢而立见大舅哥暂时控制住了场面,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 在朱府,朱氏有自己歇脚的地方,是她从前做姑娘时住的院落,朱府大爷特意给亲妹子留着的。 谢而立鞋子湿透,穿得很不舒服,得先回去换一双再过来。 哪知刚走出院子,忽然一个丫鬟跌跌撞撞跑过来,一边跑还一边高喊着: “二爷,二爷,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谢而立心头狠狠一跳。 第464章 出血 谢而立直觉不太妙,赶紧折回灵堂门口。 还没跨进门槛呢,就听那丫鬟哭哭啼啼道:“二爷,二奶奶她……她滑胎了。” 灵堂里,瞬间安静下来。 朱老二:“你说什么?” 丫鬟一边抹泪,一边道:“滑胎了,是个男胎,都已经成型了。” 怎么会呢? 朱老二身子晃了晃,整个人懵在当场,明明前些日子裴太医来诊脉时,还说母子均安。 朱老二赶紧从自己怀里也掏出三枚铜钱,往地上一扔。 三个铜钱,都是反面朝上。 是为,大凶! 朱老二连连后退数步,一屁股跌坐在椅子里,半天都说不出一句话来。 谢而立的心怦怦直跳,焦急都化为了恐惧,死死的掐住了他的心脏。 难道老丈人他……还真的是有心魔? …… 谢知非冒雨赶到朱家,在角门口见到了心急如焚的大哥。 谢而立把伞往上一掀,示意他钻进来。 谢知非钻过去。 他在来的路上听卫临简单说了几句,还没弄明白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 “哥,到底怎么回事?” “三副棺材,人放进去就四分五裂,跟炸开了似的。” “炸棺?” 谢知非觉得自己在听天书,怎么都觉得不可思议。 “半个时辰前,朱府二奶奶莫名其妙小产。十天前裴叔诊脉,还说是好的。” 见老三不说话,谢而立用胳膊碰了碰他,压着声,小心翼翼地问道:“老三,这是不是心魔?” 谢知非表情僵住了,“瞧着很像,只是……” “只是什么?” 谢知非也不知道该怎么说,犹豫了好一会,才回答道:“儿孙的倒霉来得太快了。” 晏行是两个月以后; 季老太太也隔了有些日子。 静尘压根就没有。 谢而立看着自家兄弟:“那你说……会不会是巧合?” “不好说,这事还得问晏三合。” “老三。” 谢而立:“能不能赶紧找到晏姑娘,让她出面判定一下?” 谢知非只能苦笑:“大哥,她回云南府了,没有两个月,不会回京城来。” 云南府? 两个月? 得! 黄花菜都凉了。 谢而立心冷得透透的。 谢知非想了想,“大哥,要不你先和朱家人说说,看看他们的意思。” 说什么? 怎么说? 谢而立叹了口气,“老三,这府里姓朱,不姓谢。” 朱家是什么人家? 世代占卜算命、观天象,断人识命,什么样神神怪怪没见过,说朱家是四九城里最神秘的一个大家族,也毫不过分。 而且这一行,非得是绝顶聪明,而且有灵性的人,才行。 所以朱家都是聪明人,聪明人行事,有自己的一套办法,真要冒冒然扯出心魔一事,他们根本不会信。 不仅不信,三个大舅子还会喷他一脸的口水,吼一句:“你懂什么锤子?” “五十,大哥,找你们半天,原来躲这儿呢。” 这时,小裴爷打伞匆匆走来,站定后,语速飞快道: “请了三个和尚,三个道士,已经在灵堂那边念经做法了。不过我觉着吧,这事十有八九是朱老爷有心……唔……” 嘴已经被谢五十捂起来。 小裴爷眨了几下眼睛:干嘛不让我说? 谢五十眉头往下一压:你也不看看这里哪里? 小裴爷喉咙里闷出一声“切”。 不就是朱府吗? 有什么了不起。 “大哥。” 谢知非松了手,“实在不行再往后看看。” “也只能这样。” 谢而立头一偏,“明亭,你刚从灵堂回来,那头怎么样?” 裴明亭用帕子抹了抹被谢五十五指玷污过的嫩唇。 “朱家三个兄弟,一个在推演推算,一个在用六爻占卜,一个在用罗盘找凶位……咱也不懂,也不敢多问,把人送到院子里就被请出来。” 请出来? 谢而立忙道:“那灵堂里还有多少人?” 裴明亭:“清场了,就剩下他们三兄弟,还有一个已经傻了的刘半仙。” 谢而立心说猜得半点没错,朱家人行事都有他们自己的一套方法,轻易不会相信别人。 恰这时,二门处传来一阵的骚乱。 又怎么了? 三人对视一眼,忙匆匆走过去。 刚走出一小段路,却见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冒雨飞奔而来,正是与裴寓不离左右的医童沉香。 “沉香,你干嘛去啊?” 裴明亭立刻喊住他:“这么大的雨,怎么连伞都不打一把?” 沉香一看是自家大爷,急道:“二奶奶的胎没滑干净,出血了,老爷让我回去拿药,人命关天的事,大爷我先走了。” 裴明亭看着小家伙的背影,一脸赞叹道:“这小子又聪明,又勤快,活该我爹把他带在身边。” 说完,一扭头,看到一顶伞下,四只眼睛,直愣愣地盯着他。 “你们干嘛这么看着我?” 谢而立:“前脚刚小产,后脚就出血?” 谢知非:“还到了人命关天的地步。” 小裴爷:“你们的意思是……” “老三,我有一个想法。” 谢而立把目光移向谢知非,谢知非回看着他:“我也有个想法。” 谢而立:“那就试试?” “试!” 谢知非顺势拉了小裴爷一把:“愣着干什么,快跟上!” 小裴爷赶紧追过去,“有什么想法,快跟我说说。” “……” “灵堂在这边,咱们这是去哪里啊?” “……” “……喂……喂……谢五十,你他娘的回答一声会死啊!” …… 朱家二房的院子,简直是曲径通幽。 院子摆了一个“催子添丁阵”,厢房里却传来二奶奶一声比一声惨的哀嚎声。 朱未希站在屋檐下,心急如焚。 二哥二嫂成婚这么多年,膝下只有两个女儿,好不容易这一胎是个男丁,却又莫名其妙地流掉了。 灵堂那头,又一下子裂了三口棺材。 朱氏虽然没有学过朱家人的看家本事,但从小的耳濡目染,也让她心里明白,朱家这一回是遇到大劫了,凶险的很。 “大嫂。” 朱氏抬头一看,“老三,明亭,你们怎么来了?” “大哥,我去明亭那边躲雨,你去接大嫂过来说话。” 谢知非身子轻轻一闪,躲进了小裴爷的伞下。 谢而立走到屋檐下,把伞凑过去,“你跟我来一下,有话说。” 朱氏微微一怔。 第465章 灭顶 朱氏微微一怔,淡淡地吸了口气后,钻进大伞下面。 谢而立等她靠近,把伞往朱氏那边斜了斜。 朱氏察觉,伸手把伞柄扶正了。 谢而立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眉:“你靠过来点。” 朱氏“嗯”一声,心不甘情不愿地往他那边挪了一点。 除了在床上,夫妻二人头一回离得这么近,谁的脸色都有些不大自在。 四人走到院外,隐在墙背后。 谢而立低声问妻子,“二嫂怎么样了?” 朱氏:“血止不住,裴叔正在施针。” 谢而立:“裴叔有没有说,孩子为什么突然流掉?” 朱氏抬头看了男人一眼,有些奇怪他为什么当着两个未成亲的弟弟的面,问这件事。 “裴叔没说为什么,只是觉得奇怪,一直在嚷嚷不可思议。” 谢而立:“你马上去看看裴叔有没有空,明亭有急事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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