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他希望真正的李芷珊消失，希望我失去还有第二个人格的记忆，让我安安心心地做李芷珊，做他的妻子，和他一起养育谢星和。 可他不知道，我在被催眠的时候，心里一直默念着：知人者智，自知者明，永不迷失，永不遗忘，永远不要忘了自己叫陈清欢。 他被转送精神病院之前，申请和我见一面。 我去了。 他整个人很憔悴，头发凌乱，面容疲倦，眼眸却前所未有的宁静澄澈。 我问他最近怎样。 他唇角微勾，漾起一个看透俗世的笑容。 「难得睡了个好觉。你呢？」 他从前一直在高处，整个人一直处于一种紧绷的状态。 现在他落入了低谷，坏得不能再坏，反而没什么好紧张的了。 我道：「我不算好，脑子里一直在想事情，你留下了一个烂摊子，我需要处理的事情很多。」 「辛苦你了。」他笑得温雅，仿佛真的认为对不起我，「不过，你是怎么发现我找心理医生是为了催眠你？」 我相当坦诚地告诉他：「这段时间我们虽然见面的次数少，但你看我的目光有很深的占有欲。」 他恍然大悟，语调落寞。「原来如此……是我掩饰得不够好，那你又是怎么说服星和帮你的？人这一生中，很难对抗父权，我爸爸对我做了很多事，我一直到快三十岁才有力气反抗他。如果他们没有给我下药，我可能一辈子都做不出将他们送进养老院的决定。」 我平静道，「孩子的内心更干净，装满的都是爱，而不是权衡，所以孩子才是最容易反抗父权的。」 年幼的孩子会为了妈妈，鼓起小拳头捶打爸爸。 也会在察觉妈妈不开心时，怒视爸爸。 但人一旦长大，内心有了利益，有了计较，有了得失，就不容易再做出不利于自己的举动。 我在谢星和的内心注入了爱，所以，在他爸爸和我之间，他果断地选择了我。 如果谢星和放弃了我，我还有后续的自救方案。 我的手机和备用手机会定时给季蓉和我知道的片区警察发求救消息。 当然，给季蓉的是要花钱的，我打算付100万，她一定会动心。 万幸，星和没有让我失望，帮我省了钱。 当然，谢容与还忽略了一点。 「他也没有忘记他的妈妈。」 姜悦不是一个很合格的妈妈，她因为恋爱脑忽略了谢星和很多。 但在谢星和的记忆中，她依旧是世上最爱他的人。 她不会忘记他的生日，会给他礼物，送上祝福。 在他生病的时候，会急着带他去医院，也会因为他反复生病，急得去庙里求一串佛珠。 这些点点滴滴的爱，构成了谢星和心里妈妈的形象。 他会忘记他妈妈是怎么死的吗？ 不会。 他只是选择了不去恨谢容与。 但不代表他会忘了爱妈妈。 如果谢容与选择伤害我，仇恨也同样会在谢星和的身上复苏。 谢容与澄澈的眼眸掀起波澜，他垂眸平复了一下情绪，轻声道：「你把星和教得很好，遇到你，他很幸运，但我永远没那么幸运。」 我沉默了。 其实曾经也有一份真挚的爱摆在他面前，可惜他没有珍惜。 但我却什么也没说。 他的命运自己都把握不住，旁观的人又怎么能狂妄地觉得自己能对他人的命运指指点点。 17 末了，谢容与说想把公司和谢星和托付给我。 正好我今天过来，打算和他谈的也是这两件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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